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與冬雪（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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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與冬雪（四）
喬行的婚禮如期舉行，因為當伴娘，提前一晚要到新娘那兒，淩晨三點天還黑沈，鐘泉便開車載著雲舟過來。
夜深霜重，雲舟衣著單薄匆匆上樓，被官司纏身，她瘦了很多，看到我，巴掌臉上眼淚簌簌往下掉。
她抱緊我，埋在肩上壓著哭聲，鐘泉鎖車隨後才上來，手裏拎著大衣覆上她後背，裹緊了，無奈嘆口氣，“剛好又要感冒嗎，衣服穿好。”
賀折也已經醒來，他能下地靠手杖行走，煮了咖啡，問鐘泉要不要喝。
衣服換到一半，我又回到臥室，雲舟跟過來幫我扣好文胸，然後靠在沙發上，有一下沒一下逗那只精力旺盛的小黑貓，說起葉叢禮毒疫苗的案子。
“媽現在在看守所羈押，我取保候審，一直見不到人。一審開庭還要起碼等兩個月，大概率要到十年以上。”
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像在聽一樁陌生的社會新聞，我手上一頓，嗯一聲，繼續低頭系沒扣完的扣子。
雲舟問：“到時候判下來，你會去看她嗎？”
大貓在被窩裏翻了個身，我湊上去貼貼睡迷糊的它，躺在旁邊不動彈了，盯著天花板，“我也問過喬行這個問題，問過好多次。”
“那是九年前了，我問他……”
“‘‘哥，你覺得媽媽會來看我嗎？……你能讓她來看我一眼嗎？’”
四周很靜，只有貓咪舒服的呼嚕，敲門聲在這時響起，我應了句，賀折推門進來便看見我懶塌塌的樣子。
“困嗎？”他坐到床邊，捏捏我手背，“該走了，困去車上睡。”
雲舟聽見鐘泉叫她先關門出去了，我還在床上賴，賀折無奈，俯身撥了撥我的頭發，幽深目光沾了一點頑劣笑意，按著我手腕低頭開始親，他親得重，一口氣還沒換上來又被他吞掉。
“醒了嗎？”他擡起頭。
我支起身來，淩亂地舔了舔嘴巴，走之前回頭罵他一聲，“壞東西。”
婚禮選在一幢湖邊教堂，山間銀杏黃透，一片金燦燦，水上蓮花開得新鮮，游來游去的有幾只雪白天鵝。
一切從簡，只有雙方家人和不多的親近的朋友，儀式前頗為愜意地在花廳吃小蛋糕，鐘聲叩響，都盡數到教堂落座。
白鴿成群飛上天空，陽光折進高聳的花窗，到處流光溢彩。
合唱團空靈的吟誦，伴隨大提琴聲如流水般緩緩響起，然後門扉開啟，兩個小花童慢慢撒了一路花瓣，新娘一身白紗徐徐步入。
花形拱門前，喬行等在那裏，挽過他的愛人，一起走向了他們的餘生。
我看得想哭，下意識向後望去，賀折坐在長椅外側，光照著他的側臉，鋪了一層雪白絨毛。
新人說著永生永世相愛的誓言，他一直看著、聽著，慢慢像失去魂魄，眼裏成了空，輕輕一眨滴了滴眼淚。
雲舟從頭哭到尾，鐘泉接過新娘的捧花將她擁進懷抱，花瓣雨落下，歡樂頌歌和祝福一同給予這下一對新人。
儀式到尾聲，都在外面放氣球、合影，人群裏沒看到賀折，我回去找，遠遠看到在他旁邊坐著的父親，兩人低聲交談，他低著頭，不知在說什麽。
明明還是那個背影，卻無端讓人覺得蒼老許多。
喬行叫我，我應聲出去和夫妻倆拍照，笑得臉都快僵了，賀折他們才從教堂一前一後出來，開口還沒說話，我先打了兩個噴嚏。
微不可查一聲嘆氣，父親扭開外套扣子，將西服罩在我身上，我一時怔楞，他看我一眼，濕潮的目光躲開，說了句“小心著涼”便離開去合照。
幾次入院，他不是沒有過關心，忙，來不了就叫他秘書，我見那個叔叔的時間比他還多。
他總算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幾周前來看我想談那些事，我避之不答，覺得尷尬和煎熬，他走以後，天黑時我下樓，卻意外看到了那個秘書。
車一直停在那兒，隔著漆黑車窗看不到一點人影。
關閉的心門沒那麽容易打開，我知道，父親他也一樣清楚。
午宴時賀折有工作處理，和宋修銘提前離席，常姨不久後因為頭痛由鐘泉送回家，等他回來後，我和雲舟都喝得暈暈乎乎。
結束了嘉蘭姐摟著我出去，她開車，午後陽光和煦溫暖，照得人懶洋洋，我舒服得瞇眼。
“幾年前也是這個季節，”嘉蘭姐回憶，“你風塵仆仆回到鏡水，推開我辦公室的門，消瘦又陰郁，我請你吃晚飯，你坐在副駕睡著了。”
我記得，“對，後來蹭了姐不少飯。”
“仿佛是昨天才發生的事，不過轉眼間，物是人非，相繼散場，我們也要說再見了。”
繞山出去一路光影斑駁，我看著群飛的鳥雀乘風而上，飛過山林消失不見，模模糊糊想起如岑，也想起陳因，遇見的時候是曝曬和暴雨的夏天，短暫地相遇又分離，她們都只陪我走了一小段路。
生死離別是人生常態，可即使經歷那麽多次，我也依然無法坦然面對。
紅燈停了，嘉蘭姐伸手捏了捏我臉，“不想讓我走啊？這還不簡單，你跟賀總說，‘把張嘉蘭辭掉吧。’”
那不行那不行，我立即酒醒大半。
笑過之後，她重新啟動車，最後說，“苦盡甘來，我希望你們兩個以後好好的。”
我點點頭，“會的。”
賀折在附近，鏡園那條路上嘉蘭姐把我放下，我進了一家賣綠植花卉的店。
季節夏養的那些彩葉芋我都送到這兒了，老板是個帶女兒的單身媽媽，上次匆匆一面，她還記得我，看我晃晃悠悠，讓小姑娘給我搬了把凳子，我從包裏掏出盒喜糖。
“去喝喜酒啦？”老板問。
我給小孩兒剝糖，笑著應，“對，我哥結婚。”
然後問她那盆白的有沒有賣出去，沒賣的話我想買回去。
好在幸運，她去裏面拿過來，葉片舒展完整，養得很好。
“那些花都不錯，一看你就是花心思栽培的，從你那白白拿來，哪能要你的錢。”她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我笑了笑：“不是我，我一個朋友養的，她喜歡。”
“既然喜歡，怎麽都不要了呢？”
我暈騰騰的，期期艾艾答不上來，這時候聽見外面有客人問，“老板在嗎？”
短短幾個字也能聽出來是誰，我起身拿著那盆花出去，季節夏聞聲擡起頭。
兩個人在店裏坐著小板凳，我說：“感覺像是回到小時候，常姨帶咱們在花房寫生。”
她嗯一聲，“被一只小蜜蜂圍著，我害怕，你特別傻，脫了防曬衣罩我頭上，自己脖子被叮了一口。”
那我倒沒印象，她看著那盆花，“怎麽想起來拿回去。”
“家裏缺，想來想去覺得它合適。你呢？”
“一期療程結束，我出去走走。”
“什麽時候？”
“晚上的飛機。”
選這一天來，選這一天走，她像在做一場告別，我聽得明白，從喜糖盒裏給她拿了一顆。
她接過去，細白手指撕開糖紙，把白色圓球填進嘴巴，微風吹拂發絲，也吹起她眼底一層水色，浮光轉瞬消失，她皺起眉頭，“薄荷的。”
她沒待多久便走了，我在店裏閑坐著，給小孩兒講作業題，賀折來時沒發現，也沒發現外面已經漫天晚霞。
坐上車才覺得困意蒙頭，加上醉酒，我沒形狀地枕到賀折腿上。
他一邊聽我講花的事，一邊摘掉我盤發的夾子，掌心覆著我頭發一下下揉順。
我喋喋不休到悶聲咳嗽，他拍拍我後背，嘴也給捂上。
“睡一會兒。”他說。
車內燈關了，昏暗一片，我閉上的眼睛又很快睜開，按著他手背聞了聞，朦朧地念說，“有種奇怪的味道。”
他手上一僵，移開了，“煙？合作商給了一支。”
不像，也形容不出來，我困極了，向他腰間埋了埋，一路瞌睡。
到家草草洗漱，悶進被子就不省人事。
窗簾緊閉，臥室漆黑安靜，我迷糊睜眼時聽到小貓喵嗚，門外好像有人交談，聽不清，困倦壓得眼皮也沒力氣聽。
我重新入睡，這次做夢，夢見小時候在樹下挖土坑，埋那只病死的兔子，有人拿著斧子砍樹，銀杏葉鋪天蓋地落下來，把賀折埋進去，然後他就不見了。
只是個夢，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上床的，胳膊搭在我腰上將我環住，呼吸勻緩，睡得很沈。
夢不真實，可還是覺得後怕，我沿著他的手臂肌肉摸到手，指間穿過將掌心貼上去，睡夢中他有所察覺，嗯一聲，下意識扣緊我的手。
手機屏幕在這時亮起，光亮了一陣，我睜開眼，看到兩條季節夏的消息。
剛發來的，她報平安，說到了。
上一條是出發前，她說：“在機場看到了裴清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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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行的婚禮如期舉行，因為當伴娘，提前一晚要到新娘那兒，淩晨三點天還黑沈，鐘泉便開車載著雲舟過來。
夜深霜重，雲舟衣著單薄匆匆上樓，被官司纏身，她瘦了很多，看到我，巴掌臉上眼淚簌簌往下掉。
她抱緊我，埋在肩上壓著哭聲，鐘泉鎖車隨後才上來，手裏拎著大衣覆上她後背，裹緊了，無奈嘆口氣，“剛好又要感冒嗎，衣服穿好。”
賀折也已經醒來，他能下地靠手杖行走，煮了咖啡，問鐘泉要不要喝。
衣服換到一半，我又回到臥室，雲舟跟過來幫我扣好文胸，然後靠在沙發上，有一下沒一下逗那只精力旺盛的小黑貓，說起葉叢禮毒疫苗的案子。
“媽現在在看守所羈押，我取保候審，一直見不到人。一審開庭還要起碼等兩個月，大概率要到十年以上。”
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像在聽一樁陌生的社會新聞，我手上一頓，嗯一聲，繼續低頭系沒扣完的扣子。
雲舟問：“到時候判下來，你會去看她嗎？”
大貓在被窩裏翻了個身，我湊上去貼貼睡迷糊的它，躺在旁邊不動彈了，盯著天花板，“我也問過喬行這個問題，問過好多次。”
“那是九年前了，我問他……”
“‘‘哥，你覺得媽媽會來看我嗎？……你能讓她來看我一眼嗎？’”
四周很靜，只有貓咪舒服的呼嚕，敲門聲在這時響起，我應了句，賀折推門進來便看見我懶塌塌的樣子。
“困嗎？”他坐到床邊，捏捏我手背，“該走了，困去車上睡。”
雲舟聽見鐘泉叫她先關門出去了，我還在床上賴，賀折無奈，俯身撥了撥我的頭發，幽深目光沾了一點頑劣笑意，按著我手腕低頭開始親，他親得重，一口氣還沒換上來又被他吞掉。
“醒了嗎？”他擡起頭。
我支起身來，淩亂地舔了舔嘴巴，走之前回頭罵他一聲，“壞東西。”
婚禮選在一幢湖邊教堂，山間銀杏黃透，一片金燦燦，水上蓮花開得新鮮，游來游去的有幾只雪白天鵝。
一切從簡，只有雙方家人和不多的親近的朋友，儀式前頗為愜意地在花廳吃小蛋糕，鐘聲叩響，都盡數到教堂落座。
白鴿成群飛上天空，陽光折進高聳的花窗，到處流光溢彩。
合唱團空靈的吟誦，伴隨大提琴聲如流水般緩緩響起，然後門扉開啟，兩個小花童慢慢撒了一路花瓣，新娘一身白紗徐徐步入。
花形拱門前，喬行等在那裏，挽過他的愛人，一起走向了他們的餘生。
我看得想哭，下意識向後望去，賀折坐在長椅外側，光照著他的側臉，鋪了一層雪白絨毛。
新人說著永生永世相愛的誓言，他一直看著、聽著，慢慢像失去魂魄，眼裏成了空，輕輕一眨滴了滴眼淚。
雲舟從頭哭到尾，鐘泉接過新娘的捧花將她擁進懷抱，花瓣雨落下，歡樂頌歌和祝福一同給予這下一對新人。
儀式到尾聲，都在外面放氣球、合影，人群裏沒看到賀折，我回去找，遠遠看到在他旁邊坐著的父親，兩人低聲交談，他低著頭，不知在說什麽。
明明還是那個背影，卻無端讓人覺得蒼老許多。
喬行叫我，我應聲出去和夫妻倆拍照，笑得臉都快僵了，賀折他們才從教堂一前一後出來，開口還沒說話，我先打了兩個噴嚏。
微不可查一聲嘆氣，父親扭開外套扣子，將西服罩在我身上，我一時怔楞，他看我一眼，濕潮的目光躲開，說了句“小心著涼”便離開去合照。
幾次入院，他不是沒有過關心，忙，來不了就叫他秘書，我見那個叔叔的時間比他還多。
他總算知道了當年的真相，幾周前來看我想談那些事，我避之不答，覺得尷尬和煎熬，他走以後，天黑時我下樓，卻意外看到了那個秘書。
車一直停在那兒，隔著漆黑車窗看不到一點人影。
關閉的心門沒那麽容易打開，我知道，父親他也一樣清楚。
午宴時賀折有工作處理，和宋修銘提前離席，常姨不久後因為頭痛由鐘泉送回家，等他回來後，我和雲舟都喝得暈暈乎乎。
結束了嘉蘭姐摟著我出去，她開車，午後陽光和煦溫暖，照得人懶洋洋，我舒服得瞇眼。
“幾年前也是這個季節，”嘉蘭姐回憶，“你風塵仆仆回到鏡水，推開我辦公室的門，消瘦又陰郁，我請你吃晚飯，你坐在副駕睡著了。”
我記得，“對，後來蹭了姐不少飯。”
“仿佛是昨天才發生的事，不過轉眼間，物是人非，相繼散場，我們也要說再見了。”
繞山出去一路光影斑駁，我看著群飛的鳥雀乘風而上，飛過山林消失不見，模模糊糊想起如岑，也想起陳因，遇見的時候是曝曬和暴雨的夏天，短暫地相遇又分離，她們都只陪我走了一小段路。
生死離別是人生常態，可即使經歷那麽多次，我也依然無法坦然面對。
紅燈停了，嘉蘭姐伸手捏了捏我臉，“不想讓我走啊？這還不簡單，你跟賀總說，‘把張嘉蘭辭掉吧。’”
那不行那不行，我立即酒醒大半。
笑過之後，她重新啟動車，最後說，“苦盡甘來，我希望你們兩個以後好好的。”
我點點頭，“會的。”
賀折在附近，鏡園那條路上嘉蘭姐把我放下，我進了一家賣綠植花卉的店。
季節夏養的那些彩葉芋我都送到這兒了，老板是個帶女兒的單身媽媽，上次匆匆一面，她還記得我，看我晃晃悠悠，讓小姑娘給我搬了把凳子，我從包裏掏出盒喜糖。
“去喝喜酒啦？”老板問。
我給小孩兒剝糖，笑著應，“對，我哥結婚。”
然後問她那盆白的有沒有賣出去，沒賣的話我想買回去。
好在幸運，她去裏面拿過來，葉片舒展完整，養得很好。
“那些花都不錯，一看你就是花心思栽培的，從你那白白拿來，哪能要你的錢。”她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我笑了笑：“不是我，我一個朋友養的，她喜歡。”
“既然喜歡，怎麽都不要了呢？”
我暈騰騰的，期期艾艾答不上來，這時候聽見外面有客人問，“老板在嗎？”
短短幾個字也能聽出來是誰，我起身拿著那盆花出去，季節夏聞聲擡起頭。
兩個人在店裏坐著小板凳，我說：“感覺像是回到小時候，常姨帶咱們在花房寫生。”
她嗯一聲，“被一只小蜜蜂圍著，我害怕，你特別傻，脫了防曬衣罩我頭上，自己脖子被叮了一口。”
那我倒沒印象，她看著那盆花，“怎麽想起來拿回去。”
“家裏缺，想來想去覺得它合適。你呢？”
“一期療程結束，我出去走走。”
“什麽時候？”
“晚上的飛機。”
選這一天來，選這一天走，她像在做一場告別，我聽得明白，從喜糖盒裏給她拿了一顆。
她接過去，細白手指撕開糖紙，把白色圓球填進嘴巴，微風吹拂發絲，也吹起她眼底一層水色，浮光轉瞬消失，她皺起眉頭，“薄荷的。”
她沒待多久便走了，我在店裏閑坐著，給小孩兒講作業題，賀折來時沒發現，也沒發現外面已經漫天晚霞。
坐上車才覺得困意蒙頭，加上醉酒，我沒形狀地枕到賀折腿上。
他一邊聽我講花的事，一邊摘掉我盤發的夾子，掌心覆著我頭發一下下揉順。
我喋喋不休到悶聲咳嗽，他拍拍我後背，嘴也給捂上。
“睡一會兒。”他說。
車內燈關了，昏暗一片，我閉上的眼睛又很快睜開，按著他手背聞了聞，朦朧地念說，“有種奇怪的味道。”
他手上一僵，移開了，“煙？合作商給了一支。”
不像，也形容不出來，我困極了，向他腰間埋了埋，一路瞌睡。
到家草草洗漱，悶進被子就不省人事。
窗簾緊閉，臥室漆黑安靜，我迷糊睜眼時聽到小貓喵嗚，門外好像有人交談，聽不清，困倦壓得眼皮也沒力氣聽。
我重新入睡，這次做夢，夢見小時候在樹下挖土坑，埋那只病死的兔子，有人拿著斧子砍樹，銀杏葉鋪天蓋地落下來，把賀折埋進去，然後他就不見了。
只是個夢，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上床的，胳膊搭在我腰上將我環住，呼吸勻緩，睡得很沈。
夢不真實，可還是覺得後怕，我沿著他的手臂肌肉摸到手，指間穿過將掌心貼上去，睡夢中他有所察覺，嗯一聲，下意識扣緊我的手。
手機屏幕在這時亮起，光亮了一陣，我睜開眼，看到兩條季節夏的消息。
剛發來的，她報平安，說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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