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地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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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地興
“皇上呢？”
“皇上還未起來。”
門口的小太監話音剛落，燕若便想也不想，一把推門進去了。
室內，淡黃色的地毯在殿中的各個地方都鋪得滿滿當當整整齊齊。
金色的香爐下安靜得躺著灰黑色的底座。
毛筆整整齊齊得按照由大到小的順序掛在許依一次都沒摸過的筆架上。
金榻的四周是白色的紗幔，黃色的流蘇從高處一直墜下到塌前。
而層層疊疊的紗幔裏面，赫然躺了一個人。
一個四仰八叉地橫窩在榻上的人。
燕若沒好氣得一把撩開懸在半空中的紗幔，眼前那個四仰八叉的人影頓時清晰了起來。
許依金黃色的睡袍松松垮垮得掛在肩膀上，長發淩亂得披在了身上。
他右額佩戴著的鏤空雕金發飾已經不知所蹤。
許依耷拉在枕頭上的腦袋一動不動，完美得展示了“大”這個精辟的文字。
總之，畫面美得動人。
燕若也不顧及什麽，上前一掀被子，便把裏面的人晾了個光。
許依早都已經習慣了自家小燕若這殺人般的**方式。
生生挨了兩三秒的外界空氣後。
他這才象征性得哆嗦了一下，將人類的反射弧擡高到了一個新高度。
許依微微睜眼，聲音含糊:
“小燕若起得真早，乖，讓我再睡會兒。”
說完，他打了個哈欠，一翻身，便又進入了夢鄉。
燕若看了眼塌邊漏刻，急了:“皇上!今天繼位大典，萬萬不可晚了!”
許依一聽到“繼位大典”這四個字心裏就堵得慌。
他依舊閉著眼睛，伸出右手拍了拍自己身邊。
嘴中支支吾吾:“去哪了？”
燕若“啊？”了一聲，完了，皇上睡糊塗了:
“什麽去哪了？”
許依打了個哈欠，緩緩坐起身子，努力睜開稀松的睡眼:
“季子風一大早去哪了？”
“屬下不知。”
許依撇了撇嘴，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肩膀，伸了個懶腰:
“更衣。”
他知道，悲慘生活就要開始了。
燕若聞聲，頓時大喜。連忙跑到一邊拿起一個金匣子。
打開，取出一件華麗的龍袍。
龍袍一共有七件，皆用金絲鑲邊，西域運來的上等絲綢制作。
雙肩繡著兩條張著大嘴，口含珍珠的金龍。
錦衣青玉，攏袖碧玉。
袖口，領邊，墜著紅色為主色調的流蘇吊墜，厚重的袍子上繡滿了各式各樣象征皇權至上的圖案。
明艷與高雅交織，含蓄與俊逸相輔，優雅與權威相融。
你以為這就完了？
不！
這件龍袍的精華所在在於這頂曠古的發冠！
用紅色珠寶串成的長簾掛在冠前，足夠遮許依大半張臉。
巧匠們得天獨厚的手藝繪畫出的精美藝術圖案堪稱一流。
總之，就是超凡脫俗！
燕若一件一件給許依穿上。
起初還沒什麽，當穿到第三件時，許依終於不耐煩得皺了皺眉頭，伸手拉了拉領口:
“怎麽這麽多，有點兒悶。”說著，許依便不耐煩得扯了扯領口。
燕若在一旁認真地數了數，片刻道：
“皇上，共有七件，不加配飾。”
許依嘴角似乎抽了抽。
他再次覺得自己接受皇位是個錯誤選擇。
炎炎夏日！
酷日當天！
驕陽似火！
連穿七件！
還要不要人活了！
終於，許依在心裏給自己刪了一百個巴掌後，顫顫巍巍道:
“小燕若，打個商量，就穿三件，最多三件，我實在受不了！”
許依雖為高高在上的皇族，但確實也沒有一下子穿七件的悲慘經歷。
一下子給他套七件，真不怕他被一堆衣服壓死嗎？
“皇上，這龍袍必須穿，您就忍忍吧，還有，您應該自稱為｀朕＇。”
許依嘆了口氣，耷拉著腦袋在一份思想鬥爭之後還是接受了現實。
一番折騰之下，許依終於背著接近十斤的龍袍踏出了他的寢殿。
這一步步邁得那叫個辛酸啊。
每走一步，許依都覺得十分笨拙累贅，他再次不耐煩地扯了扯領口。
大熱天，裹七層衣服，要是不再透會兒氣，估計還沒繼位，就得駕崩。
身邊燕若還在一直嘮叨個不停:
“皇上，您是一國之君，以後就要搬入規格更大的寢殿了，哦！還有，一會您的流程是這樣的......”
許依揉了揉太陽穴，假裝聽不到的樣子。
燕若並沒有註意今天他的話有點多，繼續道:
“對了!皇上，今晚還有登基宴，所以朝臣都會參加。”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對了!早膳呢？”
燕若嘆了口氣∶“一早就準備了，還有，皇上!是＇朕＇!”
玄武門大街。
“哎！聽說了嗎？今天新皇登基!”
“可不是，這新皇到底長啥樣啊？聽說連面都沒漏呢？”
“害!反正今天登基，百姓也能去看，到時候一看就知嘛！”
季子風走出巷口看了眼不遠處的人群。
“孤鬼，我們去湊湊熱鬧？”
季子風身邊的孤鬼滿臉無奈:
“季子風，你一個人跑到人間就行了，怎麽又把我拉上來了，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少公文沒有處理……”
季子風一聽到“公文”就難受，他加快腳步，將孤鬼的話拋在了腦後。
而此時此刻大典舉行地已圍地人山人海，所有人都急躁不安。
季子風他們趕到時，已經圍地裏三層外三層了。
身邊的孤鬼沒好氣得瞪了眼季子風:“瞎湊什麽熱鬧，這兒連個皇帝影子都看不到。”
季子風本身也不打算自己和一群平頭百姓擠在一處人看人。
他隨手打了個響指，方才還站在那的藍衣少年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孤鬼“唉？”了一聲，擡頭看向遠處。
只見鬼帝大人悠哉悠哉地落地，他化作的鬼氣周圍飛起點點藍色光點。
季子風的身形漸漸出現，又變得半透明起來。
他隱去了身形，在無數雙眼睛中來去自如。
“哎!你看!出來了!出來了！”
不知人群中誰先喊了句，眾人都紛紛擡起了頭。
果真，見一個身著龍袍，腰配紅玉的男子正從裏面走出。
那人一襲明黃，風流不羈，渾身散發著一股不可一世的王者之氣。
正是大寧國的新皇:許依！
許依將燕若手中遞過來的金色長劍拿起，在手裏顛了顛，斜握在腰的一側。
他左手將厚重的長袍撩起，露出纖細的腳踝，向前走了一步。
侍衛從許依兩邊有條不紊得走到了大門兩側。
第一個侍衛小跑到門中央，將刷了金漆的門環拉起。
隨之。
強烈的陽光毫不留情得照了進來。
許依條件反射般得閉上了眼睛。
他皺了皺眉，過了兩三秒，方才緩緩睜開眼。
接踵而來的，是不知多少人的嘈雜聲，轟得一下傳入許依的耳中。
許依“嘶”了一聲，繼續將長袍一撩，邁出第二步。
緊接著。
他揮了揮右手握著劍的手，示意站在他身後的燕若眾人。
頓時。
高臺之上的四個長梯閣廊上立刻有兩排士兵面容嚴肅，眼神堅定，邁著齊齊的步伐，按著均勻的節拍走了上來。
“撻，撻，撻……”
步伐聲在高臺上回響起來。
高臺下方的人山人海頓時不約而同的安靜了下來。
就連隔壁街的叫賣聲也小了三個分貝。
士兵們走上高臺四角的高塔上。
高塔上的大鼓被一時間敲得震天響。
百姓們齊刷刷得看向高臺的最中央。
中央是用金色五角支柱人工搭成的龐大的建築。
正對著百姓的一邊有一個寬敞的空地。
空地四周掛著層層疊疊的金色紗幔。
一方鐵鑄的大鼎放在紗幔中，悶熱的風吹過，徒增一番神秘感。
許依看著眼前幾乎通天的長階，心想要是一步一步走上去是真的太難為他自己了。
站在長階盡頭的季子風一眼就看到了遠處手持金劍的許依。
季子風笑了笑，立刻瞬移到許依的身邊。
他在許依周圍轉了一圈，打量著今日許依這不和時令不和季節的打扮。
許依深吸一口氣。
就說怎麽今天一早看不見他人，原來在這裏。
許依沒好氣得瞪了季子風一眼。
他左手將長袍撩了兩三下，一把將下半身一大半的衣服掛在左手臂上。
這才邁上了高高的長階。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
許依頂著艷陽天，身上背著厚重的龍袍華服，走了四步。
不錯，不怎麽累。
他擡頭看了看眼前的剩餘階梯，埋頭又走了起來。
二十步，三十步……
許依有點氣息上不來了，他表示收回剛才的話。
季子風懶散的飄在許依旁邊，仗著自己站著說話不腰疼，嘲笑道:
“喲，虛了。”
許依站在原地，沒有理會季子風的話，歇了片刻，又邁著步子走了上去。
百姓眼中，只見一個金色人影一點一點地走了上來。
直到許依站在最後一個臺階上時，才將左手的長袍放下。
正準備前行的腳，頓了頓，停滯了幾秒。
季子風以為自己要被許依數落一通。
然而，許依打了個哈欠，繼續走向高臺中央。
季子風：“……”
許依難得地正經起來，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當然忽略他之前那個哈欠會更好。
季子風也跟著他走到了高臺中央 。
許依用劍將紗幔撩開，眼睛也不斜得走到大鼎的後邊。
那裏放了一個龍椅。
這兒的龍椅，原本是給皇帝坐的。
可自古以來，從沒有哪位皇帝會在登基時坐著。
說白了，這龍椅就是個擺設，但也僅限於過去。
而許依呢？
走了這麽長的路，自己已經夠累了，怎能不歇歇腳？
自己就坐到了龍椅上。
如果不是礙於身份，他真的很想趴在龍椅上再睡一覺!
龍椅很大，坐兩個成年男子綽綽有餘。
再加上許依本就年輕，身材也夠高挑。
所以季子風就斜倚在了龍椅的另一端。
不錯，人間地府的皇帝都過來了，百姓們可謂三生有幸啊。
在裏間的燕若看到許依的一系列動作後，無奈地搖了搖頭。
高臺上的大鼓聲音又加重了許多，跟著震撼人心的鼓點，從高臺周圍出現了幾個人。
具體說一共有九個人，是“九幽”。
他們各個身著金色長袍，面帶紅色面具，慢悠悠得踩著鼓點從兩側登上高臺。
九個人在大鼎前圍成一個圈。
每個人的動作都慢悠悠的，而且跳的舞也有快有慢，有高有低。
隨著悠揚的角樂，九幽們的舞姿給人一種特別的神秘。
大約半柱香的時間，鼓點消失，九人如同被洗了魂魄一般。
“嘩”一下齊齊跪在了許依面前。
許依被這突如一下嚇了一跳，他挑了挑眉。
緊接著，臺的邊緣又上來了人。
這次人比較多，分為兩隊，穿綠衣服的是文臣，手中拿著骨牌，步履不急不緩得走了上來。
而另一側，穿深紅色袍子的武臣，也齊刷刷得跪在了高臺之上。
接著，在兩對大臣之中，一名男子手中捧著三炷香走了上來。
許依看了看來人，應該是當朝的丞相。
丞相趙之將手中的三炷香遞予許依，並行了跪拜禮。
許依接過香，走到大鼎之前。
人們總相信會有什麽人保佑著他們，愚蠢得將“天”作為一切的開端。
一旁跪拜的大臣將手中的火折子送到香前。
頓時，濃重的煙霧熏的許依睜不開眼，眼尾泛起微微的紅，留下點點明珠。
許依快速將香立到大鼎裏，百姓們齊齊跪拜磕頭。
許依長袍霸氣一撩，跪在香前，拜了三拜。
與此同時，天空萬裏無雲，祥瑞天降，溢彩滿天。
到這裏，就沒許依什麽事了。
他坐回龍椅處。
看著不同的人上來對他叩拜，又說著明顯不同但大意卻一模一樣的賀詞。
他們具體說了什麽自己忘記了，但他只知道自己登個皇位就浪費了他一整天的寶貴時間。
而民間，則在結束後便傳起了“九幽高臺入乾坤，寧帝三拜定天下”的佳話。
乾坤動，祈福祥瑞，天地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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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香爐下安靜得躺著灰黑色的底座。
毛筆整整齊齊得按照由大到小的順序掛在許依一次都沒摸過的筆架上。
金榻的四周是白色的紗幔，黃色的流蘇從高處一直墜下到塌前。
而層層疊疊的紗幔裏面，赫然躺了一個人。
一個四仰八叉地橫窩在榻上的人。
燕若沒好氣得一把撩開懸在半空中的紗幔，眼前那個四仰八叉的人影頓時清晰了起來。
許依金黃色的睡袍松松垮垮得掛在肩膀上，長發淩亂得披在了身上。
他右額佩戴著的鏤空雕金發飾已經不知所蹤。
許依耷拉在枕頭上的腦袋一動不動，完美得展示了“大”這個精辟的文字。
總之，畫面美得動人。
燕若也不顧及什麽，上前一掀被子，便把裏面的人晾了個光。
許依早都已經習慣了自家小燕若這殺人般的**方式。
生生挨了兩三秒的外界空氣後。
他這才象征性得哆嗦了一下，將人類的反射弧擡高到了一個新高度。
許依微微睜眼，聲音含糊:
“小燕若起得真早，乖，讓我再睡會兒。”
說完，他打了個哈欠，一翻身，便又進入了夢鄉。
燕若看了眼塌邊漏刻，急了:“皇上!今天繼位大典，萬萬不可晚了!”
許依一聽到“繼位大典”這四個字心裏就堵得慌。
他依舊閉著眼睛，伸出右手拍了拍自己身邊。
嘴中支支吾吾:“去哪了？”
燕若“啊？”了一聲，完了，皇上睡糊塗了:
“什麽去哪了？”
許依打了個哈欠，緩緩坐起身子，努力睜開稀松的睡眼:
“季子風一大早去哪了？”
“屬下不知。”
許依撇了撇嘴，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肩膀，伸了個懶腰:
“更衣。”
他知道，悲慘生活就要開始了。
燕若聞聲，頓時大喜。連忙跑到一邊拿起一個金匣子。
打開，取出一件華麗的龍袍。
龍袍一共有七件，皆用金絲鑲邊，西域運來的上等絲綢制作。
雙肩繡著兩條張著大嘴，口含珍珠的金龍。
錦衣青玉，攏袖碧玉。
袖口，領邊，墜著紅色為主色調的流蘇吊墜，厚重的袍子上繡滿了各式各樣象征皇權至上的圖案。
明艷與高雅交織，含蓄與俊逸相輔，優雅與權威相融。
你以為這就完了？
不！
這件龍袍的精華所在在於這頂曠古的發冠！
用紅色珠寶串成的長簾掛在冠前，足夠遮許依大半張臉。
巧匠們得天獨厚的手藝繪畫出的精美藝術圖案堪稱一流。
總之，就是超凡脫俗！
燕若一件一件給許依穿上。
起初還沒什麽，當穿到第三件時，許依終於不耐煩得皺了皺眉頭，伸手拉了拉領口:
“怎麽這麽多，有點兒悶。”說著，許依便不耐煩得扯了扯領口。
燕若在一旁認真地數了數，片刻道：
“皇上，共有七件，不加配飾。”
許依嘴角似乎抽了抽。
他再次覺得自己接受皇位是個錯誤選擇。
炎炎夏日！
酷日當天！
驕陽似火！
連穿七件！
還要不要人活了！
終於，許依在心裏給自己刪了一百個巴掌後，顫顫巍巍道:
“小燕若，打個商量，就穿三件，最多三件，我實在受不了！”
許依雖為高高在上的皇族，但確實也沒有一下子穿七件的悲慘經歷。
一下子給他套七件，真不怕他被一堆衣服壓死嗎？
“皇上，這龍袍必須穿，您就忍忍吧，還有，您應該自稱為｀朕＇。”
許依嘆了口氣，耷拉著腦袋在一份思想鬥爭之後還是接受了現實。
一番折騰之下，許依終於背著接近十斤的龍袍踏出了他的寢殿。
這一步步邁得那叫個辛酸啊。
每走一步，許依都覺得十分笨拙累贅，他再次不耐煩地扯了扯領口。
大熱天，裹七層衣服，要是不再透會兒氣，估計還沒繼位，就得駕崩。
身邊燕若還在一直嘮叨個不停:
“皇上，您是一國之君，以後就要搬入規格更大的寢殿了，哦！還有，一會您的流程是這樣的......”
許依揉了揉太陽穴，假裝聽不到的樣子。
燕若並沒有註意今天他的話有點多，繼續道:
“對了!皇上，今晚還有登基宴，所以朝臣都會參加。”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對了!早膳呢？”
燕若嘆了口氣∶“一早就準備了，還有，皇上!是＇朕＇!”
玄武門大街。
“哎！聽說了嗎？今天新皇登基!”
“可不是，這新皇到底長啥樣啊？聽說連面都沒漏呢？”
“害!反正今天登基，百姓也能去看，到時候一看就知嘛！”
季子風走出巷口看了眼不遠處的人群。
“孤鬼，我們去湊湊熱鬧？”
季子風身邊的孤鬼滿臉無奈:
“季子風，你一個人跑到人間就行了，怎麽又把我拉上來了，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少公文沒有處理……”
季子風一聽到“公文”就難受，他加快腳步，將孤鬼的話拋在了腦後。
而此時此刻大典舉行地已圍地人山人海，所有人都急躁不安。
季子風他們趕到時，已經圍地裏三層外三層了。
身邊的孤鬼沒好氣得瞪了眼季子風:“瞎湊什麽熱鬧，這兒連個皇帝影子都看不到。”
季子風本身也不打算自己和一群平頭百姓擠在一處人看人。
他隨手打了個響指，方才還站在那的藍衣少年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孤鬼“唉？”了一聲，擡頭看向遠處。
只見鬼帝大人悠哉悠哉地落地，他化作的鬼氣周圍飛起點點藍色光點。
季子風的身形漸漸出現，又變得半透明起來。
他隱去了身形，在無數雙眼睛中來去自如。
“哎!你看!出來了!出來了！”
不知人群中誰先喊了句，眾人都紛紛擡起了頭。
果真，見一個身著龍袍，腰配紅玉的男子正從裏面走出。
那人一襲明黃，風流不羈，渾身散發著一股不可一世的王者之氣。
正是大寧國的新皇:許依！
許依將燕若手中遞過來的金色長劍拿起，在手裏顛了顛，斜握在腰的一側。
他左手將厚重的長袍撩起，露出纖細的腳踝，向前走了一步。
侍衛從許依兩邊有條不紊得走到了大門兩側。
第一個侍衛小跑到門中央，將刷了金漆的門環拉起。
隨之。
強烈的陽光毫不留情得照了進來。
許依條件反射般得閉上了眼睛。
他皺了皺眉，過了兩三秒，方才緩緩睜開眼。
接踵而來的，是不知多少人的嘈雜聲，轟得一下傳入許依的耳中。
許依“嘶”了一聲，繼續將長袍一撩，邁出第二步。
緊接著。
他揮了揮右手握著劍的手，示意站在他身後的燕若眾人。
頓時。
高臺之上的四個長梯閣廊上立刻有兩排士兵面容嚴肅，眼神堅定，邁著齊齊的步伐，按著均勻的節拍走了上來。
“撻，撻，撻……”
步伐聲在高臺上回響起來。
高臺下方的人山人海頓時不約而同的安靜了下來。
就連隔壁街的叫賣聲也小了三個分貝。
士兵們走上高臺四角的高塔上。
高塔上的大鼓被一時間敲得震天響。
百姓們齊刷刷得看向高臺的最中央。
中央是用金色五角支柱人工搭成的龐大的建築。
正對著百姓的一邊有一個寬敞的空地。
空地四周掛著層層疊疊的金色紗幔。
一方鐵鑄的大鼎放在紗幔中，悶熱的風吹過，徒增一番神秘感。
許依看著眼前幾乎通天的長階，心想要是一步一步走上去是真的太難為他自己了。
站在長階盡頭的季子風一眼就看到了遠處手持金劍的許依。
季子風笑了笑，立刻瞬移到許依的身邊。
他在許依周圍轉了一圈，打量著今日許依這不和時令不和季節的打扮。
許依深吸一口氣。
就說怎麽今天一早看不見他人，原來在這裏。
許依沒好氣得瞪了季子風一眼。
他左手將長袍撩了兩三下，一把將下半身一大半的衣服掛在左手臂上。
這才邁上了高高的長階。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
許依頂著艷陽天，身上背著厚重的龍袍華服，走了四步。
不錯，不怎麽累。
他擡頭看了看眼前的剩餘階梯，埋頭又走了起來。
二十步，三十步……
許依有點氣息上不來了，他表示收回剛才的話。
季子風懶散的飄在許依旁邊，仗著自己站著說話不腰疼，嘲笑道:
“喲，虛了。”
許依站在原地，沒有理會季子風的話，歇了片刻，又邁著步子走了上去。
百姓眼中，只見一個金色人影一點一點地走了上來。
直到許依站在最後一個臺階上時，才將左手的長袍放下。
正準備前行的腳，頓了頓，停滯了幾秒。
季子風以為自己要被許依數落一通。
然而，許依打了個哈欠，繼續走向高臺中央。
季子風：“……”
許依難得地正經起來，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當然忽略他之前那個哈欠會更好。
季子風也跟著他走到了高臺中央 。
許依用劍將紗幔撩開，眼睛也不斜得走到大鼎的後邊。
那裏放了一個龍椅。
這兒的龍椅，原本是給皇帝坐的。
可自古以來，從沒有哪位皇帝會在登基時坐著。
說白了，這龍椅就是個擺設，但也僅限於過去。
而許依呢？
走了這麽長的路，自己已經夠累了，怎能不歇歇腳？
自己就坐到了龍椅上。
如果不是礙於身份，他真的很想趴在龍椅上再睡一覺!
龍椅很大，坐兩個成年男子綽綽有餘。
再加上許依本就年輕，身材也夠高挑。
所以季子風就斜倚在了龍椅的另一端。
不錯，人間地府的皇帝都過來了，百姓們可謂三生有幸啊。
在裏間的燕若看到許依的一系列動作後，無奈地搖了搖頭。
高臺上的大鼓聲音又加重了許多，跟著震撼人心的鼓點，從高臺周圍出現了幾個人。
具體說一共有九個人，是“九幽”。
他們各個身著金色長袍，面帶紅色面具，慢悠悠得踩著鼓點從兩側登上高臺。
九個人在大鼎前圍成一個圈。
每個人的動作都慢悠悠的，而且跳的舞也有快有慢，有高有低。
隨著悠揚的角樂，九幽們的舞姿給人一種特別的神秘。
大約半柱香的時間，鼓點消失，九人如同被洗了魂魄一般。
“嘩”一下齊齊跪在了許依面前。
許依被這突如一下嚇了一跳，他挑了挑眉。
緊接著，臺的邊緣又上來了人。
這次人比較多，分為兩隊，穿綠衣服的是文臣，手中拿著骨牌，步履不急不緩得走了上來。
而另一側，穿深紅色袍子的武臣，也齊刷刷得跪在了高臺之上。
接著，在兩對大臣之中，一名男子手中捧著三炷香走了上來。
許依看了看來人，應該是當朝的丞相。
丞相趙之將手中的三炷香遞予許依，並行了跪拜禮。
許依接過香，走到大鼎之前。
人們總相信會有什麽人保佑著他們，愚蠢得將“天”作為一切的開端。
一旁跪拜的大臣將手中的火折子送到香前。
頓時，濃重的煙霧熏的許依睜不開眼，眼尾泛起微微的紅，留下點點明珠。
許依快速將香立到大鼎裏，百姓們齊齊跪拜磕頭。
許依長袍霸氣一撩，跪在香前，拜了三拜。
與此同時，天空萬裏無雲，祥瑞天降，溢彩滿天。
到這裏，就沒許依什麽事了。
他坐回龍椅處。
看著不同的人上來對他叩拜，又說著明顯不同但大意卻一模一樣的賀詞。
他們具體說了什麽自己忘記了，但他只知道自己登個皇位就浪費了他一整天的寶貴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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