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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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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柳姝青回到臨吉居時,慶錦告訴她書信一事,她有些意外,那時也不過隨口一說,沒成想婁執真會捎信回來。

因著心中好奇那信中內容,她步子也不免快了些。

便連她也未察覺,自己在得知婁執捎信回來時,心中微動,如平靜的湖面投入一顆石子,泛起圈圈漣漪。那一剎,她竟是有一絲欣喜。

柳姝青一進臥房,便瞧見梳妝臺上擺放著一封信,她行至梳妝臺前坐下,拿起尚未開封過的信件。

她目光落在“吾妻親啟”那四個大字上,用指腹來回摩挲了一番,才拆開那信封。

裏頭好像放了什麽東西,摸著只覺得有些顆粒感。待柳姝青取出帶著沙粒的二張信紙,她才發現信封裏還放著塊麻布,那顆粒感便是來自於此。

那是一個深棕色的小布袋,外頭灰撲撲的粘著些許細沙,邊緣封口的針線極其粗糙,一看便知是婁執自己縫起來的。

看著這粗略的針線活,她眉心一動,到是十分好奇,這裏頭裝的會是什麽,值得與之相隔千裏的他特意包起來寄與自己。

“這手感,莫不是種子一類的?”她自個而言語著,從妝匣中找出剪刀將線頭挑開,在從另一頭輕輕一扯便將線扯出。

柳姝青將小布袋裏頭的東西往桌上一倒,到出一小撮沙,那些粗細顆粒的沙相交雜在一塊。見此,她有些無語,不明白婁執寄一小撮沙回來做何。

忽然,她發現這些沙與平時見的都不太一樣。她仔細一瞧,發現這些沙粒不是單一的黃色,而是有赤橙黃綠青藍紫等不同的顏色,相交雜在一起。

她如今看清這沙粒的顏色,似乎明白了婁執為何要寄這些沙子回來。柳姝青展開一旁的書信,看著那蒼勁有力的字,果然如同所想。

“大漠的沙粒與別處不同,也不知你可曾見過,便想著寄回去讓你瞧瞧……此處晝夜溫差大得很,不過我已適應。不知你近些日子過的如何,若是藥沒有了……”

信很短,她一會便看完了。一年前,柳姝青來到這還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文盲,好在她勤於學習,如今已是能看懂和寫出大部分字來。

這字裏行間大都是關於婁執發現的趣事,與她都不曾見過聽說過的奇觀異聞,以及,問她是否安好。

看到此處時她睫毛輕顫,心中有些微妙,那是一種道不明的情緒。

明明二人關心算不上多好,可他卻會在看到大漠的沙粒與平常見的不同,會特地收起來只為寄回來讓她瞧上一眼。

她將信倒扣在桌面,不敢多想婁執此舉是何意。

柳姝青怕他真對自己產生什麽感情,其實更怕自己會對其產生過多的情感,這對她來說不是什麽好事。

畢竟她還想著有朝一日能回去,並不想在這裏留下什麽牽掛。

想著想著,她忽然又覺得自己似乎想太多了,如今不過一封書信,便覺得婁執對她有什麽意思,到是顯得她太過自戀。

且仔細想了一番,二人平日裏也都不怎麽待在一塊,婁執不可能對她有意思。

柳姝青光顧著想這些,未曾註意到整封信中,婁執都未提及在軍營中艱苦的生活環境,以及身上受過的傷,便是大漠的惡劣氣候也被他說得雲淡風輕。

她也未察覺,婁執如今這般,到頗有些報喜不報憂的意味

柳姝青雖不曾去過沙漠,可她曉得,因特殊的地理環境,大漠氣候惡劣,幹旱少雨。軍營裏是十分艱苦的,如此,他在軍中也必定吃了不少苦。

婁執雖說沒像她提什麽,可她還是打算寄些東西給婁執。

想至此,柳姝青放好書信便要出臥房,一只腳已邁出門檻,迎面吹來的風撩動鬢角的碎發,她隨手將隨風舞動的碎發別至耳後。

被這風一吹她忽然想起些什麽,又將腳收了回去。她走回梳妝臺前,看了眼大開著的窗戶,以及那撮還堆在梳妝臺上的沙,她松了口氣,還好沒被風吹散。

柳姝青微微弓下身子,用手將它們全部掃進了小布袋中,找來針線將口封了起來,待她將這些收好才出了屋子。

若是她忘收了,只怕待會,紅柚和慶錦會將這沙清理掉。這好歹算是一份心意,便這麽扔了,有些不太好。

柳姝青出來時,慶錦同紅柚待在一處,二人嬉笑交談著,慶錦笑著與紅柚說起方才的事:“那司閽還怕我騙他,要親自將書信交與三娘子……”

“三娘子。”紅柚察覺腳步聲,回頭一看發現是柳姝青,便叫了一聲。

她來到二人跟前,斟酌片刻,面帶疑色問兩人:“驛站可能寄東西嗎?”

“是能寄東西,不過,大物件應當寄不得。”

紅柚記得那驛站是可以寄東西,不過那些大物件和金貴的東西可寄不了。

柳姝青聞言,雙眸微亮,“那,可能寄到軍中?”

慶錦本還好奇,如今她這麽一問,兩個丫鬟當即明白了她要做什麽。

紅柚與慶錦相看一眼,慶錦搖頭,語氣中帶著不確定。

“早些年我家中的大哥參軍,曾寄回來過東西。這從汴京往軍中寄東西,應當,也成吧。”

“三娘子若不到驛站問問,畢竟軍營是特殊地帶。”紅柚覺得這事還是去問驛站的使吏靠譜。

見二人也不清楚,看來只得去驛站打聽才行,“紅柚,勞你去一趟驛站了。慶錦,你隨我回趟百味齋。”

慶錦聽她又要去百味齋,面帶不解地問:“三娘子,才從百味齋回來,不是說談生意一事不用您出面嗎,為何還要回去?”且這個時辰,也早已過了約好的日子。

“我去拿些東西。”

談生意一事確實不需柳姝青出面,這方面的事有羅十錦這個掌櫃出面便可。

她回百味齋是要去拿東西,前些日子她趁著空閑,在百味齋做了些肉幹和果幹,如今那些吃食都存放在百味齋的廚櫃中。

那些東西能儲存的久些且好打包,寄到婁執那時應當還能食用。

與慶錦到了百味齋後她們拿了許多東西,柳姝青一開始只打算拿些肉幹果幹便回去的,可這翻箱倒櫃間,二人找出了幾罐罐酸梅粉和紅棗蜜餞。

她夾起一顆紅棗,那紅棗外頭裹了層晶瑩透亮的糖漿和蜂蜜,看著很是誘人。

這東西柳姝青喜歡吃,不過一次吃不了多少,因蜜餞是由糖漿和蜂蜜浸漬制成的,所以太過齁嗓子,吃多了便膩得慌。

比起紅棗蜜餞,她更喜歡香酥脆棗,不過這酥脆棗她同樣不敢貪食,畢竟那是油炸過的東西。

自見婁執不排斥各種甜膩的糕餅,她便覺得婁執喜甜食,這會看到了蜜餞 ,莫名想到了他,覺得他應當會喜歡吃,打算給寄些過去。

燒菜的主廚見柳姝青將這些東西翻出來,有些不明所以,操著一口鄉音濃重的話問她們這是要做何。

這廚子名叫馮才良,四十一二的年紀。他如今這個年紀,依舊身形修長,絲毫不見發福跡象。

且他生得一張極為和善的臉,有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和藹之感。

因此,總給人一種親切感,孩子們對他很有好感,而他本人也是十分有趣且好相與的人。

馮才良是給羅十錦夫婦做婚宴的那一位,聽說是岑覺找的人。她與羅十錦覺得此人廚藝好,人也還行便將其招為主廚。

他不是本地人,在這之前一家子都不住這,去年年底他們才來得汴京。

馮才良說話總帶著鄉音,這平日裏同人還沒說上幾句呢,便時不時說一句家鄉話出來。有時他嘰裏呱啦講了一堆,旁人卻是聽不懂他都說了些什麽。

柳姝青看著那些蜜餞,回頭問正在砍雞骨的他:“馮叔,這些東西能儲存個把月嗎?”

“你說什麽?”馮才良哐哐哐的砍著雞骨頭,沒聽清她說的話,只隱隱約約聽到柳姝青似是喚了他一聲,他停下動作,扭頭看向在一旁抱著蜜餞罐子的人。

柳姝青見他未聽清自己說的話,又將方才的話重新問了一遍。

“若是好好存放,放個五六月是沒問題的,不過你問這個要做哪樣?”馮才良不解她問這個做什麽,心想,莫不是擔心這些東西不能存放太久,恐食客吃壞了肚子?

柳姝青只同他說道要帶些回去,便沒在多說。她與紅柚各提了個籃子,裏頭裝了些肉幹果幹。

馮才良見她拿了這麽多,想起家中的小女兒曾因貪食,吃了大半罐果幹,導致腹痛好幾日的事來 。

馮才良覺得她一人也吃不了這麽多,便好心提醒她,“這些東西你可莫要一日便全吃了,當心身體不舒服。”

“果幹蜜餞最是甜膩,吃多了容易氣脹和腹痛,還有那肉幹,若是多食同樣會脹氣腹痛。”

馮才良與她認識也有段日子了,幾乎曉得她脾氣秉性,因此他並不怕自己這般說會愈矩。柳姝青聽到這帶著些許觀懷的話,心中一暖,沖他淺淺一笑。

“多謝馮叔關心,不過,我一次性也吃不了那麽多。”

許是因馮才良好相與,她十分喜歡同馮才良交談,且見他到心裏會很開心,如兒時見到喜歡得長輩那般。

她曾想過,若是自己有這樣一個父親,興許她會有一個溫暖而完整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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