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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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山洞外的人, 避開了陷阱，卻還是有人防不勝防，一腳踩空, 摔在挖空的土坑裏，渾身劇痛來襲。他一聲尖叫, 響徹天邊，“哪個臭蟲搗鼓的陷阱。”
待他被撈出來, 小腿與後退皆都被劃開布帛, 傷痕累累，血流不止，另外幾人連忙給他包紮。
“老三，你也真倒黴。”領頭的胥仁脧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
名為“老三”的任春聞言, 臉都白了, 雙腿發軟，“大哥！我——”話音未落, 他們便聽到前方有人在爭執。
胥仁掃眼，瞥見不遠處的山洞外不知何時多出兩人。
男人身材高挑, 吊兒郎當, 語氣不善，而女人身形嬌小, 粗布麻衣，看不清真切。
從聽他們交談中，可窺見兩人是夫婦因小事起了爭執。
胥仁狐疑，山中危險甚多, 怎有人在山中？況且他們正在尋人。
以防萬一，胥仁領了幾人往前走, 留下二三個人照看任春。
任春本想依靠馭蛇的能力，出人頭地，在主公面前攬下功能，誰知這群小蛇今日不聽話也就罷了，自己還踩進陷阱，眼見胥仁往前走，不禁懊惱。
也不知胥仁回到公子那邊，怎麽告他的狀？
公子那邊倒是不怕，怕的是主公。
任春在想什麽，胥仁尚且不知。
此時他正想打探清楚莫名出現的兩人底細，稍稍走近，恰好看到江秋兒一巴掌甩在趙蠻子的面容上，力道極兇。
原是悍婦。
胥仁忽然想到自家悍妻，頓時腳一頓，臉上訕訕，輕咳幾聲，“幾位怎麽在此處爭吵，也不怕引來野獸？”
“你是誰？我們夫婦吵架關你何事！”江秋兒滿臉怒意，剮一眼他們，卻看到胥仁身後幾人懷揣刀劍，意欲往前，不由退縮幾步。
“你們不要驚擾人家。”胥仁微微一笑，露出假模假樣的歉意，隨後問道：“此處山勢險峻，甚少有人居住，看你們夫婦並未是盤亙一帶的流民，也不知你們從何處來，去往何處。”
胥仁發覺眼前的悍婦雖兇蠻，但粗布麻衣難掩面容的清秀，倒也不像是鄉野村姑。他正打量江秋兒，忽然眼前多了一道陰影。
“你看什麽看？她是老子的婆娘，今天我來山上抓奸，人倒是沒找到，卻見到你們。”趙蠻子神色冷漠，混不吝的氣勢，一眼就看穿是市井之中的人。
胥仁瞟見，心下難免放松防備，轉而想起他說過的話，眼中閃過一絲精明，身後的隨從卻看不慣有人膽敢對胥仁大言不慚地說話，正欲上前。
胥仁察覺他們的動作，揮揮手，示意他們莫要上前，隨後揚起笑容對趙蠻子道：“你妻子約人在這？”
話音落下，江秋兒兇狠地出聲：“你別信他胡說八道，我看他就是想要借機休了我，做夢！老娘哪怕死了都要纏著他做女鬼。”
江秋兒學著金玉樓裏的其中一位姐姐模樣，雙手叉腰兇道。
胥仁看她兇悍，莫名又想到家中悍妻，心裏一哆嗦，臉色稍溫和，“既然如此，不知你們可否見過一男子。那男子偷了我家主人的糧食，被我們發現揍了一頓，隨後他不甘心放火逃跑，我們一路追到此地，也不知你們夫婦二人是否見到過，若是知曉，我們必定重金答謝。”
“你們很有錢？”趙蠻子驟然出聲，眉眼輕佻。
胥仁：“我家主子不算富甲一方，但施舍點糧食綽綽有餘。”看兩人應當是想野村夫，心底多了幾分輕蔑，餘光卻註意到她們身後的山洞。
趙蠻子與江秋兒像是沒發現，默契地問起多少糧食，糾纏地胥仁一時半會打探不了山洞一事。
遂後他好說歹說，才將這對貪婪的夫婦穩住，可恨的這兩人怕他只是口頭約定，非要他現在拿出糧食。
見他們真的有消息，胥仁忍著耐心，身後的幾人卻想揮刀，借機威脅兩人。
趙蠻子一早察覺，故意擋在江秋兒的面前，上下打量他們，桀驁不馴地道：“此山常有野獸出沒，我跟我娘子經常來山上打野兔，勉強過日子。但你們看起來兇神惡煞，一點誠信都沒有，你看看你身後幾個還想拔刀，老子告訴你們，這山洞我之前可是聽說有老虎，信不信我扔石子進去，讓他們咬死你們。”
他說到做到，直接從地上拾起礫石，想要扔進山洞。
胥仁猜不透他們說的是真是假，皺眉楊起手，示意身後幾人不要輕舉妄動，遂後笑道：“這山洞真有老虎？你們怎麽會此處？”
“還不是來山上抓奸，不然老子才不來這裏。”趙蠻子說罷，還不忘頤指氣揚瞪著江秋兒。
江秋兒當即拾起地上的礫石，怒道：“我可沒有對不起你，分明是你多心。我不過是餓得受不了來山上，無意路過，你卻以為我勾搭野漢子，臭泥腿子，你當我是好惹的。”說罷，擼起袖子就要跟他打起來。
胥仁頭痛，恰巧山洞傳來一聲老虎的怒吼，直接嚇懵了在場的人。
趙蠻子和江秋兒對視一眼，“真有老虎？”“不對，進山洞之前可是勘察過。”
不管如何，趙蠻子與江秋兒都知道這是一個機會，紛紛要動手。
胥仁還之前還在懷疑，誰知聽到真有老虎怒吼，當即嚇得雙腿一抖，連忙攔住他們。
“你們別打了，萬一真引得老虎出來，那就麻煩了。”
“老虎出來就出來，反正山裏的老虎不知道咬死多少人，正好你們都在，給我們一起陪葬！”江秋兒雙眼通紅，若是平常定當是楚楚可憐，但在胥仁此刻，只覺得比老虎還可怕。
“別別別別！”
在胥仁的勸阻下，江秋兒他們終於住手了，可面對胥仁的要求。
江秋兒毫不客氣指著他腰間鑲嵌玉石的雙魚紋路的玉佩，“你想要消息，又拿不出糧食，不如先把玉佩抵給我們。”
趙蠻子則是頷首，摸了摸下顎，“也不知道這玉佩值多少糧食？”
胥仁：……這可價值千金。
為了抓住崔時，胥仁還是微笑地給他們，打算事成之後，找到這對夫婦，奪回玉佩，再將獅子大開口的趙蠻子殺了，至於眼前的少女，看皮相尚且，調教一下性子，獻給公子。
胥仁的算盤打得妙，全然不知江秋兒他們在騙自己。
故此，江秋兒接過玉佩，察覺他戀戀不舍後，用力一拽，指著西邊道：“我看到有一男子彎著腰去那邊。”
胥仁當即招呼他人，一同追過去。
待人走後，江秋兒與趙蠻子對視一眼，確認四周無人，閃身回到山洞。
知道剛剛的老虎聲是崔時發出，江秋兒尤為驚訝，不免多看了一眼如君子溫潤的崔時。崔時甚少與女子相處，擔心擅長“口技”會被人瞧不起，如今見他們不以為然，心中松了一口氣，尤其是發覺江秋兒的雙目明亮，仿佛琉璃盞燃起的燭火燙人，不由羞赧地別開眼。
趙蠻子無意瞥見，心一沈，不動聲色地江秋兒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繼續趕路。”
江秋兒覺得有道理，萬一那群人趕上來，那可麻煩了。
他們幾人也不敢停歇，立馬整頓離開山洞。
在離開山洞後，路上趙蠻子無意站在江秋兒的身旁，讚譽她剛剛的演的好。
“我學的可是之前認識的姐姐。”
那位姐姐性子潑辣，進了金玉樓，時常不聽金姑姑的話，經常受罰關柴房是常有的事。金姑姑拿她沒法子，只能啐了一口。
每次姐姐寧願忍受痛罵與責罰，都寧屈不服，還時常告誡她們，“我們是女兒身，身不由己，但也不是螞蚱，任人踩著。”
她有滿腔的血性，經常看江秋兒年紀小，偷偷告訴她，外頭的日子不好過，但憑什麽男人能過，女兒家就不能自己過活。
後來金姑姑聽到她的話，當夜將她關進了柴房，“她就是個瘋婆娘，你們莫要學她。”
金姑姑收起笑容，板著臉訓誡她們。
當時她懵懵懂懂，只知道來年開春，姐姐嫁了人。嫁的人是誰，江秋兒不知道，但她知道，姐姐是被擡出去的。
她的腿斷了。
江秋兒偷偷躲在樓閣，開窗去看她最後一眼，原以為意氣風發的姐姐，被關了一年甚至腿斷了後，滿面愁容。
可當看到姐姐哪怕被人擡著上花轎，雙腿無法行走，卻仍是叉著腰，對著滿臉堆笑的金姑姑囂張道：“我要走了，金姑姑你別羨慕我，改明我回來給你披麻戴孝。”
金姑姑頓時笑不出來。
江秋兒與其他姐妹笑作一團。
往事浮雲，江秋兒不知斷了雙腿的姐姐在亂世中該如何活下去，但她相信，姐姐一定能活下去。
江秋兒面容浮現堅毅的笑容，殊不知趙蠻子一直不動聲色地瞥她，而崔時的餘光也恰好落過去。
秦老坐在臭驢身上，旁觀眼前一幕，忽然覺得往後的日子，一定很熱鬧。
-
長京，鴛鴦閣。
紅紗布帛搖曳在風中，四面八方的窗欞爭先恐後敞開，閣內的香爐雲煙裊裊。
一群人小心翼翼地匍匐在地上，風中隱約傳來幾縷琴聲，斷斷續續，直到戛然而止。
原本匍匐的人，愈發不敢擡頭。
倏然，有人用染血的劍挑起一角紅紗布帛。片刻間，血淋淋的女頭滾落在眾人的面前。那女子膚如凝脂，好似用千金都堆砌不了的美貌，卻憑空被人挖走了眼珠，甚至——斬斷頭顱，肆無忌憚地扔在地上，親眼讓他們見證。
一時之間，氣息急促，誰都不敢大喘氣，心神繃緊，不敢出聲。
有人閑庭雅步，赤足而來，一聲輕笑，連同垂在右耳的紅瑪瑙鑲玉吊墜顯得詭譎滲人。
“這麽多年，你們找個會開鎖的女人都找不到，真是——”
聞人夷狹長的眉眼輕佻，垂在耳畔的紅瑪瑙鑲玉吊墜似泣血，搖曳不止，手裏的長劍陡然一揮。
頃刻間，跪在地上的其中一男子，死不瞑目地睜大雙眼，伴隨著重物垂落在地，再也無法忍受頭顱滾落在他身旁的清瘦男子，忽然蹭地一下子，跳起來，跪在男人的跟前，高聲大喊。
“大司馬，徐氏那邊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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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被撈出來, 小腿與後退皆都被劃開布帛, 傷痕累累，血流不止，另外幾人連忙給他包紮。
“老三，你也真倒黴。”領頭的胥仁脧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
名為“老三”的任春聞言, 臉都白了, 雙腿發軟，“大哥！我——”話音未落, 他們便聽到前方有人在爭執。
胥仁掃眼，瞥見不遠處的山洞外不知何時多出兩人。
男人身材高挑, 吊兒郎當, 語氣不善，而女人身形嬌小, 粗布麻衣，看不清真切。
從聽他們交談中，可窺見兩人是夫婦因小事起了爭執。
胥仁狐疑，山中危險甚多, 怎有人在山中？況且他們正在尋人。
以防萬一，胥仁領了幾人往前走, 留下二三個人照看任春。
任春本想依靠馭蛇的能力，出人頭地，在主公面前攬下功能，誰知這群小蛇今日不聽話也就罷了，自己還踩進陷阱，眼見胥仁往前走，不禁懊惱。
也不知胥仁回到公子那邊，怎麽告他的狀？
公子那邊倒是不怕，怕的是主公。
任春在想什麽，胥仁尚且不知。
此時他正想打探清楚莫名出現的兩人底細，稍稍走近，恰好看到江秋兒一巴掌甩在趙蠻子的面容上，力道極兇。
原是悍婦。
胥仁忽然想到自家悍妻，頓時腳一頓，臉上訕訕，輕咳幾聲，“幾位怎麽在此處爭吵，也不怕引來野獸？”
“你是誰？我們夫婦吵架關你何事！”江秋兒滿臉怒意，剮一眼他們，卻看到胥仁身後幾人懷揣刀劍，意欲往前，不由退縮幾步。
“你們不要驚擾人家。”胥仁微微一笑，露出假模假樣的歉意，隨後問道：“此處山勢險峻，甚少有人居住，看你們夫婦並未是盤亙一帶的流民，也不知你們從何處來，去往何處。”
胥仁發覺眼前的悍婦雖兇蠻，但粗布麻衣難掩面容的清秀，倒也不像是鄉野村姑。他正打量江秋兒，忽然眼前多了一道陰影。
“你看什麽看？她是老子的婆娘，今天我來山上抓奸，人倒是沒找到，卻見到你們。”趙蠻子神色冷漠，混不吝的氣勢，一眼就看穿是市井之中的人。
胥仁瞟見，心下難免放松防備，轉而想起他說過的話，眼中閃過一絲精明，身後的隨從卻看不慣有人膽敢對胥仁大言不慚地說話，正欲上前。
胥仁察覺他們的動作，揮揮手，示意他們莫要上前，隨後揚起笑容對趙蠻子道：“你妻子約人在這？”
話音落下，江秋兒兇狠地出聲：“你別信他胡說八道，我看他就是想要借機休了我，做夢！老娘哪怕死了都要纏著他做女鬼。”
江秋兒學著金玉樓裏的其中一位姐姐模樣，雙手叉腰兇道。
胥仁看她兇悍，莫名又想到家中悍妻，心裏一哆嗦，臉色稍溫和，“既然如此，不知你們可否見過一男子。那男子偷了我家主人的糧食，被我們發現揍了一頓，隨後他不甘心放火逃跑，我們一路追到此地，也不知你們夫婦二人是否見到過，若是知曉，我們必定重金答謝。”
“你們很有錢？”趙蠻子驟然出聲，眉眼輕佻。
胥仁：“我家主子不算富甲一方，但施舍點糧食綽綽有餘。”看兩人應當是想野村夫，心底多了幾分輕蔑，餘光卻註意到她們身後的山洞。
趙蠻子與江秋兒像是沒發現，默契地問起多少糧食，糾纏地胥仁一時半會打探不了山洞一事。
遂後他好說歹說，才將這對貪婪的夫婦穩住，可恨的這兩人怕他只是口頭約定，非要他現在拿出糧食。
見他們真的有消息，胥仁忍著耐心，身後的幾人卻想揮刀，借機威脅兩人。
趙蠻子一早察覺，故意擋在江秋兒的面前，上下打量他們，桀驁不馴地道：“此山常有野獸出沒，我跟我娘子經常來山上打野兔，勉強過日子。但你們看起來兇神惡煞，一點誠信都沒有，你看看你身後幾個還想拔刀，老子告訴你們，這山洞我之前可是聽說有老虎，信不信我扔石子進去，讓他們咬死你們。”
他說到做到，直接從地上拾起礫石，想要扔進山洞。
胥仁猜不透他們說的是真是假，皺眉楊起手，示意身後幾人不要輕舉妄動，遂後笑道：“這山洞真有老虎？你們怎麽會此處？”
“還不是來山上抓奸，不然老子才不來這裏。”趙蠻子說罷，還不忘頤指氣揚瞪著江秋兒。
江秋兒當即拾起地上的礫石，怒道：“我可沒有對不起你，分明是你多心。我不過是餓得受不了來山上，無意路過，你卻以為我勾搭野漢子，臭泥腿子，你當我是好惹的。”說罷，擼起袖子就要跟他打起來。
胥仁頭痛，恰巧山洞傳來一聲老虎的怒吼，直接嚇懵了在場的人。
趙蠻子和江秋兒對視一眼，“真有老虎？”“不對，進山洞之前可是勘察過。”
不管如何，趙蠻子與江秋兒都知道這是一個機會，紛紛要動手。
胥仁還之前還在懷疑，誰知聽到真有老虎怒吼，當即嚇得雙腿一抖，連忙攔住他們。
“你們別打了，萬一真引得老虎出來，那就麻煩了。”
“老虎出來就出來，反正山裏的老虎不知道咬死多少人，正好你們都在，給我們一起陪葬！”江秋兒雙眼通紅，若是平常定當是楚楚可憐，但在胥仁此刻，只覺得比老虎還可怕。
“別別別別！”
在胥仁的勸阻下，江秋兒他們終於住手了，可面對胥仁的要求。
江秋兒毫不客氣指著他腰間鑲嵌玉石的雙魚紋路的玉佩，“你想要消息，又拿不出糧食，不如先把玉佩抵給我們。”
趙蠻子則是頷首，摸了摸下顎，“也不知道這玉佩值多少糧食？”
胥仁：……這可價值千金。
為了抓住崔時，胥仁還是微笑地給他們，打算事成之後，找到這對夫婦，奪回玉佩，再將獅子大開口的趙蠻子殺了，至於眼前的少女，看皮相尚且，調教一下性子，獻給公子。
胥仁的算盤打得妙，全然不知江秋兒他們在騙自己。
故此，江秋兒接過玉佩，察覺他戀戀不舍後，用力一拽，指著西邊道：“我看到有一男子彎著腰去那邊。”
胥仁當即招呼他人，一同追過去。
待人走後，江秋兒與趙蠻子對視一眼，確認四周無人，閃身回到山洞。
知道剛剛的老虎聲是崔時發出，江秋兒尤為驚訝，不免多看了一眼如君子溫潤的崔時。崔時甚少與女子相處，擔心擅長“口技”會被人瞧不起，如今見他們不以為然，心中松了一口氣，尤其是發覺江秋兒的雙目明亮，仿佛琉璃盞燃起的燭火燙人，不由羞赧地別開眼。
趙蠻子無意瞥見，心一沈，不動聲色地江秋兒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繼續趕路。”
江秋兒覺得有道理，萬一那群人趕上來，那可麻煩了。
他們幾人也不敢停歇，立馬整頓離開山洞。
在離開山洞後，路上趙蠻子無意站在江秋兒的身旁，讚譽她剛剛的演的好。
“我學的可是之前認識的姐姐。”
那位姐姐性子潑辣，進了金玉樓，時常不聽金姑姑的話，經常受罰關柴房是常有的事。金姑姑拿她沒法子，只能啐了一口。
每次姐姐寧願忍受痛罵與責罰，都寧屈不服，還時常告誡她們，“我們是女兒身，身不由己，但也不是螞蚱，任人踩著。”
她有滿腔的血性，經常看江秋兒年紀小，偷偷告訴她，外頭的日子不好過，但憑什麽男人能過，女兒家就不能自己過活。
後來金姑姑聽到她的話，當夜將她關進了柴房，“她就是個瘋婆娘，你們莫要學她。”
金姑姑收起笑容，板著臉訓誡她們。
當時她懵懵懂懂，只知道來年開春，姐姐嫁了人。嫁的人是誰，江秋兒不知道，但她知道，姐姐是被擡出去的。
她的腿斷了。
江秋兒偷偷躲在樓閣，開窗去看她最後一眼，原以為意氣風發的姐姐，被關了一年甚至腿斷了後，滿面愁容。
可當看到姐姐哪怕被人擡著上花轎，雙腿無法行走，卻仍是叉著腰，對著滿臉堆笑的金姑姑囂張道：“我要走了，金姑姑你別羨慕我，改明我回來給你披麻戴孝。”
金姑姑頓時笑不出來。
江秋兒與其他姐妹笑作一團。
往事浮雲，江秋兒不知斷了雙腿的姐姐在亂世中該如何活下去，但她相信，姐姐一定能活下去。
江秋兒面容浮現堅毅的笑容，殊不知趙蠻子一直不動聲色地瞥她，而崔時的餘光也恰好落過去。
秦老坐在臭驢身上，旁觀眼前一幕，忽然覺得往後的日子，一定很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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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京，鴛鴦閣。
紅紗布帛搖曳在風中，四面八方的窗欞爭先恐後敞開，閣內的香爐雲煙裊裊。
一群人小心翼翼地匍匐在地上，風中隱約傳來幾縷琴聲，斷斷續續，直到戛然而止。
原本匍匐的人，愈發不敢擡頭。
倏然，有人用染血的劍挑起一角紅紗布帛。片刻間，血淋淋的女頭滾落在眾人的面前。那女子膚如凝脂，好似用千金都堆砌不了的美貌，卻憑空被人挖走了眼珠，甚至——斬斷頭顱，肆無忌憚地扔在地上，親眼讓他們見證。
一時之間，氣息急促，誰都不敢大喘氣，心神繃緊，不敢出聲。
有人閑庭雅步，赤足而來，一聲輕笑，連同垂在右耳的紅瑪瑙鑲玉吊墜顯得詭譎滲人。
“這麽多年，你們找個會開鎖的女人都找不到，真是——”
聞人夷狹長的眉眼輕佻，垂在耳畔的紅瑪瑙鑲玉吊墜似泣血，搖曳不止，手裏的長劍陡然一揮。
頃刻間，跪在地上的其中一男子，死不瞑目地睜大雙眼，伴隨著重物垂落在地，再也無法忍受頭顱滾落在他身旁的清瘦男子，忽然蹭地一下子，跳起來，跪在男人的跟前，高聲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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