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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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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劉戴維四下打量, 一路看過來這地方就挺荒涼,這個所長的辦公室也很簡陋,半舊的桌椅, 書架,其餘地方空蕩蕩, 就感覺這個地方整體都是黃的、灰撲撲的氣息。

“我們去找溫渺吧, 順便看看周圍環境。”劉戴維說。

陶所長派人去把秦耕、羅胡蘭他們幾個找回來,自己帶著劉戴維跟她的女助手往住宿區走。

劉戴維只覺得這個破地方到處都是沙土,皮鞋上都沾了沙子, 使勁跺了幾下才把沙子都跺掉。

溫渺正在屋裏安靜看書,聽陶所長喊她說心理學家來了,連忙迎了出來。

“你就是能下雨的溫渺?”心理學家頓時感覺眼前一亮, 這個種植基地除了植物之外都是黃不溜丟、灰不溜秋的, 只有溫渺是個意外。

她的長相漂亮到極致, 跟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劉戴維看溫渺的眼神閃閃發亮, 本來覺得回國後所學無用武之地, 沒想到有這麽一個獨到的特別的獨一無二的研究樣本。

溫渺站定說:“我是。”

這個心理學家很年輕,應該是在國外讀完書就回國了, 從褲子到襯衣再到風衣都很挺括,在著裝上比一般人講究得多。

她去過那麽多地方,見過那麽多人,她現在也算是多少見過世面的人,她感覺到這個心理學家在窺視她。

劉戴維心說她怎麽不寒暄呢, 也不邀請進屋, 只能主動開口:“很高興能見到你, 進屋看看。”

溫渺可不想客套,說:“就在這兒聊吧, 外邊地方大。”

陶所長對溫渺可是了解得很,知道她對這個心理學家第一印象不好,進入了戒備模式,就對劉戴維說:“外邊呆會兒,光線好。”

劉戴維吃了個閉門羹,但沒惱,心說我看看你的居住環境就能推斷出很多東西,不過不急,聊一會兒被訪者就能敞開心扉。

“你說我為啥能下雨?”溫渺開門見山地問。

這是她非常關心好奇的問題。

劉戴維生怕對方不配合,語氣極其溫和,說:“我需要先花點是見深入了解你,我們心理學家……”

溫渺聽著她壓根就不懂的一長串話,覺得這個號稱心理學家的人跟周開源他們可不一樣,周開源他們科學家看著就很有文化,但很低調很謙和,劉戴維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本事。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能夠下雨?”

“第一次下小雨是什麽時候?”

“這個時候你自己跟你周圍發生了啥大事?”

溫渺又想起周開源,最開始的時候,關於下雨的各種情況周開源記錄了多半本,了解得很詳細,但周開源一點都不讓人反感。

劉戴維就不一樣了,溫渺又想起那個詞,窺視。

“你要問這麽細?”溫渺問。

劉戴維已經做過功課,了解溫渺的很多信息,但是他想聽研究對象說,見對方不想配合,已經不耐煩,便拋出他關心的問題:“你的未婚夫來退親後第二天你就下了下雨,對吧。”

溫渺在這件事上非常嚴謹,說:“不是未婚夫,娃娃親對象。”

劉戴維說:“咱們不糾結稱呼,時間上是對的,對吧。”

溫渺說:“你到底想說什麽吧。”

劉戴維說:“我知道你為啥能下雨?”

溫渺很想得到答案,說:“為啥?”

秦耕他們知道有心理學家要來,這兩天就在附近麥田,聽人招呼馬上就趕了回來,都站在溫渺旁邊聽著,催促道:“知道就快說。”

陶所長也說:“請講。”

劉戴維微微皺眉,這個種植基地的人看著沒啥禮貌,沒啥素質啊,也對,都是種地的,常年跟黃沙莊稼打交道。

劉戴維說:“可能你自己不知道,被退婚你受到打擊,得了抑郁癥,你下雨是情緒的外化反應,你想想,是不是你情緒低落的時候會下小雨!”

溫渺看著對方那自認為很博學的神情:“……抑郁癥是啥玩意?你才有這種病。”

劉戴維見所有人都集中精神認真聽他說,馬上解釋說:“Depression是一種精神障礙,咱們國家的人這種病不太了解……”

他的話被秦耕粗暴打斷:“你說啥玩意?”

他不管心理學家在說什麽,只觀察溫渺的表情,只要溫渺不高興就是對方問題,語氣強硬:“你信口開河,大放厥詞,別把你從國外學來的東西到國內賣弄。”

他這種毫不客氣的話像是定了個基調一樣,所有人都開始反對。

羅胡蘭說:“你憑啥跑到我們基地來胡咧咧,就憑你三腳貓的功夫?”

“你才有病。”

“真是長見識,還以為留過學的能說出什麽高見呢。”

陶所長眉頭緊皺:“抱歉,我們不接受你的說法,你這樣說一點覺悟都沒有,明明是國家有困難,溫渺的超能力是為了解決困難,不需要你從亂七八糟的角度解讀。”

劉戴維被反駁得臉色發黑,回國第一站就遭遇障礙,本來他覺得他應該是座上賓,眾人對他所掌握的知識進行膜拜。

這些呆在窮鄉僻壤的人可沒素質啊,他一個海外留學生,他們都是土鱉,態度一點都不恭敬,還用通俗的農民才用的語言對他進行攻擊。

他實在看上不這群土鱉,語氣充滿不屑:“我這是用國際最先進的知識跟頂級研究成果來給你們解惑……”

韓融他們也來了,他更直接:“我們應該讓他離開基地。”

陶所長下了定論說:“大家說得對,我們不需要你信口雌黃,請收回你的判斷,收回你烏七八糟的說法,送客。”

劉戴維非常尷尬,所長不是知道他爸是省廳幹部,小小的壓根沒有任何權利的種植所所長也能對他這種態度?

他覺得有必要讓這些人識趣,說:“你知道我爸跟你們的工作有關系,陶所長……”

話音未落,突然有大雨點子朝他頭頂砸下,劈裏啪啦都砸在他身上,劉戴維有點懵,別人也沒挨澆啊,他朝被他們擋住的溫渺上空看過去,不是說雨水追著溫渺啊,怎麽下他這兒!

他下意識奔跑起來,往大門口的方向跑,雨水就那麽一小塊,居然追著他跑,這還不夠,有個圓形物體“咚”得一下砸他頭上時,他還以為遭到了這群鄉野村夫的攻擊,等第二下,第三下攻擊來臨時,他感覺自己頭上起了包,低頭時才發現原來是下了冰雹,雨夾冰雹在砸他啊!

他發現奔跑沒用時,在冰雹中站定,狼狽地說:“溫渺,是你嗎,別砸了。”

“你跟她道歉。”秦耕下頜線緊繃,聲音冷冽。

“我跟你道歉還不行嗎,我收回我說的話。”

“溫渺,對不起。” 劉戴維邊吞雨水邊說。

雨水跟冰雹一起停了,劉戴維被澆得跟落湯雞似的,雨水順著發梢往下流。

眾人也都看懵了,他們都沒看過溫渺下小雨,聽說小雨只會追著溫渺,現在是雨夾冰雹追著別人。

秦耕大步走過來說:“帶衣服了吧,換衣服,換完走。”

劉戴維看向溫渺,眾人已經把她遮擋住,他不想再說什麽話,他不想再被澆被砸,垂頭喪氣地跟秦耕往宿舍走。

秦耕帶他去庫房,走到庫房門口,劉戴維問:“雨水不是只追著溫渺,怎麽追著我?我的頭上是不是砸出包來了。”

秦耕往他頭上看,看他頭頂起伏不平,應該是有包,便說:“我還想問你呢!你也真行,有本事讓冰雹砸你,要不你用心理學解釋一下?”

劉戴維擦著頭發,很憋屈地說:“心理學也是科學,我說我的推斷,沒說過分的話。”

秦耕切了一聲:“我說你是神經病,你愛聽啊,我從心理學的角度說冰雹是砸神經病,你覺得這個解釋咋樣?”

劉戴維無語了幾秒鐘,馬上辯解:“那能一樣?”

秦耕回答:“這就是你的邏輯。”

趁他擦頭發的時候,秦耕看了下他的頭頂,有包,但沒破皮,等換完衣服,秦耕馬上讓司機開車把劉戴維跟助手兩人送走,而溫渺已經被同事們圍了起來,正七嘴八舌地說話。

陶所長心有愧疚:“渺渺,我不知道這個心理學家是這樣的,要不我就不讓他來。”

說到底還是缺乏相關知識跟經驗。

溫渺一點都沒生氣,她想跟心理學家說的話同事們都替她說了,同事們都維護她,這讓她感受到了集體的溫暖,她驚喜地說:“小雨不追著我,追著別人了。”

這樣看來劉戴維的出現是好事,促使她技能提升。

同事們都很驚奇,羅胡蘭問:“劉戴維就是活該,渺渺你咋做到的。”

陶所長面帶喜色:“應該是渺渺的特異功能又升級了,在有需要或者有緊急情況,她的能力就會升級。”

“你這特異功能可真實用,還會隨著需求升級,真是太厲害了。”

看著劉戴維被送走,秦耕返回,跟溫渺說:“不該叫他來。”

是他沒做好把關。

溫渺的心情一點都沒受影響:“沒事兒,我挺好的。漲見識了,認識到人有各種各樣的,對我來說是好事兒。”

秦耕看她心情還不錯,那就好。

他想的是以後不讓這種人接近溫渺。

而溫渺想的是接觸點奇奇怪怪的人也算見世面。

——

劉戴維的老爹發現兒子興高采烈地去外地找受訪對象,做心理學研究,可是回來時卻垂頭喪氣好幾天沈默寡言。

“研究不順利?” 劉爹問。

“豈止是不順利,被人打了。” 劉戴維無精打采地回答。

劉爹震驚,居然有人敢打他寶貝兒子,不讓打人的脫層皮他不姓劉。從兒子嘴裏問不出什麽,劉爹準備自己著手調查。

可他沒想到,他兒子一定捅了馬蜂窩,省長跟書記倆人輪番找他談話,讓他把兒子管教好,不該見的人別見,不該說的話別說。

劉爹被訓得灰頭土臉,回去就罵兒子,問他到底見了誰,說了啥。

劉戴維很意外,一個毫無實權的小所長,還能告狀?他還指望他老爹給他找回顏面呢,誰知道他老爹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

摸著頭頂上已經消下去的包,很不服氣地說:“我能說啥?我還被人砸了呢,我就是見了一群鄉野村夫,個個無禮至極。他們那群人裏最大的官只是一個小所長,還能怕他們?”

劉爹聽信了兒子的話,兒子腦袋都被人砸了包,肯定是上級沒有搞清楚狀況,他想找個合適時機解釋。

直到某個中.央大領.導,就是經常在報紙上見到的,他還沒面見過得大領導給他打電話,讓他管教兒子,劉爹說話都不利落了,趕緊對著電話點頭哈腰地道歉。

他兒子居然惹了大領導罩著的人!他感覺頭上烏紗不保。

回家之後他大發雷霆罵兒子:“你那是搞研究?你這是給我惹了大麻煩,你能耐,把大領.導都驚動了,想害死我是吧,完了,別說提正廳,我這個副廳都得被擼了。”

這可不是說說而已,是他兒子真捅了大簍子。

看著他爹每天誠惶誠恐的模樣,劉戴維這才感覺到畏懼,他老爹不會真被擼了吧,那他咋辦?

——

很快到了六月麥收,種植基地一副熱火朝天的豐收景象。有之前兩次豐收經驗,種植範圍擴大三倍,麥收依舊有條不紊地進行。

溫震作為農機連成員,連隊要求每個人都盡快成長能獨當一面,溫震又特別用心地鉆研,現在他各種機械包括聯合收割機、播種機、拖拉機、脫粒機都會修理,等到秋天,他應該就可以駕駛各種機械。

在麥收之前,他要檢修機器,麥收時要維護機器,特別忙碌。

麥收時天特別熱,可沒人叫苦叫累,都幹勁兒十足,整個種植基地飄蕩著濃郁的麥稭稈香味兒。

溫渺做得還是最重要的工作之一,記錄曬幹後脫殼的小麥過磅,還有共往外運了多少。

蛇皮袋裝一百斤,麻袋裝二百斤,數字準確不能出錯。

伴隨著卡車的轟鳴聲,一車車的糧食不斷往外運。

種植基地還有面粉加工廠,磨好的面粉直接裝車運往沙漠腹地的科研基地。一同運去的,還有淘汰下來的蛋雞。

科研基地的研究取得重大突破,科學家們比之前更廢寢忘食,跟工作相比,吃飯一點都不積極。這天是一年中少有的好飯,到了飯點,沈三舟又挨個辦公室去催著大家吃飯。

“師父,快去吃飯,今天是白面饅頭,還有燉雞塊,比過年吃得還好呢。” 沈三舟催促陳振華。

沈三舟汗顏,覺得自己可能是吃飯最積極的人。

“種植基地送來的雞?”陳振華終於從一堆文件資料中擡起頭來。

沈三舟笑容滿面:“對,種植基地會陸續把淘汰的蛋雞給我們運過來,他們的羊也在正常養殖,冬天我們就有羊肉吃。”

有種植基地的糧食供應,現在科學家們吃得大部分是細糧,小部分粗糧,有雞蛋日常供應,還偶爾有蛋雞運過來,科學家們的夥食改善很多,現在營養跟得上,精神氣色都好了很多,起碼夥食不拖科研人員後腿。

等叫到周開源,對方問:“溫渺挺好的吧。”

沈三舟連忙匯報:“溫渺現在厲害了,國家大領.導都很關註她,她的一些工作是國家安排的,我們一直有書信來往,她挺好的,還去了趟草原下雨,草原幹旱,她去之後牧草都長了出來。從她的信裏我就能看出她心情不錯。”

周開源點頭:“那就好。”

當初把溫渺帶出來時,他希望溫渺發揮所長,得到應有的待遇,而不是在小山溝裏躲躲藏藏,現在看來已經實現。

國家正是困難的時候,溫渺能發揮的作用比他想象得更大。

陳振華說:“從違心角度講,說不定是國家困難,渺渺的超能力應運而生呢,這是國家的福運。”

周開源笑道:“剛好,我也是這樣想的。”

也不是他們吃飯不積極,實在是飯菜很一般,等走到食堂附近聞到四溢的香氣,大家都不由得加快腳步。

這頓飯可是最近最好的飯菜,饅頭一點雜面都沒摻,雪白綿軟,燉雞塊裏加了土豆跟粉條,金黃色的雞塊看起來油汪汪的,每個人都有一大飯盒。

等到麥收結束,玉米種上,所有人都輕松了,夜校火箭班開始大家準備其中考試。

“你有沒有發現,秦耕對火箭班的要求很嚴格?”周燕子問。

其實是秦耕提溜著溫渺學習,想著讓她既然學了就能拿到結業證,周燕子覺得這樣挺好,看這情況,只要她跟定溫渺,就能順利拿結業證。

溫渺邊抄她的各科筆記邊說:“他比咱們還認真呢,我落下的課多,考試可能要不過。”

周燕子笑道:“秦耕總給你開小竈呢,你哪兒能不過。”

別的班有點羨慕火箭班,老師教得快,學員也認真,還有期中考試檢驗學習效果,但要讓他們加入火箭班吧,他們又覺得辛苦。

等下了課回到宿舍,溫渺把所有不會的題集中拿去問秦耕,“就這麽點不會?”秦耕問。

溫渺:“……明明不懂的部分很多好吧。”

秦耕的鼓勵她心領了。

感謝他這麽有耐心。

——

周保疆最近被他家人搞得焦頭爛額,起因是因為一封信,確認地說應該是好幾封,但讓鐘木蘭炸了的只是最近這封。

在部隊,普通戰士不可以在駐地談對象,但男女軍官可以談,他對象在休息時去他宿舍也不是啥新鮮事,這天,鐘木蘭帶著他家寄來的信去找周保疆。

之前周保疆給鐘木蘭看過家裏的來信,鐘木蘭大大咧咧的,也不覺得看對象的私人信件有任何問題,就催周保疆把信打開來看,看有沒有提到她。

周保疆本來不想當面拆信,但鐘木蘭心無芥蒂地催他,他只好把信打開,自己先看,越看臉色越黑,甚至控制不住額角青筋拼命跳動,他不著痕跡地吸氣,若無其事地把信收起,說:“就是家長裏短的小事。”

鐘木蘭哪裏會信啊,看他臉色那麽差,還以為他家出了啥大事,家人得重病之類的,她覺得這種事情應該替對象分擔,就不由分說使用武力把信搶了過來。

結果她看到的是:

“你咋那磨磨唧唧的,咋還沒聽你說結婚哪。

領導閨女可別跑了,她不是喜歡你嗎,你趕緊哄著她結婚,結婚就趕緊生個孩子,就能把她拴住,她就是咱周家人,你老丈人也會放心提拔你,你不結婚人家能提拔你?

一個孩子不夠,讓她多生幾個,有幾個孩子拴著,這樣她想跑都跑不了。

溫家算是熬出頭了,溫震剛進部隊就比你強,人家都能坐上吉普車,你趕緊跟領導閨女結婚,咱家還是比他們家強。

鐘木蘭看著那些扭曲如爬行的文字,如墜五丈冰窟之中,她把信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火冒三丈地問:“你說你家人都是淳樸老實的農民,我信了,你看看他們哪裏淳樸,你跟我談對象就是想讓我爸提拔你?我一個當兵的你想讓我多生孩子拴住我?”

周保疆額頭、後背冷汗直冒,連忙解釋這都是社員攛掇他父母,他父母跟他本人不可能有這種勢力想法。

他用誠懇的語氣說了一大篇話,聲情並茂地解釋,鐘木蘭哪裏會信啊,她覺得自己看清楚了真相,淳樸老實的外衣下全是對她的算計,就她傻不拉幾的以為是真愛。

她的聲音本來就鏗鏘有力,現在聽上去很陌生:“周保疆,你跟你家人找錯人了,我爸只是個師長,你應該去找軍長地閨女,我當兵我爸沒有提供一點幫助,我自己在比武中總能得前三名,才能提拔成連長。我是想成家,但我不想接二連三的生孩子,不想把孩子當成維持家庭的工作,總之,我不想被利用。”

她平時話不多,可這時說起來沒完,周保疆心墜入谷底,感覺那些話像是化作黃沙像他襲擊過來,他只能一遍遍的從各個角度進行解釋,剖析內心,反覆說明他家人被人攛掇,他自己絕對不會那樣想。

鐘木蘭的戀愛腦已經清醒一半,問:“溫家是誰?沒聽你提過。”

周保疆感覺幾乎不能呼吸,趕緊解釋:“同一個生產隊的,祖輩之間來往比較多,不是啥特別人家。”

鐘木蘭盯著她,她又不傻,應該說有幾分精明,她感覺周保疆沒有說實話,短短幾秒鐘內,她已經做了決定,反而緩和了預期,說:“好吧,你好好想想我們的關系。”

說完,摔門而出。

周保疆雙手抱頭,無力地癱坐在床沿上,他覺得他們的關系完了,他的家人給他捅了個大簍子,鐘木蘭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一定會知道他跟溫渺退親的事兒,會認為他心術不正,會跟他分手。

他對接下來的事態發展無能為力,他通過婚姻向上攀爬的路被封死了,可能會成為一個笑話。

——

吃過晚飯,夜校沒課,溫渺早早地跟羅胡蘭她們一起拿了馬紮去打谷場等著放電影。

現在莊稼長勢良好,整個基地正常運轉,大家心態不像之前那樣緊繃,都比較放松,基地也不時搞些文化活動,比如晚上的電影。

麥收之後,夏播玉米種完,秋收還有倆月,現在是他們最輕松的時候。

溫渺她們來得比較早,一邊搖晃著蒲扇一邊聊天。

“沙漠就白天曬得夠嗆,現在還有暑氣,等八九點鐘睡覺時就涼快了。”

天特別熱的時候,一定要勞作的話,種植基地會早晚工作,避開太陽最烈的時候。

“聽說山城今年連續高溫,四十多度,能達到四十五度。”

溫渺默想了下四十五度得多熱啊,還不得把人給熱化了。

“天氣預報說是三十九度,但其實能到四十五度,溫度計都快爆了,也沒人敢說是四十多度,不到四十多度工廠能放假?”

“聽說挺多中暑的,中暑也會要人命。”

秦耕根本就不願意看電影,更不願意坐中間,但溫渺已經給他占了座,他只能坐過去,一來就聽到死人的話,恨不得去捂溫渺耳朵,他說:“聊點別的,一說死人把女同志都嚇到了。”

他們一來,話題就轉換到人工降雨,馮小麥滿是疑惑地說:“是用飛機灑水吧,我以前聽人這樣說過,這樣得用多少飛機,耗費多少汽油啊,我們國家是貧油國,用的起嗎?”

羅胡蘭說:“不可能是飛機吧,確實成本太高。”

別看很多人都是大學生、中專生,對於這項國家正在實驗的新鮮事物也知之甚少。

溫渺覺得秦耕知識最淵博,問到:“啥是人工降雨,不是用飛機灑水吧。”

秦耕解釋說:“確實需要用到飛機,但不是直接灑水,我們國家現在是氣象臺跟空軍合作,用戰鬥機往雲層裏播撒碘化銀,碘化銀是催化劑,能促使雲層下雨。”

常棣搭話:“播撒了碘化銀也不一定能下雨吧,要不山城的高溫早緩解了。”

秦耕說:“在自然雲接近降水的條件下,人工降雨的方法才能起作用,而且自然降水過程和人工催化過程中有很多問題,效果很難把握,成本也非常高。”

他甚至還講了碘化銀跟雲層的作用過程,溫渺覺得秦耕真是很厲害啊,不管問她哪個領域他都能講解得很詳細。

還是想象不出碘化銀灑向雲層後下雨的過程,但是秦耕解釋得很清楚,她已經差不多弄明白,起碼不會認為是飛機灑水。

羅胡蘭笑著說:“你們還記得吧,渺渺剛來時好多人說基地在搞人工降雨,渺渺這個人工降雨多方便啊,雨水說來就來,想要多少有多少。”

崔燕子連連讚同:“有渺渺在,還用那麽費勁搞人工降雨?”

旁邊的人全都在附和,秦耕剛好有這個預感,人工降雨試驗不太順利,山城的暑熱已經刻不容緩,估計等不了繼續試驗,可能溫渺需要出動。

溫渺這個人工降雨可是成本最低,有有效,最方便的。

天已經暗了下來,電影開始反映,聊天結束,大家的註意力都被電影吸引。

——

山城熱浪翻滾,太陽明晃晃的耀眼,像是能噴火一樣炙烤大地。

所有人畜都被灼熱的暑氣所籠罩,熱到連喘口氣都費勁,畜類都是懨懨的,像是失去了生機。

柏油路面溫度能達到七八十度,被烤化了,軟綿綿的黏鞋底,有光腳板的孩子走在上面,只能踮腳或用腳跟著地,步伐特別滑稽。

莊稼已經被曬蔫吧了,玉米葉幹枯低垂,眼看要旱死。

墻根下的老人被曬得昏昏沈沈,偶爾搖晃下扇子,旁人才知道他沒有被曬暈。

碼頭上有搬運工在幹活,挑著二十匹磚一步步走臺階,在噴火的高溫下顯得格外吃力,汗水從額頭上像是瀑布一樣流下,流到眼睛處把視線糊成一片。

沒有電扇,人多房間狹窄,晚上人們在屋裏熱得呆不下,都拿著涼席、涼椅、門板到巷子裏大地鋪,外面橫七豎八地躺著納涼的人,大姑娘小媳婦不方便在外面睡,只能在屋裏汗流浹背。

醫院裏,很多因為嚴重中暑去看病的人,有小道消息瘋狂流傳,說有人嚴重中暑,器官衰竭而死,就是內臟器官像被熱熟了一樣,這種說法聽得人心惶惶。

——

畢竟身邊有一個會“人工降雨”的,他們這群人算是最關註人工降雨的一撥人,吃晚飯前,常棣把他們拉到閱覽室看報紙。

“你們一定要看看內參上咋說的,八十多個國家已經在研究人工降雨,米國,蘇國、澳國的試驗規模都很大。”常棣說,“這不算啥,畢竟咱們國家也在搞試驗,問題是山城高溫的事兒外國都知道了,竟然還知道山城高溫,人工降雨不順利,說是可以提供技術援助,但是要拿新型坦克參數來換。”

秦耕拿過報紙看那一小塊文字,讀完後說:“拿坦克換這樣的話是刊登在米國報紙上的,可能算是隔空喊話要坦克數據,這不是癡心妄想麽。”

韓融更是義憤填膺:“誰會拿坦克參數換,想得倒挺美。”

溫渺不太懂這其中的利益厲害關系,但直覺告訴她這種提議厚顏無恥。

秦耕倒是很有信心:“咱們國家一定能研究出來人工降雨,並且走在世界前列。”

但是短期內人工降雨效果不好的話,溫渺這個“人工降雨”大師就要被派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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