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ho（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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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ho（六）
風在耳邊喧囂，而當我回頭看剛剛出來的地方，也不由得嚇了一跳。那是僅由光球包裹著的一個空間，隔絕著廢土一般的世界。暗色的世界裏，唯有頭頂一個金色圓球在耀眼地散發著光芒，與其相連的則是錯綜覆雜的金線。
“那是……”
“命運線。”鬼切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不必理會，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
所謂的目的地，是我發生妖力暴動的地方——我的家中。
“我還是不明白。”我擡起頭看著他說，“既然這個世界沒有我的存在，那為什麽我會過來？”
暗淡的黑夜中，鬼切的雙角上散發著瑩瑩的紫光，白皙的臉龐也變得有些慘白了。
“不知道。”鬼切這樣回答我，最後落在了一處荒涼的草地上，“到了。”
“然後怎麽辦？”
鬼切將我放下：“等時空縫隙。”
“……那如果它不出現呢？”
“會的。”鬼切回了這麽一句話，就躺在了草地上。
“你怎麽知道？”
“我在這裏見過好多次。”鬼切望著漆黑的天空說道。
好多次……？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的我死了之後，他經常來這裏嗎……
我走了過去，抱著雙膝坐在他身邊：“這裏，很可怕嗎？”
鬼切第一次沒有立刻回答我，他轉過頭來看我，那雙眸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抱歉……”大概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吧。
“你離開了以後，這裏就和你沒有一點關系了。”鬼切說道，“你不需要知道那麽多。”
“為什麽會出現時空縫隙？”雖然解釋過這個世界是怎麽運行的，但我還是有些糊塗。
“因為妖力暴動。”鬼切閉上眼睛說道，“這裏似乎形成了一個輪回，每天都至少會出現一個時空縫隙。命運線從來不經過這裏，也沒有其他妖怪能發現這裏。我猜測這裏是因為妖力暴動產生的巨大能量場，從而導致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發現。”
“特定？”
“具體我也不知道。”鬼切頓了一下，“那麽你呢？回去之後怎麽辦？”
我嘆了一口氣，順勢也躺在了草地上：“完全不知道。目標什麽的……沒有。”
“……看來你已經恢覆了。”鬼切睜開眼說，“既然沒有什麽目標，不如我給你個建議吧。”
“什麽建議？”
“以不會發生妖力暴動為目標。”鬼切轉過頭來說，“大多數人都沒意識到，妖力暴動並非因為妖力的強弱，而是本體的巨大改變，使得本體無法容納妖力所導致的。假如本體的精神狀態和生理狀態穩定，妖力暴動出現的概率就非常小。”
原來如此……
精神上的崩潰，這絕對會導致妖力暴動。
就在我想要問下一個問題時，頭頂出現了“滋啦滋啦”的聲音，仿佛是從什麽地方將空間扯開一個口子。
“回去吧。”鬼切說。
宛如漩渦的黑色裂縫，將我伸出去的手指全部吞噬了。
“我還能見到你嗎？”我問道。
鬼切那張冷漠的臉上，嘴角微微提了提：“我希望你再也見不到我，畢竟這裏是——沒有你的未來。”
-
意識被黑暗全部吞噬後，在無盡的虛空中游蕩。所有的記憶都不斷地浮現在我行走的虛無當中，無數只手從那些記憶中出現，想要抓住不斷前進的自己。
我的目標是什麽……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
這些本就是“活著”的附贈品，我卻將它當作了活著的本意。目標和意義本就是活著才能夠賦予的東西，然而，既然能活著，又為什麽要糾結那些東西，而忽視了自己身邊的人？
既然這樣，回去就先把答應了呂知先生的小說寫完吧。我這麽想著，在下一秒睜開眼的時候，周圍的景色完全變幻了。
熟悉的窗戶，熟悉的書桌，我的面前還留著我不曾撕去卻早已作廢的小說內容。
我還坐在書桌面前，窗外的陽光格外燦爛。下意識地拿起了手邊在充電的手機——已經八月九日了。上次看日期是什麽時候？！我記得是七月十三日才對！
如果要寫小說的話，現在手寫是不可能的了！
手中也沒有電腦。
我匆忙站了起來，看向了那扇大多數時間我都緊閉的門——已經沒有時間讓我猶豫了！
我將門打開，正要敲門的小緣立刻僵住了。
“阿……阿紫？！”我的出現可能已經讓她完全沒辦法思考了。
我楞了一下，立刻想到了之後無論如何都要解釋的麻煩，忽然也不知道怎麽開口和她說出我經歷的事情。
下一個瞬間，她緊緊地抱住了我。事出突然，邊哭邊說著“對不起”的話，多少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她散開的漆黑的長發從我的指尖穿過，哭泣的聲音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好一會，我才回過神，急忙拍著她的背：“好了，沒事了……啊，不過我現在有個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麽事？”小緣抽了一下鼻子，然後松開我問，“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嗎？可以嗎？我可以做任何事來彌補我對阿紫的傷害的！”
頓了一下，我才看著小緣問道：“小緣有電腦嗎？”
“誒？”小緣微微地紅了臉，“那個……我沒有，不過貓掌櫃他們應該會有。我到群裏去問問，順便把你的事情說給大家聽。”
我還要說什麽的時候，小緣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我露出了笑容：“阿紫盡管去做吧，我會向其他人解釋的。”
“……謝謝。”
“比起那個，要不要吃了早飯再去？”小緣指了指餐桌上的面包和牛奶。
我匆匆忙忙地拿起面包，又在房間裏拿上了錢包，隨後就小跑到玄關處換鞋子。
到了月臺等電車，我翻了翻自己的手機，一共有156個未接電話。般若打了40個，幾乎是每天兩個，然後是呂知先生的電話，算起來有36個，貓掌櫃的有25個，阿清小姐的20個，桃花前輩的10個，還有咖啡館其他成員打過來的電話。最令我驚訝的是友人T也打了近20個電話。
line的消息上，也是一堆未回覆，其數量多到驚人。我特意查了一下郵件，裏面也是堆滿了未讀郵件。
不管怎麽樣，還是先給呂知先生打個電話吧……
“嘟——”
手機裏傳來了近40秒的通話聲音，本以為對方應該在忙業務的時候，手機那邊卻傳來了接通的聲音。
“……”
對方只是按下了接聽鍵吧……我這麽猜測，也不敢突然說話。
沈默了近30秒——
“再不說話，以後就不要打電話給我了，小阿紫。”呂知先生冰冷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了。
“抱歉讓您擔心了！”我連忙道歉。
“……打電話來有什麽事？”
“想要向您借一下電腦。”我想到了以前住在呂知先生家裏的那個房間裏的電腦。
“不借。”呂知先生一口拒絕。
“誒？”我頗為著急，“為什麽？我已經在路上了。”
“……”對方又沈默了一會，“在門口等我吧。”
-
我靠在呂知先生家門外的圍墻上，翻到了般若的消息。
『德沃夏克：般若同學～
叛逆的鬼面：！（此處省略5－6行的感嘆號）我都在群裏看到了！
德沃夏克：沒有一點表示嗎？
叛逆的鬼面：當然有了，我現在就去準備鏈子。阿紫同學連招呼都不打就擅自離開我的身邊，真的是太過分了！』
我難免想到了那些被般若同學用繩子綁住身體，然後扔進火堆裏的毛絨玩具。
『德沃夏克：抱歉。可是般若同學也要知道，我可是差一點了就回不來。』
般若那邊沈默了有一會，隨後才發來消息。
『叛逆的鬼面：你在家嗎？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德沃夏克：我不在家。
叛逆的鬼面：那你在哪？！』
“小阿紫？！”阿清小姐的陰影從我面前投下。
我快速發送了“Secret”給般若後，收起了手機。
“你沒事？！你用妖力做的那個結界誰都進不去，原本大家都以為妖力暴動根本沒法避免，你居然——”作為思維縝密的阿清小姐，她第一次有些語無倫次。
“已經沒事了。”我笑了笑，“大概的情況我都知道了。”
阿清小姐張了張嘴。
“小阿紫你要在這裏站到什麽時候？”呂知先生不知什麽時候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先生？”阿清小姐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您這是要帶小阿紫——不，那顧客那邊——”
“隨他便。”呂知先生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阿清小姐楞了一下，然後不禁笑了，打開了車門，把我推上了副座：“Have a good time～”
？？阿清小姐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坐好。”
呂知先生的聲音非常近。他伸手將一旁的安全帶扯下，隨後替我拉上。原本也沒什麽，可阿清小姐那句話讓我多少有點不安，此時也不由得局促起來。
“謝……謝。”喉嚨有些幹澀，到底是哪裏不對了，我自己也說不清，“不過我們要去哪裏？”
呂知先生啟動車子：“買電腦。”
“誒？”
“比起這個，沒有第一時間去聯系凜的你反而來找我，不得不說，這取悅了我。”呂知先生一如從前般，露出了溫和的笑容，“說來聽聽，為什麽現在突然要用電腦。”
“那是因為手寫稿子，現在根本來不及啊。”我有些心虛。
“……”
“沒辦法啊……”我有些不服氣，“我又不是什麽天才，寫小說這種東西不應該要有靈感嗎？！”
呂知先生輕笑了一聲，不同我平日裏看到的西裝革履的模樣，單件黑色襯衫令他整個人都幹凈起來了。
等等，我為什麽會覺得他現在幹凈？難道是因為我認為他之前很油膩嗎？
雖然我極力在想這應該不是雙方的問題，但毫無疑問，我內心是承認的。這樣一想，呂知先生也似乎有些可憐了啊……畢竟他剛剛似乎是拒絕了業務，來給我買電腦什麽的——雖說我也沒要求這麽做……
“呂知先生，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多少是出於自己和凜的未來打算，我開口問道。
呂知先生沒有回答我。
於是我繼續說：“您不考慮取個太太回來嗎？”
果然還是家裏有個太太會好很多吧？至少我到時候如果有事要拜托呂知先生，就不用打斷他的業務了。
“太太？”呂知先生輕聲說道，“你從自閉中恢覆過來，怎麽對我的事情也感興趣了？”
自、自閉？！
我無力反駁：“那可不是自閉……感興趣說不上，剛剛您不是推了一個業務嗎？所以，如果您有個太太，您就不用陪我來了。畢竟您也說過，工作最重要嘛。”
車子到了紅燈面前，呂知先生突然剎車——
“嘶！”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額頭被撞到了，頭骨都有些發麻了。我捂著額頭瞥了一眼呂知先生，拿不準他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只好弱弱地補充著：“當然了，我無意插手您的私事。”
“雖然我對夥伴沒什麽要求，但我對女人的要求很多。”呂知先生輕聲回答我。
也就是說……至今都沒有一個女性能入呂知先生的眼中嗎？
“怎麽？懷疑我的品味？”
“並、並不是。”難得他能這樣好脾氣地回答我的問題，“抱歉，失禮了。”
-
“代價是……住下來？！”我看著阿清小姐在房間裏鋪著床鋪，幾乎是不可思議。
阿清小姐將褶皺的床單扯直：“沒錯。你的時間也很緊迫吧？如果八月底沒能完成稿子，那份手稿就要歸先生所有了吧？”
“可是……”我頗為沮喪地坐在電腦面前，“我已經十五歲了。就算有監護人的名義，怎麽樣都對呂知先生的風評不好吧？”
“那電腦的錢怎麽辦？”阿清小姐理好床鋪後，坐在了床上。
“這個……我會好好賺錢盡快還上。”
幾乎是完敗。那個時候我應該意識到，這件事怎麽可能免費啊……
“不過是在你寫作的時間裏，順便照顧一下呂知先生的飲食。”阿清小姐安慰著我，“不過你也不用太沮喪啦。畢竟，這樣一來就能抵消買電腦的錢，無論從什麽方面都很劃算。”
“確實……是這樣呢……”
本來想要買了電腦就回家，順便晚上去般若同學那裏好好地道歉，再回到家的時候還可以和小緣享受一頓夜宵，隨後開始通宵趕稿子——
而現在，我不得不親自準備晚飯，還要非常尷尬地和呂知先生進餐。
對於並不想要受束縛的我，前者的選擇是完勝！
“可是，我完全沒有帶換洗衣服——”我再次找到借口。
“不用擔心哦。”阿清小姐以她成熟的職場女性的身份，做出了推眼鏡的招牌動作後，從床底抱出了一堆包裝紙袋，“我早有準備！”
這樣的場面莫名的有些既視感……啊！對了，是去咖啡廳的時候，桃花扯著我換衣服的——
“小阿紫，來吧！這些都是我精心挑選的！”阿清小姐的清秀美麗的臉上，不知何時露出了不自然的紅色，“是選擇甜美可愛的粉色甜系洋裝？還是古典優雅的維多利亞洋裝？又或者是花嫁款的？對了對了！還有田園風，哥特式的洋裝！當然了，令人難以忘懷的軍裝風洋裝也是別有一番風味。這麽多獨特漂亮的衣服，任君挑選！”
“……請允許我全力婉拒！”我將驚恐的眼神收回來，打開新裝上的電腦，“不過話說回來，阿清小姐你還真是有錢啊……不過這突如其來的冷意是怎麽回事？”
“小阿紫你說呢？”阿清小姐抱著一堆洋裝站在我身後，其眼神和臉色十分滲人，“原來小阿紫寧願去咖啡館穿那樣的衣服，也不願意接受我的好意，是這樣的吧？”
“誒？”
“小阿紫明明長得如此可愛漂亮——那天見過了凜小姐的美麗，我就想到了小阿紫現在滿滿的少女感……”
想起來，那天凜確實很漂亮……難道說，這是觸發了阿清小姐奇怪行為的按鈕嗎？！
-
“我敢說，寺院裏的那個和尚沒有娶阿清小姐，絕對是他一輩子的損失。”小緣嘆氣般抱著游戲機趴在床上玩，“不過……阿清小姐的變化也太大了吧。雖說化妝品什麽的都買無可厚非，但她最近花銷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我在電腦上敲下今天想到的最後一個字：“過分？”
“沒錯。”小緣翻了個身，將游戲機丟在一邊，“要求阿紫換的每一件洋裝都價值不菲，還有包包——當然了，我不是嫉妒她有錢……”
“然後呢？”我起身，伸了個懶腰問道。
小緣坐了起來：“然後我就去跟蹤了阿清小姐，得到的真相居然是，因為她一直愛戀著的那個和尚得了絕癥，所以阿清小姐才變得這樣不正常。”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有救的吧？”
小緣看向我，搖了搖頭，嘆氣道：“唉……早知道就不應該讓他們兩個相遇了。”
“為什麽這麽說？”我坐到床上，看著自己手上繁雜的蕾絲花邊，睡衣也是阿清小姐置購的。
“因為我就是幫人結緣的緣結神啊……阿清小姐好不容易不用成為妖怪，本該有一個新的開始，我卻想要彌補前世的遺憾，擅自讓他們見了面。”小緣沮喪地耷拉著腦袋，“我還是想得太天真了……”
我脫下鞋子，整個人放松地躺在了床上：“可是那個時候，小緣根本不知道他們以後到底會怎麽樣。緣分這種東西，本就是玄妙而不可言。”
“可是……”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一廂情願只會讓人更難受，阿清小姐認清了現實，自然也會清醒過來吧？”我將手機拿出來，般若剛剛給我發了一條“我要睡了”的消息，估計現在已經睡著了吧。
“可是，她愛戀了那個人十六年！”小緣抓住了我的手中的手機，神情有些生氣，“雖然見過了很多戀人，可是他們都知道彼此的心意！無時無刻不在為對方擔心！可是……阿清小姐的心意，卻一直沒能得到回應！”
我看著眼前的少女認真模樣，用手拍了拍她的頭頂：“那就讓那個人回應一次吧，哪怕是一次也好。”
“誒？”
“一直得不到回應的愛戀，可是相當苦澀。如果阿清小姐因為這件事，而失去了她本該有的人生，小緣也會覺得愧疚吧？”
“……”
“明天就去吧？”我說，“去醫院問問那個人對阿清小姐的真實看法。我不覺得那個人對阿清小姐一點情誼也沒有。”
小緣眨了眨眼，隨後就撲在我身上，緊緊地抱住了我。
“雖然我也這麽想，但是能夠得到回應真的是太好了！以後我也能依賴著阿紫吧？”
“……這麽說也不是不行。不過，小緣，你最近是不是又吃胖了？”
“啊啊……我才沒有！”
-
小說快寫到結尾處時，我突然卡住了。想要結尾倒也不是什麽難事，但因為一直沒能想出一個令我滿意的結尾，所以這幾天一直擱置了。咖啡館的事情，據小緣說，貓掌櫃就像並不在意這樣讓我拖著。
阿清小姐這幾天都和小緣一樣，不見蹤影了。呂知先生則因為沒了助理，所有的事情都癱在他的身上，自然也是和我一樣，要不就在房裏待上一天，要不就是出門一天。
現在距離八月三十還有一個禮拜。雖然之前將寫過的地方全部看了一遍，也進行了小部分的修改，所以我現在待在呂知先生家中，也沒什麽困擾。不過呂知先生當初讓我留下來的意義在哪裏……？一邊想著，一邊下了樓，想著今天中午弄點什麽填飽肚子。
啊……蛋炒飯吧。
我的腦袋裏突然閃過這個想法，於是毫不猶豫地動手做。將蛋炒飯盛盤，拿上勺子滿滿地舀了一口送進嘴裏——也許是這幾天跟著小緣一起吃飯，都感覺自己做的東西味道都有點偏淡。不過，小緣那裏應該有辣椒醬，取過來加入就好。
從樓上返回到飯桌的時候——
呂知先生正坐在我那盤蛋炒飯面前，我心裏湧出了一種不好的感覺。我慢慢地走到呂知先生對面的位置坐下，將辣椒醬放在了桌子上。
他的手指還搭在勺柄上，可是嘴角也看不出有沒有吃過啊……
“呂知先生，您沒有吃這個吧？”我指著他面前那盤蛋炒飯，緊張地看著他。
呂知先生這才擡起頭來看我：“本來想嘗一口，但聞氣味就覺得不好吃。怎麽？我不能吃嗎？”
我看他放下了勺柄，默默地將盤子拖到我面前：“完全不是！我還以為您今天出去了，所以就……”
“那就現在做吧。”呂知先生的聲音裏帶著一點疲倦。
我擡頭看他，除去臉色蒼白，還有很明顯的黑眼圈——
“您還真是辛苦啊。”我將辣椒醬倒在蛋炒飯上。
“彼此彼此。”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如果我現在這個樣子被桃花看到，估計會當場拒絕我繼續工作吧？
“先給我泡杯咖啡吧。”他的手撐著臉說。
“這可不行，我還是給您做碗粥吧。”我起身說，“您沒有吃早餐吧？空腹喝咖啡可是有損健康。阿清小姐也提醒過您的吧？”
也許是真的疲憊，呂知先生沒有反駁我：“說起那個，現在已經五天過去了，事情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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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在耳邊喧囂，而當我回頭看剛剛出來的地方，也不由得嚇了一跳。那是僅由光球包裹著的一個空間，隔絕著廢土一般的世界。暗色的世界裏，唯有頭頂一個金色圓球在耀眼地散發著光芒，與其相連的則是錯綜覆雜的金線。
“那是……”
“命運線。”鬼切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不必理會，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
所謂的目的地，是我發生妖力暴動的地方——我的家中。
“我還是不明白。”我擡起頭看著他說，“既然這個世界沒有我的存在，那為什麽我會過來？”
暗淡的黑夜中，鬼切的雙角上散發著瑩瑩的紫光，白皙的臉龐也變得有些慘白了。
“不知道。”鬼切這樣回答我，最後落在了一處荒涼的草地上，“到了。”
“然後怎麽辦？”
鬼切將我放下：“等時空縫隙。”
“……那如果它不出現呢？”
“會的。”鬼切回了這麽一句話，就躺在了草地上。
“你怎麽知道？”
“我在這裏見過好多次。”鬼切望著漆黑的天空說道。
好多次……？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的我死了之後，他經常來這裏嗎……
我走了過去，抱著雙膝坐在他身邊：“這裏，很可怕嗎？”
鬼切第一次沒有立刻回答我，他轉過頭來看我，那雙眸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抱歉……”大概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吧。
“你離開了以後，這裏就和你沒有一點關系了。”鬼切說道，“你不需要知道那麽多。”
“為什麽會出現時空縫隙？”雖然解釋過這個世界是怎麽運行的，但我還是有些糊塗。
“因為妖力暴動。”鬼切閉上眼睛說道，“這裏似乎形成了一個輪回，每天都至少會出現一個時空縫隙。命運線從來不經過這裏，也沒有其他妖怪能發現這裏。我猜測這裏是因為妖力暴動產生的巨大能量場，從而導致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發現。”
“特定？”
“具體我也不知道。”鬼切頓了一下，“那麽你呢？回去之後怎麽辦？”
我嘆了一口氣，順勢也躺在了草地上：“完全不知道。目標什麽的……沒有。”
“……看來你已經恢覆了。”鬼切睜開眼說，“既然沒有什麽目標，不如我給你個建議吧。”
“什麽建議？”
“以不會發生妖力暴動為目標。”鬼切轉過頭來說，“大多數人都沒意識到，妖力暴動並非因為妖力的強弱，而是本體的巨大改變，使得本體無法容納妖力所導致的。假如本體的精神狀態和生理狀態穩定，妖力暴動出現的概率就非常小。”
原來如此……
精神上的崩潰，這絕對會導致妖力暴動。
就在我想要問下一個問題時，頭頂出現了“滋啦滋啦”的聲音，仿佛是從什麽地方將空間扯開一個口子。
“回去吧。”鬼切說。
宛如漩渦的黑色裂縫，將我伸出去的手指全部吞噬了。
“我還能見到你嗎？”我問道。
鬼切那張冷漠的臉上，嘴角微微提了提：“我希望你再也見不到我，畢竟這裏是——沒有你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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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被黑暗全部吞噬後，在無盡的虛空中游蕩。所有的記憶都不斷地浮現在我行走的虛無當中，無數只手從那些記憶中出現，想要抓住不斷前進的自己。
我的目標是什麽……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
這些本就是“活著”的附贈品，我卻將它當作了活著的本意。目標和意義本就是活著才能夠賦予的東西，然而，既然能活著，又為什麽要糾結那些東西，而忽視了自己身邊的人？
既然這樣，回去就先把答應了呂知先生的小說寫完吧。我這麽想著，在下一秒睜開眼的時候，周圍的景色完全變幻了。
熟悉的窗戶，熟悉的書桌，我的面前還留著我不曾撕去卻早已作廢的小說內容。
我還坐在書桌面前，窗外的陽光格外燦爛。下意識地拿起了手邊在充電的手機——已經八月九日了。上次看日期是什麽時候？！我記得是七月十三日才對！
如果要寫小說的話，現在手寫是不可能的了！
手中也沒有電腦。
我匆忙站了起來，看向了那扇大多數時間我都緊閉的門——已經沒有時間讓我猶豫了！
我將門打開，正要敲門的小緣立刻僵住了。
“阿……阿紫？！”我的出現可能已經讓她完全沒辦法思考了。
我楞了一下，立刻想到了之後無論如何都要解釋的麻煩，忽然也不知道怎麽開口和她說出我經歷的事情。
下一個瞬間，她緊緊地抱住了我。事出突然，邊哭邊說著“對不起”的話，多少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她散開的漆黑的長發從我的指尖穿過，哭泣的聲音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好一會，我才回過神，急忙拍著她的背：“好了，沒事了……啊，不過我現在有個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麽事？”小緣抽了一下鼻子，然後松開我問，“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嗎？可以嗎？我可以做任何事來彌補我對阿紫的傷害的！”
頓了一下，我才看著小緣問道：“小緣有電腦嗎？”
“誒？”小緣微微地紅了臉，“那個……我沒有，不過貓掌櫃他們應該會有。我到群裏去問問，順便把你的事情說給大家聽。”
我還要說什麽的時候，小緣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我露出了笑容：“阿紫盡管去做吧，我會向其他人解釋的。”
“……謝謝。”
“比起那個，要不要吃了早飯再去？”小緣指了指餐桌上的面包和牛奶。
我匆匆忙忙地拿起面包，又在房間裏拿上了錢包，隨後就小跑到玄關處換鞋子。
到了月臺等電車，我翻了翻自己的手機，一共有156個未接電話。般若打了40個，幾乎是每天兩個，然後是呂知先生的電話，算起來有36個，貓掌櫃的有25個，阿清小姐的20個，桃花前輩的10個，還有咖啡館其他成員打過來的電話。最令我驚訝的是友人T也打了近20個電話。
line的消息上，也是一堆未回覆，其數量多到驚人。我特意查了一下郵件，裏面也是堆滿了未讀郵件。
不管怎麽樣，還是先給呂知先生打個電話吧……
“嘟——”
手機裏傳來了近40秒的通話聲音，本以為對方應該在忙業務的時候，手機那邊卻傳來了接通的聲音。
“……”
對方只是按下了接聽鍵吧……我這麽猜測，也不敢突然說話。
沈默了近30秒——
“再不說話，以後就不要打電話給我了，小阿紫。”呂知先生冰冷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了。
“抱歉讓您擔心了！”我連忙道歉。
“……打電話來有什麽事？”
“想要向您借一下電腦。”我想到了以前住在呂知先生家裏的那個房間裏的電腦。
“不借。”呂知先生一口拒絕。
“誒？”我頗為著急，“為什麽？我已經在路上了。”
“……”對方又沈默了一會，“在門口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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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呂知先生家門外的圍墻上，翻到了般若的消息。
『德沃夏克：般若同學～
叛逆的鬼面：！（此處省略5－6行的感嘆號）我都在群裏看到了！
德沃夏克：沒有一點表示嗎？
叛逆的鬼面：當然有了，我現在就去準備鏈子。阿紫同學連招呼都不打就擅自離開我的身邊，真的是太過分了！』
我難免想到了那些被般若同學用繩子綁住身體，然後扔進火堆裏的毛絨玩具。
『德沃夏克：抱歉。可是般若同學也要知道，我可是差一點了就回不來。』
般若那邊沈默了有一會，隨後才發來消息。
『叛逆的鬼面：你在家嗎？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德沃夏克：我不在家。
叛逆的鬼面：那你在哪？！』
“小阿紫？！”阿清小姐的陰影從我面前投下。
我快速發送了“Secret”給般若後，收起了手機。
“你沒事？！你用妖力做的那個結界誰都進不去，原本大家都以為妖力暴動根本沒法避免，你居然——”作為思維縝密的阿清小姐，她第一次有些語無倫次。
“已經沒事了。”我笑了笑，“大概的情況我都知道了。”
阿清小姐張了張嘴。
“小阿紫你要在這裏站到什麽時候？”呂知先生不知什麽時候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先生？”阿清小姐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您這是要帶小阿紫——不，那顧客那邊——”
“隨他便。”呂知先生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阿清小姐楞了一下，然後不禁笑了，打開了車門，把我推上了副座：“Have a good time～”
？？阿清小姐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坐好。”
呂知先生的聲音非常近。他伸手將一旁的安全帶扯下，隨後替我拉上。原本也沒什麽，可阿清小姐那句話讓我多少有點不安，此時也不由得局促起來。
“謝……謝。”喉嚨有些幹澀，到底是哪裏不對了，我自己也說不清，“不過我們要去哪裏？”
呂知先生啟動車子：“買電腦。”
“誒？”
“比起這個，沒有第一時間去聯系凜的你反而來找我，不得不說，這取悅了我。”呂知先生一如從前般，露出了溫和的笑容，“說來聽聽，為什麽現在突然要用電腦。”
“那是因為手寫稿子，現在根本來不及啊。”我有些心虛。
“……”
“沒辦法啊……”我有些不服氣，“我又不是什麽天才，寫小說這種東西不應該要有靈感嗎？！”
呂知先生輕笑了一聲，不同我平日裏看到的西裝革履的模樣，單件黑色襯衫令他整個人都幹凈起來了。
等等，我為什麽會覺得他現在幹凈？難道是因為我認為他之前很油膩嗎？
雖然我極力在想這應該不是雙方的問題，但毫無疑問，我內心是承認的。這樣一想，呂知先生也似乎有些可憐了啊……畢竟他剛剛似乎是拒絕了業務，來給我買電腦什麽的——雖說我也沒要求這麽做……
“呂知先生，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多少是出於自己和凜的未來打算，我開口問道。
呂知先生沒有回答我。
於是我繼續說：“您不考慮取個太太回來嗎？”
果然還是家裏有個太太會好很多吧？至少我到時候如果有事要拜托呂知先生，就不用打斷他的業務了。
“太太？”呂知先生輕聲說道，“你從自閉中恢覆過來，怎麽對我的事情也感興趣了？”
自、自閉？！
我無力反駁：“那可不是自閉……感興趣說不上，剛剛您不是推了一個業務嗎？所以，如果您有個太太，您就不用陪我來了。畢竟您也說過，工作最重要嘛。”
車子到了紅燈面前，呂知先生突然剎車——
“嘶！”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額頭被撞到了，頭骨都有些發麻了。我捂著額頭瞥了一眼呂知先生，拿不準他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只好弱弱地補充著：“當然了，我無意插手您的私事。”
“雖然我對夥伴沒什麽要求，但我對女人的要求很多。”呂知先生輕聲回答我。
也就是說……至今都沒有一個女性能入呂知先生的眼中嗎？
“怎麽？懷疑我的品味？”
“並、並不是。”難得他能這樣好脾氣地回答我的問題，“抱歉，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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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價是……住下來？！”我看著阿清小姐在房間裏鋪著床鋪，幾乎是不可思議。
阿清小姐將褶皺的床單扯直：“沒錯。你的時間也很緊迫吧？如果八月底沒能完成稿子，那份手稿就要歸先生所有了吧？”
“可是……”我頗為沮喪地坐在電腦面前，“我已經十五歲了。就算有監護人的名義，怎麽樣都對呂知先生的風評不好吧？”
“那電腦的錢怎麽辦？”阿清小姐理好床鋪後，坐在了床上。
“這個……我會好好賺錢盡快還上。”
幾乎是完敗。那個時候我應該意識到，這件事怎麽可能免費啊……
“不過是在你寫作的時間裏，順便照顧一下呂知先生的飲食。”阿清小姐安慰著我，“不過你也不用太沮喪啦。畢竟，這樣一來就能抵消買電腦的錢，無論從什麽方面都很劃算。”
“確實……是這樣呢……”
本來想要買了電腦就回家，順便晚上去般若同學那裏好好地道歉，再回到家的時候還可以和小緣享受一頓夜宵，隨後開始通宵趕稿子——
而現在，我不得不親自準備晚飯，還要非常尷尬地和呂知先生進餐。
對於並不想要受束縛的我，前者的選擇是完勝！
“可是，我完全沒有帶換洗衣服——”我再次找到借口。
“不用擔心哦。”阿清小姐以她成熟的職場女性的身份，做出了推眼鏡的招牌動作後，從床底抱出了一堆包裝紙袋，“我早有準備！”
這樣的場面莫名的有些既視感……啊！對了，是去咖啡廳的時候，桃花扯著我換衣服的——
“小阿紫，來吧！這些都是我精心挑選的！”阿清小姐的清秀美麗的臉上，不知何時露出了不自然的紅色，“是選擇甜美可愛的粉色甜系洋裝？還是古典優雅的維多利亞洋裝？又或者是花嫁款的？對了對了！還有田園風，哥特式的洋裝！當然了，令人難以忘懷的軍裝風洋裝也是別有一番風味。這麽多獨特漂亮的衣服，任君挑選！”
“……請允許我全力婉拒！”我將驚恐的眼神收回來，打開新裝上的電腦，“不過話說回來，阿清小姐你還真是有錢啊……不過這突如其來的冷意是怎麽回事？”
“小阿紫你說呢？”阿清小姐抱著一堆洋裝站在我身後，其眼神和臉色十分滲人，“原來小阿紫寧願去咖啡館穿那樣的衣服，也不願意接受我的好意，是這樣的吧？”
“誒？”
“小阿紫明明長得如此可愛漂亮——那天見過了凜小姐的美麗，我就想到了小阿紫現在滿滿的少女感……”
想起來，那天凜確實很漂亮……難道說，這是觸發了阿清小姐奇怪行為的按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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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說，寺院裏的那個和尚沒有娶阿清小姐，絕對是他一輩子的損失。”小緣嘆氣般抱著游戲機趴在床上玩，“不過……阿清小姐的變化也太大了吧。雖說化妝品什麽的都買無可厚非，但她最近花銷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我在電腦上敲下今天想到的最後一個字：“過分？”
“沒錯。”小緣翻了個身，將游戲機丟在一邊，“要求阿紫換的每一件洋裝都價值不菲，還有包包——當然了，我不是嫉妒她有錢……”
“然後呢？”我起身，伸了個懶腰問道。
小緣坐了起來：“然後我就去跟蹤了阿清小姐，得到的真相居然是，因為她一直愛戀著的那個和尚得了絕癥，所以阿清小姐才變得這樣不正常。”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有救的吧？”
小緣看向我，搖了搖頭，嘆氣道：“唉……早知道就不應該讓他們兩個相遇了。”
“為什麽這麽說？”我坐到床上，看著自己手上繁雜的蕾絲花邊，睡衣也是阿清小姐置購的。
“因為我就是幫人結緣的緣結神啊……阿清小姐好不容易不用成為妖怪，本該有一個新的開始，我卻想要彌補前世的遺憾，擅自讓他們見了面。”小緣沮喪地耷拉著腦袋，“我還是想得太天真了……”
我脫下鞋子，整個人放松地躺在了床上：“可是那個時候，小緣根本不知道他們以後到底會怎麽樣。緣分這種東西，本就是玄妙而不可言。”
“可是……”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一廂情願只會讓人更難受，阿清小姐認清了現實，自然也會清醒過來吧？”我將手機拿出來，般若剛剛給我發了一條“我要睡了”的消息，估計現在已經睡著了吧。
“可是，她愛戀了那個人十六年！”小緣抓住了我的手中的手機，神情有些生氣，“雖然見過了很多戀人，可是他們都知道彼此的心意！無時無刻不在為對方擔心！可是……阿清小姐的心意，卻一直沒能得到回應！”
我看著眼前的少女認真模樣，用手拍了拍她的頭頂：“那就讓那個人回應一次吧，哪怕是一次也好。”
“誒？”
“一直得不到回應的愛戀，可是相當苦澀。如果阿清小姐因為這件事，而失去了她本該有的人生，小緣也會覺得愧疚吧？”
“……”
“明天就去吧？”我說，“去醫院問問那個人對阿清小姐的真實看法。我不覺得那個人對阿清小姐一點情誼也沒有。”
小緣眨了眨眼，隨後就撲在我身上，緊緊地抱住了我。
“雖然我也這麽想，但是能夠得到回應真的是太好了！以後我也能依賴著阿紫吧？”
“……這麽說也不是不行。不過，小緣，你最近是不是又吃胖了？”
“啊啊……我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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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快寫到結尾處時，我突然卡住了。想要結尾倒也不是什麽難事，但因為一直沒能想出一個令我滿意的結尾，所以這幾天一直擱置了。咖啡館的事情，據小緣說，貓掌櫃就像並不在意這樣讓我拖著。
阿清小姐這幾天都和小緣一樣，不見蹤影了。呂知先生則因為沒了助理，所有的事情都癱在他的身上，自然也是和我一樣，要不就在房裏待上一天，要不就是出門一天。
現在距離八月三十還有一個禮拜。雖然之前將寫過的地方全部看了一遍，也進行了小部分的修改，所以我現在待在呂知先生家中，也沒什麽困擾。不過呂知先生當初讓我留下來的意義在哪裏……？一邊想著，一邊下了樓，想著今天中午弄點什麽填飽肚子。
啊……蛋炒飯吧。
我的腦袋裏突然閃過這個想法，於是毫不猶豫地動手做。將蛋炒飯盛盤，拿上勺子滿滿地舀了一口送進嘴裏——也許是這幾天跟著小緣一起吃飯，都感覺自己做的東西味道都有點偏淡。不過，小緣那裏應該有辣椒醬，取過來加入就好。
從樓上返回到飯桌的時候——
呂知先生正坐在我那盤蛋炒飯面前，我心裏湧出了一種不好的感覺。我慢慢地走到呂知先生對面的位置坐下，將辣椒醬放在了桌子上。
他的手指還搭在勺柄上，可是嘴角也看不出有沒有吃過啊……
“呂知先生，您沒有吃這個吧？”我指著他面前那盤蛋炒飯，緊張地看著他。
呂知先生這才擡起頭來看我：“本來想嘗一口，但聞氣味就覺得不好吃。怎麽？我不能吃嗎？”
我看他放下了勺柄，默默地將盤子拖到我面前：“完全不是！我還以為您今天出去了，所以就……”
“那就現在做吧。”呂知先生的聲音裏帶著一點疲倦。
我擡頭看他，除去臉色蒼白，還有很明顯的黑眼圈——
“您還真是辛苦啊。”我將辣椒醬倒在蛋炒飯上。
“彼此彼此。”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如果我現在這個樣子被桃花看到，估計會當場拒絕我繼續工作吧？
“先給我泡杯咖啡吧。”他的手撐著臉說。
“這可不行，我還是給您做碗粥吧。”我起身說，“您沒有吃早餐吧？空腹喝咖啡可是有損健康。阿清小姐也提醒過您的吧？”
也許是真的疲憊，呂知先生沒有反駁我：“說起那個，現在已經五天過去了，事情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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