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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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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

凈塵猛的驚醒,眼前仍是一片漆黑的洞穴,剛剛的那個聲音卻還似環繞在耳側,他對雲燭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凈塵氣息紊亂,氣血逆流,待要調息平覆,一口血從口中噴了出來。

腥甜的味道溢滿口腔,凈塵摸索著起身,腳步踉蹌的向前方走了兩步。有些恍惚的四下巡視,入目皆是墨色,尋不見一個出口。

“雲燭,雲燭……”凈塵口中無意識的呢喃著雲燭的名字,心中並未期許對方的回答。

卻突然從身側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響,“凈塵,我在這裏。”

凈塵以為自己出現幻聽,卻仍順著那個聲音摸索過去。

地上皆是堅硬的石塊,他慌亂的伸出手在地上摸索。尖銳的石頭刺破他的雙手,但此時他感受不到疼痛,只覺得心中無盡的空虛終於得到一絲慰籍,哪怕那是虛假的,此時也是唯一能支撐他走下去的希望。

方才的聲音太過輕微,凈塵也只能辨認大致的方向,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下凈塵無法判斷自己的方向是否正確。而之後任憑他如何呼喚,都沒有得到相應的回應。

驚懼、悲憤、不安……無數的情緒堆積在凈塵的心中,他不知此時是哪種情緒占了上風。或是所有情緒都在心中攪動,讓他片刻不得安寧。

方才雲燭的聲音給了他一劑定心丸,卻也讓他陷入到無盡的痛苦中。人一直失望並不可怕,怕的是給了希望又生生將希望打碎。凈塵脫力的躺在地上,任由石塊的尖角嵌入到皮肉中。此時的疼痛似乎都是對他的一種回應,他被困在暗無天日的洞中仿佛已經失去了生氣。

不知過了多久凈塵才重新爬起來,也在此時發現身邊的木劍不見了。

他不知道自己何時將木劍脫手,一時間心中方寸大亂。那是他的貼身之物,雖然不過是一塊木頭,但陪伴自己十幾年,他更願意將那塊木頭稱之為朋友。若是木劍也不見了,他可能真的要徹底被困在此處,永無出去的日子。

或許待師傅雲游回來,發現他不見了,會到此處來尋,那時他應該只剩一具白骨了吧。

凈塵從小隨著師傅入道門,修的是無為之道,本就無所掛礙。直到此時他發現他十幾年的功夫白費了。他心中有掛礙,他希望能再看師傅一眼,他想知道鸚鵡和黑貓是否又回來了,他……他刻意壓制自己不去想,但騙不了自己。他此刻最想見的是雲燭,他想知道他是否安全,想告訴他夢魘說的似是真的。

他們從小在一處,早已將彼此視為最親近的人,如摯友,如兄弟。道門雖然不講究六根清凈,但師傅從未教授過他們紅塵情事。

他對雲燭的情感何時發生的了變化,自己也無從得知。似是鸚鵡告知他黑貓與白虎之事時,他才對這等情愛有所感悟,也因此刻意回避雲燭。

這種回避意味著他不敢接受自己的心理,也印證了夢魘所說,他心中有鬼。

若是此生便如此結束,雲燭是否會知曉自己的心思,若是知曉又會如何想自己呢?

凈塵被自己心神攪得有些全身都不自在,他雙手抱著頭,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站起身來。

毫無目的的向前邁了兩步,突覺腳下踢到一個軟物,凈塵心中一驚,慌忙蹲下身來,雙手在那物上摸索。

觸手一片溫熱。“雲燭?”凈塵近乎肯定那就是雲燭。

他摸索著將人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將手覆在人的額頭上,滾燙的溫度讓凈塵迅速收回手。他將雲燭扶正,運行身體中的真氣,推入雲燭體內,促進氣血流動。

良久後,身前的人身體一陣顫抖,緊接著發出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雲燭,你醒了?”凈塵起身摸索將人拖到石壁前,靠坐在石壁上,雖然洞內即使近在咫尺也無法看清人的表情,但凈塵仍是在人的對面,用力的盯著前方,用心去感受對方的呼吸和動作。

雲燭聲音微弱,緩緩擡起手,虛浮的抓在凈塵的手腕上。良久後才問道“凈塵,是你嗎?”

“是我,我找你好久了。你先休息一下,一會兒再說。”凈塵心中有無數的問題想要問,但此時更擔心的是雲燭的身體。

一陣窸窣聲後,雙方因擔憂和緊張而急促的呼吸都漸漸平靜下來。

“凈塵,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雲燭的語氣聽著似是抱怨,實則撒嬌的語氣更明顯。

凈塵不知為何只覺心中一酸,好像之前的擔憂、恐懼都一掃而光了,此時只要還能聽到雲燭的聲音,感受到這人就在自己身邊便能安下心來。

哄著人道“我也一直在找你,之前還出現幻覺,看到你在一個燃著燭光的石室中,轉眼你便不見了,我以為自己再也出不去了。”

“石室?我也見到一個石室,你躺在石床上沒了氣息,我驚嚇的跑出來想辦法帶你出去,再回去你就不見了。”雲燭恢覆幾分精神,抓住凈塵的手都重了幾分。

“你還看到什麽?”凈塵心中大駭,他以為之前看到的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幻覺,但從雲燭口中的話可以推斷,並非是幻覺這麽簡單,否則雲燭則會與自己出現同樣的幻覺。

“我還看到……”雲燭說到一半突然頓住,想了一下才繼續道“做了一個夢而已。”

“可是遇到夢魘?”凈塵試探的問道。

“你怎麽知道?”雲燭驚異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嗯。”凈塵只輕輕的打了一句,兩人一同陷入沈默。凈塵知曉自己夢中見到的情景,夢魘告知那是他自己心內欲望所幻化,此時面對雲燭不免有些心虛。他不知曉雲燭在夢魘中見到了什麽場景,但總不至於與自己的相同。

雲燭心中所想與凈塵無異,只是他在夢魘中見到的要更難以啟齒。此時二人相對之際,那種感覺又如同藤蔓一般,從腳跟攀爬到他全身的每一寸皮膚。

酥麻的感覺讓雲燭的臉微微發熱,好在凈塵看不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否則燒紅的耳際恐怕無所遁形,還有身下的反應,他該如何與凈塵解釋。

“待你休息片刻,我們便一起去找出口。”凈塵強作鎮定的聲音打破一室安靜。

“好。”雲燭聲音悶悶的。

二人原地修整片刻,凈塵摸索著為雲燭診了脈,確認對方並無大礙後,才將人扶起。

凈塵習慣性的要去抓腰間別著的木劍,卻摸了個空,這想起自己的木劍不知何時丟了。

心中頓時一沈,那種難言的郁悶又一次襲上心頭。

“怎麽了?”雲燭感覺到凈塵的異樣忙問道。

“我的木劍不見了。”凈塵手撫摸著腰間的劍套,聲音滿是遺憾和不舍。

“無事,我的也不見了。”雲燭語氣輕松,顯得毫不在意。

凈塵卻突然覺得不對,雲燭寶貝他木劍的程度更勝於自己。木劍練出劍鋒是二人共同的追求,若是非要分出期望的輕重來說,雲燭更勝於凈塵。

木劍丟了這人怎會如此不在意。

“你的木劍是何時丟的?”凈塵頓住腳步,手中拽著雲燭的力氣不覺得加重了幾分。洞中伸手不見五指,之前又出現如此多詭異的事,凈塵不知這人是否也是幻境或是別人假扮。

“就是剛進洞不久,我被地上亂石絆倒,手中的木劍被甩了出去,之後就找不到了。洞內這麽黑,我摸了好久也沒有摸到。”雲燭的語氣平緩,說得也沒有一絲漏洞。

“雲燭,你身上的鈴鐺可還在?”凈塵突然轉移了話題。

“清心鈴?”雲燭反問道。

“對,它還在嗎?”凈塵目光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勉強可見的黑色影子。

“當然在啊。”雲燭將手放在腰間,輕車熟路的摸到那個鈴鐺,隨手搖了幾下。

清脆的聲音在山洞中激起一陣回聲。

“凈塵,你今日怎地想起問它?不會心中還記恨著師傅將它給了我,沒給你吧?”雲燭語氣中多了些調侃,這看似無意的調侃卻也讓凈塵放下心,至少雲燭知道這個銀鈴的來歷。

“無事,只是擔心你摔了一跤,銀鈴也丟了。”凈塵連忙解釋。

“總不會那麽點背吧,不過只要找到你了,其他的丟了都無所謂,我剛剛怕的是連你也丟了。”雲燭摸索的先前走,憑著感覺一把抓起凈塵的手臂,將人拽得一個踉蹌。

凈塵想告訴雲燭,他也是如此,卻有些不好意思開口,畢竟此時他正如夢魘所說,那些他不敢也從未曾想過的情感,在這一刻從內心的深處蠢蠢欲動,正欲尋一個出口噴薄而出。

而他能做的就是將這股情感壓下去,畢竟此處只有他與雲燭二人。若是一切情感都暴露在眼前,雲燭只將他當做自己的同門,他們該如何自處。

二人相互扶持,倒也不覺得恐懼,腳步也輕快很多。

走出大概幾丈遠的距離,遠處一個巨樹的輪廓躍然眼中。

按說沒有一絲光線的洞中,總是他們二人已經適應了黑暗,也不應該看得如此遠。但此時巨木便矗立在那裏,甚至連上面的樹葉輪廓都能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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