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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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特木勒隊長看著憨厚淳樸, 立刻請大家進屋吃飯：“已經到了吃午飯時間，我們把飯都準備好了，大家先吃飯。”
巴布爾跟娜米婭這些年輕人立刻張羅著在土坯房門口擺桌子, 把飯菜端上來。
眾人圍坐幾張桌子吃飯。本來草原的草都不長，溫渺覺得夥食會很差, 沒想到第一頓飯是香飄四溢的手抓肉, 黍子飯，還有奶茶。
娜米婭拿著刀，把大塊羊肉分切成小塊, 用幾個大盆裝著端到桌上，還熱情地給客人介紹：“黃羊肉是用山花椒跟鹽巴煮的，沒別的調料, 鮮嫩得很。”
黃羊肉可比溫渺吃過的任何羊肉都好吃, 嫩滑而不綿軟, 醇厚而不油膩, 滋補沒有膻味, 絕對是匯聚了草原的精華。
至於奶茶，有淡鹹味兒, 解渴頂飽。
這頓飯吃得特別香。
吃過午飯，他們看了地圖，來路那一大片範圍溫渺已經看到，還得往東走走，她腦中沒概念的話, 真不知道把雨下在哪兒。
旗長趕了過來, 開著帶他們往東北方向走, 看溫渺要下雨的這些旗的大致範圍。
返回時，公社附近可是等了不少人。
“蒙古包能澆著吧, 牛羊牲畜都回圈了吧。”溫渺問。
“我們整個旗，所有單位都做好了迎接雨水的準備。”旗長用很虔誠的語氣說。
每個人都用熱烈的、虔誠的心態等待降雨。
雨水在期待中降落，黃土被雨水砸得貼在地上，再也揚不起來，雨水從草根處浸透進去，滋潤著幹涸的草根跟大地。
整片草原都被雨水溫柔地包裹。
牧民在開心地觀望降雨。
牲畜在興奮地嘶鳴。
草原幹旱，國家沒有忘記他們，給他們派來一個神奇的姑娘，這個姑娘帶來了雨水。
雨後，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彌漫著清新的，有草根跟黃土芳香的空氣。
旱情緩解，腳下是吸飽了儲存了雨水的大地，牧草悄悄地在泥土裏孕育生命力，準備露出地面。
幹旱的草原馬上就展現出了新氣象。
溫渺走兩步就進了蒙古包換衣服，身後傳來熱烈的經久不絕的掌聲。
待客用的蒙古包比別的新，裏面掛著厚實的毛氈毛毯，擺了三張床，有桌椅，溫渺跟兩個“保鏢”共住這間蒙古包，被褥都很幹凈。
秦耕他們住的蒙古包就在附近。
本來溫渺想要躺一會兒，娜米婭站在窗外叫她：“渺渺，你要不要去我工作的地方看看，我是保育院的保育員，就在附近。”
溫渺一骨碌爬了起來，大聲說：“好啊，我跟你去看。”
她穿好外衣，把一包糖裝進挎包，出門就看到娜米婭的笑臉，對方說：“我跟小孩子說來了個俊俏姐姐，小孩子都想見你。”
她跟娜米婭走在前面，秦耕他們都跟在旁邊。
“我們收養的都是國家的孩子。” 娜米婭邊走邊介紹說。
還沒等溫渺發問，娜米婭就地介紹：“他們是草原收養的孩子，都是從上海、浙江、安徽、江蘇這些地方來的孤兒，本來他們在孤兒院，糧食不夠吃，營養不足，草原就收養了他們。”
看溫渺聽得認真，娜米婭又說：“草原有牛羊，有奶，能把這些孩子養活，牧民喜歡孩子，會把他們當做心肝寶貝來養，這些孩子肯定都會被牧民家庭領走，在新家庭裏被好好撫養長大。”
娜米婭溫柔又平靜地說著，溫渺這才知道草原牧民以寬廣博大的胸襟收養了來自困難地區的孤兒。
她的語氣很驕傲：“我阿布額吉收養了五個孩子呢。”
溫渺聽得驚奇，說：“這得有多豐富的愛心才能收養這麽多孩子。”
娜米婭笑著說：“聽你這麽說我很開心。”
這是一座小型養育院，平房，有二十幾個孩子，都在一個屋子裏，溫渺看他們衣著跟小臉蛋都很幹凈。
看到陌生來人，並不怎麽認生，娜米婭一叫他們，好多孩子都圍了過來。
娜米婭介紹說：“這是溫姐姐，這是秦叔叔。”
不管是多麽感人的保育院，秦耕在孩子面前只想降低存在感，突然聽到被介紹，秦耕：“……”
很好，溫渺是姐姐，他是叔叔。
溫渺給每個小孩都發了三顆水果糖，一顆奶糖。
食物是最好的溝通工具，吃了溫渺的糖，小孩們就把她當自己人，很快熟悉起來，姐姐，姐姐地喊個不停。
有個六七歲的女孩依偎在溫渺懷裏，溫渺看到她下門牙松動，跟她說：“你在換牙呢，不要嚼奶糖，在嘴裏慢慢融化。”
“好的，姐姐。”女孩脆生生地說，“姐姐你給草原帶來了雨水。”
溫渺笑著刮她鼻尖：“小家夥，你連這都知道啊。”
溫渺看著娜米婭忙來忙去，看她讓大孩子自己換弄濕了的衣服，給兩三歲的小孩餵奶，說：“這些孩子養得很好。”
大概早就熟悉環境，這些孩子看上去放松、自在，很依賴幾個保育員。
娜米婭笑道：“上級有要求，接一個，活一個，壯一個。這些孩子都好好的，我們做到了。”
“養孩子很難吧。”溫渺問，畢竟娜米婭年齡都不大呢。
娜米婭回憶起最初的艱難日子，說：“最怕孩子夜裏生病，萬一病了就得跑幾十裏地去找醫生，不過這些孩子現在都很健康。我夜裏也要陪著他們。”
“那你夜裏睡不好覺吧。”溫渺問。
娜米婭語氣平和：“那肯定，剛來的時候他們愛哭，現在夜裏睡眠好多了。”
娜米婭跟溫渺同齡，都是十九歲，小孩子們叫她媽媽，叫溫渺姐姐。
娜米婭看上去溫柔，成熟，踏實，有非同一般的愛心跟耐心。
溫渺很受觸動，出來走走是好的，社會教了她很多書本上學不到的東西。
她看到很多人都在崗位上，默默地為國家貢獻力量，她是她們中的一份子。
“你真棒，撫養這麽多孩子，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跟愛心。”溫渺感嘆道。
娜米婭笑著說：“你更棒，感謝國家給我們送來會下雨的美麗姑娘。”
——
晚飯吃的烤羊肉羊排，蓧面，奶豆腐。
烤羊肉就不用說了，羊皮酥脆，羊肉鮮嫩。
蓧面是蒸熟的，蘸上醬油就很好吃。
奶豆腐微酸，軟軟細膩，奶香濃郁。
溫渺說平時吃什麽，他們就吃什麽，不用特意做飯菜招待他們。
“我們的生活很好，有牛羊，有奶。”公社社長豪爽地說。
溫渺嚴重懷疑這是待客之道，他們平時吃得飯菜應該也很簡陋，不過他們都很熱情樂觀。
吃過晚飯，娜米婭邀請他們去自家做客，溫渺想看看她家收養的六個小孩，很痛快地答應下來，並帶了奶糖跟桃酥。
步行就十幾分鐘，娜米婭家人多，蒙古包比別家都大，她還有個弟弟，再加父母蒙古包平時住九個人，幾張床鋪就占了大部分位置，再加上各種雜物，顯得非常擁擠。
娜米婭的老娘熱情淳樸，趕緊端來奶茶招待他們。
溫渺很難想象一家人收養六個小孩，大的六歲，小的三歲，看上去都很健康。
她被感動到了，這真是博愛的，擁有博大胸襟的一家人。
等從娜米婭家的蒙古包出來，娜米婭送他們回住處，很向往地說：“你聽四周是不是很安靜，現在蟲子都少，等草長出來就熱鬧了，到時候會有很多蟲鳴聲。”
次日天蒙蒙亮，就有人準備他們吃的早飯。炒米是糜子做成，色黃不焦，米堅不硬，清香爽口；奶皮子是他們的高級奶制品，拌著炒米吃香甜可口。
吃過早飯，溫渺他們就出發去緊挨的旗下雨，再返回時，仍是巴布爾跟娜米婭迎接他們，
第一輪降雨按計劃順利完成，他們要進行第二輪降雨，兩個年輕人熱情洋溢地讓他們往遠處看：“你們看，雨水拯救了草原，牧草已經長得很好了。”
溫渺他們其實比牧民們看得還多呢。
這草可比莊稼長得快，這才十天過去，地上青草冒尖，一眼望去，整個草原一片新綠，看著賞心悅目。
第二天在看，牧草長高了一寸多，看上去綠意盎然。
第三天，草長得濃密茂盛，草原一片綠油油。
牧草長得極快，每天都來個大變樣，草原煥然一新。
有不少人知道，公社通知的天氣預報下雨，原來是個會下雨的姑娘帶來的雨水。
“長生天給我們送來了會下雨的美麗姑娘。”
“這姑娘不是長生天送來的，是國家派來的。”
“你們有沒有發現，牧草長得特別快，蹭蹭就長到了一拃高。”
“牲畜吃幾個月的牧草就能長出一身膘來。”
溫渺跟他們解釋雨水能促進植物生長，周圍立刻響起一片掌聲，熱烈的掌聲似乎能穿越雲霄，回蕩在草原上。
“給草原帶來雨水，帶來希望，我們要舉辦那達慕大會，給你們看。”巴布爾熱情地說。
娜米婭笑道：“巴布爾迫不及待想要展示騎馬給你們看呢，我們一般都是秋天才舉辦運動會，這次是娛樂性質。”
到中午吃飯前時間有限，他們還是熱情滿滿地舉辦運動會。
溫渺看到了摔跤，射箭等比賽項目，草原的年輕人身體素質可真強，參加運動的小夥子哥哥身姿矯健，渾身結實的肌肉，看著格外健康。
最後一個項目是賽馬，巴布爾說要展示騎馬給溫渺看，只見他像離弦的箭一樣跑了出去，沒一會兒就轉了回來，牽來好幾匹馬讓他們騎。
溫渺騎的據說是最老實溫順的白馬。
秦耕的騎術其實很好，可溫渺用不著他教，很多人都爭著教她，連小孩都爭先恐後。
一個六七歲的男孩坐在高頭大馬上，走在溫渺斜前方，說：“姐姐不要怕，你這匹馬最老實，不會尥蹶子把你摔下來。”
溫渺看他在馬上坐得穩當，讚嘆：“你可真厲害啊，這麽小就會騎馬。”
小男孩說：“我不小啦，我兩歲就學騎馬。”
溫渺覺得自己不能還不如小孩，她坐穩當，雙手抓緊馬韁繩盡力克服恐懼。
“手抓緊韁繩，腿夾.緊馬肚子，坐穩當了，不會掉下來。”
溫渺四周是七嘴八舌的提醒聲。
她膽子終於大了一些，在確認小白馬很溫順之後，試著踢了下馬肚子，小白馬立刻撒腿往前跑。
溫渺感覺到風在她耳邊呼嘯而過，覺得速度太快，下意識大喊：“秦耕，太快了，快來救我。”
秦耕總是能及時上線，打馬快速跑到溫渺身旁，聲音沈穩地提醒她：“把韁繩直著往後拉，馬就停了。”
原來這動作這麽管用，白馬感覺到力度，立刻就停了下來。
溫渺雙手死死握緊韁繩，激動地喊：“我會騎馬啦。”
嘗試這麽一次後她就放開手腳，跟秦耕並轡而行，跑出了三四百米。
秦耕覺得溫渺很棒，去年還不敢騎駱駝呢，現在能騎馬跑很遠了。
——
下午下雨第二天上午出發。
這次再走還要去另外九個旗下雨，之後就返回沙漠種植基地。
娜米婭依依不舍地說：“你又該去忙了，歡迎你以後再來我們這兒，等你再來草原又不一樣了，牧草會長得非常茂盛，牛羊數量也會多起來，我們會有更多的牲畜和奶，草原會很美麗也會很富足，我們也能拿出更多的食物招待你們。”
溫渺覺得這片草原廣闊壯麗，牧民熱情豪爽，也很喜歡這個地方，說：“你們需要的話，國家還會派我來的。有空給我寫信吧，我想知道牧草長得怎麽樣，還有孩子們的情況。”
娜米婭給他們準備了奶皮子、奶酪等特產帶在路上吃，她握著溫渺的手說：“我肯定會給你寫信，草原永遠歡迎你，歡迎你再來看看碧綠牧草一望無際的美麗大草原。”
旗長也來送行，說：“希望你再來的時候不用再下雨，只要看看美麗富饒的大草原就行。”
這些天，溫渺他們一直在各旗輾轉，跟剛來時光禿禿的模樣相比，所經之處一片新綠。
而溫渺也有感觸，她看到牧草長出來後給草原帶來的希望，感覺到人們對她熱忱的感激，她跑來跑去一路奔波也不嫌麻煩。
匯報文件層層上報到中.央，草原多地重旱已經緩解，草原成功返青，牧草長勢良好。
幹部們的匯報充滿感激：“感謝國家把溫渺同志派來，感謝溫渺同志給草原帶來豐沛的雨水。”
——
等小麥抽穗時，溫渺要給基地、附近縣城下雨，還要往家鄉跑一趟。
這次還沒到家，離縣城還有三十公裏呢，前面不遠處有吉普車停車，走得更近才知道是曹縣長帶人來迎接。
溫渺可不認識曹縣長，曹縣長想得周到，還帶了溫渺見過面的公社書記一起來。
溫渺可是意外得不得了，她覺得這接待規格挺高。
“基地安排人送我，路太遠了，不用特地跑來一趟。”溫渺禮貌地說。
曹縣長別說一點架子都沒有，熱情得不得了：“春天的時候你回去我都沒見著，你跟你們家人都謙虛，也不說一聲，這次我知道你要回來，肯定要來接你。”
這關系到全縣的糧食生產甚至用水，他這個縣長不能不作為，生怕怠慢了國寶。
公社書記說：“聽說國家給你安排了不少工作，你這麽忙還要回家鄉來下雨，我們肯定要盡量給你提供各種便利。”
曹縣長一行人直接把溫渺送到家，還是傍晚，這時候天還亮著呢，社員們一看，這可了不得啦，縣長居然親自把溫渺送回來啦，聽說還是跑了六十裏地迎回來的。
甜水生產隊再次轟動。
縣長給溫渺拎行李。
縣長對待溫家人好像親戚。
縣長那態度又客氣又熱情。
這多風光啊，怎麽也得省部級幹部才有這待遇啊。
這要換成他們自己不得受寵若驚誠惶誠恐的，可溫渺很淡定，很有禮貌，像見慣了大場面似的。
以前靦腆寡言的小姑娘，現在落落大方。
第二天下雨，全縣莊稼得到灌溉，尤其是小麥抽穗關鍵期，有雨水就能保證產量。
第三天，溫渺返回。
社員們並不傻，過年下雪就不說了，溫渺回來兩次，兩次都下了雨！
有人就去找溫四海問：“縣長咋對你們一家這麽好，跟你家親戚似的。”
溫四海早就想好了說辭：“溫渺是全國勞模。”
他們縣就這一個全國勞模，社員們想也許全國勞模有這待遇也不奇怪。
“四海，你是不是有啥瞞著我們？”有人試探著問。
這話一出，好幾個人都圍過來等著溫四海開口。
溫四海說：“有啥可打聽的，有聊家常裏短的時間，不如去幹活，去上工，多掙點公分年底分分點糧。”
他估摸著社員們都猜出來了，生產隊裏這種消息傳得最快，還會被傳得特別離譜。
當時他們家就擔心流言會傳得烏煙瘴氣。
他自己不允許村民嚼舌根，還特意叫沈秋葵多留意這些八卦。
風言風語並沒有傳起來，公社幹部都來宣傳，不要亂說話，多幹活。
溫四海夫妻倆密切註意這些說法，他們想也許並不需要像預想中的那樣擔心。
——
溫渺跟周燕子結成了學習搭子，她完全沒想到，周燕子白天很忙，但總能抓緊時間學習，甚至比溫渺還要努力。
去上化學課的路上，周燕子跟溫渺說：“我打算加快學習進度，學習一年就去參加明年開春的結業考試。咱們現在有便利條件，只要夜校給開個課程班證明就能參加結業考試。”
溫渺很驚訝：“在校生都要學三年呢，上課再加自學就能去考試，再說夜校進度也沒那麽快。”
周燕子說：“其實歷年結業考試題目並不難，現在基地給提供了條件，我想拿初中學歷，在種植所工作需要學歷，再說說出去也好聽。我跟你不一樣，我是臨時工，我家人說轉不了正就回家找個正式工幹，但我覺得在種植所工作還挺有意思的。”
她是去問了秦耕，平時很冷淡的年輕人熱心地給她分析，讓她覺得學習一年就去參加考試有可行性。
溫渺很佩服周燕子，她是城市人，因為父親的成分問題耽誤了上學，她並沒有氣餒，工作很努力，學習上也很上進。
溫渺本來計劃用兩年時間完成學習，她想了又想，說：“可是初中課程要學的內容真多啊，要不我也試試一年時間參加考試？”
秦耕發現了溫渺的變化，她現在把空閑時間都利用起來學習初中課程，以前是他盯著她學習，現在是他經常在晚上招呼她：“渺渺，早點睡覺吧。”
“我想要早點拿到初中文憑，像有文化的同事看齊。”溫渺說，學得越多，她越是能感受到學習樂趣，比學習小學文化時順暢多了。
秦耕想要拉扯她一把，他去給夜校三個班級的學生都打了遍雞血，跟他們說加速課程學習，用一年時間通過結業考試的可行性。
一年？拿到初中結業證？從小學文化到初中文化？
很多人被說動，足足有四十多個學員想要嘗試提前參加考試，於是這些人重新換班，組成了一個火箭班。
這個班級的老師水平更高，講課速度更快，學員學習也更認真，大家都鉚足了勁想著趁年輕，盡快拿到初中文憑。
溫渺一下子有了很多同盟，學習氣氛濃厚，更有學習勁頭。
“夜校講課速度加快，再加上我們自學，這下學起來容易了。”溫渺說。
周燕子很開心，說：“剛好我們趁這個機會拿下學歷。”
秦耕也為此改變了計劃，夜校正常運轉，溫渺已經在學習各科知識，他覺得自己沒必要再當數學老師，這份老師的兼職有的是人願意幹，一周兩節課的時間他都不想花，他想騰出時間幹別的。
另外還有女學員下課後總追著他問問題。
但現在課程進度加速，他想跟進了解學員的學習進展，督促學員學習，更想在課堂上拉扯溫渺一把。
於是他繼續教課，他想教上一年也許就不用再教。
常棣發覺秦耕是為了溫渺才搞出個火箭班，他想秦耕對溫渺絕對有一片赤誠之心，溫渺想要加速學習參加結業考試，他就鼓動了那麽多人一起學習。
“你知道吧，現在你的口碑更好了，工作忙碌，還要教課，想要盡力提高大家的學歷水平，你現在不只是婦女之友，也是男同志之友。”常棣跟他開玩笑。
秦耕：“……”
他覺得還不如看點農業方面的書，但願他只需要教一年。
“溫渺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嗎？”常棣笑著問。
“她不需要知道。”秦耕說。
常棣開玩笑說：“我都被感動了，渺渺還無動於衷呢。”
秦耕說：“看來你挺閑，實在閑的話，夜校老師請假的時候，你給代課去。”
常棣：“……我沒動力！”
——
陳豐在甜水生產隊一共呆了三四個月，成功鉆研出天麻人工培育技術後，返回沙漠種植基地。
下午五點多，司機把他接回沙漠種植基地，秦耕也已經從稻田返回，溫渺便拉著秦耕一塊兒去找陳豐。
陳豐幫了甜水生產隊大忙，也就是幫了她老爹大忙，作為同事，溫渺當然要當面感謝。
她本來跟陳豐不熟，幾乎沒說過話，但這件事讓他們變得熟悉。
陳豐正忙著收拾行李，四人間的宿舍很狹窄，別人還沒回來，一見到他們，陳豐慌亂地用袖子去擦椅子上不存在的塵土，趕緊請溫渺坐，還說：“我們這兒又臟又亂，渺渺你別見笑。”
溫渺還是第一次進男同志宿舍，只覺得屋裏的臭襪子味兒特別躥，秦耕的房間東西少，整潔，從來沒有怪味，也從來沒有積攢不洗的襪子。
她盡量忽略鼻子聞到的各種氣味，就站在離門口近的地方，笑著說：“我爸讓我帶句話，說甜水生產隊的父老鄉親都感謝你，還有公社書記跟縣裏幹部都感謝你。”
陳豐人很隨和，邊把臭襪子之類的零碎物品往床底下踢邊說：“你爸媽人都很好，把我的生活安排得特別妥帖，我在你家吃飯，一點都不拘束，你不知道，你們縣的幹部都很重視天麻種植，我開始還有壓力呢，多虧人工天麻成功種出來了。”
溫渺眉眼帶笑：“恭喜你出成果。”
陳豐笑得嘴巴扯到耳朵根：“我還得感謝陶所長、秦耕、甜水生產隊還有縣城給我的機會，你們那兒確實適合天麻生長，我也是運氣好才能有所突破，我走之前秦耕還給了我不少研究資料呢。”
秦耕由衷誇讚：“恭喜你，掌握天麻人工種植技術，這在全國領先，是你的研究成果，有條件的話可以全國推廣，說不定沙漠也可以種植，陶所長肯定也為你高興。”
陳豐眉開眼笑，秦耕的話一點都沒誇張，他就用了四個月時間，搞出了人工天麻啊，他之前在沙漠種地時都想不到能有這成果。
他想怪不得秦耕能當所長助理，大家年紀都差不都，可他知人善任，願意給人機會，也樂意看到別人出成果，絕對不會嫉妒，不會搶占別人的功勞，這難道不是天生當領導的料嗎！
溫渺絲毫不吝嗇讚美：“你可真厲害，這麽短的時間就出成果。”
本來她認為一兩個月就能搞出來，秦耕給她講過之後她才知道四個月搞出來已經很快。
她覺得同事水平都很高，她也要迎頭趕上。
陳豐已經把所有東西歸置好，笑著說：“還是趕上了機會。”
溫渺邀請他說：“去國營飯店吃飯吧，我請客。”
秦耕覺得溫渺比剛來時強多了，現在跟不熟悉的人說話也落落大方，再加上她本身就招人喜歡，人際交往方面已經做得很好。
陳豐簡直受寵若驚，這可是溫渺說要請他吃飯，再者在這個年代接到吃飯邀請是很有面子的事兒，不過他還是客套性地推脫，推拉過後，三人一塊兒往國營飯店的方向走。
在種植基地，不管是國營飯店還是供銷社，服務員跟售貨員跟別處不一樣，一點都不高冷，態度極好，好像大家是共患難的戰友。
只有羊肉蘿蔔湯，鹽水花生，豬皮凍三道菜，跟食堂飯菜比，已經很豐盛。
“讓你破費了，渺渺。”陳豐高興到過分，現在是基地最受歡迎的女同事請他吃飯。
溫渺還是第一次請人下館子，她感覺不錯，原來交新朋友也很簡單。
羊肉是風幹的，鮮香有嚼勁兒，跟蘿蔔一起燉出來的湯奶白，別有一番鮮美風味。
三人把三道分量挺大的菜吃了個精光，心情愉快地往住宿區的方向走。
開集體大會的時候，陶主任在大會上表揚陳豐研究出來的天麻人工培育成果，並說這項成果要上報，說陳豐在人工天麻種植領域領先，陳豐自豪極了，從來沒像現在這麽有成就感。
同事們也深受鼓舞，陶所長跟秦耕都願意給大家提供機會，即使是在沙漠，他們也都有機會做出成績。
溫四海就更了不得啦，甜水生產隊的天麻人工種植得到公社的大力支持，資金跟人力方面都有。
溫四海的想法很簡單，糧食產量不高，社員要吃飽，不能給國家上交多少糧食，但他們可以給國家上交天麻。
一群從最開始就參與年輕人也都掌握了這個技術，對溫四海心服口服，溫四海在社員們心目中的地位更高。
最不服氣的是周老太婆，眼看溫四海這個大隊長當得風生水起，大隊長的位子穩穩的，越來越高，自己憨頭巴腦的孫子都整天屁顛屁顛地跟在溫四海後頭，這就顯得她家沒那麽光鮮，再加上周保疆談對象的事兒一直沒有緊張，老太婆急火攻心，催著大兒子給周保疆寫信，催他趕緊結婚生娃。
——
晚上開完會，陶所長把溫渺跟秦耕留下，跟她說：“有個從國外留學回來的，說是心學學家，跟我聯系說想來咱們基地跟你聊聊，他想研究你能下雨現象的成因。”
溫渺下雨的事兒在民間可是啥說法都有，都是猜測，但是有些大幹部們都清楚地了解這件事，這位省幹部的兒子知道詳情並不意外。
溫渺聽到研究倆字就很排斥，直截了當地說：“陶所長，我不想讓任何人研究我。”
陶所長說：“我跟人說了，對方說只是聊天而已，並不會對你做實驗，他語氣特別肯定他能解釋你下雨的原因。我是聽他特別有自信才來問你，要不我直接給拒了。”
溫渺問：“心理學家是幹啥的？比陳叔跟周二叔還厲害？”
陶所長說：“就是研究心理科學的，咱們國家這方面的人才不多，我也不知道具體工作是啥，但我肯定不能跟老周他們的工作相比較。”
溫渺看了秦耕一眼，她倒是想知道自己為啥能下雨，她想都是某某學家了，一定是秦耕他們這些農業種植專家一樣是專業人才，她想了想說：“好吧，讓他來吧，不過聊幾句可以，研究不行。”
秦耕不了解心理學，他覺得聽著就有點不靠譜，但只是聊聊的話也未嘗不可。
陶所長笑道：“我肯定不會讓他研究你，再說在咱們基地沒啥好擔心的，我們會陪著你。”
那心理學家速度可真是快啊，得到肯定的答覆後馬上買票出發，三天後就帶著助手來到沙漠基地。
這還是頭次有人說能解釋溫渺下雨的事兒，陶所長很重視，把人帶到辦公室說：“我叫人去找溫渺。”
陶所長覺得這個年輕人畢竟是國外留學回來的，衣著、氣質確實比一般人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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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木勒隊長看著憨厚淳樸, 立刻請大家進屋吃飯：“已經到了吃午飯時間，我們把飯都準備好了，大家先吃飯。”
巴布爾跟娜米婭這些年輕人立刻張羅著在土坯房門口擺桌子, 把飯菜端上來。
眾人圍坐幾張桌子吃飯。本來草原的草都不長，溫渺覺得夥食會很差, 沒想到第一頓飯是香飄四溢的手抓肉, 黍子飯，還有奶茶。
娜米婭拿著刀，把大塊羊肉分切成小塊, 用幾個大盆裝著端到桌上，還熱情地給客人介紹：“黃羊肉是用山花椒跟鹽巴煮的，沒別的調料, 鮮嫩得很。”
黃羊肉可比溫渺吃過的任何羊肉都好吃, 嫩滑而不綿軟, 醇厚而不油膩, 滋補沒有膻味, 絕對是匯聚了草原的精華。
至於奶茶，有淡鹹味兒, 解渴頂飽。
這頓飯吃得特別香。
吃過午飯，他們看了地圖，來路那一大片範圍溫渺已經看到，還得往東走走，她腦中沒概念的話, 真不知道把雨下在哪兒。
旗長趕了過來, 開著帶他們往東北方向走, 看溫渺要下雨的這些旗的大致範圍。
返回時，公社附近可是等了不少人。
“蒙古包能澆著吧, 牛羊牲畜都回圈了吧。”溫渺問。
“我們整個旗，所有單位都做好了迎接雨水的準備。”旗長用很虔誠的語氣說。
每個人都用熱烈的、虔誠的心態等待降雨。
雨水在期待中降落，黃土被雨水砸得貼在地上，再也揚不起來，雨水從草根處浸透進去，滋潤著幹涸的草根跟大地。
整片草原都被雨水溫柔地包裹。
牧民在開心地觀望降雨。
牲畜在興奮地嘶鳴。
草原幹旱，國家沒有忘記他們，給他們派來一個神奇的姑娘，這個姑娘帶來了雨水。
雨後，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彌漫著清新的，有草根跟黃土芳香的空氣。
旱情緩解，腳下是吸飽了儲存了雨水的大地，牧草悄悄地在泥土裏孕育生命力，準備露出地面。
幹旱的草原馬上就展現出了新氣象。
溫渺走兩步就進了蒙古包換衣服，身後傳來熱烈的經久不絕的掌聲。
待客用的蒙古包比別的新，裏面掛著厚實的毛氈毛毯，擺了三張床，有桌椅，溫渺跟兩個“保鏢”共住這間蒙古包，被褥都很幹凈。
秦耕他們住的蒙古包就在附近。
本來溫渺想要躺一會兒，娜米婭站在窗外叫她：“渺渺，你要不要去我工作的地方看看，我是保育院的保育員，就在附近。”
溫渺一骨碌爬了起來，大聲說：“好啊，我跟你去看。”
她穿好外衣，把一包糖裝進挎包，出門就看到娜米婭的笑臉，對方說：“我跟小孩子說來了個俊俏姐姐，小孩子都想見你。”
她跟娜米婭走在前面，秦耕他們都跟在旁邊。
“我們收養的都是國家的孩子。” 娜米婭邊走邊介紹說。
還沒等溫渺發問，娜米婭就地介紹：“他們是草原收養的孩子，都是從上海、浙江、安徽、江蘇這些地方來的孤兒，本來他們在孤兒院，糧食不夠吃，營養不足，草原就收養了他們。”
看溫渺聽得認真，娜米婭又說：“草原有牛羊，有奶，能把這些孩子養活，牧民喜歡孩子，會把他們當做心肝寶貝來養，這些孩子肯定都會被牧民家庭領走，在新家庭裏被好好撫養長大。”
娜米婭溫柔又平靜地說著，溫渺這才知道草原牧民以寬廣博大的胸襟收養了來自困難地區的孤兒。
她的語氣很驕傲：“我阿布額吉收養了五個孩子呢。”
溫渺聽得驚奇，說：“這得有多豐富的愛心才能收養這麽多孩子。”
娜米婭笑著說：“聽你這麽說我很開心。”
這是一座小型養育院，平房，有二十幾個孩子，都在一個屋子裏，溫渺看他們衣著跟小臉蛋都很幹凈。
看到陌生來人，並不怎麽認生，娜米婭一叫他們，好多孩子都圍了過來。
娜米婭介紹說：“這是溫姐姐，這是秦叔叔。”
不管是多麽感人的保育院，秦耕在孩子面前只想降低存在感，突然聽到被介紹，秦耕：“……”
很好，溫渺是姐姐，他是叔叔。
溫渺給每個小孩都發了三顆水果糖，一顆奶糖。
食物是最好的溝通工具，吃了溫渺的糖，小孩們就把她當自己人，很快熟悉起來，姐姐，姐姐地喊個不停。
有個六七歲的女孩依偎在溫渺懷裏，溫渺看到她下門牙松動，跟她說：“你在換牙呢，不要嚼奶糖，在嘴裏慢慢融化。”
“好的，姐姐。”女孩脆生生地說，“姐姐你給草原帶來了雨水。”
溫渺笑著刮她鼻尖：“小家夥，你連這都知道啊。”
溫渺看著娜米婭忙來忙去，看她讓大孩子自己換弄濕了的衣服，給兩三歲的小孩餵奶，說：“這些孩子養得很好。”
大概早就熟悉環境，這些孩子看上去放松、自在，很依賴幾個保育員。
娜米婭笑道：“上級有要求，接一個，活一個，壯一個。這些孩子都好好的，我們做到了。”
“養孩子很難吧。”溫渺問，畢竟娜米婭年齡都不大呢。
娜米婭回憶起最初的艱難日子，說：“最怕孩子夜裏生病，萬一病了就得跑幾十裏地去找醫生，不過這些孩子現在都很健康。我夜裏也要陪著他們。”
“那你夜裏睡不好覺吧。”溫渺問。
娜米婭語氣平和：“那肯定，剛來的時候他們愛哭，現在夜裏睡眠好多了。”
娜米婭跟溫渺同齡，都是十九歲，小孩子們叫她媽媽，叫溫渺姐姐。
娜米婭看上去溫柔，成熟，踏實，有非同一般的愛心跟耐心。
溫渺很受觸動，出來走走是好的，社會教了她很多書本上學不到的東西。
她看到很多人都在崗位上，默默地為國家貢獻力量，她是她們中的一份子。
“你真棒，撫養這麽多孩子，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跟愛心。”溫渺感嘆道。
娜米婭笑著說：“你更棒，感謝國家給我們送來會下雨的美麗姑娘。”
——
晚飯吃的烤羊肉羊排，蓧面，奶豆腐。
烤羊肉就不用說了，羊皮酥脆，羊肉鮮嫩。
蓧面是蒸熟的，蘸上醬油就很好吃。
奶豆腐微酸，軟軟細膩，奶香濃郁。
溫渺說平時吃什麽，他們就吃什麽，不用特意做飯菜招待他們。
“我們的生活很好，有牛羊，有奶。”公社社長豪爽地說。
溫渺嚴重懷疑這是待客之道，他們平時吃得飯菜應該也很簡陋，不過他們都很熱情樂觀。
吃過晚飯，娜米婭邀請他們去自家做客，溫渺想看看她家收養的六個小孩，很痛快地答應下來，並帶了奶糖跟桃酥。
步行就十幾分鐘，娜米婭家人多，蒙古包比別家都大，她還有個弟弟，再加父母蒙古包平時住九個人，幾張床鋪就占了大部分位置，再加上各種雜物，顯得非常擁擠。
娜米婭的老娘熱情淳樸，趕緊端來奶茶招待他們。
溫渺很難想象一家人收養六個小孩，大的六歲，小的三歲，看上去都很健康。
她被感動到了，這真是博愛的，擁有博大胸襟的一家人。
等從娜米婭家的蒙古包出來，娜米婭送他們回住處，很向往地說：“你聽四周是不是很安靜，現在蟲子都少，等草長出來就熱鬧了，到時候會有很多蟲鳴聲。”
次日天蒙蒙亮，就有人準備他們吃的早飯。炒米是糜子做成，色黃不焦，米堅不硬，清香爽口；奶皮子是他們的高級奶制品，拌著炒米吃香甜可口。
吃過早飯，溫渺他們就出發去緊挨的旗下雨，再返回時，仍是巴布爾跟娜米婭迎接他們，
第一輪降雨按計劃順利完成，他們要進行第二輪降雨，兩個年輕人熱情洋溢地讓他們往遠處看：“你們看，雨水拯救了草原，牧草已經長得很好了。”
溫渺他們其實比牧民們看得還多呢。
這草可比莊稼長得快，這才十天過去，地上青草冒尖，一眼望去，整個草原一片新綠，看著賞心悅目。
第二天在看，牧草長高了一寸多，看上去綠意盎然。
第三天，草長得濃密茂盛，草原一片綠油油。
牧草長得極快，每天都來個大變樣，草原煥然一新。
有不少人知道，公社通知的天氣預報下雨，原來是個會下雨的姑娘帶來的雨水。
“長生天給我們送來了會下雨的美麗姑娘。”
“這姑娘不是長生天送來的，是國家派來的。”
“你們有沒有發現，牧草長得特別快，蹭蹭就長到了一拃高。”
“牲畜吃幾個月的牧草就能長出一身膘來。”
溫渺跟他們解釋雨水能促進植物生長，周圍立刻響起一片掌聲，熱烈的掌聲似乎能穿越雲霄，回蕩在草原上。
“給草原帶來雨水，帶來希望，我們要舉辦那達慕大會，給你們看。”巴布爾熱情地說。
娜米婭笑道：“巴布爾迫不及待想要展示騎馬給你們看呢，我們一般都是秋天才舉辦運動會，這次是娛樂性質。”
到中午吃飯前時間有限，他們還是熱情滿滿地舉辦運動會。
溫渺看到了摔跤，射箭等比賽項目，草原的年輕人身體素質可真強，參加運動的小夥子哥哥身姿矯健，渾身結實的肌肉，看著格外健康。
最後一個項目是賽馬，巴布爾說要展示騎馬給溫渺看，只見他像離弦的箭一樣跑了出去，沒一會兒就轉了回來，牽來好幾匹馬讓他們騎。
溫渺騎的據說是最老實溫順的白馬。
秦耕的騎術其實很好，可溫渺用不著他教，很多人都爭著教她，連小孩都爭先恐後。
一個六七歲的男孩坐在高頭大馬上，走在溫渺斜前方，說：“姐姐不要怕，你這匹馬最老實，不會尥蹶子把你摔下來。”
溫渺看他在馬上坐得穩當，讚嘆：“你可真厲害啊，這麽小就會騎馬。”
小男孩說：“我不小啦，我兩歲就學騎馬。”
溫渺覺得自己不能還不如小孩，她坐穩當，雙手抓緊馬韁繩盡力克服恐懼。
“手抓緊韁繩，腿夾.緊馬肚子，坐穩當了，不會掉下來。”
溫渺四周是七嘴八舌的提醒聲。
她膽子終於大了一些，在確認小白馬很溫順之後，試著踢了下馬肚子，小白馬立刻撒腿往前跑。
溫渺感覺到風在她耳邊呼嘯而過，覺得速度太快，下意識大喊：“秦耕，太快了，快來救我。”
秦耕總是能及時上線，打馬快速跑到溫渺身旁，聲音沈穩地提醒她：“把韁繩直著往後拉，馬就停了。”
原來這動作這麽管用，白馬感覺到力度，立刻就停了下來。
溫渺雙手死死握緊韁繩，激動地喊：“我會騎馬啦。”
嘗試這麽一次後她就放開手腳，跟秦耕並轡而行，跑出了三四百米。
秦耕覺得溫渺很棒，去年還不敢騎駱駝呢，現在能騎馬跑很遠了。
——
下午下雨第二天上午出發。
這次再走還要去另外九個旗下雨，之後就返回沙漠種植基地。
娜米婭依依不舍地說：“你又該去忙了，歡迎你以後再來我們這兒，等你再來草原又不一樣了，牧草會長得非常茂盛，牛羊數量也會多起來，我們會有更多的牲畜和奶，草原會很美麗也會很富足，我們也能拿出更多的食物招待你們。”
溫渺覺得這片草原廣闊壯麗，牧民熱情豪爽，也很喜歡這個地方，說：“你們需要的話，國家還會派我來的。有空給我寫信吧，我想知道牧草長得怎麽樣，還有孩子們的情況。”
娜米婭給他們準備了奶皮子、奶酪等特產帶在路上吃，她握著溫渺的手說：“我肯定會給你寫信，草原永遠歡迎你，歡迎你再來看看碧綠牧草一望無際的美麗大草原。”
旗長也來送行，說：“希望你再來的時候不用再下雨，只要看看美麗富饒的大草原就行。”
這些天，溫渺他們一直在各旗輾轉，跟剛來時光禿禿的模樣相比，所經之處一片新綠。
而溫渺也有感觸，她看到牧草長出來後給草原帶來的希望，感覺到人們對她熱忱的感激，她跑來跑去一路奔波也不嫌麻煩。
匯報文件層層上報到中.央，草原多地重旱已經緩解，草原成功返青，牧草長勢良好。
幹部們的匯報充滿感激：“感謝國家把溫渺同志派來，感謝溫渺同志給草原帶來豐沛的雨水。”
——
等小麥抽穗時，溫渺要給基地、附近縣城下雨，還要往家鄉跑一趟。
這次還沒到家，離縣城還有三十公裏呢，前面不遠處有吉普車停車，走得更近才知道是曹縣長帶人來迎接。
溫渺可不認識曹縣長，曹縣長想得周到，還帶了溫渺見過面的公社書記一起來。
溫渺可是意外得不得了，她覺得這接待規格挺高。
“基地安排人送我，路太遠了，不用特地跑來一趟。”溫渺禮貌地說。
曹縣長別說一點架子都沒有，熱情得不得了：“春天的時候你回去我都沒見著，你跟你們家人都謙虛，也不說一聲，這次我知道你要回來，肯定要來接你。”
這關系到全縣的糧食生產甚至用水，他這個縣長不能不作為，生怕怠慢了國寶。
公社書記說：“聽說國家給你安排了不少工作，你這麽忙還要回家鄉來下雨，我們肯定要盡量給你提供各種便利。”
曹縣長一行人直接把溫渺送到家，還是傍晚，這時候天還亮著呢，社員們一看，這可了不得啦，縣長居然親自把溫渺送回來啦，聽說還是跑了六十裏地迎回來的。
甜水生產隊再次轟動。
縣長給溫渺拎行李。
縣長對待溫家人好像親戚。
縣長那態度又客氣又熱情。
這多風光啊，怎麽也得省部級幹部才有這待遇啊。
這要換成他們自己不得受寵若驚誠惶誠恐的，可溫渺很淡定，很有禮貌，像見慣了大場面似的。
以前靦腆寡言的小姑娘，現在落落大方。
第二天下雨，全縣莊稼得到灌溉，尤其是小麥抽穗關鍵期，有雨水就能保證產量。
第三天，溫渺返回。
社員們並不傻，過年下雪就不說了，溫渺回來兩次，兩次都下了雨！
有人就去找溫四海問：“縣長咋對你們一家這麽好，跟你家親戚似的。”
溫四海早就想好了說辭：“溫渺是全國勞模。”
他們縣就這一個全國勞模，社員們想也許全國勞模有這待遇也不奇怪。
“四海，你是不是有啥瞞著我們？”有人試探著問。
這話一出，好幾個人都圍過來等著溫四海開口。
溫四海說：“有啥可打聽的，有聊家常裏短的時間，不如去幹活，去上工，多掙點公分年底分分點糧。”
他估摸著社員們都猜出來了，生產隊裏這種消息傳得最快，還會被傳得特別離譜。
當時他們家就擔心流言會傳得烏煙瘴氣。
他自己不允許村民嚼舌根，還特意叫沈秋葵多留意這些八卦。
風言風語並沒有傳起來，公社幹部都來宣傳，不要亂說話，多幹活。
溫四海夫妻倆密切註意這些說法，他們想也許並不需要像預想中的那樣擔心。
——
溫渺跟周燕子結成了學習搭子，她完全沒想到，周燕子白天很忙，但總能抓緊時間學習，甚至比溫渺還要努力。
去上化學課的路上，周燕子跟溫渺說：“我打算加快學習進度，學習一年就去參加明年開春的結業考試。咱們現在有便利條件，只要夜校給開個課程班證明就能參加結業考試。”
溫渺很驚訝：“在校生都要學三年呢，上課再加自學就能去考試，再說夜校進度也沒那麽快。”
周燕子說：“其實歷年結業考試題目並不難，現在基地給提供了條件，我想拿初中學歷，在種植所工作需要學歷，再說說出去也好聽。我跟你不一樣，我是臨時工，我家人說轉不了正就回家找個正式工幹，但我覺得在種植所工作還挺有意思的。”
她是去問了秦耕，平時很冷淡的年輕人熱心地給她分析，讓她覺得學習一年就去參加考試有可行性。
溫渺很佩服周燕子，她是城市人，因為父親的成分問題耽誤了上學，她並沒有氣餒，工作很努力，學習上也很上進。
溫渺本來計劃用兩年時間完成學習，她想了又想，說：“可是初中課程要學的內容真多啊，要不我也試試一年時間參加考試？”
秦耕發現了溫渺的變化，她現在把空閑時間都利用起來學習初中課程，以前是他盯著她學習，現在是他經常在晚上招呼她：“渺渺，早點睡覺吧。”
“我想要早點拿到初中文憑，像有文化的同事看齊。”溫渺說，學得越多，她越是能感受到學習樂趣，比學習小學文化時順暢多了。
秦耕想要拉扯她一把，他去給夜校三個班級的學生都打了遍雞血，跟他們說加速課程學習，用一年時間通過結業考試的可行性。
一年？拿到初中結業證？從小學文化到初中文化？
很多人被說動，足足有四十多個學員想要嘗試提前參加考試，於是這些人重新換班，組成了一個火箭班。
這個班級的老師水平更高，講課速度更快，學員學習也更認真，大家都鉚足了勁想著趁年輕，盡快拿到初中文憑。
溫渺一下子有了很多同盟，學習氣氛濃厚，更有學習勁頭。
“夜校講課速度加快，再加上我們自學，這下學起來容易了。”溫渺說。
周燕子很開心，說：“剛好我們趁這個機會拿下學歷。”
秦耕也為此改變了計劃，夜校正常運轉，溫渺已經在學習各科知識，他覺得自己沒必要再當數學老師，這份老師的兼職有的是人願意幹，一周兩節課的時間他都不想花，他想騰出時間幹別的。
另外還有女學員下課後總追著他問問題。
但現在課程進度加速，他想跟進了解學員的學習進展，督促學員學習，更想在課堂上拉扯溫渺一把。
於是他繼續教課，他想教上一年也許就不用再教。
常棣發覺秦耕是為了溫渺才搞出個火箭班，他想秦耕對溫渺絕對有一片赤誠之心，溫渺想要加速學習參加結業考試，他就鼓動了那麽多人一起學習。
“你知道吧，現在你的口碑更好了，工作忙碌，還要教課，想要盡力提高大家的學歷水平，你現在不只是婦女之友，也是男同志之友。”常棣跟他開玩笑。
秦耕：“……”
他覺得還不如看點農業方面的書，但願他只需要教一年。
“溫渺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嗎？”常棣笑著問。
“她不需要知道。”秦耕說。
常棣開玩笑說：“我都被感動了，渺渺還無動於衷呢。”
秦耕說：“看來你挺閑，實在閑的話，夜校老師請假的時候，你給代課去。”
常棣：“……我沒動力！”
——
陳豐在甜水生產隊一共呆了三四個月，成功鉆研出天麻人工培育技術後，返回沙漠種植基地。
下午五點多，司機把他接回沙漠種植基地，秦耕也已經從稻田返回，溫渺便拉著秦耕一塊兒去找陳豐。
陳豐幫了甜水生產隊大忙，也就是幫了她老爹大忙，作為同事，溫渺當然要當面感謝。
她本來跟陳豐不熟，幾乎沒說過話，但這件事讓他們變得熟悉。
陳豐正忙著收拾行李，四人間的宿舍很狹窄，別人還沒回來，一見到他們，陳豐慌亂地用袖子去擦椅子上不存在的塵土，趕緊請溫渺坐，還說：“我們這兒又臟又亂，渺渺你別見笑。”
溫渺還是第一次進男同志宿舍，只覺得屋裏的臭襪子味兒特別躥，秦耕的房間東西少，整潔，從來沒有怪味，也從來沒有積攢不洗的襪子。
她盡量忽略鼻子聞到的各種氣味，就站在離門口近的地方，笑著說：“我爸讓我帶句話，說甜水生產隊的父老鄉親都感謝你，還有公社書記跟縣裏幹部都感謝你。”
陳豐人很隨和，邊把臭襪子之類的零碎物品往床底下踢邊說：“你爸媽人都很好，把我的生活安排得特別妥帖，我在你家吃飯，一點都不拘束，你不知道，你們縣的幹部都很重視天麻種植，我開始還有壓力呢，多虧人工天麻成功種出來了。”
溫渺眉眼帶笑：“恭喜你出成果。”
陳豐笑得嘴巴扯到耳朵根：“我還得感謝陶所長、秦耕、甜水生產隊還有縣城給我的機會，你們那兒確實適合天麻生長，我也是運氣好才能有所突破，我走之前秦耕還給了我不少研究資料呢。”
秦耕由衷誇讚：“恭喜你，掌握天麻人工種植技術，這在全國領先，是你的研究成果，有條件的話可以全國推廣，說不定沙漠也可以種植，陶所長肯定也為你高興。”
陳豐眉開眼笑，秦耕的話一點都沒誇張，他就用了四個月時間，搞出了人工天麻啊，他之前在沙漠種地時都想不到能有這成果。
他想怪不得秦耕能當所長助理，大家年紀都差不都，可他知人善任，願意給人機會，也樂意看到別人出成果，絕對不會嫉妒，不會搶占別人的功勞，這難道不是天生當領導的料嗎！
溫渺絲毫不吝嗇讚美：“你可真厲害，這麽短的時間就出成果。”
本來她認為一兩個月就能搞出來，秦耕給她講過之後她才知道四個月搞出來已經很快。
她覺得同事水平都很高，她也要迎頭趕上。
陳豐已經把所有東西歸置好，笑著說：“還是趕上了機會。”
溫渺邀請他說：“去國營飯店吃飯吧，我請客。”
秦耕覺得溫渺比剛來時強多了，現在跟不熟悉的人說話也落落大方，再加上她本身就招人喜歡，人際交往方面已經做得很好。
陳豐簡直受寵若驚，這可是溫渺說要請他吃飯，再者在這個年代接到吃飯邀請是很有面子的事兒，不過他還是客套性地推脫，推拉過後，三人一塊兒往國營飯店的方向走。
在種植基地，不管是國營飯店還是供銷社，服務員跟售貨員跟別處不一樣，一點都不高冷，態度極好，好像大家是共患難的戰友。
只有羊肉蘿蔔湯，鹽水花生，豬皮凍三道菜，跟食堂飯菜比，已經很豐盛。
“讓你破費了，渺渺。”陳豐高興到過分，現在是基地最受歡迎的女同事請他吃飯。
溫渺還是第一次請人下館子，她感覺不錯，原來交新朋友也很簡單。
羊肉是風幹的，鮮香有嚼勁兒，跟蘿蔔一起燉出來的湯奶白，別有一番鮮美風味。
三人把三道分量挺大的菜吃了個精光，心情愉快地往住宿區的方向走。
開集體大會的時候，陶主任在大會上表揚陳豐研究出來的天麻人工培育成果，並說這項成果要上報，說陳豐在人工天麻種植領域領先，陳豐自豪極了，從來沒像現在這麽有成就感。
同事們也深受鼓舞，陶所長跟秦耕都願意給大家提供機會，即使是在沙漠，他們也都有機會做出成績。
溫四海就更了不得啦，甜水生產隊的天麻人工種植得到公社的大力支持，資金跟人力方面都有。
溫四海的想法很簡單，糧食產量不高，社員要吃飽，不能給國家上交多少糧食，但他們可以給國家上交天麻。
一群從最開始就參與年輕人也都掌握了這個技術，對溫四海心服口服，溫四海在社員們心目中的地位更高。
最不服氣的是周老太婆，眼看溫四海這個大隊長當得風生水起，大隊長的位子穩穩的，越來越高，自己憨頭巴腦的孫子都整天屁顛屁顛地跟在溫四海後頭，這就顯得她家沒那麽光鮮，再加上周保疆談對象的事兒一直沒有緊張，老太婆急火攻心，催著大兒子給周保疆寫信，催他趕緊結婚生娃。
——
晚上開完會，陶所長把溫渺跟秦耕留下，跟她說：“有個從國外留學回來的，說是心學學家，跟我聯系說想來咱們基地跟你聊聊，他想研究你能下雨現象的成因。”
溫渺下雨的事兒在民間可是啥說法都有，都是猜測，但是有些大幹部們都清楚地了解這件事，這位省幹部的兒子知道詳情並不意外。
溫渺聽到研究倆字就很排斥，直截了當地說：“陶所長，我不想讓任何人研究我。”
陶所長說：“我跟人說了，對方說只是聊天而已，並不會對你做實驗，他語氣特別肯定他能解釋你下雨的原因。我是聽他特別有自信才來問你，要不我直接給拒了。”
溫渺問：“心理學家是幹啥的？比陳叔跟周二叔還厲害？”
陶所長說：“就是研究心理科學的，咱們國家這方面的人才不多，我也不知道具體工作是啥，但我肯定不能跟老周他們的工作相比較。”
溫渺看了秦耕一眼，她倒是想知道自己為啥能下雨，她想都是某某學家了，一定是秦耕他們這些農業種植專家一樣是專業人才，她想了想說：“好吧，讓他來吧，不過聊幾句可以，研究不行。”
秦耕不了解心理學，他覺得聽著就有點不靠譜，但只是聊聊的話也未嘗不可。
陶所長笑道：“我肯定不會讓他研究你，再說在咱們基地沒啥好擔心的，我們會陪著你。”
那心理學家速度可真是快啊，得到肯定的答覆後馬上買票出發，三天後就帶著助手來到沙漠基地。
這還是頭次有人說能解釋溫渺下雨的事兒，陶所長很重視，把人帶到辦公室說：“我叫人去找溫渺。”
陶所長覺得這個年輕人畢竟是國外留學回來的，衣著、氣質確實比一般人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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