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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過去的過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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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過去的過去(上)

是誰在邪惡的笑?

Jezebel聖經人物,殺人成性的殘忍娼婦

是誰在虛偽的哭?

Judas聖經中,耶穌十二門徒之一,因為三十個銀幣將耶穌出賣給羅馬政府

Abimelech聖經人物,他暗地裏雇傭了一些殺手,殺害了他的這七十多個兄弟,然後,鯨吞了父親的地位在猩紅的迷宮裏放縱

Jephthah聖經人物,他為了打勝爭戰,竟然毫不深思地許了願,以致他必須犧牲女兒。在欲望的深淵裏失控

黑暗將我的肉體吞噬

Satan撒旦,聖經中魔鬼的化身讓我善良的靈魂迷失

殘忍、虛偽、殺戮,貪婪

誰才是我,

善良、真誠、仁慈

我又是誰

——節選自《靈魂吞噬》

哈裏斯的葬禮在悲涼的陰雨中結束,天生與約瑟夫· 哈裏斯回到哈裏斯郊外的紅色別墅裏。雖然哈裏斯博士去世已經以一個多月,但這裏依然保持著潔凈與整潔。會客廳內,天生習慣性地拿起壁爐上的照片,那是他第一次手術完成後哈裏斯幫他拍的。

“你們的感情很好,比一般的父子還要親密!”約瑟夫似乎看出天生的悲憫,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地說道。

“哈裏斯經常說,所謂血緣不過是幾個相同的基因,而我們靈魂上的羈絆遠比這重關系要親密。”天生輕輕擦一下相框上的玻璃,似乎光亮的表面又被懸浮的塵粒沾染。

他放下相框,請約瑟夫坐到會客室的沙發上。

約瑟夫沒有坐下,而是他走到行李包旁蹲下,打開,他伸手進去行李包的深處翻找。沒一會,他便從裏面抽出一個帶紐扣的老皮質文件袋,文件袋鼓鼓的,看上去像是裝著一疊厚厚的資料。

約瑟夫臉色掛著一絲猶豫,看了看手裏沈甸甸的文件袋,似乎還在猶豫是否要把這個東西給天生。他深深地嘆口氣,站起來,遞了過去。

天生疑惑地看著眼約瑟夫。這就是哈裏斯托人保存 20 年東西,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讓人帶給自己呢,難道裏面藏著東西和哈裏斯的死有關?

“打開吧,現在它是你的了,孩子。”約瑟夫說道。

天生掰開皮質封蓋上已經生銹的紐扣,幹澀的摩擦聲仿佛帶著幾十年陳腐的歷史,在安靜的空氣中回蕩。

天生從裏面抽出一本羊皮封面的筆記本,皮質的筆記本上有個卡扣,不過沒上鎖,皮封面在書脊的位置有一個銅制的環扣,環扣上掛著一條帶鋸齒的銅制書簽,不過從書簽的形狀看又像是一把鑰匙。難道是原來筆記本上的鎖用的?

天生翻開第一頁的標題看了看,又翻開前幾頁細讀了一會,接著快速瀏覽了一遍,他看向約瑟夫,說道:“《靈魂吞噬》,看上去應該是一首長詩。請問你知道是誰寫的嗎,還有哈裏斯為什麽要給我這個?”

約瑟夫用手整理捋一下發白的頭發,調整坐姿,身體向前傾,說道:“柏森剛交給我的時候,叮囑過我不能給任何人看,具體原因並沒有說,只希望我能替他保管。所以裏面的詳細內容我並不清楚,我只知道是一個手抄的詩歌,至於誰抄寫,作者是誰,不得而知。”

只是一首長詩,為什麽要弄得如此神秘,而且還要交給他人保管,莫非有什麽理由不能留在哈裏斯的身邊,這裏面究竟隱藏著什麽秘密信息呢?

過去半年,各種繁雜的事情讓天生根本無暇思考這首詩的用意,到濱城後更是奔波在各種難纏的案子裏。賀蘭的消失,布蘭德的可疑,再加上頻繁出現昨天那種無緣無故的失去意識,相隔幾個小時後又突然恢覆的狀況,簡直一團糟。穩固的人格會突然崩塌,肯定有某種契機事件發生,而且是被自己忽略了。

天生的大腦結束與約瑟夫· 哈裏斯的最後一次交談的回憶。他把一本殘舊的羊皮封面筆記本合上,嘆口氣,神情凝重。這個羊皮筆記是哈裏斯唯一留給自己的信息,難得清凈幾日,或許是時候重新審視,況且比起過去,現在還多了三個真實的夥伴。

“約瑟夫沒有告訴你哈裏斯為什麽要把這個筆記本給你嗎?”子誠坐在會議桌上,接過天生遞來的羊皮筆記本,德語一竅不通,只能快速翻過。

“他也不知道,哈裏斯在和他最後一次的通話裏,只說了一句話:‘如果我出事,請把給你保管的東西,交給天生!’。”天生說道。

“完全符合哈裏的做法,他最喜歡打啞謎,明明可以直接告訴你答案,卻拋出一堆問題讓你去找,從前上課就是如此,他總認為自己發現答案比老師直接告訴你印象要深刻。”子君看似在抱怨,實則卻沈浸在過去難忘的回憶中。

“這首長詩講的是一個關於靈魂附體的故事。撒旦讓惡人的靈魂附在一個少女身上,原本善良的少女,淪為撒旦的傀儡,殺害所有的親人,設計身邊的好友,發現誰反抗撒旦,少女就會對其威逼,然後殺害。最後耶穌出現,用計謀把邪惡的靈魂從少女身體裏驅趕,少女又恢覆原來的本性。”天生看得出子誠對立面的信息一頭霧水,簡略地介紹道。

“它是根據聖經編的嗎,哈裏斯博士是基督徒?”子誠問道。

“我明明記得哈裏斯沒有宗教信仰啊!”子君看向天生。

“確實,他不僅沒有宗教信仰,對學校那類宗教課程,都讓我不要參與。他擔心如果我有基督教的信仰後,聖經關於靈魂附體的敘事會影響我對多重人格的判定,他認為至少在醫學上只能信奉科學。”

“那這首長詩又代表什麽呢。我曾聽過一種關於多重人格的解釋,說多重人格是幾個靈魂附在一個人的身上,和這首詩的內容基本一致。難道少女暗指你?”子君剛說完就後悔,提起少女,必然會讓天生想起消失的賀蘭。

果不其然,天生低下頭,眼神一下變得空洞,似乎陷入某種糾結。沒等天生進入狀態,子君猛地拍了一下天生的頭,劇烈的痛感之下,他恢覆理智,本能地瞪向子君,卻覺得子君不像喜怒無常的人,眼神又變得遲疑。

“痛嗎?其實打下去我也感到很痛,但身體的痛感總比陷在心理的痛恢覆快!你再糾結那些無意義的事情,我就繼續陪你痛!”子君搓了搓拍天生的手掌,眼神帶著絲絲溫情,可語氣卻暗含威脅。

天生有點無語,但細想之下,這種安慰居然讓他剛才凝集的陰郁瞬間消散,似乎比一只緊握的手更奏效。原想用心理分析解釋一切,可身體的本能卻讓他做了一個普通男人應有的回應。他把子君的手拉過來,說:“下次輕點!”

趴在臺上的喬安感到這兩人越來越有問題,而且完全不顧旁人,但又懼怕子君的威懾,不敢明著嘲笑,便看向子誠。不料子誠對那兩人的行為也有同感,默契地看著喬安,他們也開始擠眉瞪眼,通過使眼色交流,聊得熱火朝天。

突然,喬安和子誠感到一陣殺意,原來子君察覺到他們兩在暗地偷笑,她瞪直的眼睛,淩厲尖銳,喬安與子誠隔著一張會議桌的距離都能感到陣陣的刺骨寒氣,這種滅殺式的眼神,不容小覷。

喬安立刻把子誠假裝翻看的羊皮筆記本搶走,拿在手上翻來覆去認真地觀察,眉頭緊鎖,又揪著銅制書簽來回查看,扯開話題:“德文,我是幫不上忙!不過這個銅書簽,看起很像鑰匙,難道還有什麽秘密房間或者是上鎖的匣子?”

子誠鄙夷地看著喬安,這畫風轉得真快!又一把搶回羊皮筆記本,斜眼瞄了下喬安,把手機丟過去,回歸正題:“就你那 386 的大腦,省省吧!長詩的內容交給普羅米修斯分析!你去幹點別的,幫我去重案組那邊探點資料!”

喬安敏捷地接住手機,一臉疑惑,點開手機上的文件仔細閱讀。

“這幾個不是最近那幾起少女吸毒過量致死的案子嗎,普羅米修斯有警報?”喬安一陣驚呼。

“沒有!所以才要你去套點資料回來!記得悄悄的!”子誠瞇著眼,一臉嫌棄地看著喬安,他對於喬安這種動不動就大呼小叫最為不滿。

子君聽到“吸毒過量致死”幾個字後,先是驚愕接著又一陣落寞,剛才繃緊的臉瞬間崩塌,感到十分忐忑。她立刻站起來,伸手向喬安索取子誠的手機。

粗略瀏覽一下,背脊一陣發涼,臉部的肌肉變得僵直,她倒吸一口涼氣:“你是懷疑 ——那個人又出現了?”

子誠點點頭,嚴肅的面容下,肌肉不住地抽動,即便壓制,也難掩心裏的憤怒。在他的記憶深處,一串被隱藏已久的字符正蠢蠢欲動,迫不及待地扒開海馬體入侵整個大腦。

天下的父母都愛自己的孩子,可子君和子誠的父母恐怕是例外。他們的母親在他們出生時就難產離世,無法愛,也來不及愛。而父親李德康深愛著去世的母親,他無法接受十年的結發妻子用生命換來兩個陌生的血緣,因此在他們出生的前 3 年,都是交由外婆撫養。

李德康年輕時是特種部隊的指揮官,長期居住在訓練營內。因此,子君和子誠自 3 歲起,就過著特種部隊成員的日子。子君遺傳了李德康優秀的體能,平衡感,協調感極佳,對於這種煉獄般的生活適應得非常好。可子誠因為出生時稍有延遲,出現短暫缺氧,導致從小體質差,幾乎天天都往醫療室去,後來幹脆每天一起來就呆在醫療室。

無奈之下李德康把他扔到特種部隊的科技組,科技組的組員都是全國各地的頂尖黑客,只要有技術即可,並不需要參與嚴苛的體能訓練,子誠在那也找到了一片新天地。

原本李德康期望子君能成為優秀的警察,子誠能去讀醫或者學法律之類。可沒想到一起案件讓兩人都改變了彼此的志向,最終他只能接受一個羸弱的刑警兒子和一個彪悍的醫生女兒。

黃色暴雨的信號在半個小時前已經生效,濱海高中部大樓除辦公室外,只留下高一兩個教室零星的光點。大部分離校的學生都已經在暢享著意外的假期,唯獨子誠和子君這種長年中午留校的學生沒能躲過預警信號的規定,被強制留校,等待放學後家長來接走。

高一(4)班的教室裏,只有子誠一人。他整齊的短發,配上幹凈的白襯衫,看上去精神抖擻。他翻開課本,裏面夾著一張照片,照片裏一個留著齊劉海的短發女孩,她在人群中回眸一笑,青澀而甜美,配上純潔的白襯衫和紅格子裙,更是有種說不出的吸引力。從照片的環境看,應該是放學時的偷拍。

子誠看得出神,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露出陽光的笑容。

教室外來回的踱步聲引起他的註意,他看向走廊,不由一陣感嘆,原來雙胞胎的怦然心動也是相通的。

走廊上,長發及腰的子君穿一套運動服,她來回踱步,時而靠向走廊扶手往外看,時而轉過身發呆,看似在觀察烏雲滾滾的天際何時會下雨,實則註意力全都在高一(3)班的教室內。

3 班的課室裏,桌椅已經被移到兩旁。

一個身材高大,濃眉大眼的少年正拿著一把花劍在練習。他拿劍的手臂向前提起,另一只手叉腰,上身動作輕盈,下盤卻非常沈穩,在準備進攻的同時,不留給對手攻擊的死角。不過教室只有他一人,至於“假想敵”是誰,只有這位擊劍少年自己知道。

“李子君,飛撲過去給他來個背摔,接著再揪起來,壁咚!”子誠笑著說。

不知何時,子誠已經趴在教室裏靠走廊的窗戶邊上,他閉上眼睛,撅著嘴,做了一個“親親”的表情。

沒等子誠嘚瑟完,子君便脫下鞋子朝他的臉甩去,當子誠反應過來時臉上已經留下一個黑鞋印。子君低下頭,垂下的秀發正好擋住緋紅的臉蛋,她蹲下身撿起掉落在走廊的鞋子,穿上,朝三班的教室走去。

剛走兩步,她又回頭沖四班的教室內說道:“李子誠,如果你敢跟過來,今晚我就把你的筆記本電腦給肢解!”

教室內,少年凝視前方,似乎他眼前的“假想敵”無比強大。他握緊劍柄,拇指壓穩,劍刃轉向右下,往“假想敵”的頭部刺去,仿佛“假想敵”真的被他的突擊擾亂,接著他迅速收劍劈向“假想敵”的右側,原來第一次刺擊是假動作,偷襲成功,擊中“假想敵”的腰部,得分!

他立刻回到原位,挺胸收腹,面帶微笑,一手假意抱護面於齊腰處,一手舉劍向“假想敵”敬禮,接著是裁判常規站的位置,接著看向他心中的觀眾席,沒等他敬完禮,便發現站在門邊的子君。

此時,教學樓外已是烏雲壓頂,雷電在猙獰的縫隙中盡情咆哮,任意放肆。狂風激起萬卷風沙,洶湧的氣流如沖破護堤的洪水,從四面八方灌入教室,子君用手扶著隨風飄蕩的長發,猶如像狂風中一朵堅韌的波斯菊,頑強動人。

少年眼前這朵風雨飄搖中的花朵吸引,大腦感到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兩人相互看著對方許久,少年才打破沈默。

“你是隔壁班的李子君,今年全校三項鐵人男女混賽的冠軍!你好強悍,那些高三練了幾年的猛人都沒你厲害!”

這種讚美對此刻的子君而言,並不期待,她第一次理解何謂“把天聊死”。緋紅的臉色被鐵青取代,她無言以對,僵持在哪,呆呆站著。

“不好意思,我都忘記自我介紹,我叫駱家康,你好。”家康似乎察覺子君臉色不對,以為是自己冒昧說太多,失禮了。

“強悍”二字不斷在子君的大腦回蕩,被一個傾慕的男生用“強悍”來形容,任誰都無法接受。她低下頭,轉身離開。

正當駱家康準備追上前之際,劈裏啪啦,一陣噗通作響,似乎有誰在走廊上狂奔,繼而摔倒。接著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求援:“有人在嗎?救命,救命啊!快找人下去!”

子君和家康對視一眼,立感事態嚴重,兩人迅速沖出去。只見一個穿著短裙的少女摔倒在子誠的懷裏,膝蓋已經摔破,不停流血。

子誠註意到少女的校服,熟悉的白襯衫配紅格子,是對面那所私立女校的學生!

她稚嫩的臉上帶著驚恐,瞳孔極度放大,似乎受到莫大的刺激:“救她,救她!快去後門那!”少女扯著顫抖的嗓音,聽上去極為沙啞,似乎她是一路喊過來的。

“你冷靜,發生什麽事了!”子誠臉上凝重,問道。

“他們給她打了一針,結果她就發瘋似的到處亂跑,我怎麽追也追不上,接著她就倒下,眼睛瞪著,嘴裏一直吐白沫!好恐怖!快救她!”

頓時,憂郁的氣團籠罩著三人,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臉色煞白,面上的焦慮與惶恐,已超乎身體的承受,看上去極其扭曲。

狂風無情地鞭策著走廊的所有人,一陣閃電劃過,頃刻間,整個世界只留下黑與白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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