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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隨心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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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隨心16

循著血腥味的來源,眾人最終來到了行政樓二樓的一間辦公室門口。

辦公室裏鴉雀無聲,但有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水正在從門縫裏往外流。黎明熟練地和龔行對了個眼色,龔行持槍警戒,她則一腳踹開了門。

辦公室裏倒著四具NPC的屍體。所有人身上都穿著一樣的白色連帽長袍,看起來很像那種西方宗教題材恐怖片裏常出現的秘密結社制服,脖子上還都戴著一個圓餅型吊墜的項鏈,死因則都是利器砍傷,從實體狀況來看,剛死不是很久。

“都是他殺。看這傷口狀況,像是在沒什麽防備的情況下被信任的人突然襲擊了。”確認NPC都已經死得透透的了,黎明蹲下來觀察傷口。

穆塔本也不是真的必須靠人攙扶才能站住,在她蹲下去的同時便松開了搭著她肩膀的手,聞言更是轉身退回門邊靠在了門框上。乍一看是身體實在支撐不住需要倚靠點什麽,實際卻是強撐精神默默戒備著外面的飛吹草動。

畢竟,四具屍體全是他殺,就說明那些殺死他們的NPC可能還在醫院裏游蕩,很可能突然殺個回馬槍。

龔行將背了一路的茹音放下地來,兩人一起同黎明一塊在屋內搜查,在一屋子噴濺滿血跡的書籍文件中翻找。

“這設定,克味兒有點重啊……真夠行的,半機械女鬼大戰半機械道士還不夠違和,又整出個召喚半機械克蘇魯?”龔行皺眉吐槽著,遞給黎明幾本書。

那是些裝訂成冊的像是研究筆記一類的東西,裏面夾雜著大量玄乎其玄不明覺厲的名詞,但大致意思理解起來似乎是說,隨著機械紀元的到來,人體的機械改造技術越來越發達,這個世界的人類在享受了它帶來的好處後數百年才警覺,機械改造讓他們失去了繁衍後代的能力。

在種族滅亡的危機之下,這些人做出了各種各樣的努力來繁衍後代,但結果均不理想。而這些NPC所在的教團,他們的創始人不知通過什麽手段拿到了一本關於召喚母神的古代書籍。

他們相信只要建造出一臺符合要求的機械並按古籍上記載的方式成功啟動它,就能召喚母神的力量降臨在那個機械體上。這種力量可以撕裂空間,這樣他們就能從其他平行空間的異世界獲得身體未經改造的同類,進而帶來繁衍下去的希望。

“這……太不科學了吧?怎麽看怎麽離譜……”

茹音湊過來和黎明一起翻閱那幾本筆記,作為此時眾人之中除了穆塔之外第二不科學的存在,她看得大皺其眉,忍不住吐槽。

黎明無奈聳肩:“放在現實世界確實離譜,但是副本世界……半機械厲鬼大戰半機械道士不也挺離譜?”

副本既然給出了這種線索,就說明這設定肯定存在。

“大概率這玩意兒就是副本任務裏說的那個‘祂’。咱們得想辦法找到這東西在哪,繞過NPC啟動它,然後利用它撕裂空間的能力讓它幫我們撕開從副本世界通往下一個安全區的出口。”

“………?!”

說話之間,她手上翻閱紙張文案的動作一直沒停,此時突然頓了一頓,眉尖一挑。

“你們看這個。——循環實錘了。”

那是一個關於這家醫院院史的小冊子,上面詳細記載著這家醫院是如何在數百年間從最初的“機械聖心醫院”一次次經歷修繕和改名的。

“這從頭到尾都是同一家醫院。也就是說,那輛列車不是一般意義上地在行駛,而是行駛在時間線上。”

“它那個內部構造和報站都像個地鐵。既然是公共交通,就應該有來有回。我們現在回去,重新坐上那輛車,估計就能再逆著時間線回到最開始。只不過隨著時間回溯,我們現在的記憶也都會被重置掉。”

“也就是說,現在已經是我們不知道第多少次搜查這間醫院了。之前那幾站,我們是讓NPC下車還是不讓他們下車,最終都會通過蝴蝶效應影響到現在這家醫院裏的狀況。”

“我們之前應該是已經查出了些什麽,所以才會在重置之前留下線索,告訴自己每一站應該讓他們下車還是不下車。”

“只不過現在我們還不能確定之前那一系列操控‘過去的’NPC們下不下車的行為到底是要控制什麽,也不知道那個‘機械母神’現在在哪,要怎樣啟動它。”

“要知道這些,我們現在……”

她一邊迅速分析著一邊仍舊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搜查翻找,話到此處,正好拉開又一扇櫃門。

“……恐怕得先回門診樓一趟,找個聽診器。”

——新打開的櫃門裏露出一個內嵌著的小保險箱,周圍沒有密碼提示,要想打開,基本只能靠聽旋轉旋鈕時裏面的機擴聲來撬。

所幸,在這家無人看管的廢棄醫院裏,聽診器並不難找。

十幾分鐘後,眾人重回辦公室,靠把聽診器貼在保險箱上擴大內部的機擴轉動聲一點點嘗試著打開了箱子,從裏面取出一張手繪的醫院地圖。

地圖顯示,醫院的地下一層存在著很龐大的一片隱藏空間,正是這個秘密結社的基地,而其聯通醫院的出入口是急診樓太平間最裏面的一個冰櫃。

眾人於是趕往太平間,又一次通過那個骯臟不堪的冰櫃進入結社地堡。

趕路的過程中,幾人一路警戒,並且不禁覺得有點疑惑,因為從行政樓到門診樓找聽診器,回行政樓撬保險箱,再從行政樓到急診樓,這麽長的路程,那些理應存在的、不知為何殘殺了那四個NPC的其他NPC卻從始至終都沒出現過。

然後,這個疑惑就在他們進入地堡的同時得到了解釋。

盡管進入地堡的方式是頂著屍臭味鉆早已斷電的太平間冰櫃,但眾人還是在進入地堡後的第一時間就差點被裏面濃重的味道薰得吐出來。甚至於,茹音本就身體極度不適而且還有點暈車餘韻,又沒有穆塔那麽忍耐力驚人,她真的沒忍住,當場蹲地大嘔。

——空氣難以流通的地堡裏充斥著濃重到幾乎化成實質的血腥味。狹窄的走廊上每隔幾米就橫著一具屍體,死狀與行政樓那四個一般無二。

很顯然,行政樓那四個人並不是因為什麽過失而被處死,而是整個秘密結社都遭到了屠戮。

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裏,一行人由黎明牽著穆塔在最前面開道,龔行貼心地半扶半抱著一聞到血腥味就想吐的茹音把她的頭臉捂在懷裏,兩個蔫悄悄的編外人員墜在最後,六個人一路小心翼翼警戒著跨過滿地屍體逐漸探向地堡最深處。

他們先後經過了那個陳列著結社過去制造過的大大小小實驗體機械母神的房間和那個全是玻璃柱的房間。只不過這一次所有的玻璃柱都空空如也,乍一看上去並不能知道那些玻璃柱原本是用來裝什麽的,眾人便也沒有在此多做停留。

最終,他們在地堡最深處那個有石碑環繞、祭壇地上畫著神秘魔法陣的大房間裏見到了那個足有兩層樓高的機械“母神”。

“母神”靜悄悄地矗立在那,盡管毫無生命跡象,其威嚴肅穆還是令人本能地生出一種被震懾的感覺,帶著某種邪神特有的陰冷又神聖的巨大壓迫感,同時又令人san值狂掉。

在它的周圍,同樣倒著許多結社成員的屍體,但與之前那些不同的是,這裏的結社成員們全是死於自殺。

在其中一個白袍上裝飾有圖騰花紋、疑似在結社中地位崇高的NPC手裏還有一個紙卷,拿出來一看,是一份遺書。

遺書的大概意思是說:結社在試驗中發現,要啟動機械母神,必須在它的能源倉中裝入一顆未經機械改造的、純天然原裝的心。

經過在最初的幾個實驗體身上反覆嘗試,他們發現任何其他動物的心都不行,只有人類的心才可以,於是在後續的實驗中便都只使用人類的心。

在一次次不夠成功的試驗之下,機械母神的軀體在逐步完善,但隨著時間推移,擁有未經改造的原裝心臟的人類也越發稀少。

終於,在前一次試驗中他們幾乎成功了,但因為機械體的體積不夠大,能夠發揮出的力量不夠強勁,只能在本世界之內撕裂空間,卻沒法打通這個世界和其他平行世界之間的壁壘,於是他們又造出了現在的機械母神,並認為這次必定可以真正成功。

為了找到合適的“能源模塊”來驅動現在的機械母神,在過去的數百年裏這個結社不遺餘力,縱使其潛伏在醫療體系內的成員會因此大量被發現、被捕、被判處極刑也在所不惜,哪怕被追捕得只剩最後一個成員也要召喚母神。

然而天不遂人願,即便有這樣的決心,他們依舊沒能找到任何機會獲取到那罕見的、完全未經改造的人類心臟。一顆都沒有。

在那本記載著母神相關事項的古籍中,召喚母神是有著嚴格時間限制的,現在已經是本次令母神降臨時間窗口的最後一日,下一個可行的窗口期是數萬年之後。

於是,在這個所有努力註定走向失敗的時刻,絕望的結社高層決定殺光結社成員,然後自殺。

…………

未經改造的人類心臟……

癮君子的機械義肢是右半邊身體,心臟在左半邊。雞冠頭只有腦袋是機械頭,整個身體都是正常人身。騙錢女的整個胸腔也沒有機械改造的痕跡。他們也本來都是要下車去往這家醫院,但現在他們統統都沒有下車。

女鬼們的那兩個覆仇對象也毫無疑問都有著原裝的心臟,因為它們都被厲鬼們挖出來過,所有人都看見了。但它們都已經被覆仇的鬼魂們撕碎了。

“草,你們幾個不會是把線索給看倒了吧?!該下車的一個沒下,不該下車的全下了!”

看完遺書內容,想明白列車乘客與“能源模塊”之間的關聯,格子襯衫立刻叫了起來,大聲指責。

“一個個拽得二八五萬似的,仗著人多身手好動不動就武力鎮壓,聽不得一點反對聲音,現在可好了吧?!——真踏馬傻……”

“逼”字還沒出來,茹音本來就身體難受又因為濃郁血腥味而不得不一路窩著脖子把頭埋龔行懷裏拿他當防毒面具,憋屈得心煩,小暴脾氣一下就徹底壓不住了,擡起頭來一聲大喊:“特麽的別逼逼了,煩不煩?!”

“腦子不好智商欠費就踏馬把嘴閉上!再張嘴老娘真給你灌幾斤蟲子信不信?!”

格子襯衫本來就覺得自己被這幫人帶錯節奏坑了,突然又劈頭蓋臉挨了一頓罵,冷不丁楞了一下,隨即怨氣就更重了,張口就要再還嘴,結果話還沒說出來,就感覺一股突如其來的巨力鉗住了下半張臉,緊跟著就是“嘎巴”一聲。

“不好意思啊,哥們兒。相信我,這是為你好。”龔行收回幹脆利落卸了他下巴的手,轉頭安撫地拍拍炸毛的茹音,“別的夜離族小姑娘都什麽脾氣我不知道,但現在站你面前的這位,她威脅你灌蟲子信不信的時候,你最好還是信。”

“嗯,很好的忠告,很中肯。——而且夜離族的女法師生氣時還會在灌蟲子前威脅一嗓子已經很溫柔了,他們這一族的男的如果急眼了,一般都跳過口頭威脅,直接灌。”

黎明接過話頭,明顯一點也不覺得現狀有多糟糕,好整以暇的,甚至還有閑心開著玩笑瞟了穆塔一眼。

“以及,不要用你只有五的智商去以己度人,然後以為別人就也都跟你一樣會犯那種愚蠢的低級錯誤。——這樣當你說別人傻逼的時候,會顯得自己尤其傻逼。”

“你就完全沒有想過嗎?就列車上那個一點提示沒有的情況,最初的循環中,誰會莽到一上來就去幹涉NPC下不下車?既然最初的循環中你所謂‘應該下車’的那幾位下車時沒人會攔,那一次副本為什麽沒有直接結束呢?”

“前幾次循環裏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才會導致我們這兩位法師都反覆用法術用得消耗成這個樣子,而真正在列車上留下線索的卻只有我一個人?”

“以及,這個副本的名字為什麽既跟機械沒關系也跟克蘇魯啊邪神啊等等都沒關系,而是叫‘一念隨心’?”

說最後這句話時,她特意在“念”和“心”兩個字上加了重音。

“……你是說,在之前的循環中,結社其實是拿到了心臟的,也確實啟動了母神,但啟動後的母神非但不會幫我們打開出口,還會帶來很致命的危險,以至於你們四個這種武力值都沒法全身而退,到最後逃回列車開啟循環的只有你一個人?!”

張著嘴合不上的格子襯衫還一臉懵逼阿巴阿巴的時候,花苞頭倒是先循著黎明給出的問題想通了,不無驚詫地問。

——這妹子雖然武力值不行,還習慣玩綠茶那套把戲,賊心眼有點多,但至少腦子一點不笨。

“一念隨心……難道是說,被喚醒的母神的想法性格是根據它被裝進去的那顆心來決定的?!”

順著這個思路,她越想越對:“對啊!那些NPC唯一的共同特征就是全都不是什麽好人!如果是這樣,它當然不會樂於助人,還會充滿惡念,傷害我們!”

“那我們現在……”

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一顆既未經機械改造,本身又不邪惡的心。

地上躺著的那堆NPC的心臟毫無疑問不能用,他們中但凡有一個能符合條件的,估計在就或主動或被迫地為結社的“崇高理想”現身了。

那麽唯一能用的就只有……

格子襯衫後知後覺地跟上了思路,繼而只覺脊背發寒。

——必須得從旅行者中獻祭一個打開副本出口的話,就對面四個煞星那恐怖的武力值和一言不合就開打的行事作風,想也不可能聖母到在有兩個陌生人的情況下主動獻祭一個同伴。

打是肯定打不過的。若是他們四個下手,那花苞頭妹子雖然也不怎麽得他們待見,但自己這可是剛剛才出言不遜……

心念電轉之間,他早先看著楚楚可憐的花苞頭生出的那點憐香惜玉瞬間就在死亡恐懼面前盡數消散,取而代之是一股竊喜。

——打不過那四個不是武藝驚人就是會奇門異術的煞星,他一個大男人想弄死這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總是輕而易舉的。反正只需要一顆心,他和她之間只需要死一個!

將心一橫,他悄無聲息動念取出一把道具匕首,猛回身便狠狠攮向花苞頭的胸口。

噗嗤一聲,利刃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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