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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回來致電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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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回來致電於我

那夜城堡上空綻放絢爛煙花,四年的思念娓娓道來,兩百多張畫像足矣證明所有了。

兩人面對面,陳幸擡起眼看向深色的天空,神色一如當年,她輕聲道:“陸仰,春天格外美好。”

陸仰看著她的臉,眸中波光閃耀,他此刻的表情眼神恐怕早已勝過斥巨資修建的城堡隧道、鮮花、擁抱親吻和最盛大的告白。

眼睛是所有情緒的代表,有一天,他的眼裏也盛滿所有最真誠的感情。

當年十八歲的陳幸也是這樣望向天空,眼裏裝滿對未來的期待,今年二十三歲的陳幸也如年少時擡起頭看向天空,眼裏盛的期待快要溢出來了。兩個時空裏的陳幸重合,神色外貌一模一樣,不減當年。

四年前是一個冬天,漫天雪花,四年後一個春天,漫天煙花。

最愛的人在眼前,煙花就消失了,陸仰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於是問:“有什麽想說的嗎?”

陳幸笑了聲:“我想對四年前的我說,四年後其實並不可怕,相反,十分美好。”

兩人重新擁抱,隔著布料仍然感受得到心跳。

陳幸將手搭在他的肩上,手下奇怪的觸感使她眉頭一蹙。陸仰倒沒什麽情緒。

“你肩上的傷口可以給我看看嗎?”她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正在發抖。

“嗯。”他答應了,拉起她的手走進附近的房間。

水聲回蕩在耳邊,陳幸心神不安地坐在床上,一側是陽臺,煙花還在綻放。

陳幸閉了閉眼睛,起身站起來朝陽臺走去準備透透氣。

目光所及之處全是數不清的鮮花,遠處是深藍色的海域,面前是璀璨的煙花,海風輕輕拂過,帶有茉莉花的淡香。

不一會兒,整個人被擁住,水珠滴在她的頸窩,她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幹巴巴地說道:“洗完了?”

男人不答反問,聲音混著煙霧,將她整個人迷得暈眩:“見到這個城堡的時候,心中有什麽想法嗎?”

陳幸老實回答:“想如果能住在這裏有多好。”

“實現了。”男人的臉埋進她的頸窩,“城堡為你而建。”

陳幸笑道:“這麽說,我也是當了一回公主了。”

陸仰說:“一直都是。”

那天在街頭,朋友催促他,於是他隨便許了個願望。許完願望的那一刻,她出現在了視線中央。

所以那天,他比梁玉陽先看到陳幸。

“你肩上的疤……”陳幸吞咽了下,手指拂過凹凸不平的傷口,心裏的感受她也不說清,誰也說不清。

“是不是很醜?”他笑道。

他沒心沒肺地笑,但陳幸笑不出來,她沈默地用口紅傷疤上畫了一朵小玫瑰。

“做標記麽?”陸仰自問自答,“那你要對我負責了。”

“好。”陳幸在玫瑰旁邊寫下一行字——有你有我。

愛就好了,有你有我,熱烈依舊。只要我對這個世界保持熱愛,那麽我就會堅不可摧,不開心已經被修正,從現在起,我是最幸福的。

次日的驕陽升起,陸仰從浴室出來,發現陳幸還是睡覺,他笑了下,走過去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這麽點小動靜也能把她弄醒,陳幸迷茫地睜開眼,瞳孔還沒未聚焦就抱住他的臉龐親了幾下,她傻笑了一下,然後靠在男人身上繼續睡覺。

“哈哈。”得到“意外之財”,陸仰心情頗好地坐在她身側,伸手把她撈過來,掏出手機拍了幾張她睡覺時的絕美照片。

陳幸嘴裏呢喃了幾句,身體被擺正後又繼續睡覺。

陸仰有些心疼,心道:“很久沒睡過好覺了麽?”

待陳幸醒來時已經接近中午,臥室裏響起驚天動地的尖叫聲,正在切菜的陸仰聽見聲音立馬跑上樓:“怎麽了?”

床上的陳幸頭發亂糟糟的,身上穿了一件真絲睡衣,手忙腳亂地穿衣服。

確認本人沒什麽事,陸仰靠著門框,問:“怎麽了?”

“我上班遲到了!”她大聲說。

陸仰還以為是什麽事呢,聞言笑道:“沒關系,我幫你請假了。”

陳幸眨眨眼睛,終於安靜下來,隨便順了下頭發,開始脫掉身上的睡衣,脫到一半她才想起來:“我的衣服呢?”

陸仰擡手指了下外面:“給你洗了。”

陳幸停下手上的動作:“我穿什麽?一整天都穿睡衣?”

“也不是不行,這是你家,你是主人,你做主。”陸仰覺得這樣可能不太道德,走進臥室打開一側的衣櫃,入目全是花花綠綠的衣服,“都是給你買的,隨便挑。”

看看,多麽豪氣,全是最新款。

吃過午飯,陳幸繼續躺在床上睡覺,似乎要把高三至現在所有的覺都要補回來。

陸仰派人送了些東西過來。下午,陳幸睡覺,陸仰就坐在書桌前閱讀自己不知道重刷了幾遍的書籍,閱讀到一半,身後傳來動靜。

陸仰毫不猶豫地拿起一邊的銀杏樹葉夾進書頁裏,那是高一時候陳幸隨手遞給他的,被他花錢做成了永生標本,可惜這麽多年了,樹葉或多或少也有些破損。

“醒了麽?”陸仰湊過去親她。

陳幸翻身抱住他,腦袋蹭了蹭他的胸口:“醒一半了。”

“什麽叫醒一半了?”陸仰被惹笑。

陳幸:“還在開機中。”

陸仰坐下,將她整個人撈進懷裏,等人徹底醒了才開始說話:“要去旅游麽?”

“好啊,哪裏?”

陸仰的下巴放在她的頭頂:“你選,每個城市的攻略我都做了。”

陳幸擡起頭,眼睛往上看:“四川和重慶吧,我很久很久沒回去了,我覺得我現在過得挺好的。”

陸仰意有所指:“確實很久沒回去了。”

“日落誒。”陳幸掀開被子下床,推開窗戶雙手搭在臺沿上,陸仰修建的臺風眼城堡位置選得非常好,風景宜人,視野開闊,正對日落。

房間裏撒滿了金黃的陽光,白色的床簾也被染色,陳幸將身體探出去,很快被陸仰撈回來。

她轉頭,陸仰瞬間擁抱住她。海風拂過身邊,飛鳥劃過天際,花香縈繞鼻尖。

陳幸找到手機拍日落,但舉太久了雙臂發抖,陸仰幫她固定好,兩人合作一起拍了一個三分鐘的視頻。

“我記得我之前有個視頻賬號來著。”陳幸手肘撐著臺沿,開始下載視頻軟件,速度極快地登上賬號。

“誒!”她像是發現了什麽驚喜,轉頭笑道,“我四年前拍的視頻有一萬播放量呢,不會火了吧?”

待她點開卻發現只有一個點讚,點開點讚欄,只有“陳幸運的愛妃”點讚過,而且她這條視頻僅好友可見,她的好友只有陸仰。

陸仰的腦袋搭在她的肩上,呼出的熱氣灼傷她的皮膚。

陳幸一下子就明白了,回憶被拉扯,不過她只是笑笑,心裏的感受情緒早已說不清了。

——

“什麽?你們竟然覆合了?陸仰到底是什麽千年狐貍精,竟然把你迷得神魂顛倒死去活來!”電話裏,周池落的聲音如戰鼓敲響。

陳幸坐在機場的長椅上,偷偷看了眼旁邊的男人,說:“我覺得我好像有點理解商紂王了。”

“少放屁!幾年前我就知道他喜歡裝大眼萌弟了,你也沒出息,這麽低階的演技也看不出來。”周池落停了一下,語氣放緩,“他是不是給你下蠱了?”

陳幸聽得一頭霧水:“下蠱是苗疆那邊才有的,陸仰是四川人,怎麽會下蠱呢?”

“……”周池落張目結舌。

陳幸道:“周姐姐,之前的事和他沒有關系,我很愛他。”

見如此,周池落也懶得說什麽了:“準備結婚了?”

陳幸認真思考過,她笑了下:“準備和陸仰結婚了,我留長發是因為我要當新娘了。”

話落,她肩頭一沈,男人靠著她,但卻一聲不吭,其中並不需要說什麽,心意相通的話都知道對方想說什麽。

又隨便說了幾句嘮嘮家常,周池落道:“不說了,我做飯呢,等會兒要接我兒子放學。”

“好的。”電話被掛斷,男人毛絨絨的腦袋立馬湊上來。

陳幸低頭翻手機:“我發工資了,領導說我馬上升職了。今天心情好,陸仰,滿足你一個願望吧,要什麽?”

等她說完話,陸仰道出自己願望:“我的願望是和你一起散步。”

高三時他們太過慌張,一切太過局促,要說散步還真是少有的事情。陳幸應下,但還是給他買了一件名牌外套。

她看著起航四川的飛機,嘴唇向上提了下,桃花早早開了,風卷起尾末淡淡的香。

飛過大半個中國,陳幸坐在行李箱上,任由陸仰帶著她到處走。

四川的銀杏還是枝繁葉茂,這個時候已經四月份了,天空仍舊湛藍如洗,日光如瀑。

真的真的是好久不見了。她感覺周遭一切滄海桑田,和記憶中不太一樣了,四年轉眼之間。

“我好像都記不清我住哪裏了。”陳幸笑道,“記性真的不好。”

陸仰道:“你高一時住的小區已經拆遷了,你高三時在延中旁邊住的小區已經翻新了。”

龍頸路轉彎的小道上擺放了一排綠植,陳幸看到不遠處的園藝店,轉頭又看到高聳入雲的銀杏樹,陳幸道:“哇,變了這麽多,還有呢?”

陸仰指向一側的道路,道路那邊就是沱江,行走過仍然感受得到江風:“這條曾經我們一起並肩走過的路在前年修建了一個公園,延陽路的公交站已經重修,春意路的那段泥路也搭建了新道路。”

陳幸倒是聽出來了:“你經常回來?”

陸仰點頭:“嗯,節假日會回來。”

“叔叔還好嗎?”

“這幾年一直在旅游,生活挺滋潤的。”陸仰轉頭笑道,“我帶你去看他。”

“我都沒買什麽禮物,空手去不太好。”陳幸跳下行李箱,手掌拂過花壇裏盛開的花朵,“隨便逛逛吧,去延中旁邊的小區看看,故地重游,我現在心裏的情感挺覆雜的。”

“好。”陸仰牽起她的手。

把行李箱放進酒店,陸仰帶她找到曾經租的房子,門口有一輛自行車,那是四年前陸仰送給她的禮物。

“這房子還沒租出去?”陳幸有些意外。

陸仰道:“這是我舅舅的。”

陳幸笑道:“怪不得呢,房租便宜那麽多。謝謝你,也謝謝舅舅。”

陸仰笑了下,打開房門。房子應該經常有人打擾,布局和幾年前一模一樣,桌上遙控板的位置也沒有改變。

陳幸問:“雇人打掃過?”

“我打掃的。”陸仰把鑰匙放到鞋櫃下,彎腰換鞋。

“這麽厲害呀。”陳幸誇他,“你太棒了。我們中午就在這裏吃吧,我想吃面,天哪,看到這一切真的好懷念啊。”

當時她只收拾了一點行李,打掃好房子後直接走了,闊別四年後,她驚奇發現房子內部和四年前一模一樣。

“好的,我下樓買面條。”陸仰道。

陳幸點頭:“嗯嗯,去吧,我到處看看。”

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陳幸搗鼓著遙控器,聽到門口有人說道:“門終於開了誒,上次都是幾個月前了呢。”

陳幸放下遙控器,起身走到門口,見是兩位身穿延中校服的少女,她笑了下,柔聲詢問:“怎麽了?兩位同學。”

“是女生啊。”其中一位女孩說道,“那位大哥哥呢?”

陳幸知道是指陸仰,笑著說:“他出去買東西了。”

女孩問:“哦哦,你是那位哥哥的女朋友嗎?”

陳幸將頭發別在耳後,很認真地說:“我是他的未婚妻。”

“姐姐,這個房子是你的嗎?”另一個女孩問。

“之前租過。怎麽了?”陳幸想了下,“你們和大哥哥的關系很好嗎?”

女孩道:“還行,他這個人挺好的,節假日的時候會回家打掃衛生,和街坊鄰居都認識。”

陳幸笑道:“他這麽受歡迎?”

女孩搖頭:“他經常送我們東西吃,他可會社交了,有周圍所有人的聯系方式。我知道你,他給我們看過你的照片。”

“為什麽?”

女孩道:“他每次回來都會提醒我們,如果看到你了就給他打電話。我之前見過一個和你長得有點像的女生,我和那位大哥哥說了,隨手拍了張背影照給他,沒想到他當天直接從外地回來了。”

陳幸的聲音放輕了些:“然後呢?”

女孩想了想:“然後我告訴他人在附近,他卻停在原地不敢走。我覺得他有些時候挺奇怪的。”

另一個女孩道:“我知道,那天他跌跌撞撞的,還挺激動。嗷對了,他不僅認識我們小區的人,還認識好多重慶的人呢。”

她的心原本是石頭,幾年的風吹雨打後變得堅硬無比,現在又被輕輕打碎了,愛意湧入填滿溢出。

整整四年,他成為一個沒有面孔的陌生人等她回家。

陸仰很快回來,回來時戴了一個口罩,陳幸覺得異常熟悉,她的眼睛逐漸睜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小區裏維修下水道,味道有些大。”他隨手扯下口罩,露出一張精致的臉。

“四年裏,我們是不是見過?”陳幸輕聲問,“你看起來很眼熟。”

男人嗯了聲,他一直笑著:“真的認不出麽?”

除夕夜,他一次又一次走過她身邊,用陌生人的身份祝福她。

“沒註意。”陳幸低頭自嘲了聲。

陸仰笑著嘆氣:“好吧,我當時還不信你真的認不出。明年除夕再給你一次機會。”

“你生氣麽?”陳幸問。

陸仰打開手機,播放了一條很多很多年以前的語音,旁邊的數字顯示3w。

什麽意思?陸仰聽了整整三萬遍。

“對不起陸仰,你別生氣。”這聲音還很青澀,有些慌亂。正是多年前的某次夜晚,她發給陸仰的語音。

“生氣就聽這個。”

“你之前還生過氣?”陳幸聲音發虛,“四年前?”

“大三那年我去找過你,當時你在校園內散步。”陸仰笑道,“之後有人告訴我你已經談戀愛了。”

“我沒有談戀愛,四年裏沒有喜歡過其他人。”陳幸立刻解釋。

“L同學是什麽?”他道。

“L同學。”多年前的少女心事被揭穿,陳幸有些害羞地低下頭,“是你,只有你。”

聞言,陸仰心情頗好:“知道了。”

“怎麽突然問這個?”

“除夕那天聽到的。”

陳幸想起來了:“他們亂說的,大學有人追我,我實在覺得煩了,正好我和玉陽關系特別好,就讓他假裝一次,之後也不知道怎麽就傳成這樣了。”

“知道了。”

“還有,你大三那年來找我的時候,還做了什麽嗎?就單純看看我?”

陸仰想了一下:“差不多,之後我躺在北大的操場上看了很久的星星。”

陳幸的手機裏正在播放《冷靜的距離》,伴奏是很輕的敲打聲。

他走過去,笑道:“怎麽在聽這首?發現什麽了麽?”

陳幸吞咽了下,直覺告訴她,她還有很多不知道事情:“什麽?”

男人笑道,眉宇間的少年氣不減當年:“這首歌裏有多年前你的心跳,還有我的。”

陳幸恍惚有一種感覺,感覺現在好像就是四年前,他們高三那會兒,陸仰沒事來家裏做客,兩人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影,閑暇時一起做飯。

陽臺的淺色窗簾被揚起,藍天中的高樓如舊,陳幸又覺得變化其實並不大。

兩人對視著,一句話也沒說,一切難言的情感都在對視中迸發沖破。一切足矣了。

窗簾仍舊被風吹著,被擺弄成無數形狀。這是一種撥開雲霧的感覺,雖然隔卻千山萬水,但仍然有餘力回首,再見這人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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