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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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曉暮……曉暮……”楚曉暮感覺有人在輕輕地推搡自己，忍不住不滿地小聲嘟噥著什麽，拉起被子將自己的腦袋裹了起來，企圖忽略掉那惱人的聲音繼續睡覺。
過了好一會，終於沒有人再叫喚自己，楚曉暮閉著眼睛，緊皺的眉頭微微松開了些許，腦子裏昏昏沈沈的，即將再次入睡。
“嘩！”的一聲，楚曉暮只覺得身上一涼，寒氣似乎在無孔不入地滲入自己的皮膚，凍得他瞬間清醒過來，與此同時怒氣值也飆升到了極點！
他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林燁那張放大的帥臉，氣不打一處來，惡聲惡氣地沖他大聲嚷嚷：“你幹什麽！”
怎麽可以掀他被子！
他喵的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
真是個狗東西。
自己不睡，還不讓他睡！
林燁被他吼了也不生氣，反而一臉得逞的壞笑，雙手撐在床榻上，目不轉睛地盯著楚曉暮：“你先把早飯吃了再睡。”
“不吃！”楚曉暮毫不客氣地推開他，一把薅過被子，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裹成一顆球，並拿身體壓住了被子的所有空隙。
過了片刻見外界沒有任何動靜，楚曉暮躲在被子裏也覺得憋得慌，於是偷偷露出了小半張臉。
被子裏暖烘烘的簡直是世界上最令人感到幸福之所在，他慢慢舒展著身體，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就又蜷起身子緊緊閉上了眼睛，絲毫沒有註意到那人賤嗖嗖像小人的兩條腿一樣逐漸走近的食指和中指。
“啊！”楚曉暮慘叫出聲，開始手忙腳亂地去抓那冷得像冰疙瘩一樣不住往自己脖子裏鉆的賤手。
“林燁！”楚曉暮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這個打攪自己睡覺的王八蛋嚼碎了咽到肚子裏，眼裏滿是毫不掩飾的怒意。
林燁趁他全身松動的時機，又故技重施一把把被子扯走，楚曉暮立刻反應過來，下意識地一把揪住被角，死活不肯松手。
只可惜他整個人還很迷糊，身子也沈重得不聽使喚，在這場拉力賽中註定要失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林燁一點一點抽走被子，然後頭也不回地將被子抱走。
“唉！”楚曉暮發出一聲痛苦的嘆息，把自己緊緊地縮成一團，看著窩在自己枕邊剛被吵醒一臉懵逼的雪餅，不由得悲從中來，甚至想就這麽抱著它痛哭一場。
沒天理啊！
好不容易能睡個懶覺，還被自己的逆子以下犯上攪了個天翻地覆。
林燁在一張逼仄破角的小桌上擺好碗筷，看著那人背對著自己一動不動，顯然是生氣了，不禁有些好笑。
“曉暮。”他走過去扳他的肩膀，想把那人帶下床來，“快過來吃飯。”
“哼！”楚曉暮把他的手拍開，又坐起身來把自己擠在墻角，滿頭濃密的黑發被睡得亂蓬蓬的，只露出一截白瓷般光潔修長的脖頸，低垂著腦袋，看上去像一只垂頭喪氣的小動物一樣可憐。
林燁見他這副模樣，忍俊不禁的同時又覺得心裏好像有什麽地方在悄悄地沈淪塌陷，令他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你生氣了？”
楚曉暮不答話。
……看來是生氣了。
林燁只得將買來的蟹肉小餛飩端到楚曉暮面前，試探著問他：“我覺得挺好吃的，你不嘗嘗嗎？”
楚曉暮扔給他一個高傲且尾音上揚的“哼”，表示楚大少爺絕不會為這幾個餛飩低頭。
“真不吃？”
“哼！”
“你不餓嗎？”
“哼！”
林燁故意裝出一副失望的樣子，聲音聽上去可憐巴巴的：“我走了很遠才買到的。”
“……”楚曉暮默不作聲地扭過頭掃了他兩眼，終於降尊紆貴地挪了挪他老人家金貴的身子坐到了林燁身邊，不鹹不淡地斜了他一眼，還是什麽也不說。
林燁卻已是心領神會，不得不調動平生最大的努力來憋笑，他抿了抿嘴唇，做好表情管理，一開口聲線卻還在顫抖：“噗……咳咳，需要我餵你嗎？”
“不要。”楚曉暮終於大發慈悲接過了碗，狀似不在意地開口問他，“你的呢？”
林燁只是笑著看了他一眼就移開了目光：“我吃過了。”
“……哦。”
楚曉暮只吃了一口就皺起了眉頭不肯再動，語氣裏竟帶了幾分嫌棄：“好油膩。”
“有嗎？”林燁聽他這麽說，心裏竟染上幾分慌亂，最後又凝成了一絲失落，他的腦袋慢慢垂下，微不可見的輕輕嘆了口氣，“對不起啊，我以為你會喜歡吃的。”
“只是太油了，吃了胃裏會不舒服。”楚曉暮眨巴眨巴眼睛，將碗遞給他，慵懶地打了個哈欠，“你幫我吃了吧，我要吃饅頭就辣條。”
“不行。”林燁攔住他，眼神有幾分閃躲，卻還是堅定地開口，“我今天早上跑步的時候順便把辣條扔了。”
“啊？！”楚曉暮睜大一雙圓滾滾貓一樣的眼睛，腦子還沒轉過彎來，他扶住額頭，“等會等會等會，讓我捋一下。”
“你說你把……”楚曉暮驀的站起身來，怒不可遏地沖林燁大喊，“你怎麽可以扔我的辣條！”
“為什麽不可以。”林燁被他喊了反倒鎮定下來，心想以楚曉暮的潔癖總不可能去垃圾堆裏把辣條刨出來，他正色道，“你昨天晚上胃疼得醒了，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你你你你！”楚曉暮憤恨地拿手指狠狠戳他的腦門，差點噴出一口老血背過氣去，悲憤道：“逆子！”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竟然敢……
他怎麽能扔他的辣條！
他難道不知道辣條比他這個狗值錢多了嗎？！
楚曉暮很生氣，真的。
他覺得自己已經很多年沒這麽生氣過了。
能把一個過得跟活死人一樣無欲無求的人氣成智障，林燁也真是有本事。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裏楚曉暮堅持和林燁單方面冷戰。
他一直將自己縮到角落裏一動不動直至晌午。
起初林燁還老神在在，堅信楚曉暮一定不會因為兩包破辣條就和自己割袍斷義，可當他做好飯怎麽叫他他都不答應時，他終於有些慌了。
“曉暮。”林燁一如既往地主動認錯，對道歉裝孫子已經是孰能生巧，他眼巴巴地湊上去，“我錯了，我下次扔的時候會提前告訴你的。”
楚曉暮聞言幽幽地轉頭，眼神裏滿是哀怨：“你賠我辣條。”
“呃……我賠你薯片怎麽樣？”
“辣條。”
“……只有薯片。”
楚曉暮不再理他，又轉過頭去繼續面壁思過，周身氣壓低得連雪餅都不敢靠近他。
“曉暮。”林燁推搡他的肩膀，嗓音裏已是帶了幾分示弱，“你不是說要和我出去買對聯嗎，還要給雪餅買貓糧。”
楚曉暮不理他。
林燁不禁有些洩氣，他不再吭聲，也坐在楚曉暮身邊不再動彈，聲音窒悶：“你還說我騙你，你也騙我。”
楚曉暮本來就在氣頭上，被他這麽一激，立刻回頭瞪他：“我才沒有……”
可他卻看到了林燁有些通紅的眼睛。
……好吧，他知道孩子是為了他好，但剝奪他生命中為數不多的快樂真的很過分。
起碼，起碼……
應該給他留一包吧？
楚曉暮心裏悶悶的，可看到林燁那委屈的小表情又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太無理取鬧了。
可這麽直接認輸很沒面子啊！
而且還很虧……
楚曉暮的眼睛不由得到處亂瞟，視線卻突然註意到了放置在衣櫃上的東西。
那竟然是……
一把吉他！
楚曉暮有些吃驚，因為吉他的顏色和衣櫃有些接近，他一直沒註意到。
所以林燁這家夥竟然買得起吉他？
說不定還會彈？
不是楚曉暮物質，只是他覺得以林燁的家境和性格，不太像是會浪費錢去學吉他的樣子。
“林燁。”他忍不住碰碰身旁人的手背，指著衣櫃上的物品問他，“那是你的吉他嗎？”
林燁循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表情很淡定，貌似有裝逼的嫌疑：“是啊。”
“你會彈？”楚曉暮瞪大眼睛，聲音裏帶了幾分期待。
林燁輕咳一聲：“會。”
“很好。”楚曉暮豪邁地替林燁做出了決定，“給你爸爸獻藝唱歌，爸爸就不用你賠辣條了。”
“行啊。”林燁表情輕松下來，如往常一樣伸出自己的小拇指，“一言為定。”
楚曉暮也伸出自己的手指，較真般使出更大的勁去勾他的小指：“一言為定。”
“現在可以吃飯了吧。”
“嗯。”
楚曉暮看著眼前琳瑯滿目的炒菜，有片刻的無語：“就咱們兩個人能吃得完嗎？”
林燁給他盛了一碗米飯，微微笑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所以就多炒了幾個菜，做的一般，你能吃慣嗎？”
“能啊。”楚曉暮夾了豆角炒肉仔細嘗了嘗，很認真地回答，“我覺得你做飯挺好吃的，而且我也沒忌口，下次別做這麽多了。”
“真的？”林燁顯得有些驚喜，他看著楚曉暮專心吃飯的樣子，絲毫不似作假，只覺得比數理化全考滿分還有成就感，心裏竟然莫名地感到開心。
“真的啊。”楚曉暮擡起頭，正對上林燁含笑的眼眸，心裏沒來由得有點慌亂，面上卻還是一副冷冰冰毫無波瀾的樣子，“我幹嘛騙你。”
林燁做飯雖然不會像他一樣去搞那麽多花樣，但就是有一種別樣的味道在裏面，能讓人的心莫名地妥帖下來，和學校裏純粹只是為了不餓死自己的進食是不一樣的。
非要說的話……他覺得林燁似乎對食物傾註了感情。
就像是父母忙碌著為孩子準備一頓熱氣騰騰的飯菜，愛人之間在絞盡腦汁地為彼此準備愛吃的食物，簡簡單單的家常菜反而是連接人與人之間最堅實溫暖的紐帶。
兩個人一起吃飯的愜意和安然不僅僅是因為滿足了生理上的需求，更重要的是給予了彼此最樸實卻又最難以割舍的感情。
陪伴。
楚曉暮看著眼前溫柔笑著的英俊少年，只覺得空虛了很多年的軀殼似乎終於在布滿了灰蒙蒙迷霧的世界裏找到了充實而清晰的前路，讓徘徊不定的幽靈一下子有了實體，能夠在這方小小的天地裏安心地歇息片刻。
溫暖燦爛的陽光毫不吝嗇地透過玻璃傾灑在兩人身上，給簡陋的小屋渡上一層麥芽糖般的暖色，周圍的一切都成了青澀少年的背景板，楚曉暮擡眼，將這一幕記在了心裏。
記了好多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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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暮……曉暮……”楚曉暮感覺有人在輕輕地推搡自己，忍不住不滿地小聲嘟噥著什麽，拉起被子將自己的腦袋裹了起來，企圖忽略掉那惱人的聲音繼續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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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的一聲，楚曉暮只覺得身上一涼，寒氣似乎在無孔不入地滲入自己的皮膚，凍得他瞬間清醒過來，與此同時怒氣值也飆升到了極點！
他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林燁那張放大的帥臉，氣不打一處來，惡聲惡氣地沖他大聲嚷嚷：“你幹什麽！”
怎麽可以掀他被子！
他喵的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
真是個狗東西。
自己不睡，還不讓他睡！
林燁被他吼了也不生氣，反而一臉得逞的壞笑，雙手撐在床榻上，目不轉睛地盯著楚曉暮：“你先把早飯吃了再睡。”
“不吃！”楚曉暮毫不客氣地推開他，一把薅過被子，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裹成一顆球，並拿身體壓住了被子的所有空隙。
過了片刻見外界沒有任何動靜，楚曉暮躲在被子裏也覺得憋得慌，於是偷偷露出了小半張臉。
被子裏暖烘烘的簡直是世界上最令人感到幸福之所在，他慢慢舒展著身體，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就又蜷起身子緊緊閉上了眼睛，絲毫沒有註意到那人賤嗖嗖像小人的兩條腿一樣逐漸走近的食指和中指。
“啊！”楚曉暮慘叫出聲，開始手忙腳亂地去抓那冷得像冰疙瘩一樣不住往自己脖子裏鉆的賤手。
“林燁！”楚曉暮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這個打攪自己睡覺的王八蛋嚼碎了咽到肚子裏，眼裏滿是毫不掩飾的怒意。
林燁趁他全身松動的時機，又故技重施一把把被子扯走，楚曉暮立刻反應過來，下意識地一把揪住被角，死活不肯松手。
只可惜他整個人還很迷糊，身子也沈重得不聽使喚，在這場拉力賽中註定要失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林燁一點一點抽走被子，然後頭也不回地將被子抱走。
“唉！”楚曉暮發出一聲痛苦的嘆息，把自己緊緊地縮成一團，看著窩在自己枕邊剛被吵醒一臉懵逼的雪餅，不由得悲從中來，甚至想就這麽抱著它痛哭一場。
沒天理啊！
好不容易能睡個懶覺，還被自己的逆子以下犯上攪了個天翻地覆。
林燁在一張逼仄破角的小桌上擺好碗筷，看著那人背對著自己一動不動，顯然是生氣了，不禁有些好笑。
“曉暮。”他走過去扳他的肩膀，想把那人帶下床來，“快過來吃飯。”
“哼！”楚曉暮把他的手拍開，又坐起身來把自己擠在墻角，滿頭濃密的黑發被睡得亂蓬蓬的，只露出一截白瓷般光潔修長的脖頸，低垂著腦袋，看上去像一只垂頭喪氣的小動物一樣可憐。
林燁見他這副模樣，忍俊不禁的同時又覺得心裏好像有什麽地方在悄悄地沈淪塌陷，令他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你生氣了？”
楚曉暮不答話。
……看來是生氣了。
林燁只得將買來的蟹肉小餛飩端到楚曉暮面前，試探著問他：“我覺得挺好吃的，你不嘗嘗嗎？”
楚曉暮扔給他一個高傲且尾音上揚的“哼”，表示楚大少爺絕不會為這幾個餛飩低頭。
“真不吃？”
“哼！”
“你不餓嗎？”
“哼！”
林燁故意裝出一副失望的樣子，聲音聽上去可憐巴巴的：“我走了很遠才買到的。”
“……”楚曉暮默不作聲地扭過頭掃了他兩眼，終於降尊紆貴地挪了挪他老人家金貴的身子坐到了林燁身邊，不鹹不淡地斜了他一眼，還是什麽也不說。
林燁卻已是心領神會，不得不調動平生最大的努力來憋笑，他抿了抿嘴唇，做好表情管理，一開口聲線卻還在顫抖：“噗……咳咳，需要我餵你嗎？”
“不要。”楚曉暮終於大發慈悲接過了碗，狀似不在意地開口問他，“你的呢？”
林燁只是笑著看了他一眼就移開了目光：“我吃過了。”
“……哦。”
楚曉暮只吃了一口就皺起了眉頭不肯再動，語氣裏竟帶了幾分嫌棄：“好油膩。”
“有嗎？”林燁聽他這麽說，心裏竟染上幾分慌亂，最後又凝成了一絲失落，他的腦袋慢慢垂下，微不可見的輕輕嘆了口氣，“對不起啊，我以為你會喜歡吃的。”
“只是太油了，吃了胃裏會不舒服。”楚曉暮眨巴眨巴眼睛，將碗遞給他，慵懶地打了個哈欠，“你幫我吃了吧，我要吃饅頭就辣條。”
“不行。”林燁攔住他，眼神有幾分閃躲，卻還是堅定地開口，“我今天早上跑步的時候順便把辣條扔了。”
“啊？！”楚曉暮睜大一雙圓滾滾貓一樣的眼睛，腦子還沒轉過彎來，他扶住額頭，“等會等會等會，讓我捋一下。”
“你說你把……”楚曉暮驀的站起身來，怒不可遏地沖林燁大喊，“你怎麽可以扔我的辣條！”
“為什麽不可以。”林燁被他喊了反倒鎮定下來，心想以楚曉暮的潔癖總不可能去垃圾堆裏把辣條刨出來，他正色道，“你昨天晚上胃疼得醒了，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你你你你！”楚曉暮憤恨地拿手指狠狠戳他的腦門，差點噴出一口老血背過氣去，悲憤道：“逆子！”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竟然敢……
他怎麽能扔他的辣條！
他難道不知道辣條比他這個狗值錢多了嗎？！
楚曉暮很生氣，真的。
他覺得自己已經很多年沒這麽生氣過了。
能把一個過得跟活死人一樣無欲無求的人氣成智障，林燁也真是有本事。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裏楚曉暮堅持和林燁單方面冷戰。
他一直將自己縮到角落裏一動不動直至晌午。
起初林燁還老神在在，堅信楚曉暮一定不會因為兩包破辣條就和自己割袍斷義，可當他做好飯怎麽叫他他都不答應時，他終於有些慌了。
“曉暮。”林燁一如既往地主動認錯，對道歉裝孫子已經是孰能生巧，他眼巴巴地湊上去，“我錯了，我下次扔的時候會提前告訴你的。”
楚曉暮聞言幽幽地轉頭，眼神裏滿是哀怨：“你賠我辣條。”
“呃……我賠你薯片怎麽樣？”
“辣條。”
“……只有薯片。”
楚曉暮不再理他，又轉過頭去繼續面壁思過，周身氣壓低得連雪餅都不敢靠近他。
“曉暮。”林燁推搡他的肩膀，嗓音裏已是帶了幾分示弱，“你不是說要和我出去買對聯嗎，還要給雪餅買貓糧。”
楚曉暮不理他。
林燁不禁有些洩氣，他不再吭聲，也坐在楚曉暮身邊不再動彈，聲音窒悶：“你還說我騙你，你也騙我。”
楚曉暮本來就在氣頭上，被他這麽一激，立刻回頭瞪他：“我才沒有……”
可他卻看到了林燁有些通紅的眼睛。
……好吧，他知道孩子是為了他好，但剝奪他生命中為數不多的快樂真的很過分。
起碼，起碼……
應該給他留一包吧？
楚曉暮心裏悶悶的，可看到林燁那委屈的小表情又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太無理取鬧了。
可這麽直接認輸很沒面子啊！
而且還很虧……
楚曉暮的眼睛不由得到處亂瞟，視線卻突然註意到了放置在衣櫃上的東西。
那竟然是……
一把吉他！
楚曉暮有些吃驚，因為吉他的顏色和衣櫃有些接近，他一直沒註意到。
所以林燁這家夥竟然買得起吉他？
說不定還會彈？
不是楚曉暮物質，只是他覺得以林燁的家境和性格，不太像是會浪費錢去學吉他的樣子。
“林燁。”他忍不住碰碰身旁人的手背，指著衣櫃上的物品問他，“那是你的吉他嗎？”
林燁循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表情很淡定，貌似有裝逼的嫌疑：“是啊。”
“你會彈？”楚曉暮瞪大眼睛，聲音裏帶了幾分期待。
林燁輕咳一聲：“會。”
“很好。”楚曉暮豪邁地替林燁做出了決定，“給你爸爸獻藝唱歌，爸爸就不用你賠辣條了。”
“行啊。”林燁表情輕松下來，如往常一樣伸出自己的小拇指，“一言為定。”
楚曉暮也伸出自己的手指，較真般使出更大的勁去勾他的小指：“一言為定。”
“現在可以吃飯了吧。”
“嗯。”
楚曉暮看著眼前琳瑯滿目的炒菜，有片刻的無語：“就咱們兩個人能吃得完嗎？”
林燁給他盛了一碗米飯，微微笑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所以就多炒了幾個菜，做的一般，你能吃慣嗎？”
“能啊。”楚曉暮夾了豆角炒肉仔細嘗了嘗，很認真地回答，“我覺得你做飯挺好吃的，而且我也沒忌口，下次別做這麽多了。”
“真的？”林燁顯得有些驚喜，他看著楚曉暮專心吃飯的樣子，絲毫不似作假，只覺得比數理化全考滿分還有成就感，心裏竟然莫名地感到開心。
“真的啊。”楚曉暮擡起頭，正對上林燁含笑的眼眸，心裏沒來由得有點慌亂，面上卻還是一副冷冰冰毫無波瀾的樣子，“我幹嘛騙你。”
林燁做飯雖然不會像他一樣去搞那麽多花樣，但就是有一種別樣的味道在裏面，能讓人的心莫名地妥帖下來，和學校裏純粹只是為了不餓死自己的進食是不一樣的。
非要說的話……他覺得林燁似乎對食物傾註了感情。
就像是父母忙碌著為孩子準備一頓熱氣騰騰的飯菜，愛人之間在絞盡腦汁地為彼此準備愛吃的食物，簡簡單單的家常菜反而是連接人與人之間最堅實溫暖的紐帶。
兩個人一起吃飯的愜意和安然不僅僅是因為滿足了生理上的需求，更重要的是給予了彼此最樸實卻又最難以割舍的感情。
陪伴。
楚曉暮看著眼前溫柔笑著的英俊少年，只覺得空虛了很多年的軀殼似乎終於在布滿了灰蒙蒙迷霧的世界裏找到了充實而清晰的前路，讓徘徊不定的幽靈一下子有了實體，能夠在這方小小的天地裏安心地歇息片刻。
溫暖燦爛的陽光毫不吝嗇地透過玻璃傾灑在兩人身上，給簡陋的小屋渡上一層麥芽糖般的暖色，周圍的一切都成了青澀少年的背景板，楚曉暮擡眼，將這一幕記在了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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