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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背不是這樣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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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背不是這樣用的

“公子小心,別出來!”

清風使出巨大蠻力,火速將馬車打偏一個角度,千鈞一發之間,那支暗箭射在了車廂框上,箭尾在空氣中發出震顫的聲響。

穆辛九被沈玠撲倒在身下,死死盯著上方那支箭。

“背不是這樣用的。”她拍拍沈玠的後背,好像是碰到了他的傷口,耳邊傳來暗暗的倒吸氣聲。

穆辛九生前躲過無數暗箭,還從沒被人保護得這麽嚴實。若是策天司的人敢這麽擋在她面前,肯定會被她用馬鞭抽開,膽敢懷疑穆長使的本事。

她對上他擔憂的眼,蹙著眉道:“下次遇到這種事,先管好你自己。”

沈玠苦笑了一下,聽話得很:“好。”

穆辛九越過沈玠的肩膀,望向暗器射來的方向,遠處層層遮蔽的屋瓦間,一抹黑影閃入了烏黑的夜。

清風看向安然無恙的兩人,松了口氣,橫著一條刀疤的臉因這一場暗殺更顯兇神惡煞。要不是輪子底下那塊石頭,後果就懸了。

青梅巷,月懸中天。

穆辛九拿了一瓶療傷藥走出房門,清風坐在院中沒走,是打算守一夜等天亮了再走。

兩人目光交接了一下,互探虛實。

之前穆辛九親眼目睹了他單手撐運馬車的本事,瞧出了他令人吃驚的武功底子,這樣一個高手隱世於虹陵城的尋常巷陌,甘願給宋禦當奴仆,背後肯定有故事。

穆辛九推開沈玠的房門,他正在更衣,後背一片淤青落入她的眼底。

沈玠平時穿寬大的官袍或者便服,看著個子高高清瘦單薄,脫了衣服後要什麽有什麽,還挺有料的。穆辛九瞇著眼欣賞了會兒,往床上一坐,招招手,讓他過來。

“過來上藥。”

沈玠在她面前坐下,剛披上的衣服就被扒了下來,涼涼的膏體滴在淤青處,讓他不由得瑟縮了下,側頭看著穆辛九,皺眉道:“好涼。”

穆辛九勾唇笑了笑,攤開掌心將膏藥塗抹開,道:“這是策天司上好的金創藥,塗抹兩次淤青就會消了,我以前受傷常用這個,管用的很。”

“你以前經常受傷?”

“不然你以為策天司長使是這麽好當的,我幹的都是決定他人生死的差事,不是對方死就是我死,可不得拼命。”

“……是嗎。”

穆辛九加重手上力道,見對方蹙眉隱忍,又放松了些,“我這是第一次為別人抹藥,以前師兄受傷都不讓我替他料理,再疼你都給我忍著。”

“沈玠與有榮焉。”

“都有人開始刺殺你了,的確挺光榮。”

“你想到了誰?”

“你還沒開始查案就被人針對,背後的人一定是不想讓你查下去。我猜幕後兇手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我也是這麽想的。長公主如何?”

“應該不會是她。人在她的雲庭居出事,她最希望的結果當然是一場意外。然而你在她的地盤上說那可能是兇殺案,你若是出事,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就是她,她絕不可能打自己的臉。”

“讓你跟著我受了連累,對不起。”

“你又瞎道什麽歉。我總有一天要面對她,跟你有什麽關系。”穆辛九冷笑道:“不過,現在讓她吃點啞巴虧倒是不錯。”

沈玠回頭,見她嘴角浮現一絲狡猾的微笑,似乎是在醞釀什麽計謀了。

這時,穆辛九發出一聲低呼。

“你的後腰上有一塊胎記。”

突然貼近的灼熱呼吸噴在身體上,沈玠腰身頓然僵住,慌忙用衣服遮掩住,奈何對方好奇心驅使,竟貼著臉湊到那塊胎記前,端詳起來:“這塊胎記的形狀長得真奇特,看起來像是一道疤痕,不對,究竟是胎記還是傷痕。”

再這麽摸下去,就要遭了。

沈玠轉過身,握住她的手,濕氣朦朧的眼角染了滾燙的殷紅,從齒間隱忍著擠出幾個字:“穆姑娘,該睡了。”

好一副春光氤氳勾人心魄的美景。

穆辛九勾住他的脖頸,唇齒咫尺,四目相對,呼吸灼灼:“今天春黛姑娘坐你腿上撩撥的時候,你也是給她看了這般欲罷不能的模樣?”

沈玠燙熱的目光落在她懸著譏笑的唇畔,喉結發緊,暗聲道:“男女之事天經地義,這是你說的,忘了嗎?”

“這麽記仇。”

穆辛九松了手,撤出房間,步伐比平時倉促了許多。

房內,沈玠慢慢撩上襟袍,不自覺發出一句哂笑,涼涼道:“我真正記仇的樣子你還沒有機會見過。”

清晨收露,薄霧散去。

沈玠推開房門,見到院子裏的人正站在柿子樹底下,仰頭望著樹上微微變黃的柿子。晨光落在她的額頭,側臉轉過來,對他道:“我讓清風回去了。”

“嗯。”

人走到身邊,與她並肩站立著。穆辛九仍仰著頭:“你的字叫羨衍?”

“我十二歲時父母雙亡,流浪途中被道長帶回了羨川的道觀,道長和師父是酒友,因此結緣,他收了我作徒弟,給我取字羨衍。”

“羨川之水,衍於四海,有浩然氣,是詩仙的風範。”穆辛九朝他勾勾唇角,笑意卻沒有進到眼底,“我的名字就沒有那麽講究了,辛醜年九月生,就叫辛九。”

沈玠目光沈靜,淡淡回應微笑。

“我娘在我出生時難產而死,我連她長什麽樣子都沒見過。父親悲痛欲絕,改姓我母親的姓為穆,他想和我娘一起活下去。至今想來,他去世時是實在撐不住獨活了二十幾年,死對他來說是種解脫吧。”

沈玠眼光閃動,望向她,不知如何開口。

穆辛九輕笑著斜瞥他一眼,漫不經心地繼續說道:“怎麽也想不到吧,人人畏懼聞風喪膽的策天司長使是這般癡情的人。光憑冠妻姓這一點,本朝又有多少男人能夠做到。”

沈玠低頭,喃喃道:“以妻姓冠夫名。”

穆辛九忽道:“差不多了。”

沈玠問:“什麽差不多了?”

穆辛九神秘地笑笑,消息傳得差不多了。

黑市內,百裏在書房裏逗弄著籠子裏的一只鴿子。追蟬走進來,不解地問她:“百裏,你讓底下人在街頭巷尾四處放雲庭居的消息,是打算跟長公主府正面對抗了?”

百裏往籠子裏一點點投餵鳥食,漫不經心道:“隨便玩玩,掃掃長公主的老虎須,順便也刺激刺激策天司那個人。”

追蟬依舊不明白:“最近你好像變得不太一樣了。”

百裏道:“怎麽不一樣了?”

追蟬道:“好像是活過來了。”

百裏將桌上的柿子扔出去,笑罵道:“在你眼裏我過去是死的不成!”

院子裏傳來追蟬的大笑聲,“多謝幫主賞柿子。”

一個晌午,昨晚雲庭居發生命案的消息傳遍了大街小巷。

從走街串巷的商販走夫,到足不出戶的繡房閨閣,從人員混雜的青樓妓館到門庭清凈的官府衙門,甚至連紅墻森嚴的宮廷內院都從禦膳房的采辦領事那兒聽聞了此事,尤其是對許宗遠被燒死場面的描述那是聲臨其境般的繪聲繪色,仿佛親眼所見。

雲庭居成為了眾矢之的。

除了命案以外,詩仙宋禦有了徒弟的事兒也被傳開了,新晉任職的大理寺少卿沈玠這個名字浮出了水面。詩仙之名,天下皆知,他的徒弟自然也引起了廣大的關註。

富寧宮內。

太後問:“沈玠是何許人也,竟然有本事讓詩仙收他為徒?”

每年的仲秋節,都是由太後親自一手操辦。今年聽聞詩仙宋禦和眉山五君子回京,她已做好打算把他們叫進宮裏來參加宮宴,因此對他們在京城的動態很是關註。聽了上午的傳聞後,她忍不住發出上面的疑問。

江皇後道:“聽聞是大理寺少卿。”

“又是大理寺。”

武侯府的案子是太後心裏的一根刺,凡是跟那個案子有關的人和事,落到她耳朵裏,都會引起她的不快。尤其是參與了整件案子調查的大理寺。

太後冷笑道:“昨晚在雲庭居裏的詩會,許宗遠暴斃身亡,死了一個二品文官,朝廷書院裏的院首,怎就不見那些文官上諫徹查真相了。”

江皇後將手中做好的茶湯遞過去,道:“那個沈玠也在詩會現場,當場判斷許宗遠的死有蹊蹺。”

太後接過茶湯,意味深長地望了皇後一眼,道:“皇後身在宮裏,對朝上的事倒是了解的不少。”

攪動茶湯的瓷勺頓然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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