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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土地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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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土地拍賣

一千六百多本認購證,最後變成了一千七百多萬,落在了賀邵承和曾姥爺兩個人的銀行卡上。

曾老頭是不想要這麽多錢的,覺得自己廠子那邊稍微拿個四五十萬就行了,就墊一墊新廠房裝修的急,別的還是給兩個孩子折騰那什麽炒股買房去。他到銀行,打算把自己卡裏頭多餘的錢轉給小賀,結果因為轉賬資金特別大,還被銀行經理請到裏面去喝個茶,說是高級VIP客戶。曾姥爺覺得自己哪算是高級客戶啊,把錢轉了就想走了,根本不聽經理給他推銷理財產品。他擺擺手表示要出去吹吹風,有什麽事兒都和年輕人說去,因此銀行接待室裏就只剩下了賀邵承和陸雲澤。

不過賀邵承對理財也沒什麽興趣,抿了口茶之後就詢問起了別的事情——“如果我想在上海投資一下房地產,那我該去哪裏呢?”

坐在他身邊喝茶的陸雲澤笑了一下,臉上的小酒窩又露出來了。

房地產這個詞在1991年還頗為時髦,商品房更是個新鮮的東西,還遠沒有到人人了解,人人耳熟的程度。銀行經理一楞,接著才詢問道:“請問您是需要購買地皮嗎?”

“地皮,商鋪,別墅,都可以。”賀邵承的雙手還交扣著,眼眸微微擡了擡,神色十分平靜,“我想找一個渠道稍微在這裏置辦一點自己的資產。”

“這個……我好像聽說,再過一個月,市政府要舉辦一次地產拍賣會……”銀行經理一邊在心裏感慨有錢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樣,一邊努力地回憶著之前道聽讀說的消息,“似乎有黃浦區南京路那一條街……不過具體的,要不您去問問市政國土資源局?我這裏畢竟是銀行,知道的消息不多……”

“不過您需要貸款的話也可以聯系我,我們這邊可以幫您很快審批下來的。”他又推銷起了業務,格外殷勤。

“好的,謝謝。”手裏的資金基本上用不完,賀邵承暫時並沒有任何貸款的想法。轉賬完畢,他拿上了自己的銀行卡,微微頷首後便和麽兒一起走了。曾姥爺早就到了外頭,在欣賞門口馬路牙子上的花圃呢!

“事兒辦完了?”也在上海呆了有一個星期了,雖然無論是從吃的角度還是住的角度,曾姥爺這段時間都舒坦極了,但要說他不惦記廠子,那肯定是假的。而且一直跟著兩個孩子,他是真的發覺自己沒啥用,還不如不跟著呢!

“嗯,說是一個月以後有一場地產拍賣會,明天我和麽兒打算去市政廳去問一問。”賀邵承點了點頭,一起往錦江飯店的方向走去。

曾老頭一聽“一個月”,心裏頭就覺得,自己是時候回去了。

“你們兩個孩子……確實是打算住上海了,姥爺也沒攔著你們的意思。”他看了眼外孫,麽兒正瞅著他呢,“但……”

“姥爺,你想回去了?”陸雲澤眨了眨眼,直接問了。

“嗯……姥爺是想回去了,畢竟廠子還在那兒呢。”他嘆了口氣,“這次出來玩,也玩夠了。你們兩個小的比姥爺我懂得多多了,我也幫不到你們什麽忙……”

“所以要不,我就先回去?你們兩個在這兒有事就接著辦,辦完了,閑下來了,再回平縣。”

賀邵承抿了抿唇。

他心裏是尊敬這位老人的,也十分習慣和對方住在同一屋檐下的日子。曾姥爺在麽兒把自己帶回家後,從來沒有露出過一絲的不虞和嫌棄,還總是讓他多吃點肉,多吃點飯……好好的補補身體。後來,他的戶口也直接落在了對方的名下,讓曾姥爺成了他名正言順的監護人。此時聽對方這麽說,就算他知道這是有道理的,眉頭也難免皺起了。

“嗯,行啊。”陸雲澤卻是點了點頭,“不過姥爺你也別著急,我和賀邵承還要回平縣辦轉學的事兒呢。要不這樣,明天上午,我和他先去打聽一下地產拍賣的事情。哦對了,我們三個還得買手機,方便聯絡。如果沒什麽別的事兒的話,就後天一塊兒回平縣。”

其實認購證賣完了,這次來上海的任務也就達成了。先回去一會兒也不打緊。

“好嘞,反正我老頭子什麽時候都能走,就別耽誤了你們的事兒。”曾姥爺拍了拍外孫的腦袋,“走,餓了沒?今晚再點一次你喜歡的那什麽口水雞……?我感覺昨天那素三絲吃著也挺清爽的……嗯,姥爺這兩天都不要大葷了,吃夠了,今晚就清淡點吧。”

“賀邵承,你呢?”陸雲澤扭頭去看身邊的人,“你餓了的話就再點一個瓦罐燜肉什麽的……”

“不餓。”賀邵承搖了搖頭,“今晚吃點清淡的就好了。”

飯店的花園已經連著幾個晚上去過了,健身房曾老頭也溜達過了,因此今天吃了飯,他都沒高興出門,直接就回客房看看電視準備睡覺。人無論去再好的地方,當清晰地意識到這不是家時,便很難產生那種由內而外的放松感。曾國強沖了把澡,嘆了口氣,雖然吃好喝好,但心裏頭這會兒卻是更惦念他那小破屋了。

陸雲澤也有點這種感覺,晚上蜷縮在賀邵承的懷裏,輕輕的撥弄著彼此胸前的平安扣。

“等我們回去了……好好的和同學吃個飯,打個球吧。你別給我放水,我們兩個隊就認真的比一次……”

“麽兒,我們兩個一隊不就好了?”賀邵承低著頭,雖然燈關了,但也能看到那枚羊脂玉泛出的瑩瑩白光,“這樣就沒有放水不放水的事情了。”

“唔,我不要。”陸雲澤笑出了兩個小酒窩,“我和他們搭檔習慣了,我才不和你一起呢。你繼續當你的承哥好了。”

兩個人在床上輕聲地說著話,另一邊的曾姥爺已經打起了呼嚕。但是忽然,陸雲澤卻頓了頓,皺著眉張開了嘴,伸手進口腔摸了一下之前就一直隱隱約約不舒服的那個地方。

誒?

怎麽感覺……摸到了硬的?

“唔,我好像……長牙了?”他擰著眉毛,含糊地說著,手指頭則又在裏頭摸了幾下,確定自己是沒摸錯。那塊一直泛起頂漲感的牙床現在已經露出了一個小角了,邊上的牙齦應該是都退到了後面去,感覺還挺奇特的。

“長出來了?”賀邵承一楞,“覺得疼嗎?”

“唔,不疼。”牙齒應該是直直往上長的那種,所以沒頂到前面的牙。但陸雲澤依舊覺得不大舒服,舌頭忍不住地要往那個位置舔舔。這種事情就是沒發覺時不覺得,一旦發覺了就一直難受。他來回舔著那個小尖,都睡不著了。

“麽兒,不舔了,如果要長就長吧。”賀邵承伸手摸住了他的臉頰,“好了,睡覺。”

“哦……”陸雲澤眨了眨眼,終於不去舔了。

第二天一早,三個人在路邊隨便吃了個豆漿油條,就去了郵電局,先一人買了一部“磚頭手機”——也就是俗稱的“大哥大”。

曾姥爺頭一次拿到這個玩意兒,到手了之後一直忍不住地嘖嘖稱奇。盡管他早有耳聞這個東西,但哪能想到自己也居然擁有了一個呢?光這一個磚頭,他就花了兩萬塊,在平縣都好買一套房子了!

陸雲澤卻掂量了一下手裏這個時代產物,忍不住地嘆了口氣。

“還是太笨重了。”前世2004年的時候,他那會兒用的是賀邵承給他買的翻蓋式手機,韓國三星的牌子,又薄又輕便,往口袋裏一塞就行。現在手頭這個大哥的,口袋裏根本塞不進去,必須隨身帶個公文包。

他鼓了鼓腮幫子,就這麽隨口說了一句,郵電局的工作人員還特別訝異地瞥了他一眼,沒想到居然還會有人嫌棄大哥大!

賀邵承也顛了顛手裏的磚頭手機,覺得並不怎麽方便,“嗯,以後有新款的,再買。”

在上海城市裏來來回回,都需要打出租,雖然也沒有很麻煩,但陸雲澤想了想,覺得到時候還是讓賀邵承去學個車,買一輛稍微氣派一點的。他自己是用不到,但賀邵承需要裝腔作勢,沒個車還真的是不行。於是在出租車上,他便問了問司機現在的轎車價格。

也就十幾萬或者二十幾萬罷了。稍微豪華一點的牌子,估摸著也就三十來萬,鮮少有超過五十萬的。

曾姥爺在邊上,被那數字嚇了一跳,但想了想外孫他們手裏一千多萬的錢,又長呼了一口氣。

算了算了……錢多著呢,隨便兩個孩子折騰去。

他們到了國土局,表明了希望參加地產拍賣的意願後,就有一個工作人員帶著他們進了辦公室,詳細的介紹了一下情況。

下個月,確實有一次地產拍賣。按照國家規定,地產拍賣都會提前起碼二十天向社會公示,有意參與的競買人則需要提前登記個人信息,繳納保證金。賀邵承原本對這些程序都不了解,不過聽罷也就明白了,並沒有什麽需要猶豫的。他當即繳納了五萬元保證金,接著又領取到了一份拍賣手冊,上面詳細介紹了這次即將拍賣的地皮、商鋪和其拍賣底價,拍賣時間,地點以及拍賣規則。這次的拍賣內容還不少,不僅囊括了之前銀行經理提到的南京路商鋪,居然還有陸雲澤心心念念的法租界小洋別墅!

領到了這份冊子,他們也無需繼續在上海了,又休息了一晚,終於在次日清晨坐上了回平縣的火車。

雖然發了財,但曾姥爺發覺自己的愛好還是沒變,在火車上花一毛錢租了一本《知音》新刊讀,倒是比在小錦江後花園散步還要更讓他高興。相機拍下來的照片他也都帶上了,一到家就進了屋,去和已逝的愛人一個個介紹自己在上海瞧見的新東西,把這回的經歷細細地說給對方聽。盡管愛人已經再也不會應聲,再也不會帶著笑罵他一句“死老頭”了,但曾國強還始終覺得愛人就在自己身邊。

他好好地對著牌位聊了兩個小時,這才舒坦了,稍微在家弄了口涼面吃,接著就騎著電三輪回了廠子,帶著在上海買的那些大包小包的東西,給廠子裏的員工送禮物去了。

對比有廠子要忙的曾姥爺,陸雲澤倒是偷懶,在家裏又睡了一覺。

錦江飯店的床都是席夢思的床墊,軟度適中,最舒適不過了;但因為缺了家裏這普通的老涼席,陸雲澤卻始終不得勁,現在一躺倒床上就賴著不肯走了,也不要蓋毯子。賀邵承先在樓下給同學打了個電話,簡單說了自己接下來要和陸雲澤一起搬去上海的事情。所有還期待著和承哥副班一塊兒玩的男生頓時就難過了,在電話裏都發出了一陣陣的驚呼和罵聲。

“承哥你要拋棄我們兄弟了嗎?!!!居然帶著副班跑去上海???草,這也太突然了吧!”

賀邵承抿唇低笑,“也是沒有辦法……所以這幾天約個飯吧,好好的聚一聚,我和你們副班請客。”

“請客也沒用啊!!你這是背叛了我們兄弟感情!!!”

這種好兄弟要轉學的事兒,雖然心裏明白這是阻止不了的,但身為鐵哥們,他們也難免難受,最後都化悲憤為食欲,表示要好好地吃副班和承哥一頓,最好吃到他們破產才行。賀邵承在電話裏忍不住又笑了,表示隨便他們吃,吃多少都全包,而且把班上女生也一起喊來最好,直接來個全班聚餐。

這幾個同學也都是班上和誰都能聊上兩句的,家裏但凡有電話的,他們都能聯系上;沒電話的過去溜一圈通知一下也就成了。幾個人在電話裏約好了聚餐的時間,這才暫時罵罵咧咧地掛了。

門口來了一個叫賣西瓜的,賀邵承過去買了一個特小鳳,切了一半瓜瓤出來,放在盆裏端著上了樓。

陸雲澤在床上,原本是躺成了一個“大”字,但現在又蜷縮在了一邊,睡得十分安穩。賀邵承安靜地到了他身邊,把水果放在了床頭櫃上。但大約是嗅到了西瓜的清香,陸雲澤居然就吸吸鼻子醒了,迷迷糊糊地看向賀邵承。

“西瓜?”

“嗯。”

“我……要吃。”小豬發出了哼哼聲,剛要伸手。不過還沒等他拿到叉子,一塊西瓜就已經送到了他的唇邊。

“唔……挺新鮮的,剛買的嗎?”陸雲澤吃著吃著就清醒了,又揉了揉眼睛,“我剛才好像聽到你打電話……”

“嗯,剛和班上同學聯系了。”賀邵承自己也吃了一塊,潤濕了一下有些幹澀的唇瓣,“約好了後天一起出去吃個飯。”

“你告訴他們我們要轉學的事兒了?”

一塊西瓜又遞到了陸雲澤的唇邊,是中間最甜的部位,“嗯。”

“那他們肯定要不樂意了。”陸雲澤仰起頭,笑了,“後天請他們去好一點的飯店吃個飯吧,再去唱個歌什麽的……唔,其實心裏還有點舍不得呢,我都沒想到和他們關系能處那麽好……”

“麽兒……?”賀邵承微微皺了皺眉,不明白他為什麽這樣說。在他眼裏,麽兒明明一切都很好,熱情又樂於助人,和所有人處好關系幾乎是理所當然的。但陸雲澤卻是又打了個哈欠:“我以前,都沒人理的……不過那也和村上各種我克爹克媽的謠言有關系……”

他眨了眨眼,還笑了,似乎一點都沒在意自己當初受過的苦:“那行,我們後天就準備準備。”

“可是老師那邊還要說一聲呢……也不知道這回是不是直接拿了檔案就能去上海辦理入學。”

“那明天早上打個電話給班主任問一下。”賀邵承垂下了眸,沒有執著於剛才那個話題,“如果不行,我們就先在上海呆著,有什麽需要的材料讓姥爺寄過來。”

“也行。”他點了點頭,“誒,那接下來可不能閑著了。家裏沒初二課本,我們還要準備跳級呢。走,去新華書店,把課本還有習題冊都買一下。”

“上海的課本和我們這裏的一樣嗎……?”賀邵承略有些遲疑。

“都是人教版的,一樣的。”陸雲澤已經坐起來了,白皙又纖瘦的腿還晃了一下,這才踩到了拖鞋上,“走啦走啦,也那麽多門課呢,不考個好成績,萬一上海的好學校不收我們怎麽辦呀?”

有了學習的正經事兒做,他也就不懶著了,久違地拉著賀邵承去買了書,接著又在臥室的書桌前排排坐好,認認真真地開始預習初二的課本。之前買盆栽時送的那一小盆多肉此時就起到了護眼的作用,陸雲澤看幾課課文,把練習題寫完,就會擡頭瞅瞅多肉,戳戳那圓鼓鼓又水靈靈的小葉子。

雖然他和賀邵承都很聰明早熟,這種課本知識難不倒他們兩個,但畢竟看書做題也需要時間,所以半個下午也才只是把語文書看了一遍。曾姥爺回來時,把在李嬸子家寄養的汽水兒帶回來了,小狗還記得自己主人,特別乖地縮在曾姥爺的懷裏。

“麽兒,小賀!下來吃飯啦!姥爺帶了燒雞!”他在樓下喊了一聲,那燒雞也直接放在了桌上。

汽水兒其實很心動,已經聞了一路香味了。但主人沒給它,它就不敢上前吃,只是特別慫地嗅著小鼻子,仿佛多聞幾下就相當於吃到了似的。它的兩個耳朵已經立起來了,毛茸茸的,按照道理應該威風了一些,可就是天生慫,那雙圓溜溜的小眼睛依舊像當初被放在竹簍子裏兜售時似的,瞅見哪兒都小心翼翼。

陸雲澤聽到燒雞,立刻就睜大了眼睛,露出了臉頰上的兩個小酒窩。他拉著賀邵承跑下了樓,燒雞盒子果然已經在桌上了。

“餓壞了吧?你們兩個先吃著啊,姥爺去燒飯炒菜。”曾老頭路上吃過一個韭菜餅了,所以現在不餓,摸了摸胡須就往廚房去了。賀邵承過去抱起了餐桌上的汽水兒,看到這許久不見的小狗,唇角還多了一分笑意。汽水兒被他乖乖地摸著,目光卻依舊落在燒雞上。陸雲澤打開了泡沫盒,聞了一下,估計是剛出鍋的,皮都還脆著呢!

“我去拿兩雙筷子,你等著啊。”他笑瞇瞇地,跑進廚房裏拿碟子和筷子了,還纏著曾姥爺問,“姥爺,我看汽水兒一直盯著,咱們餵它一塊好不好?”

“不成,汽水兒還太小了。”曾姥爺沒同意,“別給它吃,萬一卡了雞骨頭怎麽辦?它還是個小狗呢,聽人說,也不好吃重口味,姥爺等會兒還是給它單獨煮肉拌飯吃。”

“行吧,可是汽水兒好可憐。”陸雲澤拿上筷子走了,雖然嘴上在可憐汽水兒,但臉上的笑意卻是很清晰的,“來啦來啦,我們兩個先吃。汽水兒,你別怪我,要怪去怪裏頭的人。”

小狗吸吸鼻子,委屈巴巴地看著兩個哥哥吃了起來。

它其實好急,小尾巴都在拼命地甩了,然而陸雲澤和賀邵承沒有一個人給它雞肉,連雞骨頭都是放在碟子裏的。小狗難過得都嗚嗚直叫,還是姥爺那邊肉煮好了,給它切成了小塊,放在吃飯的盆裏抱它去吃了一頓,汽水兒才不亂叫了。不過那目光之中似乎依舊帶著些可憐。它就是個小受氣包,吃飽了之後往地上一坐,雖然已經長大了不少,但依舊奶奶的,一看就是個小狗。

陸雲澤也不著急上樓繼續看書了,直接抱著汽水兒在院子裏玩了一會兒,又去找了個乒乓球出來和它玩拋接游戲。只可惜小東西還第一次接觸這個,迷茫了一會兒才順著本能叼起了小球,接著則是找了個角落趴下了,把小球藏在肚子下面,偷偷摸摸地玩。

陸雲澤來回試了幾次,最終認輸。

晚飯後,他頭一回給汽水兒戴上了牽引繩,和賀邵承一起拉著小狗出去散步了。

小狗肯定是需要遛的,它們天性之中就帶著對外界的好奇;不像貓,一輩子呆在一百多平的房子裏都沒事。不過因為汽水兒是頭一回,出了門居然嚇得連路都不會走了,估計又以為自己是要被賣了。它嗚嗚著,最後還是賀邵承抱在懷裏帶著散步的,這才敢眨巴著小眼睛東張西望。陸雲澤戳戳這沒出息的小腦袋,也忍不住地笑了。

“你怎麽這麽慫呀?”小狗短短軟軟的毛很好摸,他舔了舔自己的牙列,舌尖先去後頭那長牙的地方蹭了一下,緩解一下從吃飯時就泛起來的一點不適,接著才繼續逗弄小狗了。

陸雲澤原本只是覺得有那麽一點點不舒服。

就好像肉又腫起來了,異物感特別明顯,讓他以為還是長牙的原因,就打算像之前一樣放著不理了。然而等到當晚回家,洗完澡時,他的眉頭卻是慢慢地擰起來了,腮幫子也動來動去的。賀邵承的目光幾乎一直落在麽兒的身上,此時便立刻一起皺著眉問他是怎麽回事。

“麽兒?”

“你幫我拿個手電筒看看……”陸雲澤本能地吞咽了一次口水,但就這麽簡單的一個動作,後牙床卻是泛起了絲絲的刺痛感,讓他都不敢繼續去咽了,“我覺得……唔,那個長牙的地方,疼。”

手電筒立刻就過來了。

考慮到之前吃過飯,他還不好意思給賀邵承看自己呢,因此又去刷了個牙,這才在浴室裏張開了嘴。其實都不用賀邵承來看,他自己對著鏡子打下手電筒,都能清晰地看到已經高高腫起的一塊牙床。這顯然是不正常的,賀邵承的臉也瞬間就凝重了起來。

“好像……發炎了?”

“唔,難受。”陸雲澤說話都含糊上了,不敢像平時那樣清晰,因為那塊肉腫了起來,特別容易碰到上頜的牙床。但就那麽一碰,他就會一疼,雖然也還在可忍受的範圍,但那比打針掛水什麽的疼多了!這長智齒果然就是麻煩,他也不要這多出來的一顆牙齒,含含糊糊地拉著賀邵承的手嘟囔:“那我明天就去把它拔了……”

現在這個點,牙醫診所也早就關了門,因此賀邵承只能抿著唇“嗯”了一聲。

兩個人都是第一次遇到牙疼的事情,畢竟平時口腔衛生保持得挺好的,早晚都刷牙,幾乎沒有蛀牙。曾姥爺聽說外孫裏頭長頂牙了,特別沒客氣地大笑了起來,表示送去牙匠那兒拿個大鉗子,一拔就完事兒了。如今相比較於其他醫生,牙醫更像是一種匠人,偶爾還能在菜市場門口看到個攤子,放了榔頭,鉗子,補牙的銀汞等等,就在那種地方直接給人看牙。牙齒也不算什麽要緊的東西,左右壞了就拔了。

但賀邵承並不打算帶麽兒去那種不正規的地方。

他知道平縣有一個政府開的牙病防治所,那裏的醫生會專業些。

牙一疼,陸雲澤平時再怎麽愛叨叨,這會兒都沒聲了,就坐在床上單手扶著下巴,微微張開這唇,不讓上下牙咬到一起。就這麽點時間,他感覺到自己的牙齦好像又腫了一點,根本不能合口的。這個姿勢,他也不方便咽口水,因此過了一會兒就得吐一下,餐巾紙都用了不知道多少。

“麽兒,還行嗎?我明天一早就帶你去看醫生……”賀邵承皺著眉,滿目擔憂。

“嗯。”陸雲澤已經蔫吧了,“還能怎麽樣呢……?睡覺吧。”

他本以為自己閉上眼,睡著了,這牙疼就會自己散的。

但實際上,牙疼要命這個說法可真沒錯,讓他一整夜都輾轉難寐,始終都像個中風患者似的,半張著口在那邊流口水。偶爾實在受不了了,自己吞咽一下,又疼得他臉都皺了起來,趕緊不敢再輕易嘗試了。賀邵承原本還來抱他,但因為牙疼的不安,陸雲澤都不肯要他抱了。

“你過去點……別貼著我,嗚……”

他嗓音含糊,委屈地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我明早馬上就要去把這個破牙拔了……你把空調開低一點,我身上好熱。”

賀邵承哄著他,前半夜也基本沒睡:“嗯,明天一早,我們就去……乖,麽兒,我去給你拿點冰塊好嗎?稍微敷一敷。”

冰塊確實是有用的,不過用處可能不在止疼上,而是讓陸雲澤分散了一點註意力,又讓他渾身的燥熱散去了一些。他吸吸鼻子,大約淩晨一兩點才睡著了,睡得還並不安穩。這樣一夜下來,他張著嘴,不敢吞咽,難免口水流淌到了枕頭上,整個人從沒有這樣失態丟人過。他第二天早上起來都要被自己狼狽的樣子氣哭了——哪有這樣的?臉頰上,枕頭上,都是他的口水!

他身邊還躺著賀邵承呢!

賀邵承還在安慰他:“沒事……沒事,我不介意,我能理解的……枕頭拿去洗一洗就行。麽兒,想吃什麽早飯?我們今天路上直接買好不好?”

陸雲澤吸吸鼻子,眼眸是真的濕了。

他帶著鼻音“嗯”了一聲,發炎的那一邊臉頰似乎還有些腫了。他換了衣服,特別勉強地在浴室裏漱了口,都做不到刷牙了。賀邵承去曾姥爺那邊說了一聲,和他借了電三輪,接著就拿上了麽兒的帽子,一包餐巾紙,現金,塑料袋等等可能會用到的東西。這會兒才早上六點,盡管知道預防所肯定還沒開,但早一點去也是好的。

他在路邊給麽兒買了冰豆漿、油條、小籠湯包。都是對方平日愛吃的。然而陸雲澤咬了一口油條,艱難地咀嚼了幾下後就不要吃了,因為實在是太疼了,疼到他連食欲都喪失了個幹凈。盡管湯包一個個都鼓鼓囊囊的,還撒了醋和他們家曾老頭的辣醬,但陸雲澤依舊提不起吃東西的力氣,最後只能抱著那一袋子冰豆漿喝。

賀邵承神情則是更擔憂了幾分。

牙病預防所要早上八點才開門,他們七點不到就到了,此時便只能在門口等著。兩袋子冰豆漿都到了陸雲澤的肚子裏,剩下來的東西則由賀邵承負責解決。門口此時也有不少來看牙的,各個都凝重著面孔,顯然也是飽受折磨。他讓麽兒先坐在門口休息,自己則早早地排在了隊伍中,一到七點半,就進去快速地掛了號。

八點,醫生正式開診。

因為是想著要來拔牙的,所以他也直接掛的外科,早早地排了第一個。陸雲澤進了診室,躺在了那牙醫上,第一句話就是“我要拔牙”。醫生帶著口罩,頭上頂著個光源,頓時笑了:“小夥子,先讓我看看。”

陸雲澤吸吸鼻子,乖乖地把嘴張開了。

一個小鏡子放到了他的嘴裏,來回撥了幾下。

其實他的癥狀很典型,就是個智齒冠周炎,醫生看完也就把東西放到了一邊,脫掉手套給他去寫病歷了。賀邵承也有些疑惑,在一旁詢問道:“不用拔麽?”

“要拔,但是現在不行。”醫生手寫著,“昨晚開始疼的是吧?我先給你開點消炎藥和漱口水,回家吃著,把炎癥消掉之後再來拔。”

“嗚?現在不能?”陸雲澤都瞪圓了眼睛,滿是不可置信。

他一想到自己還要繼續承受這種飯都吃不下的痛苦,心裏就充滿了絕望,連之前剛剛賺了一千多萬的事兒都沒法讓他高興了。醫生則笑了笑,顯然習慣了這種不大了解治療程序的患者,“現在在發炎呢,發炎期間拔牙出血會很厲害,恢覆也不好。你這個牙,它不是剛長出來一點嗎,剛剛好就形成了一個盲袋,食物殘渣一進去,清理不幹凈,就發炎了。沒事,吃點藥很快就能好的,等好了之後再來掛號。”

病歷本拿上,賀邵承跑去繳了費,把漱口水和消炎藥拿上了。

因為太痛苦了,陸雲澤直接就在預防所要了杯水,先把膠囊吃了下去,接著又在衛生間看那漱口水的使用說明,按照比例加了自來水,好好地給自己漱了個口。他們兩個這樣快,開著電三輪回到家時,曾姥爺都還沒出發呢!老頭問了問情況,聽說沒啥大事就不管了,揮揮手自己開上了三輪,要去廠子監督工作呢。

陸雲澤還覺得難受,做什麽都沒了滋味,就一個人靠在沙發上吹風。

賀邵承雖然心疼他,但目前也只能等著炎癥自己消退,所以嘆了口氣後便去按照昨天的規劃,先和班主任聯系了一下。

班主任也是在家休息的,她是個年輕女老師,孩子才幾歲,過暑假時剛剛好自己帶著。接到賀邵承的電話時,她還一楞,心想別又出了什麽事兒。

“老師,我和陸雲澤兩個人,接下來要搬去上海了,學籍也應該會轉到上海去。”賀邵承頓了頓,“很感謝老師過去一年的照顧和教導……我想詢問一下,轉學需要帶走哪些東西呢?”

“啊……現在距離開學,也沒多少時間了。”班主任看了一眼日歷,今天是八月二十一號,再過九天就要正式報道了,時間還真的不太夠,“你們那邊學校聯系好了嗎?”

“暫時還沒有。”

“哎,那快一點把上海的學校定下來吧。然後這樣,今天下午你去辦公室等我,我把你們兩個過去一年的成績單先拿出來,再給你們寫個評語,快點去上海聯系學校。學籍主要本檔案,到時候兩邊對接好了,我讓檔案室的老師寄過去就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TIP1:參與國土拍賣,需要競買人提前登記,繳納拍賣底價10%-20%的保證金。競買人競得後,按照合同要求繳納拆遷款,國土局負責拆遷。拆遷完畢,繳納土地出讓金,接下來競買人就可以自由使用該處土地啦。

TIP2:該拍賣會真實發生在1992年,也是一位靠認購證發財了的老板,是浙江的商人,名叫陳金義。他購買了一萬本認購證,靠認購證賺了五六千萬元。1992年當年,陳金義就以145萬元拍下了上海“中華第一街”南京路的6家國有、集體商店,成為改革開放後第一個收購國有企業的民營企業家。

TIP3:人一天能分泌一升至一升半的唾液,不過都被我們咽下去了,所以平常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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