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狐話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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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狐話17
問出這句話的同時，黎明輕輕一勾手，便將一顆早藏在那的小藥丸自袖口中掏了出來，直直向秦影口中餵了過去。
秦影本就是坐著的，下巴還被她掐著，一時無處躲閃，而且也完全沒反應過來要躲閃，傻楞在那了。
黎明不費吹灰之力就將藥丸塞進了她嘴裏。
然而秦影楞了，完全沒反應，既不反抗，自然也不會配合地吞咽下去。
緊接著，就在她正要用組織裏訓練過的技巧掐捋一下秦影喉頭迫使她咽下去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一聲斷喝：“不要咽！弄死她！”
是一道男人聲音。
所有人都很陌生的男人聲音。
而發出這聲音的人，竟是秦榴。
話音剛落，原本還以那種自暴自棄的狀態坐在地上傻楞著的秦影突然瘋了一樣暴起。不知是用了什麽道具，只見她身上的肌肉突然像綠巨人變身一樣不科學地膨大了三圈，連帶著力量也隨之暴漲，以一種完全不似人類的力量惡狠狠地一頭撞向黎明。
與此同時，秦榴則是早在開口喊話時便向穆塔甩出了一樣道具。
那道具是控制系的，剛被甩出的時候是一道白光，飛在空中卻變成了一只比人頭還大一圈的巨型蜘蛛，額頭上豎著排列著六只眼睛，八條腿在碰到穆塔的同時便死死扒住他肋下，打開腹部一個腔體，瞬間便有無數只小蜘蛛奔湧而出，頃刻爬滿穆塔全身。
它似乎並不打算咬人，但這渾身爬滿蜘蛛的精神攻擊就已經很強了，足以把一個惡心蟲子的正常人嚇傻逼瘋。
而且這東西作為道具似乎是控制系的，而且很強，可能是用特殊道具到服務中心兌換的那種系統手表裏的非賣品，帶著對“能力者”的專攻。
因為它放出來的那些小蜘蛛每一只之間都連著若隱若現的“蛛絲”，隨著它們爬滿全身，那些絲線也隨之組成一個特殊的圖案。
那圖案黎明在現實世界“零”的內部培訓材料中見過，是一種泛用性很高的符咒，用作封印，能使人麻痹無力，同時法師還要附帶一條無法運行法力。
——很顯然，秦榴是自知無論如何不可能打得過一個只看一眼就能用出雷決的法師的，所以掏出了她……不，現在應該是他了，他能掏出的最高級的道具，封住穆塔出手的可能性，轉而攻擊他更可能得手的存在。
——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行為顯然就是兇手自知暴露孤註一擲了。現在他只有確保在其餘四人中殺掉至少兩個，才能獲勝。
正因如此，幾乎是將那蜘蛛道具扔向穆塔的同時，他就又不知從哪掏出一把彈弓，襲向了旁邊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系列變故而呆楞當場的榮嬌和秦祈。
第一枚彈丸幾乎貼著秦祈耳畔掠過，打在後面巖壁上，竟生生將青石巖壁炸出了一個臉盆大小的凹坑。
可想而知，這玩意兒要是打在人身上會是怎樣。
二人反應過來之後慌忙逃竄，一邊躲避一邊各自也掏出道具來抵擋。
然而秦榴的彈弓似乎是無限彈藥的，殺傷力不輸炮彈的彈丸雨點般砸過來，兩人一時狼狽不堪，落入下風。
其中秦祈的境遇要更糟糕一點。
榮嬌之前曾短暫掏出來過一次的那面旗幟應該是種價格和品質都不低的防禦性道具。她拿著擋下了兩發彈丸，那彈丸打在旗子上，效果就和普通的彈弓小石子一樣，只是不知道這道具一共可以頂住幾次進攻。
而秦祈顯然沒有這麽好用的防禦道具，只能疲於奔命。
秦榴很快也發現了這一點，轉而集中火力去攻擊他，想先弄死一個，再看秦影那邊戰況如何決定是繼續對付榮嬌還是轉而對付黎明。
榮嬌這邊壓力驟減，剛想暗松口氣，卻不想奔逃躲閃中秦祈不知何時繞到了她背後，突然伸過一只手來，用力抓了她的手臂一下，然後順勢將她推向秦榴的方向：“救我！”
與此同時，榮嬌的腦海裏突然響起一道只有她自己能夠聽見的系統提示音：“你已進入特殊狀態‘情蠱牽心’，在此狀態下你將無條件服從母蠱宿主秦祈的一切意願。”
提示音都還沒播完，她便只覺自己的身體完全脫離了控制，不由自主地死死護在了秦祈身前。因為躲閃不及，瞬間又有好幾發彈丸打在了旗幟上，只有她能看見的“道具耐久”一下子暴跌到只剩20%。
也是這時她才意識到，方才秦祈看似跌跌撞撞毫無章法的逃命並不是真的毫無章法，他在躲閃的同時撲向了旁邊那堆之前被他們找來後就一直放在這山洞裏的物證。
其中就有那個蠱匣。查看之後，匣子便被敞開著放到了一旁。
作為一個“會蠱術”的青木寨人士，他要下蠱，不必非得讓受害者吃下去，這要觸碰到就行……
牽心蠱的判斷標準是按角色的感情而非旅行者本人的感情來的，角色設定上秦祈是真的很愛榮嬌，所以他可以放心大膽地對她用。
而偏偏此時，似是自覺有了榮嬌和她的道具作倚仗，秦祈一時不再跑了，而是站在原地大口喘著粗氣。他不動，控制不了自己身體的榮嬌便也腳下生根一樣死死擋在他身前，一點也沒法動。
旗幟的耐久度流水一樣飛馳而下，眼看就要歸零。可她已經拿不出第二個像這樣的道具了，只能滿心絕望地目眥盡裂瞪著秦榴，一邊內心把秦祈辱罵了一萬遍，一邊無力地奢望著能有什麽奇跡發生。
她沒想到，居然真的會有奇跡發生。
就在秦榴獰笑著步步逼近、不斷攻擊著她的防禦時，越過他的肩膀，她發現，那些爬在穆塔身上組成符咒圖案的小蜘蛛居然紛紛像融化了一樣滲進他的皮肉裏去，消失不見了。
就像水滴匯入茫茫大海中……
他擡手輕點了一下那只大蜘蛛的“額頭”。接著，便只見那明明是秦榴道具的大蜘蛛竟毫不猶豫地調轉了馬頭，直直撲向了秦榴，從背後死死抱住他的腰身，再次放出一波無數只小蜘蛛。
身體因為麻痹而癱倒下去的時候，他滿眼不可置信地死死盯著面前的男人，卻只覺那雙本就不似人類的淺色眼睛此時平靜得近乎冰冷，在異常的清澈中帶著一種異族式的疏離。
那種感覺令人莫名地覺得……他能迅速馴化一只明明是個道具、非一般昆蟲更非正常蠱蟲的蜘蛛，這件事忽然變得很合理。
因為他本身就不是一個正常懂蠱術的人類蠱師，而是別的什麽存在，是極致強大的蟲蠱本身化為了人形，是蟲王本身，甚至……是某種陌生信仰中的神靈……
於是秦榴明白，自己賭輸了，徹底輸了。
——他當然知道對一個懂蠱術的夜離族法師用蟲子不是什麽明智之舉。但他別無選擇，沒有其他更合適的道具。而且他也多少了解一些現實世界中的蠱師，他本以為系統的道具一定會不一樣。
但在和那雙非我族類的眸子對視上的瞬間，他明白，眼前人的一切都不能以“正常”的標準衡量。
“你到底……”他想問“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然而還沒問出來，眼前人就已經漠不關心地將目光轉開了，看向了不遠處正和狂暴化秦影纏鬥在一處的女子英武矯健的身影。
面對一個有道具加持的對手，她既沒拔槍也沒拔刀，尚有不想真的弄傷對方的餘裕，而且打鬥之間絲毫沒落下風。
“不用！別動！”餘光掃到自家法師已經解決完了問題，準備要來個風咒什麽的給自己幫忙，她果斷喊了一聲。
見姐姐自有把握，確實並非逞強，又聽見她對自己說話，不叫自己用法術幫忙白白引發系統懲罰，穆塔當真乖乖收起了即將拋出去的法術，同時周身那種強勢冰冷、非我族類的氣質也如春水化凍一樣變得柔和起來，化作癡癡追隨著她身影的虔誠目光。
正在此時，黎明也抓準了一個機會，緊緊鎖住狂暴狀態秦影的脖子將人狠狠摜到地上，又搶在她反應過來憑蠻力掙紮起身之前飛身上去死死壓住她，掐住她的下半張臉，又快又準地用力擼了幾下她的喉嚨。
——方才的打鬥中，她有的是機會將那枚強塞進她嘴裏的藥丸吐掉，但她沒有，藥丸一直含在她口中。
現在她迫不得已被動地咽下去了。
藥丸落肚，緊跟著就是僅她一人可見的系統提示：“你的特殊狀態‘情蠱牽心’已解除。你的身份及獲勝條件由‘幫兇’轉化為‘無辜者’。”
——她吃下去的是一枚“萬靈解毒丸”，藥聖傳人獨家秘方，在那本《藥聖濟世錄》裏有記載。藥如其名，可以強行解除一切毒蠱，正是《百蠱錄》中所謂的“極特殊情況”。
早在來青木寨的馬車上，發現“百無禁忌丹”是用來預防毒蠱和反噬而非用來解毒的，預料到這個副本裏必然會有大量毒蠱出現，出於有備無患的本能，黎明就特意查了一下那本書裏真正能用來解毒的丹藥到底是什麽。
第一次搜證完畢，眾人討論了一番後分兵去取《百蠱錄》的副本時，因著對眼下狀況的隱隱猜測，當她說著讓眾人查看《藥聖濟世錄》中關於百無禁忌丹的介紹，並將翻開的書遞給穆塔讓他給其他人逐一傳閱時，她打開的那頁正是“萬靈解毒丸”。
她相信以她和竹子的默契，這種程度的暗示，他一定能懂。
事實也證明的確如此。
她需要這顆藥，但也需要先不打草驚蛇，直到《百蠱錄》中的信息徹底論證她的猜想。於是他拿了她給的鑄劍山莊的玉佩，然後假裝副本暗示他妖狐身份的那種無法自控的受召喚狀態再次發作了，離開同行兩人去鑄劍山莊拿藥。
“二公子”拿著莊主大小姐的信物來取東西，順利取到自是理所應當。
再然後，在他方才體貼殷勤地來幫她拿東西的同時，藥丸便從他手裏轉移到了她手中。
隨著解毒丸起效，秦影頓時楞住，回過神來後眼中瞬間迸發出絕處逢生的狂喜，收了那她本就根本不想用的、能領戰鬥力暴漲但對身體也損害極大的狂暴化道具，顫抖著手指著秦榴的鼻子，大喊：“兇手就是他！他才是狐妖變的！”
喊完轉身便沖向投票臺，毫不遲疑狠狠拍到代表投給秦榴的按鈕上。
榮嬌和秦祈也都剛緩過神來，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但見秦影情狀，大概也能明白這是幫兇反水了，而且秦榴的悍然出擊本身就等於是自爆真兇，於是再不遲疑，雙雙沖過去接連將兩票投到秦榴身上。
至此，票數到三，盡管時間尚未結束，結算還沒開始，但兇手方敗局已定。
見此情形，原本還死命掙紮著想要擺脫蜘蛛控制的秦榴徹底放棄了，脫力地直接躺在了地上。
隨著躺倒，他的身形也像揭去一層輕紗一樣悄然起了變化，從身材曼妙的女子變成一個身著紅衣的陌生男人。生著一雙狹長嫵媚的狐貍眼，頭上還有一對毛茸茸的耳朵，身後拖著四條大尾巴。
他躺在那喘息了片刻，才又以一種略有不甘、死也想死個明白的語氣問：“你什麽時候發現我的……？”
“確認的話，不久前。”黎明沒急著去投票，反而走向了堆放各種東西證物的那個角落，邊走邊答，“如果你是問什麽時候開始懷疑你的，那很早，大概是在案發現場。”
“秦榴”聞言詫異地挑了挑眉，似乎沒料到自己這麽早就被懷疑了：“……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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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不費吹灰之力就將藥丸塞進了她嘴裏。
然而秦影楞了，完全沒反應，既不反抗，自然也不會配合地吞咽下去。
緊接著，就在她正要用組織裏訓練過的技巧掐捋一下秦影喉頭迫使她咽下去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一聲斷喝：“不要咽！弄死她！”
是一道男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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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發出這聲音的人，竟是秦榴。
話音剛落，原本還以那種自暴自棄的狀態坐在地上傻楞著的秦影突然瘋了一樣暴起。不知是用了什麽道具，只見她身上的肌肉突然像綠巨人變身一樣不科學地膨大了三圈，連帶著力量也隨之暴漲，以一種完全不似人類的力量惡狠狠地一頭撞向黎明。
與此同時，秦榴則是早在開口喊話時便向穆塔甩出了一樣道具。
那道具是控制系的，剛被甩出的時候是一道白光，飛在空中卻變成了一只比人頭還大一圈的巨型蜘蛛，額頭上豎著排列著六只眼睛，八條腿在碰到穆塔的同時便死死扒住他肋下，打開腹部一個腔體，瞬間便有無數只小蜘蛛奔湧而出，頃刻爬滿穆塔全身。
它似乎並不打算咬人，但這渾身爬滿蜘蛛的精神攻擊就已經很強了，足以把一個惡心蟲子的正常人嚇傻逼瘋。
而且這東西作為道具似乎是控制系的，而且很強，可能是用特殊道具到服務中心兌換的那種系統手表裏的非賣品，帶著對“能力者”的專攻。
因為它放出來的那些小蜘蛛每一只之間都連著若隱若現的“蛛絲”，隨著它們爬滿全身，那些絲線也隨之組成一個特殊的圖案。
那圖案黎明在現實世界“零”的內部培訓材料中見過，是一種泛用性很高的符咒，用作封印，能使人麻痹無力，同時法師還要附帶一條無法運行法力。
——很顯然，秦榴是自知無論如何不可能打得過一個只看一眼就能用出雷決的法師的，所以掏出了她……不，現在應該是他了，他能掏出的最高級的道具，封住穆塔出手的可能性，轉而攻擊他更可能得手的存在。
——這突如其來的攻擊行為顯然就是兇手自知暴露孤註一擲了。現在他只有確保在其餘四人中殺掉至少兩個，才能獲勝。
正因如此，幾乎是將那蜘蛛道具扔向穆塔的同時，他就又不知從哪掏出一把彈弓，襲向了旁邊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系列變故而呆楞當場的榮嬌和秦祈。
第一枚彈丸幾乎貼著秦祈耳畔掠過，打在後面巖壁上，竟生生將青石巖壁炸出了一個臉盆大小的凹坑。
可想而知，這玩意兒要是打在人身上會是怎樣。
二人反應過來之後慌忙逃竄，一邊躲避一邊各自也掏出道具來抵擋。
然而秦榴的彈弓似乎是無限彈藥的，殺傷力不輸炮彈的彈丸雨點般砸過來，兩人一時狼狽不堪，落入下風。
其中秦祈的境遇要更糟糕一點。
榮嬌之前曾短暫掏出來過一次的那面旗幟應該是種價格和品質都不低的防禦性道具。她拿著擋下了兩發彈丸，那彈丸打在旗子上，效果就和普通的彈弓小石子一樣，只是不知道這道具一共可以頂住幾次進攻。
而秦祈顯然沒有這麽好用的防禦道具，只能疲於奔命。
秦榴很快也發現了這一點，轉而集中火力去攻擊他，想先弄死一個，再看秦影那邊戰況如何決定是繼續對付榮嬌還是轉而對付黎明。
榮嬌這邊壓力驟減，剛想暗松口氣，卻不想奔逃躲閃中秦祈不知何時繞到了她背後，突然伸過一只手來，用力抓了她的手臂一下，然後順勢將她推向秦榴的方向：“救我！”
與此同時，榮嬌的腦海裏突然響起一道只有她自己能夠聽見的系統提示音：“你已進入特殊狀態‘情蠱牽心’，在此狀態下你將無條件服從母蠱宿主秦祈的一切意願。”
提示音都還沒播完，她便只覺自己的身體完全脫離了控制，不由自主地死死護在了秦祈身前。因為躲閃不及，瞬間又有好幾發彈丸打在了旗幟上，只有她能看見的“道具耐久”一下子暴跌到只剩20%。
也是這時她才意識到，方才秦祈看似跌跌撞撞毫無章法的逃命並不是真的毫無章法，他在躲閃的同時撲向了旁邊那堆之前被他們找來後就一直放在這山洞裏的物證。
其中就有那個蠱匣。查看之後，匣子便被敞開著放到了一旁。
作為一個“會蠱術”的青木寨人士，他要下蠱，不必非得讓受害者吃下去，這要觸碰到就行……
牽心蠱的判斷標準是按角色的感情而非旅行者本人的感情來的，角色設定上秦祈是真的很愛榮嬌，所以他可以放心大膽地對她用。
而偏偏此時，似是自覺有了榮嬌和她的道具作倚仗，秦祈一時不再跑了，而是站在原地大口喘著粗氣。他不動，控制不了自己身體的榮嬌便也腳下生根一樣死死擋在他身前，一點也沒法動。
旗幟的耐久度流水一樣飛馳而下，眼看就要歸零。可她已經拿不出第二個像這樣的道具了，只能滿心絕望地目眥盡裂瞪著秦榴，一邊內心把秦祈辱罵了一萬遍，一邊無力地奢望著能有什麽奇跡發生。
她沒想到，居然真的會有奇跡發生。
就在秦榴獰笑著步步逼近、不斷攻擊著她的防禦時，越過他的肩膀，她發現，那些爬在穆塔身上組成符咒圖案的小蜘蛛居然紛紛像融化了一樣滲進他的皮肉裏去，消失不見了。
就像水滴匯入茫茫大海中……
他擡手輕點了一下那只大蜘蛛的“額頭”。接著，便只見那明明是秦榴道具的大蜘蛛竟毫不猶豫地調轉了馬頭，直直撲向了秦榴，從背後死死抱住他的腰身，再次放出一波無數只小蜘蛛。
身體因為麻痹而癱倒下去的時候，他滿眼不可置信地死死盯著面前的男人，卻只覺那雙本就不似人類的淺色眼睛此時平靜得近乎冰冷，在異常的清澈中帶著一種異族式的疏離。
那種感覺令人莫名地覺得……他能迅速馴化一只明明是個道具、非一般昆蟲更非正常蠱蟲的蜘蛛，這件事忽然變得很合理。
因為他本身就不是一個正常懂蠱術的人類蠱師，而是別的什麽存在，是極致強大的蟲蠱本身化為了人形，是蟲王本身，甚至……是某種陌生信仰中的神靈……
於是秦榴明白，自己賭輸了，徹底輸了。
——他當然知道對一個懂蠱術的夜離族法師用蟲子不是什麽明智之舉。但他別無選擇，沒有其他更合適的道具。而且他也多少了解一些現實世界中的蠱師，他本以為系統的道具一定會不一樣。
但在和那雙非我族類的眸子對視上的瞬間，他明白，眼前人的一切都不能以“正常”的標準衡量。
“你到底……”他想問“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然而還沒問出來，眼前人就已經漠不關心地將目光轉開了，看向了不遠處正和狂暴化秦影纏鬥在一處的女子英武矯健的身影。
面對一個有道具加持的對手，她既沒拔槍也沒拔刀，尚有不想真的弄傷對方的餘裕，而且打鬥之間絲毫沒落下風。
“不用！別動！”餘光掃到自家法師已經解決完了問題，準備要來個風咒什麽的給自己幫忙，她果斷喊了一聲。
見姐姐自有把握，確實並非逞強，又聽見她對自己說話，不叫自己用法術幫忙白白引發系統懲罰，穆塔當真乖乖收起了即將拋出去的法術，同時周身那種強勢冰冷、非我族類的氣質也如春水化凍一樣變得柔和起來，化作癡癡追隨著她身影的虔誠目光。
正在此時，黎明也抓準了一個機會，緊緊鎖住狂暴狀態秦影的脖子將人狠狠摜到地上，又搶在她反應過來憑蠻力掙紮起身之前飛身上去死死壓住她，掐住她的下半張臉，又快又準地用力擼了幾下她的喉嚨。
——方才的打鬥中，她有的是機會將那枚強塞進她嘴裏的藥丸吐掉，但她沒有，藥丸一直含在她口中。
現在她迫不得已被動地咽下去了。
藥丸落肚，緊跟著就是僅她一人可見的系統提示：“你的特殊狀態‘情蠱牽心’已解除。你的身份及獲勝條件由‘幫兇’轉化為‘無辜者’。”
——她吃下去的是一枚“萬靈解毒丸”，藥聖傳人獨家秘方，在那本《藥聖濟世錄》裏有記載。藥如其名，可以強行解除一切毒蠱，正是《百蠱錄》中所謂的“極特殊情況”。
早在來青木寨的馬車上，發現“百無禁忌丹”是用來預防毒蠱和反噬而非用來解毒的，預料到這個副本裏必然會有大量毒蠱出現，出於有備無患的本能，黎明就特意查了一下那本書裏真正能用來解毒的丹藥到底是什麽。
第一次搜證完畢，眾人討論了一番後分兵去取《百蠱錄》的副本時，因著對眼下狀況的隱隱猜測，當她說著讓眾人查看《藥聖濟世錄》中關於百無禁忌丹的介紹，並將翻開的書遞給穆塔讓他給其他人逐一傳閱時，她打開的那頁正是“萬靈解毒丸”。
她相信以她和竹子的默契，這種程度的暗示，他一定能懂。
事實也證明的確如此。
她需要這顆藥，但也需要先不打草驚蛇，直到《百蠱錄》中的信息徹底論證她的猜想。於是他拿了她給的鑄劍山莊的玉佩，然後假裝副本暗示他妖狐身份的那種無法自控的受召喚狀態再次發作了，離開同行兩人去鑄劍山莊拿藥。
“二公子”拿著莊主大小姐的信物來取東西，順利取到自是理所應當。
再然後，在他方才體貼殷勤地來幫她拿東西的同時，藥丸便從他手裏轉移到了她手中。
隨著解毒丸起效，秦影頓時楞住，回過神來後眼中瞬間迸發出絕處逢生的狂喜，收了那她本就根本不想用的、能領戰鬥力暴漲但對身體也損害極大的狂暴化道具，顫抖著手指著秦榴的鼻子，大喊：“兇手就是他！他才是狐妖變的！”
喊完轉身便沖向投票臺，毫不遲疑狠狠拍到代表投給秦榴的按鈕上。
榮嬌和秦祈也都剛緩過神來，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但見秦影情狀，大概也能明白這是幫兇反水了，而且秦榴的悍然出擊本身就等於是自爆真兇，於是再不遲疑，雙雙沖過去接連將兩票投到秦榴身上。
至此，票數到三，盡管時間尚未結束，結算還沒開始，但兇手方敗局已定。
見此情形，原本還死命掙紮著想要擺脫蜘蛛控制的秦榴徹底放棄了，脫力地直接躺在了地上。
隨著躺倒，他的身形也像揭去一層輕紗一樣悄然起了變化，從身材曼妙的女子變成一個身著紅衣的陌生男人。生著一雙狹長嫵媚的狐貍眼，頭上還有一對毛茸茸的耳朵，身後拖著四條大尾巴。
他躺在那喘息了片刻，才又以一種略有不甘、死也想死個明白的語氣問：“你什麽時候發現我的……？”
“確認的話，不久前。”黎明沒急著去投票，反而走向了堆放各種東西證物的那個角落，邊走邊答，“如果你是問什麽時候開始懷疑你的，那很早，大概是在案發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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