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河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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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河燈
河燈會放兩天，今夜是第一天。
這兩日太皇太後和皇上在護國寺，能來此處的不是皇親國戚，家世也都不會太差。
因而，來此放河燈的基本都是一些有權有勢大家族裏的小姐公子。
雖說一開始放河燈只是為了紀念亡魂，悼念當年戰亂中護著大家的將士的英魂，但在時間長河的沖刷之下，現下放河燈依然成為了一項交際活動。
倒也還是有原先那層含義，不過大多是將之當作一種愉樂玩耍的事情。
這些小姐公子們來此有一份便是如此，她們有的是為了偷偷瞧上一眼，有的則是單純為了玩樂。
上游河道兩邊掛滿了琳瑯滿目的花燈，河道中央托浮著一盞又一盞和荷花燈。
荷花燈順著水流往下，會有僧人專門在下游撈燈，以免造成河道堵塞。
下游距離這裏很遠，若不是特意過去，就是遠遠的望也望不著。
之所以在下游撈河燈也是為了避開上邊的貴人，以免毀了貴人們的興致。
佟琳瑯白日裏睡了一天，精神早就養足了。
佟庶妃那邊來喊她的時候，她早早就準備好了，只一聲就帶著凝畫過去。
886不是普通的小奶貓，來了新地方也不怕生，自己跑出去玩去了，就沒有跟著她們過來。
兩人到河邊的時候天色已然暗了下來，一盞接一盞的花燈在黑夜中散發著瑩瑩的光輝，把整條河道都給照亮了。
河面還有船坊，上邊積聚了一些才子佳人，正在吟詩作對；河道邊上除了賣河燈的小攤，還有許多戴著錐帽的女子。
現下大清的皇帝才入關未百年，禮教還未曾那麽的深嚴。
況且來的非富即貴，又是在皇帝暫時所處的護國寺外邊，巡邏的侍衛都是帶真刀的，相對比較安全，也沒有人會亂說什麽。
反倒有些落魄了或者是才新起的小世家，想著讓家中的女兒過來，萬一這運道來了偶遇皇上還被看上了，那可就是給家族爭光了。
因而今夜的人格外的多，尤其是女子。
佟琳瑯一眾人特意換了姑娘家的穿著，身邊也只帶了隨行的大宮女。
當然，這也是皇上允許的，否則就算是佟庶妃帶頭她也沒那麽個膽。
雖說帶來的人不多，但一人帶一位那一行人也有六個人，更別說暗處裏保護她們的侍衛了。
怕擾了娘娘們的雅興，再加上侍衛也不便一直跟在娘娘們的身邊，因而都是喬裝出來跟在暗處保護他們的。
來的人除了佟琳瑯和提議的佟庶妃，還有太子生母的親妹妹赫舍裏氏。
這也是佟琳瑯第一次見到這兩位史有留名的女子長什麽樣子。
有可能是因為主仆相互影響的原因，佟庶妃和先前來給她送蜜餞的烏雅氏宮女的氣質是比較相近的，都是令人感到舒適的那種小白花類型。
不過相對比烏雅氏，佟庶妃身上還有著一般小家族裏培養不出來的貴氣。
走動之間，步步都在訴說著這是一位溫柔可人的大家閨秀。
在這爭奇鬥艷的後宮，佟庶妃的容貌只能算是一般，但勝在通身氣質華貴舒適，看著就像是應該位居中宮之位的樣子。
佟琳瑯猜測，或許佟家本就是抱著讓女兒登上皇後的寶座而這樣培養女兒的。
而赫舍裏氏的長相也算是普普通通，和她的姐姐倒是會有一些差距。
佟琳瑯沒有見過先皇後，但她接觸過小太子。根據胤礽的長相，她覺得先皇後應該也是一個美人。
赫舍裏氏周身的氣質比佟庶妃還要溫和，淡淡的沒有爭鬥的欲望，看起來就像是獨自流淌的小溪。
她想若是和赫舍裏氏相處，那應該是一件叫她夏日裏感到清涼冬日裏感到溫暖的事情。
雖說大家的發髻都用的是未出閣的少女發髻，但一眼掃過去，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們和河道邊女子們的差距。
發髻間的絹花、簪花，那精細的工藝，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怕家中沒有幾個品級高的大官，也是沒有資格去接觸到的。
畢竟富人多的是，但有些東西卻是有價無市的。
不過這並沒有包括佟琳瑯，她翻了整個箱底，這才找出來原身還未出閣時候用的發簪。
聽說是她哥哥給她刻出來的木簪子，略顯粗糙，但心意滿滿。
原身進宮了也帶著，只不過給藏在了箱底，不去翻的話就會一直被存放在那處。
在宮中的時候佟庶妃提早遣人來通知了她，不然她也不會去搗騰箱底的東西。
摸了摸發上的簪子，佟琳瑯心情倒是有一瞬之間的覆雜。
不過等她將目光放在佟庶妃身邊的時候，思緒一下子就跟著轉了過去。
佟庶妃身邊站著的大宮女正是那一日來延祺宮和她說河燈事宜的宮女，而不是白日裏來尋她的烏雅氏。
若是時間上湊巧，等會玄燁肯定會過來，這烏雅氏卻剛好不在。
她想了想，總覺得烏雅氏應該會以其他的方式出現。
她對於這個時代的人物並沒有主觀意識的判斷，因而不會因為曾經看過的文章或是評價就對烏雅氏感官不好。
其實要佟琳瑯說，她還對烏雅氏挺好奇的，想著看一看對方是怎麽從一個宮女一直走到妃位。
其他的時間她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差不多這兩年內未來的雍正帝就會出生。
即是如此，烏雅氏也不應該還是宮女才對。
她在延祺宮內聽的事情太少了，對這些了解的不多。
難不成玄燁早早就認識了烏雅氏嗎？
也許是佟琳瑯的目光一直停在那處，反倒叫佟庶妃不解的看了過來。
佟庶妃知道佟答應，聽說這段時日頗為受寵。
她對於這些個家世不夠的，一向不甚關註，聽說了受寵一事也只是笑了笑，隨後就置之度外了。
她可是要當皇後的人，該有的度量還是會有的。
畢竟沒有家世再受寵，也是不可能和她搶皇後的位置的。
“佟答應在看什麽？”對於沒有威脅的人，佟庶妃便和善許多，她揚起了一個笑，頷首問道。
“今日來給我送蜜餞的那宮女，我看著眼生就多看了幾眼。”
“我這個人向來記不住人，沒看清楚佟庶妃帶在身邊的宮女長什麽樣，是不是白日裏尋我那個，就不免多瞧了一會兒。”
佟琳瑯說話大大方方，也沒有藏著掖著，有什麽說什麽，叫佟庶妃的笑容更甚了一些。
直來直往的人比起那些勾心鬥角的自然要讓她感到舒服。
等她當了皇後，倒是不想看到滿後宮都在耍心機，那未免就太累了。
“想來你說的應該是花色。她央了我自個出去放河燈了，那丫頭也不知道現下去哪裏玩去了。”佟庶妃像是說起了自家頑皮的小妹，臉上的笑意都真誠了些許。
原來烏雅氏名花色呀。
就是不知道是本來就取的這個名，還是佟庶妃給她改的。
佟琳瑯點了點腦袋，她覺得佟庶妃好像還挺喜歡烏雅氏的。
“既然是來放河燈，說不準等會兒還會和佟姐姐遇上。”赫舍裏氏插了一句話。
“讓我這宮女去買幾盞河燈，我們也放些去吧。”
家中束縛多，是不會讓她跑出來做這種事情的。因而佟庶妃只聽說其他房的庶妹說過放河燈去廟會的快樂，還未曾自己嘗試過。
好在表哥疼她，來了宮中沒想到還有機會來這一趟。
也是因為小時她沒有出去過，花色來求她她這才同意得那麽的快。
雖說花色只是一個宮女，但脾性實在太像她，每每叫她看著都覺得在看幾年前還在閨閣之中的自己。
想要當皇後，有個孩子傍身是最好的。
調養了那麽久，她都沒有懷上表哥的孩子，也是想過要找個人生了抱來養。
只是挑挑選選，並沒有覺得合適的。
花色進宮沒多久就跟著她，她也不是沒想過推花色去承寵，只是花色長開後除了脾性外相貌越來越出色，倒是叫她有許些擔心。
借腹生子，總是要找一個姿色一般的，才好控制。
花色只占了一樣，不是很符合她的要求。
佟庶妃想事情的時間裏，宮女已經跑去將花燈給買了回來。
一共十來盞，精巧得很。
有的是普通的荷葉托著荷花燈的、有的是綠茵草地上托著一只白嫩的小兔子、有的是一顆圓鼓鼓的球狀，底盤一個托，球上刻著許多小紋路......
仔細端詳的話，就會發現每個河燈雖然形狀不同，但是在細節上都有細細的磨搓，花紋精細，顏色混配恰到好處。
大家都選了河燈，佟琳瑯也跟著選。
她選了那顆看起來不像是河燈更像是玩具的小球。
選它只是覺得它最特別，誰曾想點燈後的小球更加的特別了。
上邊雕刻出來的鏤空圖案被裏邊的燈芯照亮，絲絲縷縷的燈光照射出來，在地面上投射出漂亮的畫面。
只托著底盤，受力均勻的話，整個小球還會慢慢的轉動，變換出另外一副畫面來。
若是放在水中，想來就是兩個畫相互轉變放映。
不愧是老祖宗的技藝，特殊而漂亮。
這還只是一個小攤上買來的，等到了元宵，宮裏開始展燈，那該是怎麽樣一副場面。
佟琳瑯覺得自己好似對這裏的節日開始充滿了向往。
河燈中間可以放小紙條，將自己的願望寫下來，放了河燈就有幾率實現願望。
佟琳瑯還處於只會認字不會寫字的階段，更別提凝畫了。
因而其他人在寫小紙條，她和凝畫已經開始放起了河燈。
小圓球被放入河中，被水流托住，呈現出了交錯的投映畫面來，將四周的河燈都被比了下去。
晃晃悠悠的小圓球在一個個普通河燈後邊排隊，照亮了它自己附件的一片水色，平白叫佟琳瑯覺得它這不是好好排隊而是在叉腰顯擺自己的與眾不同。
沒有寫心願條也沒關系，佟琳瑯雙手合十，對著河燈許願。
“希望身邊的人可以平安喜樂一輩子。而自己可以做一條快樂的鹹魚，永永遠遠。”她在心裏默念。
本來以為自己會想要愛情，想要玄燁對她的寵愛，可是沒想到真到許願的時候，自己想到的卻是小橙子、886和凝畫，還有自己那悠哉悠哉的小日子。
“不管最後是一直生活在這裏，還是回了現代，希望都可以一只快樂下去。”河燈還在排隊，佟琳瑯就在心裏多加了一句。
未來的事情不知道會如何，那就全方面許願。
凝畫拿的是普通的小荷花河燈，她將河燈放到水面上後，看到自家小主的樣子，也跟著雙手合十許願。
“希望小主可以成為後宮受寵的妃子之一，生下白白胖胖的小阿哥和小公主。”
她見佟琳瑯沒有念出聲，也學著對方在心下默念。
一點都不知道凝畫許了什麽願望的佟琳瑯站了起來，看著自己的小球繼續排隊。
“佟妹妹的河燈真是漂亮得緊。”
赫舍裏氏將自己的河燈放入水面排隊了，多望了兩眼佟琳瑯的小球。
此時的風不太，微微動的夜風根本吹不動河道兩邊掛著的大花燈。花燈的燈明堂堂的，將兩人的神色照耀得清清楚楚。
燈下美人自然越看越美，赫舍裏氏看著佟琳瑯這張臉，倒是看得恍惚了去。
宮裏的傳言還是可信的，佟答應確實比宜貴人要美上幾分。
就是那剛入宮的郭絡羅氏她沒見過，聽聞是宜貴人的親姐，不知比起佟答應如何。
佟琳瑯狐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溫軟的觸感從手上傳來，也沒有摸到什麽臟東西。
不懂對方為什麽盯著她看，不過對方的眼神還是很真摯的，一點都沒有像李庶妃那樣藏這明晃晃的刀。
她彎了彎眉眼笑起來，“赫庶妃的兔子燈也很漂亮呢。”
這一笑星辰在眸中綻開，好似是夜幕上的繁星都落在了佟答應的眼中。
嬌俏可人，純善純清。
赫舍裏氏忽然明白了小太子為何喜歡粘著佟答應。換成是她，也是會願意與這樣的人相往來的。
宮裏純善的人太少了，縱使是有，在這後宮呆上不到半年，也會被同化，被拉入淤泥之中。
這佟答應生了這樣一副容貌，還被遣去了延祺宮，竟是一點憂愁哀怨都沒有。
還以為這都是裝的，但她看人一向準，與之相處了一會兒倒是對這佟答應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或許太子與這樣的人的來往，也不是一件壞事。
想到這裏，赫舍裏氏忽然在腦海裏臨摹好了過幾日要寫回去給阿瑪的信。
玄燁過來的早不若過來得巧。他從不遠處望過來，第一眼就看到了半披墨發眉眼含笑的佟答應。
一個回眸，佟琳瑯也看到了玄燁。
大抵是節日的氛圍影響了她，身邊的少女們竊竊私語的也有，時不時不小心大聲驚呼的也有，叫她好似回到了現世出去游玩一樣。
正是如此，沒什麽枷鎖束縛的佟琳瑯一下就躍了起來，月牙一樣的眉毛更加的彎，桃花眼眸中的笑意更加的盛，跳起來對著玄燁揮了揮手。
她沒有喊人，也沒有出聲，但滿眼除了花燈的光暈就是玄燁一人，叫他心情無端的比適才還要好。
如此活潑的佟答應，他還是第一次見。
宮妃約束眾多，即使一開始也好動，但久了還是會變成老祖宗要的那刻板的模樣。
能夠保持本心的人，在這後宮也是不多了。
玄燁眼裏的笑意點點，一閃即逝。
小太子被牽著過來，他昂起腦袋看了看自己親爹，再看了看不遠處的娘娘們，晃著一雙大眼睛鬼精鬼精的。
“阿瑪，我也要放河燈。”小太子抽出自己被抓住的小手手，蹭的一下跑到了佟琳瑯面前。
僅僅距離佟琳瑯一拳，小太子停了下來，腳後跟都在努力剎住步伐。
先和佟庶妃還有赫舍裏氏問候，胤礽這才轉過來面對佟琳瑯。
他擡起腦袋，河岸上邊掛著的花燈輝光灑下，就像是螢火點綴著他那張小臉，叫佟琳瑯瞧著越發的喜歡。
乖巧又漂亮的小孩子，還一臉笑盈盈的喊她。
佟琳瑯摸了摸胤礽的小腦袋，她覺得現下小太子提什麽要求，她都是會答應的。
“娘娘，放河燈。”
胤礽另外一只手上舉著一個小河燈，小小號的，玲瓏可愛。
“這是剛剛我出門寫的心願。”
小太子往身上摸了摸，掏出了一張折疊成扁扁的宣紙。
他寫字還不能很穩定的寫小字，字體太大了不適合寫在河燈必備的小紙條裏。故而他特意在屋子將心願寫在宣紙上，這會兒直接折疊好拿過來。
將折疊了不知道幾瓣的宣紙塞進河燈中，小太子蹲了下來，輕輕拉了拉佟琳瑯的裙角。
佟琳瑯會意，也跟著蹲了下來。
“許願還可以雙手合十，直接這樣......”她比出剛剛自己許願的動作，教小太子新的許願方法。
“不過心願不可以念出聲音來，只能在心裏默默的說，不然被人聽去就沒有效果的。”
胤礽閉上眼睛剛要開口，聽到娘娘的話後隨即將小嘴抿緊，生怕漏出來一個字。
赫舍裏氏站在兩人的身後，背著身後的花燈，清明的眼眸中流露出叫人難以意會的神色。
太子可以喜歡佟答應，但卻不能太過。
他再小也應該得學會一些事情。
太子殿下是赫舍裏家的外孫，只能認赫舍裏一個母族。
仿佛是想到了什麽，赫舍裏氏勾了勾唇角，笑容浮現，神色也恢覆成了原來的模樣。
後邊，玄燁走過來，手擡起揮了一下，堪堪止住幾人欲要行禮的動作。
他沒有靠過來佟琳瑯這邊，只是瞧了一眼，就站在了佟庶妃身邊。
“表哥，看，那是我放的河燈。”
佟庶妃見到他過來心下一喜，不過沒有表現得太過顯眼，只是指著眾多河燈中的一盞荷花燈。
玄燁的目光掃過去，一眼就看到了那盞兔子燈和那盞格外特別的小球燈。
孝誠仁皇後在世，也來這裏放過河燈，放的也是兔子燈。
“兔子燈是赫庶妃放的，圓球燈是佟答應放的。”
見到表哥沒有瞧自己的那盞燈，佟庶妃有一些失落，不過她情緒調整得很快，隨即就將話題給轉移了。
赫舍裏氏，或許是因為兩人是姐妹，大抵喜好相近。
玄燁想到少年時那個溫柔賢淑的發妻，眸色都溫柔了些許。
只是看向另外一盞燈，新奇好笑的打趣意味卻取代了前邊的溫和。
“佟答應選的燈倒是和別人不一樣。”
見到玄燁眼中盛著明顯的打趣，佟庶妃心中那點小小的酸澀就去了幾分。
她也跟著笑了下，“佟答應童心未泯純真至極，想來這也是為什麽太子殿下喜歡往她那邊跑的原因。”
小太子往延祺宮跑的事情前不久已經傳遍了，現下也不是什麽需要藏著掖著的事情，佟庶妃說起來也自然。
玄燁不答，只是面色不變。
他自己的兒子他能不知道，喜歡往哪邊跑不是為了玩就是為了吃。
絕口不想自己最近也老是往那處跑的玄燁瞥了一眼歡歡喜喜放著河燈的小太子，並沒有再繼續下一個話題。
佟庶妃不著痕跡多看了幾眼，發現表哥沒有生氣，這才放下心來。
都說伴君如伴虎，她喜歡表哥，卻也害怕表哥。
她想靠近表哥，但總是猜不透表哥在想些什麽。
河道這邊的小姑娘看到玄燁的模樣，本有些躍躍欲試，想著等會就讓家裏下人去打聽這是何人。
只是她們看到胤礽的出現，便知道這是個有家室的了，心下不禁有些失落。
雖是如此，但一雙雙眼睛還是默默的往這邊看過來。
這麽俊朗的郎君，很是少見，多看幾眼此行也不算是白來。
河燈排隊排到了，一盞一盞的順著前邊的隊伍慢慢的開始挪動。
速度快起來後，其他人的河燈也逐漸匯聚了過來。
“娘娘，那盞燈好漂亮。”
見過佟琳瑯小圓球燈的胤礽本來正好奇的盯著小圓球游動，視線裏卻忽然出現了一盞同樣別出心裁的河燈來。
佟琳瑯順著小太子指著的方向看過去，那裏有一盞紫色蓮花燈。
在一眾粉色的荷花燈中，那一抹紫色就顯得格外的顯眼。更不提蓮花燈上邊還點綴了幾顆小而晶瑩的露珠，在河道兩邊花燈的照耀下，閃爍著奪人眼球的星光。
也不知道一瓣瓣蓮葉上是不是灑了什麽金粉，把閃爍的興國都給吸收了過去。
星光籠罩著荷花，就像是給這盞燈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漂亮得緊。
看著河燈飄來的方向，佟琳瑯順著水流望了過去，那裏站著一位面容熟悉的女子，白日裏她才見過。
——是烏雅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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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燈會放兩天，今夜是第一天。
這兩日太皇太後和皇上在護國寺，能來此處的不是皇親國戚，家世也都不會太差。
因而，來此放河燈的基本都是一些有權有勢大家族裏的小姐公子。
雖說一開始放河燈只是為了紀念亡魂，悼念當年戰亂中護著大家的將士的英魂，但在時間長河的沖刷之下，現下放河燈依然成為了一項交際活動。
倒也還是有原先那層含義，不過大多是將之當作一種愉樂玩耍的事情。
這些小姐公子們來此有一份便是如此，她們有的是為了偷偷瞧上一眼，有的則是單純為了玩樂。
上游河道兩邊掛滿了琳瑯滿目的花燈，河道中央托浮著一盞又一盞和荷花燈。
荷花燈順著水流往下，會有僧人專門在下游撈燈，以免造成河道堵塞。
下游距離這裏很遠，若不是特意過去，就是遠遠的望也望不著。
之所以在下游撈河燈也是為了避開上邊的貴人，以免毀了貴人們的興致。
佟琳瑯白日裏睡了一天，精神早就養足了。
佟庶妃那邊來喊她的時候，她早早就準備好了，只一聲就帶著凝畫過去。
886不是普通的小奶貓，來了新地方也不怕生，自己跑出去玩去了，就沒有跟著她們過來。
兩人到河邊的時候天色已然暗了下來，一盞接一盞的花燈在黑夜中散發著瑩瑩的光輝，把整條河道都給照亮了。
河面還有船坊，上邊積聚了一些才子佳人，正在吟詩作對；河道邊上除了賣河燈的小攤，還有許多戴著錐帽的女子。
現下大清的皇帝才入關未百年，禮教還未曾那麽的深嚴。
況且來的非富即貴，又是在皇帝暫時所處的護國寺外邊，巡邏的侍衛都是帶真刀的，相對比較安全，也沒有人會亂說什麽。
反倒有些落魄了或者是才新起的小世家，想著讓家中的女兒過來，萬一這運道來了偶遇皇上還被看上了，那可就是給家族爭光了。
因而今夜的人格外的多，尤其是女子。
佟琳瑯一眾人特意換了姑娘家的穿著，身邊也只帶了隨行的大宮女。
當然，這也是皇上允許的，否則就算是佟庶妃帶頭她也沒那麽個膽。
雖說帶來的人不多，但一人帶一位那一行人也有六個人，更別說暗處裏保護她們的侍衛了。
怕擾了娘娘們的雅興，再加上侍衛也不便一直跟在娘娘們的身邊，因而都是喬裝出來跟在暗處保護他們的。
來的人除了佟琳瑯和提議的佟庶妃，還有太子生母的親妹妹赫舍裏氏。
這也是佟琳瑯第一次見到這兩位史有留名的女子長什麽樣子。
有可能是因為主仆相互影響的原因，佟庶妃和先前來給她送蜜餞的烏雅氏宮女的氣質是比較相近的，都是令人感到舒適的那種小白花類型。
不過相對比烏雅氏，佟庶妃身上還有著一般小家族裏培養不出來的貴氣。
走動之間，步步都在訴說著這是一位溫柔可人的大家閨秀。
在這爭奇鬥艷的後宮，佟庶妃的容貌只能算是一般，但勝在通身氣質華貴舒適，看著就像是應該位居中宮之位的樣子。
佟琳瑯猜測，或許佟家本就是抱著讓女兒登上皇後的寶座而這樣培養女兒的。
而赫舍裏氏的長相也算是普普通通，和她的姐姐倒是會有一些差距。
佟琳瑯沒有見過先皇後，但她接觸過小太子。根據胤礽的長相，她覺得先皇後應該也是一個美人。
赫舍裏氏周身的氣質比佟庶妃還要溫和，淡淡的沒有爭鬥的欲望，看起來就像是獨自流淌的小溪。
她想若是和赫舍裏氏相處，那應該是一件叫她夏日裏感到清涼冬日裏感到溫暖的事情。
雖說大家的發髻都用的是未出閣的少女發髻，但一眼掃過去，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們和河道邊女子們的差距。
發髻間的絹花、簪花，那精細的工藝，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怕家中沒有幾個品級高的大官，也是沒有資格去接觸到的。
畢竟富人多的是，但有些東西卻是有價無市的。
不過這並沒有包括佟琳瑯，她翻了整個箱底，這才找出來原身還未出閣時候用的發簪。
聽說是她哥哥給她刻出來的木簪子，略顯粗糙，但心意滿滿。
原身進宮了也帶著，只不過給藏在了箱底，不去翻的話就會一直被存放在那處。
在宮中的時候佟庶妃提早遣人來通知了她，不然她也不會去搗騰箱底的東西。
摸了摸發上的簪子，佟琳瑯心情倒是有一瞬之間的覆雜。
不過等她將目光放在佟庶妃身邊的時候，思緒一下子就跟著轉了過去。
佟庶妃身邊站著的大宮女正是那一日來延祺宮和她說河燈事宜的宮女，而不是白日裏來尋她的烏雅氏。
若是時間上湊巧，等會玄燁肯定會過來，這烏雅氏卻剛好不在。
她想了想，總覺得烏雅氏應該會以其他的方式出現。
她對於這個時代的人物並沒有主觀意識的判斷，因而不會因為曾經看過的文章或是評價就對烏雅氏感官不好。
其實要佟琳瑯說，她還對烏雅氏挺好奇的，想著看一看對方是怎麽從一個宮女一直走到妃位。
其他的時間她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差不多這兩年內未來的雍正帝就會出生。
即是如此，烏雅氏也不應該還是宮女才對。
她在延祺宮內聽的事情太少了，對這些了解的不多。
難不成玄燁早早就認識了烏雅氏嗎？
也許是佟琳瑯的目光一直停在那處，反倒叫佟庶妃不解的看了過來。
佟庶妃知道佟答應，聽說這段時日頗為受寵。
她對於這些個家世不夠的，一向不甚關註，聽說了受寵一事也只是笑了笑，隨後就置之度外了。
她可是要當皇後的人，該有的度量還是會有的。
畢竟沒有家世再受寵，也是不可能和她搶皇後的位置的。
“佟答應在看什麽？”對於沒有威脅的人，佟庶妃便和善許多，她揚起了一個笑，頷首問道。
“今日來給我送蜜餞的那宮女，我看著眼生就多看了幾眼。”
“我這個人向來記不住人，沒看清楚佟庶妃帶在身邊的宮女長什麽樣，是不是白日裏尋我那個，就不免多瞧了一會兒。”
佟琳瑯說話大大方方，也沒有藏著掖著，有什麽說什麽，叫佟庶妃的笑容更甚了一些。
直來直往的人比起那些勾心鬥角的自然要讓她感到舒服。
等她當了皇後，倒是不想看到滿後宮都在耍心機，那未免就太累了。
“想來你說的應該是花色。她央了我自個出去放河燈了，那丫頭也不知道現下去哪裏玩去了。”佟庶妃像是說起了自家頑皮的小妹，臉上的笑意都真誠了些許。
原來烏雅氏名花色呀。
就是不知道是本來就取的這個名，還是佟庶妃給她改的。
佟琳瑯點了點腦袋，她覺得佟庶妃好像還挺喜歡烏雅氏的。
“既然是來放河燈，說不準等會兒還會和佟姐姐遇上。”赫舍裏氏插了一句話。
“讓我這宮女去買幾盞河燈，我們也放些去吧。”
家中束縛多，是不會讓她跑出來做這種事情的。因而佟庶妃只聽說其他房的庶妹說過放河燈去廟會的快樂，還未曾自己嘗試過。
好在表哥疼她，來了宮中沒想到還有機會來這一趟。
也是因為小時她沒有出去過，花色來求她她這才同意得那麽的快。
雖說花色只是一個宮女，但脾性實在太像她，每每叫她看著都覺得在看幾年前還在閨閣之中的自己。
想要當皇後，有個孩子傍身是最好的。
調養了那麽久，她都沒有懷上表哥的孩子，也是想過要找個人生了抱來養。
只是挑挑選選，並沒有覺得合適的。
花色進宮沒多久就跟著她，她也不是沒想過推花色去承寵，只是花色長開後除了脾性外相貌越來越出色，倒是叫她有許些擔心。
借腹生子，總是要找一個姿色一般的，才好控制。
花色只占了一樣，不是很符合她的要求。
佟庶妃想事情的時間裏，宮女已經跑去將花燈給買了回來。
一共十來盞，精巧得很。
有的是普通的荷葉托著荷花燈的、有的是綠茵草地上托著一只白嫩的小兔子、有的是一顆圓鼓鼓的球狀，底盤一個托，球上刻著許多小紋路......
仔細端詳的話，就會發現每個河燈雖然形狀不同，但是在細節上都有細細的磨搓，花紋精細，顏色混配恰到好處。
大家都選了河燈，佟琳瑯也跟著選。
她選了那顆看起來不像是河燈更像是玩具的小球。
選它只是覺得它最特別，誰曾想點燈後的小球更加的特別了。
上邊雕刻出來的鏤空圖案被裏邊的燈芯照亮，絲絲縷縷的燈光照射出來，在地面上投射出漂亮的畫面。
只托著底盤，受力均勻的話，整個小球還會慢慢的轉動，變換出另外一副畫面來。
若是放在水中，想來就是兩個畫相互轉變放映。
不愧是老祖宗的技藝，特殊而漂亮。
這還只是一個小攤上買來的，等到了元宵，宮裏開始展燈，那該是怎麽樣一副場面。
佟琳瑯覺得自己好似對這裏的節日開始充滿了向往。
河燈中間可以放小紙條，將自己的願望寫下來，放了河燈就有幾率實現願望。
佟琳瑯還處於只會認字不會寫字的階段，更別提凝畫了。
因而其他人在寫小紙條，她和凝畫已經開始放起了河燈。
小圓球被放入河中，被水流托住，呈現出了交錯的投映畫面來，將四周的河燈都被比了下去。
晃晃悠悠的小圓球在一個個普通河燈後邊排隊，照亮了它自己附件的一片水色，平白叫佟琳瑯覺得它這不是好好排隊而是在叉腰顯擺自己的與眾不同。
沒有寫心願條也沒關系，佟琳瑯雙手合十，對著河燈許願。
“希望身邊的人可以平安喜樂一輩子。而自己可以做一條快樂的鹹魚，永永遠遠。”她在心裏默念。
本來以為自己會想要愛情，想要玄燁對她的寵愛，可是沒想到真到許願的時候，自己想到的卻是小橙子、886和凝畫，還有自己那悠哉悠哉的小日子。
“不管最後是一直生活在這裏，還是回了現代，希望都可以一只快樂下去。”河燈還在排隊，佟琳瑯就在心裏多加了一句。
未來的事情不知道會如何，那就全方面許願。
凝畫拿的是普通的小荷花河燈，她將河燈放到水面上後，看到自家小主的樣子，也跟著雙手合十許願。
“希望小主可以成為後宮受寵的妃子之一，生下白白胖胖的小阿哥和小公主。”
她見佟琳瑯沒有念出聲，也學著對方在心下默念。
一點都不知道凝畫許了什麽願望的佟琳瑯站了起來，看著自己的小球繼續排隊。
“佟妹妹的河燈真是漂亮得緊。”
赫舍裏氏將自己的河燈放入水面排隊了，多望了兩眼佟琳瑯的小球。
此時的風不太，微微動的夜風根本吹不動河道兩邊掛著的大花燈。花燈的燈明堂堂的，將兩人的神色照耀得清清楚楚。
燈下美人自然越看越美，赫舍裏氏看著佟琳瑯這張臉，倒是看得恍惚了去。
宮裏的傳言還是可信的，佟答應確實比宜貴人要美上幾分。
就是那剛入宮的郭絡羅氏她沒見過，聽聞是宜貴人的親姐，不知比起佟答應如何。
佟琳瑯狐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溫軟的觸感從手上傳來，也沒有摸到什麽臟東西。
不懂對方為什麽盯著她看，不過對方的眼神還是很真摯的，一點都沒有像李庶妃那樣藏這明晃晃的刀。
她彎了彎眉眼笑起來，“赫庶妃的兔子燈也很漂亮呢。”
這一笑星辰在眸中綻開，好似是夜幕上的繁星都落在了佟答應的眼中。
嬌俏可人，純善純清。
赫舍裏氏忽然明白了小太子為何喜歡粘著佟答應。換成是她，也是會願意與這樣的人相往來的。
宮裏純善的人太少了，縱使是有，在這後宮呆上不到半年，也會被同化，被拉入淤泥之中。
這佟答應生了這樣一副容貌，還被遣去了延祺宮，竟是一點憂愁哀怨都沒有。
還以為這都是裝的，但她看人一向準，與之相處了一會兒倒是對這佟答應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或許太子與這樣的人的來往，也不是一件壞事。
想到這裏，赫舍裏氏忽然在腦海裏臨摹好了過幾日要寫回去給阿瑪的信。
玄燁過來的早不若過來得巧。他從不遠處望過來，第一眼就看到了半披墨發眉眼含笑的佟答應。
一個回眸，佟琳瑯也看到了玄燁。
大抵是節日的氛圍影響了她，身邊的少女們竊竊私語的也有，時不時不小心大聲驚呼的也有，叫她好似回到了現世出去游玩一樣。
正是如此，沒什麽枷鎖束縛的佟琳瑯一下就躍了起來，月牙一樣的眉毛更加的彎，桃花眼眸中的笑意更加的盛，跳起來對著玄燁揮了揮手。
她沒有喊人，也沒有出聲，但滿眼除了花燈的光暈就是玄燁一人，叫他心情無端的比適才還要好。
如此活潑的佟答應，他還是第一次見。
宮妃約束眾多，即使一開始也好動，但久了還是會變成老祖宗要的那刻板的模樣。
能夠保持本心的人，在這後宮也是不多了。
玄燁眼裏的笑意點點，一閃即逝。
小太子被牽著過來，他昂起腦袋看了看自己親爹，再看了看不遠處的娘娘們，晃著一雙大眼睛鬼精鬼精的。
“阿瑪，我也要放河燈。”小太子抽出自己被抓住的小手手，蹭的一下跑到了佟琳瑯面前。
僅僅距離佟琳瑯一拳，小太子停了下來，腳後跟都在努力剎住步伐。
先和佟庶妃還有赫舍裏氏問候，胤礽這才轉過來面對佟琳瑯。
他擡起腦袋，河岸上邊掛著的花燈輝光灑下，就像是螢火點綴著他那張小臉，叫佟琳瑯瞧著越發的喜歡。
乖巧又漂亮的小孩子，還一臉笑盈盈的喊她。
佟琳瑯摸了摸胤礽的小腦袋，她覺得現下小太子提什麽要求，她都是會答應的。
“娘娘，放河燈。”
胤礽另外一只手上舉著一個小河燈，小小號的，玲瓏可愛。
“這是剛剛我出門寫的心願。”
小太子往身上摸了摸，掏出了一張折疊成扁扁的宣紙。
他寫字還不能很穩定的寫小字，字體太大了不適合寫在河燈必備的小紙條裏。故而他特意在屋子將心願寫在宣紙上，這會兒直接折疊好拿過來。
將折疊了不知道幾瓣的宣紙塞進河燈中，小太子蹲了下來，輕輕拉了拉佟琳瑯的裙角。
佟琳瑯會意，也跟著蹲了下來。
“許願還可以雙手合十，直接這樣......”她比出剛剛自己許願的動作，教小太子新的許願方法。
“不過心願不可以念出聲音來，只能在心裏默默的說，不然被人聽去就沒有效果的。”
胤礽閉上眼睛剛要開口，聽到娘娘的話後隨即將小嘴抿緊，生怕漏出來一個字。
赫舍裏氏站在兩人的身後，背著身後的花燈，清明的眼眸中流露出叫人難以意會的神色。
太子可以喜歡佟答應，但卻不能太過。
他再小也應該得學會一些事情。
太子殿下是赫舍裏家的外孫，只能認赫舍裏一個母族。
仿佛是想到了什麽，赫舍裏氏勾了勾唇角，笑容浮現，神色也恢覆成了原來的模樣。
後邊，玄燁走過來，手擡起揮了一下，堪堪止住幾人欲要行禮的動作。
他沒有靠過來佟琳瑯這邊，只是瞧了一眼，就站在了佟庶妃身邊。
“表哥，看，那是我放的河燈。”
佟庶妃見到他過來心下一喜，不過沒有表現得太過顯眼，只是指著眾多河燈中的一盞荷花燈。
玄燁的目光掃過去，一眼就看到了那盞兔子燈和那盞格外特別的小球燈。
孝誠仁皇後在世，也來這裏放過河燈，放的也是兔子燈。
“兔子燈是赫庶妃放的，圓球燈是佟答應放的。”
見到表哥沒有瞧自己的那盞燈，佟庶妃有一些失落，不過她情緒調整得很快，隨即就將話題給轉移了。
赫舍裏氏，或許是因為兩人是姐妹，大抵喜好相近。
玄燁想到少年時那個溫柔賢淑的發妻，眸色都溫柔了些許。
只是看向另外一盞燈，新奇好笑的打趣意味卻取代了前邊的溫和。
“佟答應選的燈倒是和別人不一樣。”
見到玄燁眼中盛著明顯的打趣，佟庶妃心中那點小小的酸澀就去了幾分。
她也跟著笑了下，“佟答應童心未泯純真至極，想來這也是為什麽太子殿下喜歡往她那邊跑的原因。”
小太子往延祺宮跑的事情前不久已經傳遍了，現下也不是什麽需要藏著掖著的事情，佟庶妃說起來也自然。
玄燁不答，只是面色不變。
他自己的兒子他能不知道，喜歡往哪邊跑不是為了玩就是為了吃。
絕口不想自己最近也老是往那處跑的玄燁瞥了一眼歡歡喜喜放著河燈的小太子，並沒有再繼續下一個話題。
佟庶妃不著痕跡多看了幾眼，發現表哥沒有生氣，這才放下心來。
都說伴君如伴虎，她喜歡表哥，卻也害怕表哥。
她想靠近表哥，但總是猜不透表哥在想些什麽。
河道這邊的小姑娘看到玄燁的模樣，本有些躍躍欲試，想著等會就讓家裏下人去打聽這是何人。
只是她們看到胤礽的出現，便知道這是個有家室的了，心下不禁有些失落。
雖是如此，但一雙雙眼睛還是默默的往這邊看過來。
這麽俊朗的郎君，很是少見，多看幾眼此行也不算是白來。
河燈排隊排到了，一盞一盞的順著前邊的隊伍慢慢的開始挪動。
速度快起來後，其他人的河燈也逐漸匯聚了過來。
“娘娘，那盞燈好漂亮。”
見過佟琳瑯小圓球燈的胤礽本來正好奇的盯著小圓球游動，視線裏卻忽然出現了一盞同樣別出心裁的河燈來。
佟琳瑯順著小太子指著的方向看過去，那裏有一盞紫色蓮花燈。
在一眾粉色的荷花燈中，那一抹紫色就顯得格外的顯眼。更不提蓮花燈上邊還點綴了幾顆小而晶瑩的露珠，在河道兩邊花燈的照耀下，閃爍著奪人眼球的星光。
也不知道一瓣瓣蓮葉上是不是灑了什麽金粉，把閃爍的興國都給吸收了過去。
星光籠罩著荷花，就像是給這盞燈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漂亮得緊。
看著河燈飄來的方向，佟琳瑯順著水流望了過去，那裏站著一位面容熟悉的女子，白日裏她才見過。
——是烏雅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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