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趙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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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趙夫人
譚半山：“這……”的確解釋不通。
薛名揚不怒而威，漆黑的眼底閃現出殺伐之氣：“我薛名揚立於世三十餘載，常年出入戰場，見我手下將士為大魏流過無數鮮血獻出過生命。我若真作出包庇敵國細作這種事，何以慰藉戰場上那些同我一起保家衛國的大魏男兒英魂，他日九泉之下我有何顏面面對他們。”
譚半山慌了：“世子，您言重了！”
砰！
“夠了。”
大理寺卿司徒鑒重重地放下茶盞，幾雙眼睛齊刷刷地投向他。
司徒鑒朝旁邊看去：“譚半山，把你們查到的線索拿來，讓世子看看。”
他也在等！
策天司的人怎麽還不來？
譚半山抓耳撓腮，正苦惱間，見門外跑來一人。他趕忙出去迎接：“陸千戶，您總算來了。”
陸堯瞧了眼裏頭的人，人倒是齊了。他對譚半山挑眉笑道：“破譯賬本上面的情報總需要一些時間的，急不來。”
世子認出了策天司的制服，眼底沈沈，緊蹙的眉梢倏忽之間松了下來。
一旁的沈玠，不動聲色地將他微妙的表情看在了眼底。
陸堯來的及時，走得也快。
譚半山先將東西交給司徒鑒看了看，隨後交給了世子。
薛名揚接過密檔，鎮定的面色逐漸變得慌亂，如狂風暴雨般，肩膀忽然抖動了幾下，爆發出大笑聲。
譚半山一看這架勢，以為世子瘋了。
世子扭曲的臉上，現出一抹殺機：“既然策天司都出手了，那個女人現在在哪裏，已經被你們抓起來了嗎？”
譚半山激動道：“還沒，不過也快了，已經找到那幫細作的老巢了。”
世子扭轉臉，目露猙獰：“我想親眼看著她被抓。”
大理寺外面，鄭重落下一頂轎子，門外跨進來一個人。
“侯爺！”
“爹！”
薛武侯氣勢威嚴地走進來，淩厲的目光掃視屋內的一圈人，最後落定在世子身上，“若不是你引狼入室，怎會惹來如此禍端。今日我已進宮向聖上請罪，先將你關入天牢，捉住細作，聽候發落！”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皆是震驚。
薛名揚如當頭棒喝，在武侯腳邊滑跪了下去：“是。”
***
玉生煙作坊在城西的西南角，商鋪都在沿街的那一面，中間隔著錯落有致的低矮民居，周圍都是以院墻和閑置的貨倉為主。鬧中取靜，是一個隱藏身份的好地方。這裏不像主街，幾乎沒多少人來往，通過的也都是附近的路人。
此時，這片房子周圍靜的連一句蟬鳴都沒有。
黃昏時分，作坊裏的燈火依稀剛點亮，證明人還在裏面。
策天司的人已經將這裏圍得密不透風，一旦輕舉妄動，將裏面的人逼急了，點燃成堆的貨物勢必會對周圍的房屋和百姓造成威脅，並且證據也會被消滅殆盡。
夏季天幹物燥，最怕的就是走火。
裴儼州派出兩個身手靈活的探子，一個先從隔壁屋檐跳到作坊後面狹小的巷道進入去裏面點清人數，另一個人從低處走尋找放置貨物的倉庫。
悶熱的空氣聚集在半空中，把所有聲息掐滅在緊張的黃昏裏。
此時，一個人出現在外面的路口。
福昌商行的老板神色緊張地在路口張望，即便已經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仍舊是緊張到雙手發抖。他敲響門環：“封老板，我是老唐啊。”
還沒有人來應門。
唐順齊繼續加大力道，拍打門環：“封老板，我是福昌商行的老板，我來你這裏進點香料補貨，你在不在家？”
作坊對面有一處無人居住的院子，兩盞燈籠高高懸掛在竹門兩旁的竹竿上。
這裏沒有風經過，燈籠裏的火平靜燃燒，燭光吸引了不少蚊子。
一只灰色的飛蛾撞上紙燈籠後摔了下來。
落在竹門外的泥地上，裴儼州的的個子很高，一雙眼睛正好通過竹門上方能將對面的動靜觀察得一清二楚。
旁白還有一雙女子的玉足。穆辛九躲在十六歲少女的身體裏，個子太矮什麽也瞧不見，視線被竹門擋住了，只能憑耳傾聽：“裏面很靜，有蹊蹺。會不會他們早就已經聽到風聲，從這裏轉移出去了。”
裴儼州：“白天出去過一個女人，買了菜回來了。”
穆辛九點點頭，心想：裏面這幫人膽子還真夠大的，藏在侯府的同夥趙采青出事了，他們還照常日出采辦。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對面仍舊很平靜。
唐順齊又喊了會兒，裏面這才出現了動靜。
有一個高大的那人走出來應門，樣貌普通，沒什麽特別之處：“唐老板，我們老板不在，貨物基本都空了，你要不等下次再過來。”
唐順齊應聲甩著肥厚的下巴，額頭上不停汗水，拿滿手汗的手擦拭額頭，越擦越濕。
男人問道：“唐老板，你好像很熱？”
唐順齊結結巴巴道：“是、是啊，夏天到了晚上連一點風都沒有，真是怪了。”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男人關上門進去了。
唐順齊像腳底抹了油，肥嘟嘟的身子跑起來渾身都在甩汗，一不小心，撞上了從旁邊口子上出現的一個女人。
“不、不好意思！”唐順齊趕忙去扶，將對方扶起來時看清了對方的臉，驚訝地大叫：“趙、趙夫人！”
這邊，穆辛九被草叢裏的蚊子叮了好幾口，實在忍不住彎下腰去撓腳踝，旁邊的竹門被突然撞破，裴儼州飛箭一般沖了出去，留下一句叮囑：“待在裏面別出來。”
穆辛九心癢難耐，從門縫裏望出去，策天衛正將一個素衣打扮的女人團團圍住。
原來她就是趙采青，的確有幾分姿色。
原本部署的計劃是在如意庫行裏將趙采青和同夥一網打盡，裏面情況不明，策天司還在等候時機，結果趙采青從外面出現了。
這下容易了，活捉了趙采青，裏面的那些同夥等同於甕中捉鱉。
對面的院子裏正在激烈交戰，穆辛九好久沒聽到這種聲音了，埋藏在上輩子和策天衛們並肩作戰的記憶被勾醒，頓時覺得熱血沸騰。
她感覺到腿上有什麽動物在撓她，蹲下來的剎那毫厘之間，一片飛刀貼著她的眉心穿刺竹門，插在了背後的柱子上。
匡鐺一聲，半臂長的彎刀掉在地上。
打偏了。
竹門從外面被一腳踢爛，有人去撿起那把彎刀，轉身之間，看見了門內的穆辛九。
兩人的目光死死地盯在一起。
冤家路窄！
在對方驚疑的一個呼吸之內，穆辛九掉頭跑出去。對方放出彎刀，對準穆辛九細弱的脖子割下去，此時一柄長槍將其彈開，彎刀飛回到對方手中。
那柄石破天驚的長槍深深地插在泥土裏，銀光發亮的槍身在月色下激動震顫。
是裴儼州的雪狐銀槍！
對方十分狡猾，見勢踩到竹竿上空將燈籠踢向作坊內，霎時分散的火花如炸開的絢爛煙花飛入了作坊。
穆辛九大叫：“庫行裏有黑火藥！”
裴儼州拔槍折回作坊，只聽到背後一聲尖叫，回頭發現已經中了對方的聲東擊西之計，穆辛九的脖子被套上了一條極其的銀絲，銀絲的另一端藏在對方的袖子裏。
裴儼州緊盯對方：“你的同伴皆被逮捕，你已無路可逃。”
對方冷哼，一言不發，收緊右手，銀絲在穆辛九的脖子上越收越緊，一滴滴的血珠子從她細嫩的脖子上滲透出來。
他聽到，對面握銀槍的男子呼吸亂了。
穆辛九快呼吸不上來，被對方一步步拖著往後面離開。她知道裴儼州能看懂她的手勢，不會貿然上前，但是她仍舊擔心他會動搖，一想到自己要在他面前死兩次，任憑意志再怎麽堅如磐石的人都會再度崩潰。
夢境裏出現的幾張臉輪番閃現在眼前：
“別再走了。”
“我的小九，沒了……”
“以後，哥哥要為自己活著，阿吟不能再陪哥哥吃飯了。”
她才沒活過來多久，又要死了，這叫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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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半山：“這……”的確解釋不通。
薛名揚不怒而威，漆黑的眼底閃現出殺伐之氣：“我薛名揚立於世三十餘載，常年出入戰場，見我手下將士為大魏流過無數鮮血獻出過生命。我若真作出包庇敵國細作這種事，何以慰藉戰場上那些同我一起保家衛國的大魏男兒英魂，他日九泉之下我有何顏面面對他們。”
譚半山慌了：“世子，您言重了！”
砰！
“夠了。”
大理寺卿司徒鑒重重地放下茶盞，幾雙眼睛齊刷刷地投向他。
司徒鑒朝旁邊看去：“譚半山，把你們查到的線索拿來，讓世子看看。”
他也在等！
策天司的人怎麽還不來？
譚半山抓耳撓腮，正苦惱間，見門外跑來一人。他趕忙出去迎接：“陸千戶，您總算來了。”
陸堯瞧了眼裏頭的人，人倒是齊了。他對譚半山挑眉笑道：“破譯賬本上面的情報總需要一些時間的，急不來。”
世子認出了策天司的制服，眼底沈沈，緊蹙的眉梢倏忽之間松了下來。
一旁的沈玠，不動聲色地將他微妙的表情看在了眼底。
陸堯來的及時，走得也快。
譚半山先將東西交給司徒鑒看了看，隨後交給了世子。
薛名揚接過密檔，鎮定的面色逐漸變得慌亂，如狂風暴雨般，肩膀忽然抖動了幾下，爆發出大笑聲。
譚半山一看這架勢，以為世子瘋了。
世子扭曲的臉上，現出一抹殺機：“既然策天司都出手了，那個女人現在在哪裏，已經被你們抓起來了嗎？”
譚半山激動道：“還沒，不過也快了，已經找到那幫細作的老巢了。”
世子扭轉臉，目露猙獰：“我想親眼看著她被抓。”
大理寺外面，鄭重落下一頂轎子，門外跨進來一個人。
“侯爺！”
“爹！”
薛武侯氣勢威嚴地走進來，淩厲的目光掃視屋內的一圈人，最後落定在世子身上，“若不是你引狼入室，怎會惹來如此禍端。今日我已進宮向聖上請罪，先將你關入天牢，捉住細作，聽候發落！”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皆是震驚。
薛名揚如當頭棒喝，在武侯腳邊滑跪了下去：“是。”
***
玉生煙作坊在城西的西南角，商鋪都在沿街的那一面，中間隔著錯落有致的低矮民居，周圍都是以院墻和閑置的貨倉為主。鬧中取靜，是一個隱藏身份的好地方。這裏不像主街，幾乎沒多少人來往，通過的也都是附近的路人。
此時，這片房子周圍靜的連一句蟬鳴都沒有。
黃昏時分，作坊裏的燈火依稀剛點亮，證明人還在裏面。
策天司的人已經將這裏圍得密不透風，一旦輕舉妄動，將裏面的人逼急了，點燃成堆的貨物勢必會對周圍的房屋和百姓造成威脅，並且證據也會被消滅殆盡。
夏季天幹物燥，最怕的就是走火。
裴儼州派出兩個身手靈活的探子，一個先從隔壁屋檐跳到作坊後面狹小的巷道進入去裏面點清人數，另一個人從低處走尋找放置貨物的倉庫。
悶熱的空氣聚集在半空中，把所有聲息掐滅在緊張的黃昏裏。
此時，一個人出現在外面的路口。
福昌商行的老板神色緊張地在路口張望，即便已經做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仍舊是緊張到雙手發抖。他敲響門環：“封老板，我是老唐啊。”
還沒有人來應門。
唐順齊繼續加大力道，拍打門環：“封老板，我是福昌商行的老板，我來你這裏進點香料補貨，你在不在家？”
作坊對面有一處無人居住的院子，兩盞燈籠高高懸掛在竹門兩旁的竹竿上。
這裏沒有風經過，燈籠裏的火平靜燃燒，燭光吸引了不少蚊子。
一只灰色的飛蛾撞上紙燈籠後摔了下來。
落在竹門外的泥地上，裴儼州的的個子很高，一雙眼睛正好通過竹門上方能將對面的動靜觀察得一清二楚。
旁白還有一雙女子的玉足。穆辛九躲在十六歲少女的身體裏，個子太矮什麽也瞧不見，視線被竹門擋住了，只能憑耳傾聽：“裏面很靜，有蹊蹺。會不會他們早就已經聽到風聲，從這裏轉移出去了。”
裴儼州：“白天出去過一個女人，買了菜回來了。”
穆辛九點點頭，心想：裏面這幫人膽子還真夠大的，藏在侯府的同夥趙采青出事了，他們還照常日出采辦。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對面仍舊很平靜。
唐順齊又喊了會兒，裏面這才出現了動靜。
有一個高大的那人走出來應門，樣貌普通，沒什麽特別之處：“唐老板，我們老板不在，貨物基本都空了，你要不等下次再過來。”
唐順齊應聲甩著肥厚的下巴，額頭上不停汗水，拿滿手汗的手擦拭額頭，越擦越濕。
男人問道：“唐老板，你好像很熱？”
唐順齊結結巴巴道：“是、是啊，夏天到了晚上連一點風都沒有，真是怪了。”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男人關上門進去了。
唐順齊像腳底抹了油，肥嘟嘟的身子跑起來渾身都在甩汗，一不小心，撞上了從旁邊口子上出現的一個女人。
“不、不好意思！”唐順齊趕忙去扶，將對方扶起來時看清了對方的臉，驚訝地大叫：“趙、趙夫人！”
這邊，穆辛九被草叢裏的蚊子叮了好幾口，實在忍不住彎下腰去撓腳踝，旁邊的竹門被突然撞破，裴儼州飛箭一般沖了出去，留下一句叮囑：“待在裏面別出來。”
穆辛九心癢難耐，從門縫裏望出去，策天衛正將一個素衣打扮的女人團團圍住。
原來她就是趙采青，的確有幾分姿色。
原本部署的計劃是在如意庫行裏將趙采青和同夥一網打盡，裏面情況不明，策天司還在等候時機，結果趙采青從外面出現了。
這下容易了，活捉了趙采青，裏面的那些同夥等同於甕中捉鱉。
對面的院子裏正在激烈交戰，穆辛九好久沒聽到這種聲音了，埋藏在上輩子和策天衛們並肩作戰的記憶被勾醒，頓時覺得熱血沸騰。
她感覺到腿上有什麽動物在撓她，蹲下來的剎那毫厘之間，一片飛刀貼著她的眉心穿刺竹門，插在了背後的柱子上。
匡鐺一聲，半臂長的彎刀掉在地上。
打偏了。
竹門從外面被一腳踢爛，有人去撿起那把彎刀，轉身之間，看見了門內的穆辛九。
兩人的目光死死地盯在一起。
冤家路窄！
在對方驚疑的一個呼吸之內，穆辛九掉頭跑出去。對方放出彎刀，對準穆辛九細弱的脖子割下去，此時一柄長槍將其彈開，彎刀飛回到對方手中。
那柄石破天驚的長槍深深地插在泥土裏，銀光發亮的槍身在月色下激動震顫。
是裴儼州的雪狐銀槍！
對方十分狡猾，見勢踩到竹竿上空將燈籠踢向作坊內，霎時分散的火花如炸開的絢爛煙花飛入了作坊。
穆辛九大叫：“庫行裏有黑火藥！”
裴儼州拔槍折回作坊，只聽到背後一聲尖叫，回頭發現已經中了對方的聲東擊西之計，穆辛九的脖子被套上了一條極其的銀絲，銀絲的另一端藏在對方的袖子裏。
裴儼州緊盯對方：“你的同伴皆被逮捕，你已無路可逃。”
對方冷哼，一言不發，收緊右手，銀絲在穆辛九的脖子上越收越緊，一滴滴的血珠子從她細嫩的脖子上滲透出來。
他聽到，對面握銀槍的男子呼吸亂了。
穆辛九快呼吸不上來，被對方一步步拖著往後面離開。她知道裴儼州能看懂她的手勢，不會貿然上前，但是她仍舊擔心他會動搖，一想到自己要在他面前死兩次，任憑意志再怎麽堅如磐石的人都會再度崩潰。
夢境裏出現的幾張臉輪番閃現在眼前：
“別再走了。”
“我的小九，沒了……”
“以後，哥哥要為自己活著，阿吟不能再陪哥哥吃飯了。”
她才沒活過來多久，又要死了，這叫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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