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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百畫像紙短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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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百畫像紙短情長

今晚月色不錯,陳幸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身後傳來人聲,很快一群人圍住她,就連剛開始質疑她說她壞話的人也擠過來祝賀她。

“恭喜陳幸啊,年輕有為。”

“是啊,陳幸你太厲害了。”

何寶雲在一側翻白眼,沒好氣地走到陳幸身邊,將她和其他人隔開。

小x發現她情緒不對,跑過去抱住她的腿:“你咋啦你咋啦?我說得不對嗎?你想知道哪些?我什麽都知道,我都告訴你吧。”

陳幸垂下頭,微笑道:“陸仰在哪?”

小x搖頭:“我不知道。”

“……”

——

“餵?你在哪?”電話被接通後對面遲遲不說話,謝燃坐上車,道,“你要我幫忙的事我已經做好了。”

“看到了,謝了。”

謝燃嗯了聲,幹脆地把手機扔給一邊蠢蠢欲動的韓熠生。

“餵!陸仰啊。”韓熠生翹起二郎腿。

“說事。”

“心情不錯啊。”韓熠生像一只吃飽了的大貓咪,將腿翹得更高,結果自然是被謝燃的無情鐵砂掌給打了下來。

韓熠生倒吸著冷氣,一邊揉腿一邊道,“我們剛從律所出來,你不知道那群領導有多黏人,非要拉我們倆去晚宴,我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幸好你早走了。你現在在哪啊?”

“花園。”陸仰道。

韓熠生意味深長地長長地哦了一聲:“我們能去找你不?我順了幾瓶酒出來。”

“不能。”對面斬釘截鐵。

“……”韓熠生呵呵一笑,“那你的寶貝車借我開幾天唄,我的聲源該錄了哈,不然我用不了導航。”

對方豪氣非常:“我送你一輛,你到時候自己錄。”

“喲,謝謝哈。”

掛斷電話,謝燃道:“那車只錄了他和陳幸的聲音,你別想了。”

韓熠生擡手枕著腦袋:“真的假的?怪不得一直不錄我的聲源。”

謝燃懶得搭腔。

韓熠生側頭問道:“那花園有什麽好吸引他的啊?不就有一片玫瑰嗎?不會又因為陳幸改變自己的喜好吧?”

謝燃白了他一眼:“閉嘴。”

韓熠生:“……”

嗡——嗡——

電話被接通,陳幸緊張了一瞬,酒意也散了許多。對面的聲音很輕,像羽毛拂過:“嗯?怎麽了?”

陳幸吞咽了一下:“小x和我說了一些關於你的事。”

對方輕笑了聲:“嗯,都知道了?有什麽想說的嗎?”

陳幸道:“我現在有很多疑問。”

對方停頓了一秒,從聲音語氣可以判斷出他的心情很不錯,同時也帶有忐忑:“我們當面說?”

“好,你在……哪?”

“我來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來吧。這麽晚了你還開車過來,太麻煩了。”對方沒說話了,陳幸解釋道,“我正好有券,明天就過期了。”

陸仰笑了好幾聲,把地址報給她。

掛斷電話,陳幸對著玻璃窗轉了一圈,又認認真真地整理了一下頭發,這才開始打車。

“該死。”陳幸走過去靠著樹,擡頭透過樹葉看燈光,手背傳來的熱度讓她清醒了些。

“師姐。”梁玉陽從律所裏跑出來。

“你怎麽出來了?”陳幸問。

“你喝酒了,我不放心。”梁玉陽道,“我正好開了車過來,我送你回家。”

陳幸說:“不用了,我有約,我等會兒打個車回去。”

梁玉陽嘆氣:“你都上臉了,看看你這臉紅得,等會兒被拉到哪裏去了都不知道。”

陳幸轉身:“你肯定要和師父告我的狀,我就喝了一杯,不會有事。”

梁玉陽無奈扶額不再繼續廢話,拉起陳幸的手就走。

“真的不用了。”陳幸道,“你這人。”

說話期間,陳幸整個人已經被塞進車裏。梁玉陽關上門,又噔噔噔地跑到前面開車。

“……”不遠處的陸仰目睹了一切,走到路邊攔了一輛車,一上車就說:“師傅,跟著前面那輛車。”

本來有些疲倦的師傅一聽這話立馬來精神了,這可是!出租車司機的夢想臺詞啊!

師傅一踩油門,車刷地一下沖出去。

陳幸靠著車窗,垂眸翻閱手機。

梁玉陽看到了就想和她聊天解解悶:“師姐說想去旅游,那你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哪裏?”

陳幸放下手機,雙手抱起看向窗外:“就這裏。從四川走到這裏,我用了十八年,像是一次長征。”

梁玉陽問:“從四川到北京很難嗎?”

“我覺得很難。”陳幸嘆氣,“所以我想有機會,給十七歲和十八歲的我道個歉,辛苦了。”

這些事陳幸從來沒說過,盡管相處這麽多年,陳幸也沒有和其他人提起她的過去。梁玉陽通過後視鏡看她,問:“那你回過四川嗎?”

陳幸搖頭:“好不容易出來了,為什麽要回去?”

梁玉陽道:“那裏發生過很不好的事情嗎?如果不想回答當我沒說。”

陳幸道:“確實發生過不好的事情,但那只是池塘裏的事,現在我面向大海了。”

梁玉陽點頭,又道:“哈哈,那你沒有怨言?不好好抱怨抱怨?要是我,指不定都傳出北京了。”

陳幸想了想,手背貼著額頭:“抱怨並不會解決什麽,還會浪費時間,倒不如坦率接受來得快。而且都已經發生了,我無論做什麽也無法改變上一秒的事情啊。”

下了車,陳幸輕輕地打了一下梁玉陽:“早點回去,我去赴約了。”

梁玉陽點頭:“不舒服和我說,我肯定立馬來接你。”

“行啊。我淩晨把你喊出來。”陳幸笑道。

梁玉陽擺手:“那算了。淩晨我都睡著了。”

不遠處,陸仰甩了一疊鈔票後,在司機震驚加不可思議的目光中下車。見人並沒有什麽事,他松了一口氣。

聽見梁玉陽的回答,陳幸冷笑了聲:“師父說你把他的棉被順走了,你也不窮,就別欺負老年人了,不然他到時候真賭氣睡橋洞去了。”

梁玉陽笑著搖頭:“沒順走,放他衣櫃裏了。沒想到他現在都沒發現,我等會兒給他打個電話。”

陳幸也被惹笑,隨隨便便又說了幾句,她轉身往餐廳走去。

走了一段路手臂倏然被抓住,陳幸轉頭,看到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這男人眼睛狹長,看人總帶著審視。盡管人已到中年,渾身上下仍然泛著不好惹的氣息,看起來並不像什麽善茬。

至少前一秒陳幸是這麽想的,結果這男人突然笑起來,拿起手上的廣告單,笑嘻嘻地說:“姑娘,算個命嗎?”

“不用了。”陳幸擺手,“我還有事。”

“姑娘,你命犯桃花啊。”男人打量她一番,“你肯定是要去赴約吧?”

“嗯,是的。”陳幸點點頭,轉身準備進餐廳。

“等等。”男人攔住她,站在她面前開始整理西裝,又拿出小鏡子掏出小梳子整理起自己的頭發。

陳幸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但還是勉強住笑容:“……還有什麽事嗎?”

“等我一下嗷。”男人繼續整理頭發。

“……”正巧這時手機振動了幾下,陳幸點開,發現是立春的祝福推送。

“那我先走了。”陳幸眼瞅又要走,男人又急忙攔住她:“馬上嗷。”

陳幸看了眼他,幹脆現在原地聽聽這人到底能放出什麽狗屁。見這人整理頭發的時間不會太短,陳幸拿出手機翻看微信。

回覆了幾條消息,陳幸又隨便翻了幾下確認還沒有其他消息。看著其中一欄的“韓熠生”時,陳幸突然想起好像在晚宴上看到他鬼鬼祟祟的樣子了,順帶點開了聊天框。

等男人整理完,見人一直盯著手機,悄咪咪地繞到身後:“喲,這小子。”

陳幸放下手機:“大叔,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男人清了清嗓子,側身指向餐廳大門:“你的真愛就在裏面,你要見的那個人就是你的真命天子。”

“謝謝。”陳幸說完,毫不含糊地往裏走。

“姑娘,你喜歡陸仰不?”男人突然道。

腳步停下,陳幸回頭:“你認識他?”

“認識啊,我是他舅舅,我叫季苦。”男人傻傻地笑著,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對了,你怎麽給我們陸仰備註錯了啊?”

“什麽?”陳幸不解,本來想禮貌地打招呼結果卻應該下一句話徹底楞住了,“備註?”

季苦點頭:“對啊,你微信頁面那個好友不是陸仰嗎?他小號頭像就是這個。”

“這……這不是韓……”陳幸睜大眼睛,開始滑動屏幕。

2023年1月21日

【除夕快樂,喜樂常安,】

她回覆——【謝謝,你也是。】

【嗯嗯,】

2022年1月31日

【除夕快樂,新的一年節節高升,】

【嗯嗯,祝你也是。】

【嗯嗯,】

2021年2月11日

【除夕快樂,祝你天天開心,事事無憂,】

【謝謝你的祝福,你也一樣。】

【好的,】

2020年1月24日

【除夕快樂,今年的雪好大,嗯,】

【謝謝,確實挺大的,註意保暖。】

【收到,你也是,】

2019年2月4日

【除夕快樂,恭喜你了,最近怎麽樣?有需要可以找我,】

【謝謝,最近挺好的,以後會更好。】

【那真是恭喜你了,】

其實消息並不多,一下就翻到頂格了,陳幸楞楞地看著,直到季苦把手機遞過去:“就是我們家陸仰的小號啊,你看,這些是我和他的聊天記錄,貨真價實嗷。”

陳幸退出頁面找到高中班級群,開始搜索“韓熠生”這個人,班群裏有他,但她沒有好友。那她好友列表裏面的這個“韓熠生”是……

原來,她一直不敢發消息的那個人,已經先一步來到了她的世界,已經用這種方式陪伴她多年。

季苦納悶了:“小生的微信也不是這個啊。姑娘,你看錯了,趕緊改回來吧。”

陳幸深吸了幾口氣,視線逐漸模糊,手哆哆嗦嗦地點開通訊錄。

季苦見她哭了,嚇了一大跳:“天啊,我不攔著你了,你快進去吧。我錯了我錯了。”

“餵?”陳幸吞咽了一下,聲音帶有鼻音,“你在哪?”

陸仰顯然有些悶:“你哭了?”

陳幸再次問道:“你在哪裏?”

陸仰道:“在餐廳裏。”

“你能出來嗎?”陳幸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腿僵化了,只有滾燙的眼淚止不住往下流,“我在門外。”

“我馬上出來。”男人的聲音一如當年。

季苦不知何時識相地躲到一邊。

陸仰從裏面出來,看到陳幸身披月光,眼淚盈眶。他看過來的那一刻,陳幸垂下眸,兩人錯開視線。

陸仰瞪大眼睛,快步走到她面前,但還是隔了些距離:“發生什麽了?怎麽喝酒了?”

陳幸擡起眼,又是哭又是笑:“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陸仰幫她抹去眼淚,垂眸看她:“告訴你什麽?”

“那個微信是你的。”陳幸流著眼淚說道。

回去的路上經過了一家甜品店,店外有一片小花園,竹樹上圍了一圈彩燈。路過時,陳幸都能聽到清脆的水聲,也能聞到陣陣玫瑰花的香味。

陸仰突然說:“我從律所出來後在這裏待了一會兒。”

陳幸張了張嘴唇,夜晚的風驅散了醉意,卻讓她覺得很口渴:“你喜歡這家甜品麽?”

陸仰道:“還行,店外的玫瑰很漂亮,和你身上的味道很像。”

陳幸一時不知道如何作答,羞怯地嗯了聲,轉頭看向窗外飛馳而過的夜景。

很快,車進入隧道,昏黃的燈光將世界暈染得模糊,陳幸的發絲飛出車窗,這是難得的愜意。

“喜歡玫瑰花的味道?所以會去那裏待著?”到現在,陳幸仍舊問著傻傻的問題。

陸仰笑起來:“喜歡你才會去待著。”

喜歡到就連聞到和你身上相似的味道也會開心,所以經常會去甜品店外待著,因為我一直一直一直在想你。

耳畔疾馳而過風聲巨大,陳幸轉頭看向他,倏然笑了。

越往前開,陳幸越覺得不對勁:“這好像並不是回家的路。”

陸仰卻很篤定:“是。”

“你以韓熠生的名義加我,為什麽不和我說?還給我發祝福。”陳幸沒再看他。

“沒有以他的名義,我沒說過我是誰。我那天這是游戲輸了,他拿我手機亂搞的。”陸仰停頓了一下,“我以為你知道那個人是我。”

陳幸坐直,因為有些急所以快速湊近他:“沒有,我並不知道是你,我一直以為是韓熠生。如果是你,你……應該早點告訴我,我也……”

陸仰笑了聲:“你也什麽?”

陳幸莫名感覺羞恥,冷靜過後看到兩個人的距離後更加羞恥了,飛速往後退:“我……”

他不緊不慢地說道:“嗯,你。”

陳幸側首,有些尷尬地將頭發別在耳後,又慢慢地看向窗外。她驚奇發現,窗外的景色很眼熟,好像是國慶期間他們組隊出去玩的路。

“你要去臺風眼城堡?”陳幸問。

“什麽‘去’?”陸仰看了眼她,笑道,“那是我的。”

“你建的?”陳幸不可置信。

陸仰心情大好:“從隧道到城堡的這一段路都是我建的。”

“為什麽要修建隧道?”

“你說過隧道裏很舒服。”螢火蟲在半空,迎面是點點的清風,遠處是數不清的樹木以及天空,正面是家。

陳幸也不知道這時的心情如何描述,點點頭便不再說話了。

陸仰下車幫她打開車門,面前是一條平坦的道路,他道:“真心話大冒險,那天我欠你一個問題。”

“你先吧,你隨便說好了。我不知道該問什麽。”陳幸道,“一定要對我說真心話。”

“我愛你。”

聽到這句話,陳幸雙目瞪大。而陸仰表情淡然,沒有笑,嗓音溫柔,無比誠懇。

陳幸恍惚覺得她回到了高三的某個下午,陸仰身上的定制外套變成了米白色沖鋒衣。她一只手扶著圍欄,說他像只狡猾的狐貍。

而當時陸仰是如何反應呢?

四年後的陳幸仍然記得非常清楚。

男生握住她的手腕,輕輕將她的手按在胸前,急於證明自己的真誠,23歲的陳幸細細思考,覺得這個動作不亞於表白。

可能真的就是戀愛時期甜蜜太久,至於現在,她也只是認為分別了幾天,再次見面愛意亙古不變,自此燎原眼前。

人果然不能同時感受和經歷一件事,只有在未來的某一天才會恍然大悟,道一句: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陸仰也沒有任何動作,也許有,但陳幸沒敢看。

“我……”陳幸閉了閉眼睛,“陸仰啊。”

“人臉識別成功。”門緩緩打開,陸仰沒說話,仍舊和她保持了一定距離。

陸仰仍舊笑著:“上次你們來的時候我不在,所以沒能參觀。今天能賞個臉嗎?”

“好。”

陸仰推開門,陳幸看了眼他,擡腳往裏走。

其實城堡內部是什麽樣,又有多漂亮多震撼陳幸都無心欣賞,比高三時陸仰帶她去的景區還要大還要漂亮。她側首,自始自終最美的風景就在身邊。

她總在尋找殘留的一絲陽光,卻不知道太陽就在身邊,她早就擁有最美好的了。

陳幸倏然笑了,側首卻見陸仰的耳朵紅了。

想必真的準備了很久很久吧。

陳幸把兜裏的手機掏出來:“錢已經夠了,高三的那些錢我全部還給你,包括你幫陳翰還的,還有你的醫藥費。應該已經夠了,你可以看看。不夠的話再和我說吧。”

她聽見陸仰的嘆氣聲,緊接著是一句無奈到底的話:“分手費麽?”

話畢,他又補充道:“不夠。”

陳幸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還差多少?”

“很多。”他道。

“比如呢?你想要什麽?我可以盡全力給你。”陳幸擡起眼,“你是不是誤會什麽……”

陸仰打斷她,盯著她的雙眸道:“我有點事,就在一邊,有需要喊我。”

說罷,他只留下了一個背影。

陳幸嗯了聲,不知道這人怎麽回事,只得作罷。看著陸仰寬闊的背,陳幸轉過身,心中默念已經想好的臺詞。

面前是一扇大門,陳幸看到門上有一個密碼鎖,她隨便點了兩下,倏然響起一聲機械音——“密碼錯誤”。

陳幸收回手,下一刻就感覺自己的手被無形的力量牽起,重新放回了密碼鎖上。

男人帶著她,用她的手指按下了四個數字。

“密碼正確。”伴隨著機械音,門緩緩打開。

這是一個展示廳,很奇怪的展示臺,沒有名貴珠寶古董,反而是幾張不起眼的紙。

頭頂昏黃的燈光像多年以前兩人放學並肩回家時,街邊準時亮起的路燈,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像晴天時的陽光。

那時她還數秒,特意顯擺給陸仰看,說什麽是因為自己喊的口號路燈才會亮,同時陸仰也十分給面子,說全是她的功勞。

高三時的一些小美好總是在未來的某一天呈現,不斷加深銘刻,此生回憶。

陳幸看了眼陸仰,見對方笑著,還道:“想進去麽?”

“我就玩玩,不想進去。”陳幸道。

陸仰說:“沒關系,你想看什麽都可以。”

陳幸嗯了聲,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擡腳走進去,她環視一圈,看到離她最近的是一張素描。

她吞咽了下,顯然已經猜到了什麽,心跳猛然加速。陳幸視線緩緩移開,看到另一邊掛著一幅油畫,再移開,視線中央出現一幅水彩畫。

這些畫的主人公都是同一個人,那就是她。

“這……”她張了張嘴,“都是我。”

陸仰神情淡然地說道:“一共二百四十幅,介意的話我就扔了。”

上百畫像,四年完成。

陳幸輕輕地捏了下他的手心,擡起眼眸,陸仰也垂下眼,兩人視線交織。

盡管此刻他們倆誰也沒說話,但卻又好像說盡了千言萬語。

“我可能忘記說了,或者說過但是我自己忘記了。”

“說什麽?”

“陸仰,我想和你白頭。”陳幸率先離開視線,轉身要出去。

倏然整個身體被往後拉,手肘貼著腰側,陳幸的後背緊貼著他的胸膛。陸仰低下頭,服軟似的將下巴放在她的肩頭,力道不輕不重。

陳幸轉頭,腰間的手臂松松垮垮地掛著,像打工時經常不合身的衣服。

女人的頭發像是小貓爪子,陸仰任由黑發鋪在臉上:“有考慮過一些事嗎?”

“什麽事?”陳幸挑了下眉。

“和我在一起一輩子的事。”

“那,如果我不想結婚呢?”說真的,陳幸真的不想結婚,父母失敗的婚姻,父親二婚時的欺騙,現在流行的不婚主義,再加上她不想讓家庭分走自己的註意力。

陳幸沒有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從聽到的、看到的、想到的來說,婚姻確實像一座墳墓。不過,如果對方是陸仰,她卻是非常想嘗試。

陸仰擡手抹掉眼角的淚,很平淡地說:“兩個人相愛的證明不一定要一本結婚證,如果你不想結婚,我們就相愛一輩子。”

“陸仰。”陳幸深吸一口氣,轉身的瞬間陸仰的手垂下,可能他也沒想到,陳幸竟然張開雙臂摟住他的脖子,腳尖踮起,整個人的重量都放了上去。

陸仰很快反應過來,雙手擡起托住她的腰。陳幸微微一笑,摟住他脖子的手慢慢移動,手掌游過他的頭發、耳朵,最後停在他的雙頰。

兩人就這麽面對面,眼裏的情緒藏不住。

陸仰湊過來,陳幸以為他要親吻,結果只是單純地蹭了蹭鼻尖,闊別已久的觸感讓她起了層雞皮疙瘩。

“你事業蒸蒸日上,身邊朋友成群,有錢有權,為什麽還是不開心?”

“我在做準備。”

“什麽準備?”

“我在為我們的重逢做準備。”

四年前的淚水,憋了四年還是流下了。

“對不起,我離你那麽遠。”

陸仰從衣服裏拉出生銹的項鏈,挽起袖子給她看有些舊的手鏈,笑道:“有你給我的東西,我覺得我和你的距離並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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