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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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鐘影的下一次召喚, 唐靈選了五只最上進的惡魔帶出地獄。
這次與上次不一樣的是，她將這五只惡魔全部帶到了身邊。
惡魔們全員統一穿著定制的黑色西裝，戴著墨鏡, 將純黑的眼珠子牢牢遮住，以免嚇到客戶。
乍一看簡直像是什麽H社會團體。
周進正坐在公司的大廳裏, 測試APP的運行。突然看到這麽多惡魔在公司裏顯形，差點嚇得尖叫出聲。
他看向領頭的唐靈, 還有些不習慣唐靈的新皮囊, “老大，這，這怎麽這麽多……”
“別怕，我帶他們熟悉一下公司業務。”
周進連忙站起身鞠躬打招呼，習慣性伸出手想要握手, 卻沒收到惡魔們的回應。
唐靈指著周進給惡魔們介紹：“這是我的員工周進, 負責我們地獄裏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這公司裏面的兩個員工周進和鐘影，可比你們有用多了。千萬註意, 別傷到他們。未來我們要人類和惡魔聯合行動，你們以後還要長期一起共事。互相配合點。”
有了唐靈的話, 惡魔們不情不願地跟周進握手, 算是勉強接受了這個人類合作者。
“鐘影呢？她把人帶進哪屋去了？”
周進小心翼翼朝一間辦公室指了過去。
等到惡魔們離開後，他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人一輩子看到一次惡魔的概率就很低了吧……
但他一次見到了六個惡魔！
辦公室裏的鐘影, 正在安慰那位失去兒子的父親。
唐靈此前與鐘影商議好，用公司做慈善，提供法律援助的理由，將那位父親騙到公司裏, 等到了之後再召喚她。
她安排鐘影將這個客戶帶到公司，而不是直接去客戶家裏, 就是為了讓惡魔們好好學習交易時的流程，看看她在交易時是怎麽處理客戶的。
辦公室裏的趙萬裏一直坐立不安，自從兒子死後，很多好心人都提供了幫助，可是在判決正式結束後，好心人也沒辦法，慢慢都散了。
他現在只能祈禱這個年輕女孩鐘影口中的老板，能好說話一點，幫他想想還能有什麽辦法，讓那些害死他兒子的殺人兇手，能得到應有的懲罰。
當他看到推開門的是一個年輕女人，後面還跟著五個西裝墨鏡大漢後一下子就急了。
“你們是他們派來的對不對！我就說怎麽可能哪個慈善機構這麽偏僻的！我告訴你們，除非你們今天打死我，不然我絕對不會放棄的！我就是要告你們！”
唐靈面上帶笑輕聲安慰：“這位叔叔，別急。我們確實是來幫助你的。”
她與趙萬裏擦身而過，走到了辦公桌後的老板椅自顧自坐下。
跟在後面的西裝惡魔在唐靈身後一字排開，跨立，一聲不吭，像是一道堅不可摧的黑墻。
“叔叔，我們公司……怎麽說呢，嗯，正義感太強。看不得這世間不公不平不正不義之事，所以想要幫你。我們可以提供給你任何你想要的幫助。任何！”
唐靈身後的惡魔表面上沒出聲，但是一直用惡魔頻道吐槽唐靈。
“正義感太強？你是說路西法大人，還是阿撒茲勒大人，還是你自己？”
“我們地獄還能跟正義感扯上關系？”
“家裏兩位大人知道你這麽拿地獄的名義扯大旗，胡吹亂扯嗎？”
“我悟了！是不是就是假裝我們很善良啊！”
“這就是你所說的，打造品牌效應嗎？”
“……”
不光惡魔們有很多想法，趙萬裏也是一樣，他心裏比惡魔還要亂。
趙萬裏腦海中已經閃過了無數個可能性。在他有限的認知裏，最可能的就是某個有權有勢的H老大在知道他家孩子的新聞後，看不下去了，想收拾那幾個小畜生一頓。
他想了半天，最後輕聲開口：“各位……各位俠女好漢，你們要是能找到那些人……把那些人在哪告訴我就行了。我自己去找他們！”
那七家人，搬家的搬家，換城市的換城市。他孩子丟了命，害死他孩子的小畜生卻能拍拍屁股重新開始。他想要個說法都要不到。天大地大無處去尋，越想越憋屈。
“找到他們，你又能怎麽樣呢？”
唐靈的話，讓趙萬裏一下子哽住。
是啊，找到又能怎麽樣呢，他兒子的命也回不來了。
不，他兒子不能白死！
趙萬裏的眼神越發堅定，直視唐靈，“您幫我找到他們，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你想殺了他們？”
唐靈的問話直白到讓趙萬裏的眼神閃躲。他擔心這些人會報警，會阻止她，連忙搖頭否認。
“這個很簡單。我們能幫你做到。不需要你自己動手。”
趙萬裏一楞，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精神不好出現幻聽了。
“幫我，幫我，幫我什麽？”
“幫你殺人，如果你想的話。我們甚至可以幫你做更多，比如讓那幾個小畜生死前感受到你兒子感受的恐懼。”
趙萬裏立刻站了起來 ：“你是在開玩笑嗎！這一點都不好笑。”
坐在老板桌後方的唐靈，雙手交疊放在桌上，原本屬於人類的棕褐色雙眼瞬間變成了全黑。
空洞洞的像是不可直視的深淵。
“不，我們從來不開玩笑。”
唐靈一揮手，辦公室裏的一把椅子，直直朝著趙萬裏的膝窩飛了過去。
趙萬裏被椅子的沖力撞得直接坐到了椅子上，連同椅子徑直飛到了桌對面，被迫與唐靈四目相對，註視著唐靈那雙詭異的黑眼。
“我們是惡魔，我們來自地獄。”
趙萬裏在椅子上掙紮了好半天都沒能起身，被嚇得血液倒流，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對方真的不是人。
在他以為自己要沒命的時候，他看到對面那只魔鬼，雙眼重新變回了人類的樣子，沒了之前的狠厲，而是笑著對他說：“怎麽樣，叔叔，要交易嗎？現在你應該相信，我們幫你去報覆，很容易了吧。”
趙萬裏不再掙紮，心跳加速，攥緊拳頭問道：“你們想要什麽？肯定不是白白交易吧。”
“當然，我們要你的靈魂。”
直到回家後許久，趙萬裏腳步都是虛浮的。在妻子下班回家後，他拉著妻子，強烈要求妻子跟他去警局。
“老趙！兒子的案子已經判完了！我們找誰都沒有用！”
“* 不是，你快跟我走！”
這是惡魔的安排，惡魔說準備給他兒子報仇！
唐靈安排惡魔們分別附身那個案子裏的剩下六個從犯，在他們的體內搭乘人類的交通工具去找主犯許彬。
讀取了從犯之一記憶的唐靈，不免有些為死掉的那個孩子可惜。
自殺而死的那孩子不算聰明，但勝在刻苦，成績穩定，妥妥的能上當地的重點高中。
犯案的幾個小子，家庭條件也並不算好，不是什麽家裏有錢有勢的孩子欺負普通家庭孩子的案子。更像是一種底層互害。
同樣窮苦人家的孩子，有的孩子知道好好學習，把原本就狹窄的路盡可能走寬。有的卻看不清自己，看不清現實，在校園裏吆五喝六就以為自己真的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家裏有家底，這樣混倒也無妨，就算長大後家裏也能夠給兜底。
可是本就家庭條件不好，還這樣混，基本上斷絕了所有向上的可能性，毫無懸念長大後會成為網絡上辱罵憎恨全世界的底層噴子男。
七個沒有未來的人渣，毀了一個靠自己拼搏努力想要改變命運的好孩子。
唐靈附身的那個小子，正在瘋狂罵著臟話，以為自己撞鬼了，以為只要罵臟話，就能把身體的掌控權找回來。
“別吵了。記得趙旭嗎？”
這是趙萬裏的要求，要求這幾個小畜生清醒地感受到他兒子感受到的恐懼。
這個小畜生的記憶顯示，他們真的是無惡不作，甚至把學校裏一些老實孩子的腦袋往廁所馬桶裏按。
連他們地獄裏的惡魔都幹不出來這等事！
等惡魔們在約定好的地方聚集時，主犯許彬已經等候多時了。
“你們全部給我發消息，讓我來這兒有什麽事？是趙旭那個老逼登爹又找你們麻煩了？”
惡魔們並沒有搭理他，而是問唐靈。
“我說唐靈，我沒忍住把這小崽子胳膊擰折了，問題不大吧。他一直罵我，好煩啊。”
“是啊，好吵，好想把這個小崽子腦袋擰下來啊。”
“我想把他帶下去發電，這種小王八蛋為什麽靈魂還不夠黑，天使是不是沒長眼睛。”
“……”
惡魔們能看穿皮囊內的所有靈魂，唐靈看到了惡魔們不耐煩的表情和胳膊斷掉那個男孩痛苦到面目猙獰。
“問題不大，不過冷靜點別把人弄死了，不然達不到客戶的要求。”
許彬不安地看著自己的小跟班們，“你們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什麽唐靈，誰是唐靈。什麽客戶？”
唐靈離開被附身的小畜生之一，其他惡魔也跟著她一同離開人類的皮囊軀體。
六只身穿黑色西裝的惡魔，將七個校園小混混團團圍住。
自以為是社會狠人的小畜生，被真正來自地獄的惡魔圍住時，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天真。
有一個小混混還在捂著自己斷掉的胳膊痛苦地哀嚎。
領頭的許彬平日裏行事再張狂，也不敢說話了。
只要腦子沒壞，都能看出來這些東西——
不是人。
“你們，你們是什麽東西，你們要幹什麽。”
唐靈檢查身上的執法記錄儀沒問題後，舉起手機對準他們，歪頭從手機後方露出臉，“不是我們要幹什麽，是你們要幹什麽。”
“記得趙旭嗎？或是更多不敢出聲告訴自己家長老師的孩子。你們不是喜歡錄像羞辱人嗎，現在輪到你們了。”
許彬和一眾小跟班，突然發現自己不受自己控制，圍聚在一起，朝著其中一個同伴打去。
不管那個同伴怎麽痛苦哀嚎，他們都停不了手。
更讓他們恐懼的是，他們知道自己就是下一個。
每個人都失控了，每個人都是圍毆與被圍毆的對象。
直到輪到自己被同伴圍起來毆打，他們才知道被打時有多麽恐懼。
“停下來！停下來！”
“別打了！”
“求求你，住手！”
“好疼！”
加害者的求救聲響起的這一刻，仿佛與無數受害者的聲音重疊。
這些小畜生才能第一次稍稍體會到受害者求救無果時的恐懼。
他們聽到了領頭女人漫不經心的聲音，“契約已經簽訂，你們的懺悔太遲了。”
趙萬裏坐在警局的接待室，不管工作人員怎麽勸也不肯離開。
“趙叔，我理解你失去兒子的痛苦，我們也很想讓那幾個混小子得到應有的懲罰，可是真的沒辦法啊！”
趙萬裏一聲不吭，拉著自己妻子的手，什麽也不說，用沈默應對一切，反正就是不離開這個房間。
警局裏突然亂了起來，所有的警官全部出動，前往案發現場。
正在勸人的那位年輕警官，急忙問自己同事，“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郊區出現了一起惡性鬥毆事件，幾個半大小子打起來了，打得可厲害了，都看不出人模樣了。七個全部被救護車拉走了。”
趙萬裏聽到這話後，站起了身：“我要回家！”
趙萬裏的妻子不明所以，直到第二天白天他們被叫到警局才意識到不太對勁兒。
“二位，是這樣的，之前霸淩你們兒子，致使你們兒子自殺的那幾個孩子全部重傷，現在正在醫院裏。”
趙萬裏的妻子第一反應是，是不是自己丈夫幹的，所以才被警察叫到了警局。她有些不安地問：“怎麽，怎麽回事啊。”
“互毆，據醫生說，目前來看，有極大的癱瘓可能性，這輩子基本……”
趙萬裏：“這，是他們活該，跟我們有什麽關系，我們昨天一直在警局裏！”
“我們知道，我們把你們叫來，就是問問情況。”
趙萬裏的語氣十分堅定：“我們什麽都不知道，跟我們沒關系！我們要回家。”
老實巴交的趙萬裏並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所有人都能看出來，趙萬裏肯定知道什麽，並且對這件事一點不意外。
只是誰都無法找到這其中的聯系。
趙萬裏家庭條件一般，他們家的賬戶也沒有什麽大額取錢的記錄。怎麽可能會有人平白無故幫他們做這樣的事。
更詭異的是，事發周圍路段的監控，根本就沒有發現其他人經過的痕跡。
不管怎麽查，現場都是他們七個，沒有其他人。
之前那麽要好的一幫小混混，怎麽可能把對方打成那個樣子呢？
似乎重傷了都停不下來，專門朝著對人傷害最大的地方攻擊。
唐靈早在昨天晚上，就帶著五只惡魔找到了趙萬裏，將錄下的視頻播放給他看。
唐靈為了客戶看得滿足，特意沒調取記錄儀的影像，而是額外用手機拍了一段。
她教導其他惡魔，一定要先一步考慮客戶的需求，盡最大程度讓客戶滿意。
年近六旬的老漢，看到高清視頻後，捧著手機嚎啕大哭。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裏有多痛快。
當初辦他兒子的案子時，警官們給他放那些畜生手機裏那些侮辱傷害他兒子的視頻，他真的殺人的心都有了。
趙萬裏一邊哭一邊道謝，甚至要跪下來給這些幫他做主的惡魔們磕頭。
唐靈在交易的最後把名片和項鏈還有APP推薦給趙萬裏，告訴他遇到其他相同的可憐人，可以給那些人推薦。
唐靈身後的惡魔們，活這麽多年，都沒被人這麽感激過，回到地獄時還在跟其他惡魔們吹噓。
“我真的頭一次見到跟咱們惡魔簽訂契約，把靈魂都賣掉還這麽感恩戴德的！”
“那感激的恨不得一個勁兒磕頭，還是唐靈給他攔住了。”
“我看挺簡單的啊，那老頭一聽說能報仇，當場就簽協議了！”
“唐靈還給了他名片和咱們地獄標志的銀項鏈。”
“為什麽要給銀的啊。”
唐靈：……因為金的太貴，那是定制的一批925銀，連純銀都不是，公司運營也是要考慮成本的。
地獄裏剩下的惡魔們聽說在人類世界做交易這麽容易，全都來了精神。
唐靈豎起一塊白板，將惡魔聚攏了起來。
“大家都知道交易人類靈魂提成的事了，我不想逼迫大家。”
一眾惡魔表面沒吭聲，但紛紛腹誹，你逼迫我們的事還少麽！
“是這樣的，我知道肯定有一部分惡魔不願意工作只想玩，所以我想先做一個統計，願意跟著我去人類世界交易的，站到左邊，不願意的站到右邊。”
有不少惡魔，在聽那五只跟著唐靈去交易的惡魔講述後，都對這種沒有難度的工作，十分心動。
反正人都是唐靈篩選好的，走個過場，去人間跑一趟，就能收到靈魂提成，何樂而不為。
以老惡魔為代表的，剩下一小部分惡魔，極其懶惰，認為吸收能量，實力高了又能有什麽用呢，還不如一直打游戲躺平，直接去了右邊。
唐靈將惡魔全部分開記錄好後，對剩下的惡魔說：“我話先說在前面，回頭要是看到我們的能量越來越足，可別不高興。你們隨時可以來我這兒報到，加入我們上進的隊伍。”
唐靈給上進的惡魔們開小課，給他們設定了‘交易三步走’的規範化流程。
1.耐心詢問客戶需求。
2.按照客戶要求行動。
3.為客戶展出完成品。
再配合唐靈在地獄到處分發的靈魂提成換算表。
上面寫著惡魔一天做幾單交易，一個月是多少能量，一年是多少能量，十年是多少能量。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一天內完成一單交易，和一天內完成十單交易，一年對比下來天差地別。
除了極少部分的懶散惡魔，哪只惡魔不想讓自己變得強大呢。就算不想變強，可身邊的其他惡魔一個比一個越來越強，他們也會慢慢忍不住想要提升自己。
惡魔們紛紛跑來找唐靈，登記想要出去做交易。
地獄裏的文職部門還沒有正式開啟，唐靈告訴惡魔們不要急，保證魔魔都有晉升的空間與可能性。
地獄裏的辦公樓已經徹底裝修完成。依舊是之前的奶白色地磚，現在多了奶白色的墻面和定制的天空燈。
兩層樓四面全是玻璃，此時所有玻璃都被遮光窗簾蓋得嚴嚴實實，擋住外面的紅光。
地獄裏的惡魔們，全都站在辦公樓室內。幸好惡魔的視力不受黑暗的影響，不然什麽都看不清。
室內的天空燈被成排拼接到了天花板上，排滿了整個天花板。
唐靈在一片漆黑中，站在燈光開關旁，對眾惡魔喊話：
“過去和現在的努力，都是為了明天更好的地獄！”
“家人們，跟我一起倒數！”
“5，4，3，2，1——”
天空燈打開的瞬間，地獄裏所有的惡魔，全部看到了湛藍的天空。
以往在人間看幾個小時藍天，就會被驅趕回地獄。
現在他們可以一直看見這道藍。
盡管只是虛假仿造的天空，盡管只是大樓內的天花板，盡管對整個地獄來說只是個小角落。
可惡魔們依舊興奮地在辦公樓裏歡呼蹦跳吶喊。
嶄新的桌椅與電腦與人類世界別無二致。只要不掀開窗簾，甚至會產生一種生活在人類世界的錯覺。
網癮嚴重的惡魔們沒急著去打開電腦玩游戲，而是擡頭看著天空燈，享受著地獄裏這一小片藍天，感慨著地獄裏飛速提升的生活水平。
房間裏的路西法，同樣擡著頭。
“從她轉化的那刻起，我就知道她和其他惡魔不一樣。地獄裏怎麽才來這麽貼心的孩子。”
路西法躺在純白加厚的珊瑚絨毛毯裏，巨大的毛毯將整個古老的石椅完整遮蓋住，看不出石椅原本的樣子。
唐靈怎麽可能只顧公司員工，不顧公司最大的股東呢。
她在請示路西法得到首肯後，親自設計了路西法的房間，安排其他惡魔動手裝修。
之前的碎石巖磚被鋪成了原木地板，之前掉渣的墻壁也重新打了水泥石灰，刷成了奶油色。
石椅的前方，放著純牛皮，羽絨填充的定制加長腳踏沙發，正前方是大屏顯示器，左邊是零食飲料櫃，右邊是各種主機手柄卡帶，所有人類世界能找到的游戲，全部給他備齊了。
天花板上的燈，更是用天空燈將中間的豪華吊燈圍住，方便路西法切換日光燈與室內燈光。
房間的四個角落裏，安裝了最頂級的音響設備，一開啟就是環繞立體聲音效。
路西法幾千年頭一次在這個破石椅上坐得這麽舒服，甚至可以斜躺著。
他拿著游戲手柄，吃著零食，再次感嘆：“人類什麽時候搞出來了，這麽多好吃的東西。”
如果唐靈聽到了他的話，一定會告訴他，這全是科技與狠活。好吃，但跟健康半天不挨邊，也就是地獄裏的非人生物們，能一天到晚沒完沒了硬往嘴裏炫。
地獄裏唯一不開心的就是原本狗洞裏正在發電的人類漆黑靈魂。
罪惡的人類靈魂，正在為整個地獄的歲月靜好，負重前行。
甚至開始後悔反思自己曾經是人時，不該犯下那樣的罪行。
誰能想到死後會遭這樣的罪呢。連死都死不了，撐不住就歇一會兒換下一批，一直在累到靈魂碎裂的邊緣掙紮。
不遠處還有一豬一狗，在對著他們的身體流口水，像是隨時要撲上來將他們撕碎吃掉。
無時無刻都是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折磨。
唐靈才不會顧慮這些惡臭靈魂的感受，她正站在地獄裏第一棟辦公樓敲鐘宣布：
地獄公司，即日起，正式啟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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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影的下一次召喚, 唐靈選了五只最上進的惡魔帶出地獄。
這次與上次不一樣的是，她將這五只惡魔全部帶到了身邊。
惡魔們全員統一穿著定制的黑色西裝，戴著墨鏡, 將純黑的眼珠子牢牢遮住，以免嚇到客戶。
乍一看簡直像是什麽H社會團體。
周進正坐在公司的大廳裏, 測試APP的運行。突然看到這麽多惡魔在公司裏顯形，差點嚇得尖叫出聲。
他看向領頭的唐靈, 還有些不習慣唐靈的新皮囊, “老大，這，這怎麽這麽多……”
“別怕，我帶他們熟悉一下公司業務。”
周進連忙站起身鞠躬打招呼，習慣性伸出手想要握手, 卻沒收到惡魔們的回應。
唐靈指著周進給惡魔們介紹：“這是我的員工周進, 負責我們地獄裏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這公司裏面的兩個員工周進和鐘影，可比你們有用多了。千萬註意, 別傷到他們。未來我們要人類和惡魔聯合行動，你們以後還要長期一起共事。互相配合點。”
有了唐靈的話, 惡魔們不情不願地跟周進握手, 算是勉強接受了這個人類合作者。
“鐘影呢？她把人帶進哪屋去了？”
周進小心翼翼朝一間辦公室指了過去。
等到惡魔們離開後，他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人一輩子看到一次惡魔的概率就很低了吧……
但他一次見到了六個惡魔！
辦公室裏的鐘影, 正在安慰那位失去兒子的父親。
唐靈此前與鐘影商議好，用公司做慈善，提供法律援助的理由，將那位父親騙到公司裏, 等到了之後再召喚她。
她安排鐘影將這個客戶帶到公司，而不是直接去客戶家裏, 就是為了讓惡魔們好好學習交易時的流程，看看她在交易時是怎麽處理客戶的。
辦公室裏的趙萬裏一直坐立不安，自從兒子死後，很多好心人都提供了幫助，可是在判決正式結束後，好心人也沒辦法，慢慢都散了。
他現在只能祈禱這個年輕女孩鐘影口中的老板，能好說話一點，幫他想想還能有什麽辦法，讓那些害死他兒子的殺人兇手，能得到應有的懲罰。
當他看到推開門的是一個年輕女人，後面還跟著五個西裝墨鏡大漢後一下子就急了。
“你們是他們派來的對不對！我就說怎麽可能哪個慈善機構這麽偏僻的！我告訴你們，除非你們今天打死我，不然我絕對不會放棄的！我就是要告你們！”
唐靈面上帶笑輕聲安慰：“這位叔叔，別急。我們確實是來幫助你的。”
她與趙萬裏擦身而過，走到了辦公桌後的老板椅自顧自坐下。
跟在後面的西裝惡魔在唐靈身後一字排開，跨立，一聲不吭，像是一道堅不可摧的黑墻。
“叔叔，我們公司……怎麽說呢，嗯，正義感太強。看不得這世間不公不平不正不義之事，所以想要幫你。我們可以提供給你任何你想要的幫助。任何！”
唐靈身後的惡魔表面上沒出聲，但是一直用惡魔頻道吐槽唐靈。
“正義感太強？你是說路西法大人，還是阿撒茲勒大人，還是你自己？”
“我們地獄還能跟正義感扯上關系？”
“家裏兩位大人知道你這麽拿地獄的名義扯大旗，胡吹亂扯嗎？”
“我悟了！是不是就是假裝我們很善良啊！”
“這就是你所說的，打造品牌效應嗎？”
“……”
不光惡魔們有很多想法，趙萬裏也是一樣，他心裏比惡魔還要亂。
趙萬裏腦海中已經閃過了無數個可能性。在他有限的認知裏，最可能的就是某個有權有勢的H老大在知道他家孩子的新聞後，看不下去了，想收拾那幾個小畜生一頓。
他想了半天，最後輕聲開口：“各位……各位俠女好漢，你們要是能找到那些人……把那些人在哪告訴我就行了。我自己去找他們！”
那七家人，搬家的搬家，換城市的換城市。他孩子丟了命，害死他孩子的小畜生卻能拍拍屁股重新開始。他想要個說法都要不到。天大地大無處去尋，越想越憋屈。
“找到他們，你又能怎麽樣呢？”
唐靈的話，讓趙萬裏一下子哽住。
是啊，找到又能怎麽樣呢，他兒子的命也回不來了。
不，他兒子不能白死！
趙萬裏的眼神越發堅定，直視唐靈，“您幫我找到他們，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你想殺了他們？”
唐靈的問話直白到讓趙萬裏的眼神閃躲。他擔心這些人會報警，會阻止她，連忙搖頭否認。
“這個很簡單。我們能幫你做到。不需要你自己動手。”
趙萬裏一楞，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精神不好出現幻聽了。
“幫我，幫我，幫我什麽？”
“幫你殺人，如果你想的話。我們甚至可以幫你做更多，比如讓那幾個小畜生死前感受到你兒子感受的恐懼。”
趙萬裏立刻站了起來 ：“你是在開玩笑嗎！這一點都不好笑。”
坐在老板桌後方的唐靈，雙手交疊放在桌上，原本屬於人類的棕褐色雙眼瞬間變成了全黑。
空洞洞的像是不可直視的深淵。
“不，我們從來不開玩笑。”
唐靈一揮手，辦公室裏的一把椅子，直直朝著趙萬裏的膝窩飛了過去。
趙萬裏被椅子的沖力撞得直接坐到了椅子上，連同椅子徑直飛到了桌對面，被迫與唐靈四目相對，註視著唐靈那雙詭異的黑眼。
“我們是惡魔，我們來自地獄。”
趙萬裏在椅子上掙紮了好半天都沒能起身，被嚇得血液倒流，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對方真的不是人。
在他以為自己要沒命的時候，他看到對面那只魔鬼，雙眼重新變回了人類的樣子，沒了之前的狠厲，而是笑著對他說：“怎麽樣，叔叔，要交易嗎？現在你應該相信，我們幫你去報覆，很容易了吧。”
趙萬裏不再掙紮，心跳加速，攥緊拳頭問道：“你們想要什麽？肯定不是白白交易吧。”
“當然，我們要你的靈魂。”
直到回家後許久，趙萬裏腳步都是虛浮的。在妻子下班回家後，他拉著妻子，強烈要求妻子跟他去警局。
“老趙！兒子的案子已經判完了！我們找誰都沒有用！”
“* 不是，你快跟我走！”
這是惡魔的安排，惡魔說準備給他兒子報仇！
唐靈安排惡魔們分別附身那個案子裏的剩下六個從犯，在他們的體內搭乘人類的交通工具去找主犯許彬。
讀取了從犯之一記憶的唐靈，不免有些為死掉的那個孩子可惜。
自殺而死的那孩子不算聰明，但勝在刻苦，成績穩定，妥妥的能上當地的重點高中。
犯案的幾個小子，家庭條件也並不算好，不是什麽家裏有錢有勢的孩子欺負普通家庭孩子的案子。更像是一種底層互害。
同樣窮苦人家的孩子，有的孩子知道好好學習，把原本就狹窄的路盡可能走寬。有的卻看不清自己，看不清現實，在校園裏吆五喝六就以為自己真的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家裏有家底，這樣混倒也無妨，就算長大後家裏也能夠給兜底。
可是本就家庭條件不好，還這樣混，基本上斷絕了所有向上的可能性，毫無懸念長大後會成為網絡上辱罵憎恨全世界的底層噴子男。
七個沒有未來的人渣，毀了一個靠自己拼搏努力想要改變命運的好孩子。
唐靈附身的那個小子，正在瘋狂罵著臟話，以為自己撞鬼了，以為只要罵臟話，就能把身體的掌控權找回來。
“別吵了。記得趙旭嗎？”
這是趙萬裏的要求，要求這幾個小畜生清醒地感受到他兒子感受到的恐懼。
這個小畜生的記憶顯示，他們真的是無惡不作，甚至把學校裏一些老實孩子的腦袋往廁所馬桶裏按。
連他們地獄裏的惡魔都幹不出來這等事！
等惡魔們在約定好的地方聚集時，主犯許彬已經等候多時了。
“你們全部給我發消息，讓我來這兒有什麽事？是趙旭那個老逼登爹又找你們麻煩了？”
惡魔們並沒有搭理他，而是問唐靈。
“我說唐靈，我沒忍住把這小崽子胳膊擰折了，問題不大吧。他一直罵我，好煩啊。”
“是啊，好吵，好想把這個小崽子腦袋擰下來啊。”
“我想把他帶下去發電，這種小王八蛋為什麽靈魂還不夠黑，天使是不是沒長眼睛。”
“……”
惡魔們能看穿皮囊內的所有靈魂，唐靈看到了惡魔們不耐煩的表情和胳膊斷掉那個男孩痛苦到面目猙獰。
“問題不大，不過冷靜點別把人弄死了，不然達不到客戶的要求。”
許彬不安地看著自己的小跟班們，“你們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什麽唐靈，誰是唐靈。什麽客戶？”
唐靈離開被附身的小畜生之一，其他惡魔也跟著她一同離開人類的皮囊軀體。
六只身穿黑色西裝的惡魔，將七個校園小混混團團圍住。
自以為是社會狠人的小畜生，被真正來自地獄的惡魔圍住時，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天真。
有一個小混混還在捂著自己斷掉的胳膊痛苦地哀嚎。
領頭的許彬平日裏行事再張狂，也不敢說話了。
只要腦子沒壞，都能看出來這些東西——
不是人。
“你們，你們是什麽東西，你們要幹什麽。”
唐靈檢查身上的執法記錄儀沒問題後，舉起手機對準他們，歪頭從手機後方露出臉，“不是我們要幹什麽，是你們要幹什麽。”
“記得趙旭嗎？或是更多不敢出聲告訴自己家長老師的孩子。你們不是喜歡錄像羞辱人嗎，現在輪到你們了。”
許彬和一眾小跟班，突然發現自己不受自己控制，圍聚在一起，朝著其中一個同伴打去。
不管那個同伴怎麽痛苦哀嚎，他們都停不了手。
更讓他們恐懼的是，他們知道自己就是下一個。
每個人都失控了，每個人都是圍毆與被圍毆的對象。
直到輪到自己被同伴圍起來毆打，他們才知道被打時有多麽恐懼。
“停下來！停下來！”
“別打了！”
“求求你，住手！”
“好疼！”
加害者的求救聲響起的這一刻，仿佛與無數受害者的聲音重疊。
這些小畜生才能第一次稍稍體會到受害者求救無果時的恐懼。
他們聽到了領頭女人漫不經心的聲音，“契約已經簽訂，你們的懺悔太遲了。”
趙萬裏坐在警局的接待室，不管工作人員怎麽勸也不肯離開。
“趙叔，我理解你失去兒子的痛苦，我們也很想讓那幾個混小子得到應有的懲罰，可是真的沒辦法啊！”
趙萬裏一聲不吭，拉著自己妻子的手，什麽也不說，用沈默應對一切，反正就是不離開這個房間。
警局裏突然亂了起來，所有的警官全部出動，前往案發現場。
正在勸人的那位年輕警官，急忙問自己同事，“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郊區出現了一起惡性鬥毆事件，幾個半大小子打起來了，打得可厲害了，都看不出人模樣了。七個全部被救護車拉走了。”
趙萬裏聽到這話後，站起了身：“我要回家！”
趙萬裏的妻子不明所以，直到第二天白天他們被叫到警局才意識到不太對勁兒。
“二位，是這樣的，之前霸淩你們兒子，致使你們兒子自殺的那幾個孩子全部重傷，現在正在醫院裏。”
趙萬裏的妻子第一反應是，是不是自己丈夫幹的，所以才被警察叫到了警局。她有些不安地問：“怎麽，怎麽回事啊。”
“互毆，據醫生說，目前來看，有極大的癱瘓可能性，這輩子基本……”
趙萬裏：“這，是他們活該，跟我們有什麽關系，我們昨天一直在警局裏！”
“我們知道，我們把你們叫來，就是問問情況。”
趙萬裏的語氣十分堅定：“我們什麽都不知道，跟我們沒關系！我們要回家。”
老實巴交的趙萬裏並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所有人都能看出來，趙萬裏肯定知道什麽，並且對這件事一點不意外。
只是誰都無法找到這其中的聯系。
趙萬裏家庭條件一般，他們家的賬戶也沒有什麽大額取錢的記錄。怎麽可能會有人平白無故幫他們做這樣的事。
更詭異的是，事發周圍路段的監控，根本就沒有發現其他人經過的痕跡。
不管怎麽查，現場都是他們七個，沒有其他人。
之前那麽要好的一幫小混混，怎麽可能把對方打成那個樣子呢？
似乎重傷了都停不下來，專門朝著對人傷害最大的地方攻擊。
唐靈早在昨天晚上，就帶著五只惡魔找到了趙萬裏，將錄下的視頻播放給他看。
唐靈為了客戶看得滿足，特意沒調取記錄儀的影像，而是額外用手機拍了一段。
她教導其他惡魔，一定要先一步考慮客戶的需求，盡最大程度讓客戶滿意。
年近六旬的老漢，看到高清視頻後，捧著手機嚎啕大哭。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裏有多痛快。
當初辦他兒子的案子時，警官們給他放那些畜生手機裏那些侮辱傷害他兒子的視頻，他真的殺人的心都有了。
趙萬裏一邊哭一邊道謝，甚至要跪下來給這些幫他做主的惡魔們磕頭。
唐靈在交易的最後把名片和項鏈還有APP推薦給趙萬裏，告訴他遇到其他相同的可憐人，可以給那些人推薦。
唐靈身後的惡魔們，活這麽多年，都沒被人這麽感激過，回到地獄時還在跟其他惡魔們吹噓。
“我真的頭一次見到跟咱們惡魔簽訂契約，把靈魂都賣掉還這麽感恩戴德的！”
“那感激的恨不得一個勁兒磕頭，還是唐靈給他攔住了。”
“我看挺簡單的啊，那老頭一聽說能報仇，當場就簽協議了！”
“唐靈還給了他名片和咱們地獄標志的銀項鏈。”
“為什麽要給銀的啊。”
唐靈：……因為金的太貴，那是定制的一批925銀，連純銀都不是，公司運營也是要考慮成本的。
地獄裏剩下的惡魔們聽說在人類世界做交易這麽容易，全都來了精神。
唐靈豎起一塊白板，將惡魔聚攏了起來。
“大家都知道交易人類靈魂提成的事了，我不想逼迫大家。”
一眾惡魔表面沒吭聲，但紛紛腹誹，你逼迫我們的事還少麽！
“是這樣的，我知道肯定有一部分惡魔不願意工作只想玩，所以我想先做一個統計，願意跟著我去人類世界交易的，站到左邊，不願意的站到右邊。”
有不少惡魔，在聽那五只跟著唐靈去交易的惡魔講述後，都對這種沒有難度的工作，十分心動。
反正人都是唐靈篩選好的，走個過場，去人間跑一趟，就能收到靈魂提成，何樂而不為。
以老惡魔為代表的，剩下一小部分惡魔，極其懶惰，認為吸收能量，實力高了又能有什麽用呢，還不如一直打游戲躺平，直接去了右邊。
唐靈將惡魔全部分開記錄好後，對剩下的惡魔說：“我話先說在前面，回頭要是看到我們的能量越來越足，可別不高興。你們隨時可以來我這兒報到，加入我們上進的隊伍。”
唐靈給上進的惡魔們開小課，給他們設定了‘交易三步走’的規範化流程。
1.耐心詢問客戶需求。
2.按照客戶要求行動。
3.為客戶展出完成品。
再配合唐靈在地獄到處分發的靈魂提成換算表。
上面寫著惡魔一天做幾單交易，一個月是多少能量，一年是多少能量，十年是多少能量。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一天內完成一單交易，和一天內完成十單交易，一年對比下來天差地別。
除了極少部分的懶散惡魔，哪只惡魔不想讓自己變得強大呢。就算不想變強，可身邊的其他惡魔一個比一個越來越強，他們也會慢慢忍不住想要提升自己。
惡魔們紛紛跑來找唐靈，登記想要出去做交易。
地獄裏的文職部門還沒有正式開啟，唐靈告訴惡魔們不要急，保證魔魔都有晉升的空間與可能性。
地獄裏的辦公樓已經徹底裝修完成。依舊是之前的奶白色地磚，現在多了奶白色的墻面和定制的天空燈。
兩層樓四面全是玻璃，此時所有玻璃都被遮光窗簾蓋得嚴嚴實實，擋住外面的紅光。
地獄裏的惡魔們，全都站在辦公樓室內。幸好惡魔的視力不受黑暗的影響，不然什麽都看不清。
室內的天空燈被成排拼接到了天花板上，排滿了整個天花板。
唐靈在一片漆黑中，站在燈光開關旁，對眾惡魔喊話：
“過去和現在的努力，都是為了明天更好的地獄！”
“家人們，跟我一起倒數！”
“5，4，3，2，1——”
天空燈打開的瞬間，地獄裏所有的惡魔，全部看到了湛藍的天空。
以往在人間看幾個小時藍天，就會被驅趕回地獄。
現在他們可以一直看見這道藍。
盡管只是虛假仿造的天空，盡管只是大樓內的天花板，盡管對整個地獄來說只是個小角落。
可惡魔們依舊興奮地在辦公樓裏歡呼蹦跳吶喊。
嶄新的桌椅與電腦與人類世界別無二致。只要不掀開窗簾，甚至會產生一種生活在人類世界的錯覺。
網癮嚴重的惡魔們沒急著去打開電腦玩游戲，而是擡頭看著天空燈，享受著地獄裏這一小片藍天，感慨著地獄裏飛速提升的生活水平。
房間裏的路西法，同樣擡著頭。
“從她轉化的那刻起，我就知道她和其他惡魔不一樣。地獄裏怎麽才來這麽貼心的孩子。”
路西法躺在純白加厚的珊瑚絨毛毯裏，巨大的毛毯將整個古老的石椅完整遮蓋住，看不出石椅原本的樣子。
唐靈怎麽可能只顧公司員工，不顧公司最大的股東呢。
她在請示路西法得到首肯後，親自設計了路西法的房間，安排其他惡魔動手裝修。
之前的碎石巖磚被鋪成了原木地板，之前掉渣的墻壁也重新打了水泥石灰，刷成了奶油色。
石椅的前方，放著純牛皮，羽絨填充的定制加長腳踏沙發，正前方是大屏顯示器，左邊是零食飲料櫃，右邊是各種主機手柄卡帶，所有人類世界能找到的游戲，全部給他備齊了。
天花板上的燈，更是用天空燈將中間的豪華吊燈圍住，方便路西法切換日光燈與室內燈光。
房間的四個角落裏，安裝了最頂級的音響設備，一開啟就是環繞立體聲音效。
路西法幾千年頭一次在這個破石椅上坐得這麽舒服，甚至可以斜躺著。
他拿著游戲手柄，吃著零食，再次感嘆：“人類什麽時候搞出來了，這麽多好吃的東西。”
如果唐靈聽到了他的話，一定會告訴他，這全是科技與狠活。好吃，但跟健康半天不挨邊，也就是地獄裏的非人生物們，能一天到晚沒完沒了硬往嘴裏炫。
地獄裏唯一不開心的就是原本狗洞裏正在發電的人類漆黑靈魂。
罪惡的人類靈魂，正在為整個地獄的歲月靜好，負重前行。
甚至開始後悔反思自己曾經是人時，不該犯下那樣的罪行。
誰能想到死後會遭這樣的罪呢。連死都死不了，撐不住就歇一會兒換下一批，一直在累到靈魂碎裂的邊緣掙紮。
不遠處還有一豬一狗，在對著他們的身體流口水，像是隨時要撲上來將他們撕碎吃掉。
無時無刻都是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折磨。
唐靈才不會顧慮這些惡臭靈魂的感受，她正站在地獄裏第一棟辦公樓敲鐘宣布：
地獄公司，即日起，正式啟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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