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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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特殊
烏雅氏的年紀不大，梳著未出閣少女的發髻，卻也不顯稚嫩。
彼時的她才剛剛將河燈放下，眼眸還是閉上的，似乎是在許願。
她的背後，光線暈開，將她那張白凈的臉龐增添了一份朦朧的色彩。遠遠看過去，像是月中溫柔的仙子一般。
她邊上悄悄註意玄燁這裏的女子們推推搡搡，小小聲說著什麽，叫她也跟著睜開眼睛看了過去。
還未看到佟庶妃，她先看到了玄燁。
每次皇上過來，自家小主總是會讓她去做其他的事情，叫她沒什麽機會見過皇上。
只是有一次她提著茶水過來，鬼使神差的偷偷看過一眼。
那一眼，她就將皇上的長相牢牢的記在了心裏。
她身世不算好也不算差，但她的父親不像宜貴人的父親那樣得重用，叫她不能當娘娘只能做個小宮女。
進了宮就想往上爬，這是每個人都想的，她也不例外。
見到皇上後，她卻又可恥的想要對方的憐愛。
她知道自己身上不同於別人的地方，似乎從小她就有一種別人都沒有的能力——她可以讓別人喜歡上她。
不過那種喜歡很是虛渺，最好就是表現在讓別人對她有好感。
也是因為這樣，佟庶妃待她很好，比其他的宮女還要好。但她終究不能只做一個小小的宮女，到了年紀就那麽沒有期盼的出宮。
她會自己靠近皇上，用上天賦予她的能力，讓皇上為她動心，她會成為後宮的妃嬪。
在她進宮的那一日，動了這個念頭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的主子總有一天會和她反目。
即使最後佟庶妃不喜她，要對付她，那她也是不怕的。
一直以來，她只是以柔弱示人，但她其實並沒有表面上的那麽柔弱可欺。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烏雅氏視線一轉，掃向了另外幾人，面色一白咬了咬嘴唇，臉上的慌張一閃即逝，急匆匆的就要離開。
轉身的太急還踩到了裙角，跑得跌跌撞撞，連地上落下的東西都未帶走。
“娘娘，我認識她。”小太子拉了拉佟琳瑯的衣袖，等她蹲下來後，悄悄的和她說。
嗯？
這句話將佟琳瑯的註意給拉了過去，她甚至沒有功夫去關心玄燁第一次見到烏雅氏的表情。
他和保成比，還是保成重要一點。
小太子左右看了看，用嫩乎乎的小手支起一個屏障，湊過來小小聲的對著佟琳瑯的耳朵說話。
“我之前偷偷跑出來幾次都遇到了她，她以為我是小太監，對我很好，每次都給我帶饅頭吃。”
“但當時奶娘管我管得緊，阿瑪又很忙，沒時間照看我，我聽奶娘的話，都沒有吃。”
小太子幽幽怨怨的，滿眼都是對那幾個饅頭的不舍以及懷念。
“那你覺得她怎麽樣？”佟琳瑯揉了揉小太子腦袋，也學著他小小聲的回覆。
“她和東宮的宮女一樣，都很好。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我一接近她，心裏都有種莫名要靠近的感覺。”
“就是很突然的一個念頭，我都沒敢和阿瑪說。”
小太子至今還是覺得那個念頭很匪夷所思。
這和在娘娘身邊不一樣，娘娘是因為讓他感到舒服他才喜歡留在延祺宮。
但對於那個人，他只是將她當成和東宮裏的宮女姐姐一樣的存在，卻被莫名其妙的指引要粘著對方。
小太子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還以為自己夜裏沒睡好，好幾天都沒有出東宮，乖乖的呆著奶娘身邊。
奶娘管得嚴，但至少沒有那些個和他想法不一樣的東西在腦海裏翻騰。
還是很娘娘在一起舒服，不僅沒有那些個奇奇怪怪的心聲，也不會有奶娘在一邊束縛他。
佟琳瑯往烏雅氏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抿了抿唇好像明白了什麽。
“保成覺得她好那就是好，覺得不好不要去靠近她就好。”
三歲的小孩佟琳瑯也不好教他什麽，只能讓他跟著本心走。
夜色上湧，晚風漸漸的大起來，微微掀起來了小太子身後的小辮子。
他一雙烏黑烏黑的大眼睛眨了眨，隨即用力的點了點頭。
娘娘說的對，他不喜歡不要靠近就好了，沒必要一直糾結這件事。
阿瑪說，有些事情等他長大就自然而然就會懂，到時候他再來糾結這件事，說不準一想就想明白了。
夜風掀起了他的小辮子的同時也掀起了河面的漣漪，叫河面上的數盞河燈搖搖晃晃的。
好在這些小攤攤主的手藝都還不錯，河燈晃晃悠悠卻不會叫河水倒流進去，河燈還可以亮著漂流下去。
光暈晃晃蕩蕩的，把原本倒映月輝銀光的漣漪都給照應成了金色的，一圈圈金閃閃的波瀾起起伏伏，比起落日之下的河景還要美麗。
佟琳瑯和小太子並肩蹲下，一大一小捧著臉直勾勾的望著河面，好像是被這獨一無二的景色給吸了魂一樣。
胤礽挪了挪小步伐，湊得離佟琳瑯更近了一些，小腦袋一歪，就像是掛在對方身上一樣。
奶娘最近老是說不要將佟答應當成額娘，其實他從來就沒有這樣想。
阿瑪說額娘變成了一顆星星在天上看著他長大，只要他擡頭，就可以看到額娘。
星星的倒影在水面，低頭，他也可以看到額娘。
佟答應就像是一個大姐姐，他不會把她當成額娘。
他和奶娘說，奶娘不僅不信，還說佟答應的壞話，他不喜歡聽。
所以今天來放河燈許願，他把自己要說的話都寫在了宣紙上。
等河燈飄飄晃晃到了星河上，額娘就可以看到他的信了。
先是問了額娘在天上過得好不好，其他的星星友善不友善，訴說了一下自己每天晚上都要擡頭看看額娘。
而後，他才說起佟答應的事情。
他和額娘說自己找到了一個新朋友，是後宮的佟答應，佟答應會做吃的，對他很好，希望額娘不要聽了奶娘的話討厭她。
如果額娘看到的話，就在天上靠過來一些，叫他在河面上看到最亮的倒影。
夜風吹了一會兒逐漸就平息了下來，河面上緩緩浮現出了天空的倒影。
除了那圓圓的快要像個玉盤一樣的月亮，還有漫天的繁星。
其中，離月亮最近的一顆星星亮堂堂的，照應在水中，光輝似乎要比月亮還要顯眼。
小太子知道，那是額娘在回他的消息。
遠遠望過去，他的小河燈果然飄不見了。
看來額娘一直在等他的信，一下子就給拆開了。
胤礽歪了歪腦袋，直接將小腦袋靠在了佟琳瑯的手臂上，兩只小手捂著嘴開心的笑了出來，彎起的眼睛裏閃過點點的晶瑩。
“表哥。”
晚風過後熱氣散了許多，只是佟庶妃望著自己邊上那個叫她掛在心上好幾年的男人，在如此的氛圍下，臉色倒是更加的紅潤。
她大了點膽子，去夠對方的手，聲音小小細細，悄悄的喊。
玄燁一直在註意著佟答應和胤礽的那邊，也是如此，順著兩人的目光看到了匆匆離去的姑娘。
佟庶妃將手夠上來的時候，他的心神還掛在那個女子身上，倒也沒有躲開。
只是佟庶妃並不知道，她只以為表哥心裏也是有她，唇角的笑流露得更加的明顯，整個人由內而外都甜滋滋的。
玄燁在沒註意佟庶妃，他在想適才那一瞬間的心動是怎麽回事。
為何會叫他覺得驚鴻一瞥，下意識就想要叫梁九功去細查來者何人。
不過一轉眸又看到佟答應和保成在說悄悄話，那點心動不著痕跡的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閑暇愜意的舒適。
保成功課沒寫完，對佟答應的話倒是多的很。
過了一會兒那忽然冒上來的情感全然退去，只是那一刻的驚艷倒是叫他記住了。
現下想來，說不出的怪異。
若說是驚艷，那女子倒是沒有叫他在延祺宮樹上看到佟答應的第一眼驚艷。
這樣的情感，來得忽然，叫人起疑。
他很清楚這並不是他自己的情緒，如此一來，才更是奇怪。
想到自己放在乾清宮本個月的自稱系統的白貓，玄燁的眸色忽地沈了沈。
或許，還是得叫梁九功去查查這個人。
第二日就是中元節了，所有的流程和去年的一樣。
不過佟琳瑯倒是第一次參與，覺得還挺新奇的，也不覺得無趣，仔仔細細的跟著大部隊走。
玄燁無意間瞥到了她一眼，眸中帶上了點點笑意。
而第三日她們就直接啟程回宮，倒也是沒有多呆。
大阿哥沒有跟過來，就也沒有人帶他騎馬，因此胤礽抱著小毯子就跑來了佟琳瑯的馬車。
奶娘也沒有跟過來，這會兒就沒人管著他，小太子想做什麽自然方便多了。
在小柱子哀怨的眼神下，胤礽隨手抱過毯子，在大家還未啟程之前，就已經坐在了佟琳瑯的車上。
“保成？”等佟琳瑯過來，一掀開簾子就看到了一顆圓滾滾的腦袋從小毯子中冒出來。
“我來找娘娘玩。”
昨夜阿瑪特意在他的馬車裏加了好幾沓書籍，上邊的字都是苦澀難懂的，他還沒學到，一點也不想看。
想到娘娘這裏不僅沒有功課還有吃的，這才屁顛屁顛的跑來。
“昨天晚上都沒睡嗎？眼底這麽黑。”佟琳瑯上來後湊近看了看說道。
小太子想呆在這裏她自然是沒有意見的，一路上也可以多個說話的。
不過這眼底黑的，可不像是小朋友可以睡出來的。
“我昨天夜裏熬了一個大夜，寫完了功課。”
還不是阿瑪，前日放完河燈就安排那麽多功課給他，叫他只能熬夜寫才寫得完。
不過他可沒有在娘娘面前說阿瑪的壞話，只說了自己做功課的事情。
奶娘在他面前說娘娘的壞話他不喜歡，那他如果在娘娘的面前抱怨阿瑪，那娘娘肯定也不喜歡的。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提阿瑪了。
“下次可別寫那麽晚了，寫不完第二日早點起來寫，熬夜可不好。”
佟琳瑯將胤礽帶來的小毯子給他蓋上，“先睡一會兒，補補覺。”
怕其他動物的毛發太硬叫太子睡得不舒服，索額圖特意讓人趕制了一件兔毛織制的毯子來。
毯子通體綿軟，上邊的兔毛絨絨的摸著滑滑的舒服極了，小太子很是喜歡，不僅在東宮裏睡著用，連來了護國寺都帶來。
小毯子也就夠他這個歲數用，等再大一點，怕是大小就蓋不住他了。
兔毛毯子將小太子包裹了起來，只留出了一張小小白白的臉蛋。
臉蛋肉肉乎乎的，戳一下的話，迷迷糊糊的小太子會把小手用毯子裏伸出來，一把抱住那使壞的大手。
而後將臉蛋貼在上面，繼續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像快要睡著的886一樣，都可愛極了。
說到886，凝畫這會兒才找到886，抱著小奶貓上了馬車就要和自家小主說它有多皮。
才剛一上開，自家小主就對她“噓”了一下，她一轉眸，這才看到陷在小毯子裏睡著了的太子殿下。
886本來還要和凝畫來個辯論賽，只是它一眼就看到了小太子，直接就從凝畫身上蹦跶了下來，晃著毛茸茸的小尾巴就跑到了小太子這邊。
哇，崽崽，好久沒見到的崽崽。
小幼崽睡著的樣子叫系統整個電子流都淪陷了，圍著轉了兩圈後也跟著蜷縮躺下來，睡在了邊上。
只要它閉上眼睛，就是和小幼崽一起睡覺。
馬車裏的冰是才換的新的，絲絲涼意籠罩著馬車，就像是個移動空調一樣。
等到馬車走動起來，晃晃悠悠的叫佟琳瑯也逐漸犯困，打了兩個哈欠後就抓起了另外一邊的毯子，也跟著睡了過去。
一大一小相互依偎著，還有一只毛茸茸的小奶貓在邊上蹭被子睡。
車輪軲轆軲轆的走著，山風路過悄悄掀開了簾子，叫細碎的陽光落了進來。
陽光沒找到兩人的眼睛，便也就沒有驚醒對方，只是慢悠悠的跳躍在毯子上，給毯子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看著溫馨而又悠閑的一幕，凝畫覺得小主越來越好了，臉上不由自主就露出了笑。
擔心笑聲把自家小主吵醒，她用手捂著偷偷的笑。
等笑完了，她把兩人蓋著的毯子往上提了提，使得兩人只露出一個腦袋。
還有886，她也抓了一個毯子角將它蓋上，一大一小一貓，她都照落到了實處。
雖說現下是七月，天還燥熱著，但馬車內的冰也不是擺設，不好好蓋上毯子睡覺，屆時發熱了可就不好了。
佟庶妃的大宮女去了馬車外邊坐著，裏邊是坐在車板上的烏雅氏和坐著讓她揉腿的佟庶妃。
“前日你放河燈，我遠遠的看到了，想來表哥應該也是瞧得見的。”
烏雅氏推拿的手藝很好，揉捏的力道恰好好處，叫佟庶妃昨日裏走了一天路的腿得到了很好的放松緩解。
舒服到瞇著眼睛，佟庶妃忽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腿上的力度重了一下輕了一下，彰顯著主人的慌張。
“奴婢也不曾想會如此的巧合，奴婢，奴婢只是剛好路過那裏。”
佟庶妃瞇著的眼睛睜開來，用手將面前跪的人那張著看不清的臉擡起來，帶著護甲的手在上面磨搓了兩下。
少女的臉龐尚且稚嫩，叫她護甲不輕不重的刮過兩下，倒是留下了淺淺的紅痕。
“我知道你還沒這個本事。”
烏雅氏手眼再通天，也查不到表哥的行蹤，更別提她根本就沒有那通天的手眼。
不過前日夜裏表哥那一眼倒是叫她沒來由的產生了危機感，雖說這感覺來的忽然，但確確實實是存在的。
那天夜裏她怎麽也睡不著，翻來覆去想著這件事。
若表哥真是瞧上了花色，這叫她在後宮要如何此處。
真到了那時候，她臉上的巴掌聲豈非最是響亮。
額娘在家中常說她是要做皇後的人，讓她要學會大肚，可她偏偏有時候就喜歡轉死胡同。
對於佟答應，她可以裝作是沒看到，畢竟正妻之下那麽多個小妾是正常的。
可花色不一樣，她是自己宮裏走出去，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想她一定是大肚不起來，賢惠不起來的。
她會百般刁難她，讓她知道不該背叛自己這個主子。
“你說，我對你不好嗎？”佟庶妃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聲線平緩中透出狠意。
“小主待我，自然是極好的。”
烏雅氏擡起一張臉，眼睛真摯的望著佟庶妃，語氣誠懇。
仿若是被蠱惑了一樣，佟庶妃手中的力道一松。
她拍了拍手，繼續靠回車壁。
“你可別叫我失望，花色。”
腿上的力度繼續傳來，佟庶妃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舒展開來。
她轉而又閉上了眼睛，不急不緩的說著話。
“是，小主，花色不會叫你失望的。”
烏雅氏垂下眼眸，眼中那漸漸浮現的野心除了她自己，誰都不知道。
都是當奴才，那也要看伺候的人是誰。
她絕不可能位居於他人之下一輩子，她一定會給自己掙來榮光。
看來小主是真的不會想看到她當後妃，那屆時，她一定會和小主站在對立面的。
小主想要孩子，民間搜來的藥方喝得多，只是小主並不知道，那些個藥方，都是她讓阿瑪找人特意放出來的。
這世上哪有什麽叫人一舉得男的神藥，不過都是傳來傳去的假藥。
烏雅氏的低下腦袋，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嘴角。
她家世沒有小主好，只是包衣。
但包衣，也有包衣的用處。
包衣世家奴才多，隨手一指，每個世家甚至是宮裏每個宮殿，都能找出她們包衣世家的人。
這人一多消息就來得快，不需要收買人心，她也能得到很多有用的消息。
比如佟家在尋生子秘方，比如皇上前日會去河邊放河燈。
只要速度趕得夠快，便能瞧見一眼；只要準備的夠充足，那得個位份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
回宮之後，佟琳瑯窩回了自己的延祺宮，時不時也就開門接過一下梁九功送來的小玩意。
“小主，這上邊畫的是什麽呀？”
主仆兩人給小菜地冒出來的雜草給拔了，這會兒正拿著梁九功送來的那張大圖紙端詳。
凝畫看了個大概，但因為不識字，不太清楚這是什麽
“是長春宮的構建圖。”
其實應該說是長春宮內部布置以及院子擺設的圖紙。
“梁公公特意拿這玩意來給小主，想來是皇上念著小主呢。”
凝畫捂著嘴，笑盈盈的。
長春宮，上次玄燁說了叫她搬過去。
這會兒布置的圖紙就送了過來，想來是問她滿不滿意，需不需要增添什麽。
不過和凝畫想的不一樣，佟琳瑯覺得自己本就屬於搬家，搬過去的新房子圖紙提早給她看一下是很正常的。
畢竟她在延祺宮也是住得好好的，這忽然離開怎麽說也得讓她知道新住的地方如何才對。
她收起圖紙，轉而看向凝畫。
“凝畫，在後宮還是要識字好些，免得叫人陷害了去。”
“我們成天關著門，是賊沒惦記上，這才安然無事。若是賊惦記了，就算門關著，也會被人投了東西進來的。”
想起被替換了的玉米賀壽圖，凝畫似懂非懂的點了點腦袋。
“這個月也沒什麽事情，就學學字。你看886，它都識字呢。”
凝畫點著的腦袋隨即一頓。
“小主，886它只是一只貓，怎麽就懂寫字呢。”
小奶貓聽了這話，攜帶著漫天的蒲公英躍了過來，泥裏滾了一圈的小腳腳踩在桌子上，瞬間就叫桌子留下了四個黑色的小梅花印。
隨即，小奶貓踩著爪子靈活的動了動，那桌子上就顯現除了一個由梅花印組成的“佟”字。
886歪了歪腦袋，琉璃瞳孔對著凝畫，爪子還晃了晃。
“學，必須要學。”
沒想到被一只貓給超越了的凝畫一下就站直了身子，語氣堅定。
就這樣，佟琳瑯教凝畫習字花費了一個月，不知不覺八月中旬就悄然而至。
“小主，此次中秋宴邀了您過去，這是不是就說明太皇太後不再拘著小主不能出延祺宮了。”
凝畫得了消息，趕忙跑過來和佟琳瑯說起這件事。
她掰著晾曬幹的玉米粒，坐在廊下和自家小主說著，臉上滿滿的都是欣喜。
這名單可是要過太皇太後那裏的，能留下小主那就是通過太皇太後的同意了。
今夏晾曬的玉米都已經可以收起來了，佟琳瑯坐在另外一邊，也在掰玉米棒。
她聽到凝畫的話歪了歪腦袋。
原來大家公認的是現在她還不能出去走動嘛。
那她這段時間又是出延祺宮，又是出紫禁城的，算是老板指派嗎？
“小主，聽聞宜貴人在中秋宴，會獻上一份特殊的禮。”
凝畫掰著玉米的時候數了數玉米粒，數著數著像是想到了什麽，探過腦袋來神神秘秘的和自家小主說。銥嬅
她這可是去找小宋子的路上無意間聽到的，雖說不知道消息靠不靠譜，但是和自家小主分享一下那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佟琳瑯將886探過來的爪子扒拉開，想起來往前宮裏對宜貴人的評價。
聽說宜貴人舞藝精湛，可謂是一舞傾城。
白色的絨毛無休止的飄入佟琳瑯的視線中，而後慢慢落在幹扁的玉米粒上。
再次把886的爪子扒開，她將玉米粒上的毛毛撿出來，“宜貴人可能會獻舞。”
實話說，她有億點點的小期待。
不過想起之前凝畫說起過的郭貴人的事情，不知道這兩姐妹屆時會不會產生什麽沖突？若是能一起攜手獻舞那就再好不過了。
不過到底是中秋宴，想來應該是不會鬧騰出意外來的。
這麽一想，佟琳瑯似乎有一點羨慕康熙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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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雅氏的年紀不大，梳著未出閣少女的發髻，卻也不顯稚嫩。
彼時的她才剛剛將河燈放下，眼眸還是閉上的，似乎是在許願。
她的背後，光線暈開，將她那張白凈的臉龐增添了一份朦朧的色彩。遠遠看過去，像是月中溫柔的仙子一般。
她邊上悄悄註意玄燁這裏的女子們推推搡搡，小小聲說著什麽，叫她也跟著睜開眼睛看了過去。
還未看到佟庶妃，她先看到了玄燁。
每次皇上過來，自家小主總是會讓她去做其他的事情，叫她沒什麽機會見過皇上。
只是有一次她提著茶水過來，鬼使神差的偷偷看過一眼。
那一眼，她就將皇上的長相牢牢的記在了心裏。
她身世不算好也不算差，但她的父親不像宜貴人的父親那樣得重用，叫她不能當娘娘只能做個小宮女。
進了宮就想往上爬，這是每個人都想的，她也不例外。
見到皇上後，她卻又可恥的想要對方的憐愛。
她知道自己身上不同於別人的地方，似乎從小她就有一種別人都沒有的能力——她可以讓別人喜歡上她。
不過那種喜歡很是虛渺，最好就是表現在讓別人對她有好感。
也是因為這樣，佟庶妃待她很好，比其他的宮女還要好。但她終究不能只做一個小小的宮女，到了年紀就那麽沒有期盼的出宮。
她會自己靠近皇上，用上天賦予她的能力，讓皇上為她動心，她會成為後宮的妃嬪。
在她進宮的那一日，動了這個念頭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的主子總有一天會和她反目。
即使最後佟庶妃不喜她，要對付她，那她也是不怕的。
一直以來，她只是以柔弱示人，但她其實並沒有表面上的那麽柔弱可欺。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烏雅氏視線一轉，掃向了另外幾人，面色一白咬了咬嘴唇，臉上的慌張一閃即逝，急匆匆的就要離開。
轉身的太急還踩到了裙角，跑得跌跌撞撞，連地上落下的東西都未帶走。
“娘娘，我認識她。”小太子拉了拉佟琳瑯的衣袖，等她蹲下來後，悄悄的和她說。
嗯？
這句話將佟琳瑯的註意給拉了過去，她甚至沒有功夫去關心玄燁第一次見到烏雅氏的表情。
他和保成比，還是保成重要一點。
小太子左右看了看，用嫩乎乎的小手支起一個屏障，湊過來小小聲的對著佟琳瑯的耳朵說話。
“我之前偷偷跑出來幾次都遇到了她，她以為我是小太監，對我很好，每次都給我帶饅頭吃。”
“但當時奶娘管我管得緊，阿瑪又很忙，沒時間照看我，我聽奶娘的話，都沒有吃。”
小太子幽幽怨怨的，滿眼都是對那幾個饅頭的不舍以及懷念。
“那你覺得她怎麽樣？”佟琳瑯揉了揉小太子腦袋，也學著他小小聲的回覆。
“她和東宮的宮女一樣，都很好。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我一接近她，心裏都有種莫名要靠近的感覺。”
“就是很突然的一個念頭，我都沒敢和阿瑪說。”
小太子至今還是覺得那個念頭很匪夷所思。
這和在娘娘身邊不一樣，娘娘是因為讓他感到舒服他才喜歡留在延祺宮。
但對於那個人，他只是將她當成和東宮裏的宮女姐姐一樣的存在，卻被莫名其妙的指引要粘著對方。
小太子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還以為自己夜裏沒睡好，好幾天都沒有出東宮，乖乖的呆著奶娘身邊。
奶娘管得嚴，但至少沒有那些個和他想法不一樣的東西在腦海裏翻騰。
還是很娘娘在一起舒服，不僅沒有那些個奇奇怪怪的心聲，也不會有奶娘在一邊束縛他。
佟琳瑯往烏雅氏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抿了抿唇好像明白了什麽。
“保成覺得她好那就是好，覺得不好不要去靠近她就好。”
三歲的小孩佟琳瑯也不好教他什麽，只能讓他跟著本心走。
夜色上湧，晚風漸漸的大起來，微微掀起來了小太子身後的小辮子。
他一雙烏黑烏黑的大眼睛眨了眨，隨即用力的點了點頭。
娘娘說的對，他不喜歡不要靠近就好了，沒必要一直糾結這件事。
阿瑪說，有些事情等他長大就自然而然就會懂，到時候他再來糾結這件事，說不準一想就想明白了。
夜風掀起了他的小辮子的同時也掀起了河面的漣漪，叫河面上的數盞河燈搖搖晃晃的。
好在這些小攤攤主的手藝都還不錯，河燈晃晃悠悠卻不會叫河水倒流進去，河燈還可以亮著漂流下去。
光暈晃晃蕩蕩的，把原本倒映月輝銀光的漣漪都給照應成了金色的，一圈圈金閃閃的波瀾起起伏伏，比起落日之下的河景還要美麗。
佟琳瑯和小太子並肩蹲下，一大一小捧著臉直勾勾的望著河面，好像是被這獨一無二的景色給吸了魂一樣。
胤礽挪了挪小步伐，湊得離佟琳瑯更近了一些，小腦袋一歪，就像是掛在對方身上一樣。
奶娘最近老是說不要將佟答應當成額娘，其實他從來就沒有這樣想。
阿瑪說額娘變成了一顆星星在天上看著他長大，只要他擡頭，就可以看到額娘。
星星的倒影在水面，低頭，他也可以看到額娘。
佟答應就像是一個大姐姐，他不會把她當成額娘。
他和奶娘說，奶娘不僅不信，還說佟答應的壞話，他不喜歡聽。
所以今天來放河燈許願，他把自己要說的話都寫在了宣紙上。
等河燈飄飄晃晃到了星河上，額娘就可以看到他的信了。
先是問了額娘在天上過得好不好，其他的星星友善不友善，訴說了一下自己每天晚上都要擡頭看看額娘。
而後，他才說起佟答應的事情。
他和額娘說自己找到了一個新朋友，是後宮的佟答應，佟答應會做吃的，對他很好，希望額娘不要聽了奶娘的話討厭她。
如果額娘看到的話，就在天上靠過來一些，叫他在河面上看到最亮的倒影。
夜風吹了一會兒逐漸就平息了下來，河面上緩緩浮現出了天空的倒影。
除了那圓圓的快要像個玉盤一樣的月亮，還有漫天的繁星。
其中，離月亮最近的一顆星星亮堂堂的，照應在水中，光輝似乎要比月亮還要顯眼。
小太子知道，那是額娘在回他的消息。
遠遠望過去，他的小河燈果然飄不見了。
看來額娘一直在等他的信，一下子就給拆開了。
胤礽歪了歪腦袋，直接將小腦袋靠在了佟琳瑯的手臂上，兩只小手捂著嘴開心的笑了出來，彎起的眼睛裏閃過點點的晶瑩。
“表哥。”
晚風過後熱氣散了許多，只是佟庶妃望著自己邊上那個叫她掛在心上好幾年的男人，在如此的氛圍下，臉色倒是更加的紅潤。
她大了點膽子，去夠對方的手，聲音小小細細，悄悄的喊。
玄燁一直在註意著佟答應和胤礽的那邊，也是如此，順著兩人的目光看到了匆匆離去的姑娘。
佟庶妃將手夠上來的時候，他的心神還掛在那個女子身上，倒也沒有躲開。
只是佟庶妃並不知道，她只以為表哥心裏也是有她，唇角的笑流露得更加的明顯，整個人由內而外都甜滋滋的。
玄燁在沒註意佟庶妃，他在想適才那一瞬間的心動是怎麽回事。
為何會叫他覺得驚鴻一瞥，下意識就想要叫梁九功去細查來者何人。
不過一轉眸又看到佟答應和保成在說悄悄話，那點心動不著痕跡的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閑暇愜意的舒適。
保成功課沒寫完，對佟答應的話倒是多的很。
過了一會兒那忽然冒上來的情感全然退去，只是那一刻的驚艷倒是叫他記住了。
現下想來，說不出的怪異。
若說是驚艷，那女子倒是沒有叫他在延祺宮樹上看到佟答應的第一眼驚艷。
這樣的情感，來得忽然，叫人起疑。
他很清楚這並不是他自己的情緒，如此一來，才更是奇怪。
想到自己放在乾清宮本個月的自稱系統的白貓，玄燁的眸色忽地沈了沈。
或許，還是得叫梁九功去查查這個人。
第二日就是中元節了，所有的流程和去年的一樣。
不過佟琳瑯倒是第一次參與，覺得還挺新奇的，也不覺得無趣，仔仔細細的跟著大部隊走。
玄燁無意間瞥到了她一眼，眸中帶上了點點笑意。
而第三日她們就直接啟程回宮，倒也是沒有多呆。
大阿哥沒有跟過來，就也沒有人帶他騎馬，因此胤礽抱著小毯子就跑來了佟琳瑯的馬車。
奶娘也沒有跟過來，這會兒就沒人管著他，小太子想做什麽自然方便多了。
在小柱子哀怨的眼神下，胤礽隨手抱過毯子，在大家還未啟程之前，就已經坐在了佟琳瑯的車上。
“保成？”等佟琳瑯過來，一掀開簾子就看到了一顆圓滾滾的腦袋從小毯子中冒出來。
“我來找娘娘玩。”
昨夜阿瑪特意在他的馬車裏加了好幾沓書籍，上邊的字都是苦澀難懂的，他還沒學到，一點也不想看。
想到娘娘這裏不僅沒有功課還有吃的，這才屁顛屁顛的跑來。
“昨天晚上都沒睡嗎？眼底這麽黑。”佟琳瑯上來後湊近看了看說道。
小太子想呆在這裏她自然是沒有意見的，一路上也可以多個說話的。
不過這眼底黑的，可不像是小朋友可以睡出來的。
“我昨天夜裏熬了一個大夜，寫完了功課。”
還不是阿瑪，前日放完河燈就安排那麽多功課給他，叫他只能熬夜寫才寫得完。
不過他可沒有在娘娘面前說阿瑪的壞話，只說了自己做功課的事情。
奶娘在他面前說娘娘的壞話他不喜歡，那他如果在娘娘的面前抱怨阿瑪，那娘娘肯定也不喜歡的。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提阿瑪了。
“下次可別寫那麽晚了，寫不完第二日早點起來寫，熬夜可不好。”
佟琳瑯將胤礽帶來的小毯子給他蓋上，“先睡一會兒，補補覺。”
怕其他動物的毛發太硬叫太子睡得不舒服，索額圖特意讓人趕制了一件兔毛織制的毯子來。
毯子通體綿軟，上邊的兔毛絨絨的摸著滑滑的舒服極了，小太子很是喜歡，不僅在東宮裏睡著用，連來了護國寺都帶來。
小毯子也就夠他這個歲數用，等再大一點，怕是大小就蓋不住他了。
兔毛毯子將小太子包裹了起來，只留出了一張小小白白的臉蛋。
臉蛋肉肉乎乎的，戳一下的話，迷迷糊糊的小太子會把小手用毯子裏伸出來，一把抱住那使壞的大手。
而後將臉蛋貼在上面，繼續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像快要睡著的886一樣，都可愛極了。
說到886，凝畫這會兒才找到886，抱著小奶貓上了馬車就要和自家小主說它有多皮。
才剛一上開，自家小主就對她“噓”了一下，她一轉眸，這才看到陷在小毯子裏睡著了的太子殿下。
886本來還要和凝畫來個辯論賽，只是它一眼就看到了小太子，直接就從凝畫身上蹦跶了下來，晃著毛茸茸的小尾巴就跑到了小太子這邊。
哇，崽崽，好久沒見到的崽崽。
小幼崽睡著的樣子叫系統整個電子流都淪陷了，圍著轉了兩圈後也跟著蜷縮躺下來，睡在了邊上。
只要它閉上眼睛，就是和小幼崽一起睡覺。
馬車裏的冰是才換的新的，絲絲涼意籠罩著馬車，就像是個移動空調一樣。
等到馬車走動起來，晃晃悠悠的叫佟琳瑯也逐漸犯困，打了兩個哈欠後就抓起了另外一邊的毯子，也跟著睡了過去。
一大一小相互依偎著，還有一只毛茸茸的小奶貓在邊上蹭被子睡。
車輪軲轆軲轆的走著，山風路過悄悄掀開了簾子，叫細碎的陽光落了進來。
陽光沒找到兩人的眼睛，便也就沒有驚醒對方，只是慢悠悠的跳躍在毯子上，給毯子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看著溫馨而又悠閑的一幕，凝畫覺得小主越來越好了，臉上不由自主就露出了笑。
擔心笑聲把自家小主吵醒，她用手捂著偷偷的笑。
等笑完了，她把兩人蓋著的毯子往上提了提，使得兩人只露出一個腦袋。
還有886，她也抓了一個毯子角將它蓋上，一大一小一貓，她都照落到了實處。
雖說現下是七月，天還燥熱著，但馬車內的冰也不是擺設，不好好蓋上毯子睡覺，屆時發熱了可就不好了。
佟庶妃的大宮女去了馬車外邊坐著，裏邊是坐在車板上的烏雅氏和坐著讓她揉腿的佟庶妃。
“前日你放河燈，我遠遠的看到了，想來表哥應該也是瞧得見的。”
烏雅氏推拿的手藝很好，揉捏的力道恰好好處，叫佟庶妃昨日裏走了一天路的腿得到了很好的放松緩解。
舒服到瞇著眼睛，佟庶妃忽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腿上的力度重了一下輕了一下，彰顯著主人的慌張。
“奴婢也不曾想會如此的巧合，奴婢，奴婢只是剛好路過那裏。”
佟庶妃瞇著的眼睛睜開來，用手將面前跪的人那張著看不清的臉擡起來，帶著護甲的手在上面磨搓了兩下。
少女的臉龐尚且稚嫩，叫她護甲不輕不重的刮過兩下，倒是留下了淺淺的紅痕。
“我知道你還沒這個本事。”
烏雅氏手眼再通天，也查不到表哥的行蹤，更別提她根本就沒有那通天的手眼。
不過前日夜裏表哥那一眼倒是叫她沒來由的產生了危機感，雖說這感覺來的忽然，但確確實實是存在的。
那天夜裏她怎麽也睡不著，翻來覆去想著這件事。
若表哥真是瞧上了花色，這叫她在後宮要如何此處。
真到了那時候，她臉上的巴掌聲豈非最是響亮。
額娘在家中常說她是要做皇後的人，讓她要學會大肚，可她偏偏有時候就喜歡轉死胡同。
對於佟答應，她可以裝作是沒看到，畢竟正妻之下那麽多個小妾是正常的。
可花色不一樣，她是自己宮裏走出去，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想她一定是大肚不起來，賢惠不起來的。
她會百般刁難她，讓她知道不該背叛自己這個主子。
“你說，我對你不好嗎？”佟庶妃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聲線平緩中透出狠意。
“小主待我，自然是極好的。”
烏雅氏擡起一張臉，眼睛真摯的望著佟庶妃，語氣誠懇。
仿若是被蠱惑了一樣，佟庶妃手中的力道一松。
她拍了拍手，繼續靠回車壁。
“你可別叫我失望，花色。”
腿上的力度繼續傳來，佟庶妃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舒展開來。
她轉而又閉上了眼睛，不急不緩的說著話。
“是，小主，花色不會叫你失望的。”
烏雅氏垂下眼眸，眼中那漸漸浮現的野心除了她自己，誰都不知道。
都是當奴才，那也要看伺候的人是誰。
她絕不可能位居於他人之下一輩子，她一定會給自己掙來榮光。
看來小主是真的不會想看到她當後妃，那屆時，她一定會和小主站在對立面的。
小主想要孩子，民間搜來的藥方喝得多，只是小主並不知道，那些個藥方，都是她讓阿瑪找人特意放出來的。
這世上哪有什麽叫人一舉得男的神藥，不過都是傳來傳去的假藥。
烏雅氏的低下腦袋，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嘴角。
她家世沒有小主好，只是包衣。
但包衣，也有包衣的用處。
包衣世家奴才多，隨手一指，每個世家甚至是宮裏每個宮殿，都能找出她們包衣世家的人。
這人一多消息就來得快，不需要收買人心，她也能得到很多有用的消息。
比如佟家在尋生子秘方，比如皇上前日會去河邊放河燈。
只要速度趕得夠快，便能瞧見一眼；只要準備的夠充足，那得個位份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
回宮之後，佟琳瑯窩回了自己的延祺宮，時不時也就開門接過一下梁九功送來的小玩意。
“小主，這上邊畫的是什麽呀？”
主仆兩人給小菜地冒出來的雜草給拔了，這會兒正拿著梁九功送來的那張大圖紙端詳。
凝畫看了個大概，但因為不識字，不太清楚這是什麽
“是長春宮的構建圖。”
其實應該說是長春宮內部布置以及院子擺設的圖紙。
“梁公公特意拿這玩意來給小主，想來是皇上念著小主呢。”
凝畫捂著嘴，笑盈盈的。
長春宮，上次玄燁說了叫她搬過去。
這會兒布置的圖紙就送了過來，想來是問她滿不滿意，需不需要增添什麽。
不過和凝畫想的不一樣，佟琳瑯覺得自己本就屬於搬家，搬過去的新房子圖紙提早給她看一下是很正常的。
畢竟她在延祺宮也是住得好好的，這忽然離開怎麽說也得讓她知道新住的地方如何才對。
她收起圖紙，轉而看向凝畫。
“凝畫，在後宮還是要識字好些，免得叫人陷害了去。”
“我們成天關著門，是賊沒惦記上，這才安然無事。若是賊惦記了，就算門關著，也會被人投了東西進來的。”
想起被替換了的玉米賀壽圖，凝畫似懂非懂的點了點腦袋。
“這個月也沒什麽事情，就學學字。你看886，它都識字呢。”
凝畫點著的腦袋隨即一頓。
“小主，886它只是一只貓，怎麽就懂寫字呢。”
小奶貓聽了這話，攜帶著漫天的蒲公英躍了過來，泥裏滾了一圈的小腳腳踩在桌子上，瞬間就叫桌子留下了四個黑色的小梅花印。
隨即，小奶貓踩著爪子靈活的動了動，那桌子上就顯現除了一個由梅花印組成的“佟”字。
886歪了歪腦袋，琉璃瞳孔對著凝畫，爪子還晃了晃。
“學，必須要學。”
沒想到被一只貓給超越了的凝畫一下就站直了身子，語氣堅定。
就這樣，佟琳瑯教凝畫習字花費了一個月，不知不覺八月中旬就悄然而至。
“小主，此次中秋宴邀了您過去，這是不是就說明太皇太後不再拘著小主不能出延祺宮了。”
凝畫得了消息，趕忙跑過來和佟琳瑯說起這件事。
她掰著晾曬幹的玉米粒，坐在廊下和自家小主說著，臉上滿滿的都是欣喜。
這名單可是要過太皇太後那裏的，能留下小主那就是通過太皇太後的同意了。
今夏晾曬的玉米都已經可以收起來了，佟琳瑯坐在另外一邊，也在掰玉米棒。
她聽到凝畫的話歪了歪腦袋。
原來大家公認的是現在她還不能出去走動嘛。
那她這段時間又是出延祺宮，又是出紫禁城的，算是老板指派嗎？
“小主，聽聞宜貴人在中秋宴，會獻上一份特殊的禮。”
凝畫掰著玉米的時候數了數玉米粒，數著數著像是想到了什麽，探過腦袋來神神秘秘的和自家小主說。銥嬅
她這可是去找小宋子的路上無意間聽到的，雖說不知道消息靠不靠譜，但是和自家小主分享一下那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佟琳瑯將886探過來的爪子扒拉開，想起來往前宮裏對宜貴人的評價。
聽說宜貴人舞藝精湛，可謂是一舞傾城。
白色的絨毛無休止的飄入佟琳瑯的視線中，而後慢慢落在幹扁的玉米粒上。
再次把886的爪子扒開，她將玉米粒上的毛毛撿出來，“宜貴人可能會獻舞。”
實話說，她有億點點的小期待。
不過想起之前凝畫說起過的郭貴人的事情，不知道這兩姐妹屆時會不會產生什麽沖突？若是能一起攜手獻舞那就再好不過了。
不過到底是中秋宴，想來應該是不會鬧騰出意外來的。
這麽一想，佟琳瑯似乎有一點羨慕康熙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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