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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他將陸斯聞的疼,雙倍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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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他將陸斯聞的疼,雙倍還……

這心散的可真夠糟心的。

奶奶對陸斯聞意味著什麽,程讓很清楚,陸斯聞的父母自打他出生就將他放在了奶奶家,他是奶奶一手帶大的,對這個世界最開始的所有認知也都是奶奶教給他的,就算是全世界都反對他喜歡男人的時候,也是奶奶堅定將他護在了身後,說:

“喜歡男孩子怎麽了?他殺人放火了嗎?影響他是個好孩子了嗎?自小你們就沒管過他,現在也管不著,他是自我身邊長大的,你們要是覺得他長歪了,我教壞了,你們就沖我來,別對他要打要罵的,我看不了。你們要是覺得他丟人了,就再生一個去,他是我的寶,我的驕傲,誰也別想動他。”

在那個喜歡同性不怎麽被認可的年代裏是奶奶給了他與這個世界抗衡的勇氣,陸斯聞曾經也說過,有奶奶在,他就什麽都不怕,奶奶是他的靠山,是他的後盾。

如今靠山和後盾去了另一個世界,陸斯聞的世界估計也空了一半。

而程讓對這些竟然一無所知,他沒有安撫他,寬慰他,還在他幫自己為自己受傷之後責怪了他,甚至連不想見他這句話都沒有否認。

即便分手之後陸斯聞也始終把自己當朋友,可程讓又是怎麽做的呢?斷了聯系消失得無影無蹤,如今在他那麽難受卻還顧慮著自己情緒的時候,又傷了他。

他怎麽會這麽混蛋?

陸斯聞到底造了什麽孽才會遇到這樣的自己?

陸白說時間不早了,要走了,之後估計也不會再來,程讓突然有了一種跟陸白一起回去北城的沖動,去見一見陸斯聞,看看他的傷,再跟他說聲抱歉。

‘我和你一起走’這句話就堆在嘴邊,至少他稍稍松開一些,這句話就能說出口,陸白就能讓自己上車,一起回去。

可程讓還是沒能說出口,將這句話嚼碎了,又咽了下去,對陸白說了再見,一路順風。

回去做什麽呢?抱歉是最沒用的東西,他虧欠陸斯聞的,是說再多的抱歉都於事無補的。

陸斯聞也根本不需要。

陸白的車漸漸消失在視線裏的時候,程讓突然有些恍惚,恍惚陸斯聞其實根本沒有出現過,這些天發生的所有所有都只是自己的一場夢。

可如果是夢,為什麽連在夢裏自己都償還不了他呢?

似乎還欠得更多了。

晚上躺在床上失眠的時候,程讓想到了陸白的朋友圈,想到了奶奶,或許是夜色的驅使,即便他很清楚應該就此作罷,卻還是拿起手機嘗試著重新添加陸斯聞的好友,但申請發過去好久好久,直到第二天第三天都沒有得到的回應,於是程讓便知道,陸斯聞大概是真的生氣了。

應該生氣的,這種事情但凡發生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程讓都不會像現在這般好過。

沒有人像陸斯聞這樣,沒有人再像陸斯聞這樣對待過程讓。

即便自己受委屈,卻也還是不願意讓他為難,重話也未曾說一句。

可程讓又能給陸斯聞什麽呢?十年前他用自己都無法償還,十年後陸斯聞有了男朋友,而自己還是一無所有,他還是什麽都給不了。

程讓告訴自己這是好事,陸斯聞和他斷了聯系是好事,還不了的,就讓自己別欠更多。

他們不該見面的。

他們就該這樣。

可程讓還是有了一些改變,他開始每天刷朋友圈,雖然只看陸白的,陸白是個朋友圈狂魔,每天標配七八條,程讓像個偷窺者,他躲在陸白和陸斯聞看不見的這端,企圖從陸白的朋友圈裏找到一些屬於陸斯聞的影子。

他不知道這麽做為什麽,等意識到的時候,這已經是一種習慣了。

但沒有,陸白的朋友圈都是吃喝玩樂,都是他自己。

沒有陸斯聞。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地往前走,除了微信通訊錄裏多了一個發消息面前總是有紅嘆號的人,還有一個陸白之外,程讓的生活似乎也沒有任何改變,他還是那個不愛說話和誰都保持著距離的小酒吧老板。

喝酒鬧事的那件事程讓按照陸斯聞的安排,就那麽讓它過去了,他不想辜負陸斯聞最後的好意。

他其實也沒什麽咽不下去的,這些年走過那麽多地方,遇到那麽多人,這件事和曾經受過的委屈吃過的苦相比其實算不了什麽,唯有傷了陸斯聞讓他總在想起來的時候有些忍不住。

若受傷的是他,他根本就不會再想這件事,可他也沒有再去找那幫人,那不是陸斯聞想要看到的。

可程讓不去找他們,他們卻來找了程讓。

陸斯聞走後程讓沒再開燒烤攤,專心經營酒吧,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鬧事的那幫人天天來酒吧,比之前鬧事時候的人還要多,每次來都烏泱泱地坐一片,只要是個有眼睛的都看出來一層‘閑人勿進’的氣勢來。

脫離燒烤本就生意不太好的酒吧如此一來更是沒生意,周柘一直以為程讓會沖動地跟那幫人說道說道,或許會動手也說不定,畢竟程讓這個人也是一眼看去的不太好惹,給人一種打架很猛的既視感。

但周柘猜錯了,別說打架了,連說道說道都沒有,周柘又覺得程讓可能是怕了,不敢了,可程讓的態度又不太像,他就像看不見那幫人一樣的坐在吧臺後面,沒生意就看會兒手機或者瞇著眼睛休息一會兒,那幫人渴了餓了來拿瓶水拿泡面的時候,他又會堅決地讓人付錢。

毫不退讓。

後來周柘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詞兒來形容程讓:生死看淡。

當然,沒有後面的不服就幹。

他把一切事情都看得很淡,淡到有沒有生意無所謂,淡到隨便那些人怎麽著。

周柘覺得程讓像個遲暮的老人,他甚至有些擔心在某一天自己再來上班的時候會看不見這個人。

晚上那幫人跟上班一樣的又準時來到了酒吧,周柘看到後在吧臺後面無聲地嘆了一口氣,程讓從他身後走過聽到了這聲嘆息:

“小小年紀嘆什麽氣?游戲不好玩?”

“老板。”周柘終究還是沒忍住小聲說了句:“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是個頭啊,不報警啊。”

“沒用。”

是真的沒什麽用,這些人來到這裏又沒惹事兒又沒打砸的,警方來了他們完全可以說是來消費的,就算警方不相信,卻也只能勸說,他們今天走了,明天也一樣還會來,沒什麽意思。

“那就一直這樣啊?”

程讓笑了笑沒說什麽,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開始看朋友圈。

陸白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麽了,竟一條朋友圈也沒發,這很不符合他的風格。

朋友圈沒什麽可看的,視線自然而然地又落在了那群人的身上,程讓比周柘更早意識到這個生意是做不下去了,程讓沒當一回事兒的原因是他已經有了要離開的心思,這個地方已經待了三年,是比想象中更長的時間。

他該走了,去一個沒有和陸斯聞有共同回憶的地方,重新開始。

他不該在一個地方太長時間的。

有些事情下決心只是一瞬間的事兒,程讓不是拖拖拉拉的性子,當初分手也不過是瞬間就做出的決定,這件事兒就更花費不了多久的時間,幾乎是意識到自己該離開的時候,他就已經決定了。

店面快到期了,房租沒剩下多少,不用轉讓,直接交還給房東就好了,至於地窖裏的藏酒,他也沒什麽用處,曹猛還挺喜歡喝的,都給他吧。

程讓把這些打算在心裏過了一遍之後起身出門去抽煙。站在和陸斯聞最後一次見面的地方,想到那天他跟自己說的話,那被程讓壓下去的,想要回去北城偷偷看一眼陸斯聞的念頭又猛然地從裂縫中絲絲縷縷地爬出來。

不是想要做什麽,就看看,看看他的傷好沒好。

因為這個回去北城的念頭程讓有些煩躁地蹙了眉,手中的煙也抽得快了一些,只剩下最後一口的時候路邊駛來一輛摩托車,刺耳的轟鳴聲讓程讓擡眸看了過去,微微瞇了瞇眼。

那天的速度太快,程讓的註意力又都在陸斯聞的身上,其實壓根也沒註意到那輛機車長什麽模樣,但此時他停在自己不遠處,程讓看過去的第一眼就認定了。

不是因為機車,而是因為坐在機車上的人看著自己的目光,他帶著點得意揚揚的嘲笑,想讓程讓不覺得他有問題都難。

程讓看著他,想起了那天陸斯聞在這裏被撞的傷口裂開,滿手都是血的畫面,他用舌頭頂了頂牙齒,沒說話。

但他清楚地意識到身體裏的某些沖動壓抑不住了。

大概是程讓沒有動作,那人的目光更猖狂了一下,從機車上下來上上下下地掃了一眼程讓,邁步走過來從程讓邊走過去的時候力道不輕地撞了一下程讓的肩膀:

“上次是你走運,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程讓側臉去看他,沒有多餘的表情,那人以為程讓怕了,輕哼一聲進了酒吧。

程讓沒理,由著他過去了,擡手將指縫間剩下最後一口的煙抽完了。

“先回去吧。”程讓走到吧臺對周柘說:“沒什麽生意,別熬著了。”

周柘有些擔心程讓:“老板,我回去也沒什麽事兒,在這兒待著吧。”

“不用。”程讓說:“工資照給你算,別在這兒耗著了,走吧。”

周柘想說不是因為工資,是他總覺得程讓今天的情緒不太對,可程讓已經又坐在平常坐的椅子上看手機了,似乎也沒什麽不對,周柘覺得自己可能想得有點多,便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店裏坐著十幾號人,自帶酒水,打著撲克,好不瀟灑快活,程讓依舊坐在吧臺後面當他們不存在,連他們說的話也當聽不到。

“艹他媽的,慫蛋,老子還以為他多能耐呢,結果屁也不敢放一個。”

“當初以為他挺猛的,如今看來也是怕了。”

“這種人見過什麽大世面,去趟警局就特麽能嚇得尿褲子,你現在估計讓他給你磕一個他都肯,軟蛋。”

或許是程讓一直沒有給他們任何回應,這些不堪入耳的聲音便越來越大,越來越難聽,可程讓始終像個聾子,最後他們翻過來覆過去就那麽幾句,說也說累了,覺得無趣要離開的時候,程讓才看了一眼時間,動了。

他依靠著吧臺淡淡看著他們從眼前走過,沒有半點情緒。

誰也沒當回事,都以為他是等他們離開後去收拾那滿地狼藉,甚至還有人調笑了句:

“收拾幹凈點,明天還來呢。”

程讓看他一眼,沒理睬,那人大概是覺得無趣,又罵了一聲慫蛋,轉身離開的時候,程讓卻看著他的背影叫了一聲:“唉。”

走過的那人回頭看著程讓:“幹嘛?”

“讓你看看。”程讓說:“慫蛋是什麽樣兒。”

說完這句話,機車男也剛好走過來,程讓伸出了一條手臂,攔住了他的去路。

機車男似是也沒想到,順著手臂看到程讓的臉,輕笑了聲:

“有事兒?”

“你撞的?”程讓一個字都不想多說,淡淡出聲問他。

他語氣太平淡了,平淡得像是詢問‘你吃了嗎?’可機車男距離程讓足夠近,近的能看到他眼底蘊含的狠厲。

“聽不懂。”機車男揮開程讓的手臂:“說什麽屁話呢。”

程讓笑了下:“行。”

機車男以為程讓又一次慫了,他也覺得這人沒不慫的道理,畢竟他們十幾號人在這裏呢,程讓只有一個人,是個腦子正常的都會知道不會吃這個眼前虧。

但可惜的,程讓腦子不正常。

但凡正常,他當初都做不出和陸斯聞在一起又分手的事兒。

所以當程讓把一瓶酒狠狠砸在吧臺上的時候所有人都楞住了,那些已經走到門口或者已經出去的動作一致地回過頭來,不知道是誰還喊了一聲‘我艹’,也就是伴隨著這一聲,程讓捉住那人的手臂猛地用力扯了一下,死死地壓制在了吧臺上:

“不是你,那就當我認錯人了,怨不得我,實在是你那輛車,和你看我的眼神讓我太不爽了。”

機車男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那碎了的半個酒瓶子已經像刀子一樣地插進了他的右手臂。

“啊——”痛到變了聲音的叫喊讓程讓覺得刺耳,不懂一個男人叫得這麽大聲做什麽,陸斯聞被刺的時候可是一聲都沒喊。

孬種!

孬種的手當然不會有陸斯聞的值錢,他傷得再重也不能代替陸斯聞,可孬種總要知道,知道那天的陸斯聞到底有多疼。

想到這裏,程讓笑了起來,這個笑配合著機車男的痛喊,顯得格外殘忍,他問了一句‘疼嗎’然後握著酒瓶從刺入處幹凈利落地劃到了手背。

那是一條比陸斯聞手臂上還要長的傷口。

他將陸斯聞的疼,雙倍還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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