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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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屋外大雪紛紛揚揚下了一整晚，世界銀裝素裹，厚厚的白雪掩蓋住整個城市的灰敗，這個被嚴重汙染的地方，在新的一年裏終於獲得了短暫的潔凈與安寧。
林燁慢慢睜開了眼睛。
窗外天還沒完全亮起來，微弱的星光照在雪白的地面上，在一片黑暗中顯出朦朦朧朧的光亮，無數團柳絮般潔白的雪輕柔地飄向地面，一場大雪似乎將這小小的店鋪與整個世界隔絕開來，一切人和事都湮滅在這大雪紛飛中。
林燁靜靜地看著窗外，心裏平靜的就像一潭死水。
在新的一年裏，他還是一個人。
他的父母親都沒有回來。
好多年都是這樣。
不過這也是他活該。
如果沒有他，爸媽絕對會比現在輕松不知多少。
他自嘲地輕笑了兩聲。
對了，昨晚都發生了些什麽？
林燁腦子裏紛紛擾擾，時不時有一兩個模糊的畫面隱現，須臾便又被無盡的黑暗吞噬。
他什麽都不記得了。
楚曉暮呢？
他……也走了嗎？
林燁慢慢起身，看到放在床頭的水杯，隱隱約約記起了什麽。
昨晚好像是楚曉暮照顧的他……
林燁有點尷尬，不知道為什麽，他不希望自己喝醉酒丟人的樣子被楚曉暮看見。
楚曉暮人呢？
他想開口找他，卻發現喉嚨痛得難以忍受，聲音嘶啞不成調子，只好作罷。
林燁掀開被子下床，只覺得頭重腳輕，險些又栽倒在地，心裏暗暗發誓這輩子絕對都不碰酒了。
只能麻痹一時，醒來還是什麽也改變不了。
他慢慢踱出酒店的小房間，看到櫃臺前的液晶電視光影閃爍，正在放著一部極為血腥恐怖的電影，時不時傳來的淒厲尖叫刮得林燁耳膜生疼，他找到放在旁邊的遙控器關掉電視，轉身離開想打開酒店的燈，剛走開沒兩步，電視機又滋滋地自動打開，驚悚的劇情繼續，且電視不聲不響地調轉了方向，正對著他的是女鬼的血盆大口……
“曉暮。”林燁語氣有些無奈，“你別鬧了。”
沒有人應他。
“……”
“曉暮……”林燁耐著性子又叫了一遍，“我知道是你。”
一陣如嬰兒淒笑般詭異而尖利的怪叫聲突兀地傳來。
林燁呼吸有些急促，他跟拉風箱似的重重喘了口氣，雙腿發軟，突然兩眼一翻倒地不起。
一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倒在地上的人依舊毫無動靜。
他旁邊的餐桌底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一個戴著猙獰鬼面具的人懷裏抱著貓咪，慢慢從桌底鉆了出來。
他蹲在林燁旁邊輕聲喚他：“林燁？”
對方毫無反應，雙眼緊閉，呼吸急促。
那人便有些慌亂，以為這小子喝多了酒又被嚇結實了，身體出了什麽毛病，忍不住靠的更近了些，伸出一只線條幹凈流暢的手想去碰他的臉。
還沒接觸到林燁的皮膚，這家夥就突然睜眼，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毫不猶豫地掀開他的面具。
“你！”
被濃墨重彩勾勒的恐怖面具下是楚曉暮精致的眉眼，那雙平日裏總是冷淡疏離的眼眸此刻微微睜大，像一只受到驚嚇的貓。
俊美異常的少年與粗糙可怖的面具形成強烈反差，顯現出一股詭異的的美感，林燁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龐，一時間有些恍神，心臟是沒來由地震顫。
楚曉暮昨天晚上在放醫藥箱的櫃子裏發現了這個酒店裝飾用的面具，於是想嚇一嚇這個折騰了他一晚上的臭傻逼。為了能戴上面具，他把眼鏡摘下放在了兜裏，看什麽都是模模糊糊的，沒有了那副冰冷的銀絲眼鏡遮擋，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溫柔了些許，只是他的嗓音裏已是風雨欲來：“你竟然敢騙我！”
林燁回過神來，餘光瞥見楚曉暮褲兜裏的眼鏡，瞬間有了主意，果斷地迅速伸手掏出他的眼鏡，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來，邁開大長腿就往外跑。
“臭兒子！”楚曉暮氣得咬牙切齒，放下懷裏的貓咪，也趕緊追出去，“把眼鏡給我！”
“不給不給就不給！”林燁活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雪地裏哈哈大笑，漫天的飛雪也掩蓋不了少年的熱烈張揚，“有本事你來拿啊！”
“你給我等著！”楚曉暮瞇著眼睛，高度近視的眼睛沒了眼鏡，世界對他來說活像是塗滿了馬賽克，一小段路追得是跌跌撞撞。
林燁怕他看不清路跌倒，趕緊跑過來扶住他的肩膀，楚曉暮趁機抓住他有力的臂膀，頂著紛飛的大雪仰頭看著林燁：“把眼鏡還我！”
“不還～”林燁把手臂舉得高高的，嘴角噙著一絲壞笑，眼底笑意蕩漾，“誰叫你嚇我！”
“誰叫你昨晚欺負人！”楚曉暮急了，下意識地吐出了內心的牢騷，話才出口，就覺得不妥，感覺跟個撒嬌的小姑娘似的，把自個惡心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啊？”林燁聞言有點尷尬，“我幹啥了？”
楚曉暮冷笑一聲，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你跑到廁所非要吃屎，我和青姐兩個人都拉不住你……”
林燁嘴角抽搐，努力想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雲淡風輕，他看著楚曉暮認真的模樣，心裏不由地有些發虛：“曉暮你是開玩笑的對吧？”
楚曉暮搖搖手機，嘴角揚起一絲弧度：“我可錄了音，還拍了照。”
林燁看著他纏著繃帶的右手，眼神逐漸黯淡下去，聲音也有些低沈，夾雜著不易察覺的痛楚：“你的手怎麽回事？”
他心臟抽疼，腦子裏也跟團漿糊似的混成一顆蛋，腦海中只有零星幾個畫面，怎麽也湊不出事情的經過。
可他看到楚曉暮受傷的手還是會下意識地覺得難過。
楚曉暮把手插在衣兜裏，眼睛看向別處：“哦，昨天晚上洗碗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個，把手劃破皮了。”
“還疼嗎？”
“不疼。”楚曉暮心裏有點柔軟，隨即又反應過來，“別轉移話題，趕緊把眼鏡給我。”
林燁微微彎腰，輕輕地替他把眼鏡戴上，聲音裏帶著笑意：“小矮子。”
“傻大個。”楚曉暮嫌棄的不行，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是長腦子的營養都用來長個子了。”
“對啊。”林燁不顧楚曉暮殺死人的狠辣目光，笑瞇瞇地拿手比劃了一下兩人的身高差，“曉暮，你太挑食了，怪不得長不高。”
“滾蛋。”楚曉暮不再理他，轉身往店裏走去，心裏很是憋悶。
遇見林燁之前，他一直沒覺得自己有多矮，他的身量在同齡人之間不說鶴立雞群，但也算勻稱修長。
但在林燁這個臭傻逼面前卻總是被壓得擡不起頭。
真是太丟做爸爸的威嚴了。
“啪嗒”一聲，有一團什麽東西精準無誤地砸到了楚曉暮的後腦勺上，漆黑濃密的頭發上瞬間掛滿了白雪。
完了。
林燁悲哀地想，扔偏了，他本來是想扔到楚曉暮衣服上的。
楚曉暮慢慢轉身，眼神晦暗不明：“你是想死嗎？”
林燁咽了咽口水，臉上堆滿了人畜無害的討好笑容：“那個……曉暮，如果我說……是我不小心手抖才扔過去的，你會信嗎？”
楚曉暮冷哼一聲，轉身走進店裏。
林燁看著他的背影，靜靜地站在原地，心裏是說不出的悵然。
他擡頭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任由它們將自己的兩鬢染得霜白。
世界的一切都很安靜。
似乎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林燁閉上眼睛，輕輕嘆了口氣。
下一刻，一大堆雪劈頭蓋臉地投向他！
“臥槽！”林燁難得地爆了粗口，他把臉上的雪一抹，總算勉強看清了四周。
滿頭滿臉的雪被溫熱的皮膚融化，雪水像滑溜溜的蛇一樣不聲不響地溜進他的衣襟，凍得他打了個寒戰，連著打了幾個噴嚏。
楚曉暮看著他虛弱的模樣，心裏有些掙紮，趁他猶豫的間當，林燁飛速地從地上抓了一大把雪揉實了，跟投球似的大力朝楚曉暮扔了出去。
“！”
楚曉暮來不及躲，情急之下居然把盛雪的臉盆倒扣在頭上，不想盆裏的雪沒有扔幹凈，在重力的影響下全都砸在了楚曉暮的臉上。
“哎喲！”楚曉暮被冷得叫出聲來，把盆從頭上放下的時候，全身都沾滿了雪，活像一個成精的雪人，看上去滑稽又可憐，林燁毫不留情地大聲嘲笑了起來。
“你等著！”楚曉暮惡狠狠地威脅出聲，想要掏出眼鏡布擦掉眼鏡上的積雪，只可惜凍僵的手指一點都不靈活，再加上右手纏滿了繃帶，顫顫巍巍地怎麽也擦不幹凈。
他的強迫癥瞬間犯了，和那兩個小小的鏡片較上了勁，絲毫沒有註意到危險的來臨。
直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完全堵住了他面前的路燈燈光，像山岳一樣嚴嚴實實地將他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下，楚曉暮這才回過神來，呆楞楞地擡頭看向林燁，眼瞳澄澈透亮，林燁在裏面看清了自己的倒影，似乎自己已經占據了這個人眼中的全部。
他的心臟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
天邊的星光逐漸褪去，黑暗在悄無聲息地離開，四周寂寂，成千上萬的雪花在兩個少年的身旁盤旋縈繞，周圍的一切慢慢遠離，兩個孤獨的靈魂直面彼此，像是走了很遠很遠的路，終於在這一刻來到了世界的盡頭。
他似乎終於不再是一個人了。
他們終於不用再獨自走下去了。
冰冷的雪片浸濕了男孩的面頰，林燁卻微微笑出聲來。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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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還沒完全亮起來，微弱的星光照在雪白的地面上，在一片黑暗中顯出朦朦朧朧的光亮，無數團柳絮般潔白的雪輕柔地飄向地面，一場大雪似乎將這小小的店鋪與整個世界隔絕開來，一切人和事都湮滅在這大雪紛飛中。
林燁靜靜地看著窗外，心裏平靜的就像一潭死水。
在新的一年裏，他還是一個人。
他的父母親都沒有回來。
好多年都是這樣。
不過這也是他活該。
如果沒有他，爸媽絕對會比現在輕松不知多少。
他自嘲地輕笑了兩聲。
對了，昨晚都發生了些什麽？
林燁腦子裏紛紛擾擾，時不時有一兩個模糊的畫面隱現，須臾便又被無盡的黑暗吞噬。
他什麽都不記得了。
楚曉暮呢？
他……也走了嗎？
林燁慢慢起身，看到放在床頭的水杯，隱隱約約記起了什麽。
昨晚好像是楚曉暮照顧的他……
林燁有點尷尬，不知道為什麽，他不希望自己喝醉酒丟人的樣子被楚曉暮看見。
楚曉暮人呢？
他想開口找他，卻發現喉嚨痛得難以忍受，聲音嘶啞不成調子，只好作罷。
林燁掀開被子下床，只覺得頭重腳輕，險些又栽倒在地，心裏暗暗發誓這輩子絕對都不碰酒了。
只能麻痹一時，醒來還是什麽也改變不了。
他慢慢踱出酒店的小房間，看到櫃臺前的液晶電視光影閃爍，正在放著一部極為血腥恐怖的電影，時不時傳來的淒厲尖叫刮得林燁耳膜生疼，他找到放在旁邊的遙控器關掉電視，轉身離開想打開酒店的燈，剛走開沒兩步，電視機又滋滋地自動打開，驚悚的劇情繼續，且電視不聲不響地調轉了方向，正對著他的是女鬼的血盆大口……
“曉暮。”林燁語氣有些無奈，“你別鬧了。”
沒有人應他。
“……”
“曉暮……”林燁耐著性子又叫了一遍，“我知道是你。”
一陣如嬰兒淒笑般詭異而尖利的怪叫聲突兀地傳來。
林燁呼吸有些急促，他跟拉風箱似的重重喘了口氣，雙腿發軟，突然兩眼一翻倒地不起。
一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倒在地上的人依舊毫無動靜。
他旁邊的餐桌底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一個戴著猙獰鬼面具的人懷裏抱著貓咪，慢慢從桌底鉆了出來。
他蹲在林燁旁邊輕聲喚他：“林燁？”
對方毫無反應，雙眼緊閉，呼吸急促。
那人便有些慌亂，以為這小子喝多了酒又被嚇結實了，身體出了什麽毛病，忍不住靠的更近了些，伸出一只線條幹凈流暢的手想去碰他的臉。
還沒接觸到林燁的皮膚，這家夥就突然睜眼，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毫不猶豫地掀開他的面具。
“你！”
被濃墨重彩勾勒的恐怖面具下是楚曉暮精致的眉眼，那雙平日裏總是冷淡疏離的眼眸此刻微微睜大，像一只受到驚嚇的貓。
俊美異常的少年與粗糙可怖的面具形成強烈反差，顯現出一股詭異的的美感，林燁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龐，一時間有些恍神，心臟是沒來由地震顫。
楚曉暮昨天晚上在放醫藥箱的櫃子裏發現了這個酒店裝飾用的面具，於是想嚇一嚇這個折騰了他一晚上的臭傻逼。為了能戴上面具，他把眼鏡摘下放在了兜裏，看什麽都是模模糊糊的，沒有了那副冰冷的銀絲眼鏡遮擋，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溫柔了些許，只是他的嗓音裏已是風雨欲來：“你竟然敢騙我！”
林燁回過神來，餘光瞥見楚曉暮褲兜裏的眼鏡，瞬間有了主意，果斷地迅速伸手掏出他的眼鏡，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來，邁開大長腿就往外跑。
“臭兒子！”楚曉暮氣得咬牙切齒，放下懷裏的貓咪，也趕緊追出去，“把眼鏡給我！”
“不給不給就不給！”林燁活像個傻子一樣站在雪地裏哈哈大笑，漫天的飛雪也掩蓋不了少年的熱烈張揚，“有本事你來拿啊！”
“你給我等著！”楚曉暮瞇著眼睛，高度近視的眼睛沒了眼鏡，世界對他來說活像是塗滿了馬賽克，一小段路追得是跌跌撞撞。
林燁怕他看不清路跌倒，趕緊跑過來扶住他的肩膀，楚曉暮趁機抓住他有力的臂膀，頂著紛飛的大雪仰頭看著林燁：“把眼鏡還我！”
“不還～”林燁把手臂舉得高高的，嘴角噙著一絲壞笑，眼底笑意蕩漾，“誰叫你嚇我！”
“誰叫你昨晚欺負人！”楚曉暮急了，下意識地吐出了內心的牢騷，話才出口，就覺得不妥，感覺跟個撒嬌的小姑娘似的，把自個惡心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啊？”林燁聞言有點尷尬，“我幹啥了？”
楚曉暮冷笑一聲，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你跑到廁所非要吃屎，我和青姐兩個人都拉不住你……”
林燁嘴角抽搐，努力想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雲淡風輕，他看著楚曉暮認真的模樣，心裏不由地有些發虛：“曉暮你是開玩笑的對吧？”
楚曉暮搖搖手機，嘴角揚起一絲弧度：“我可錄了音，還拍了照。”
林燁看著他纏著繃帶的右手，眼神逐漸黯淡下去，聲音也有些低沈，夾雜著不易察覺的痛楚：“你的手怎麽回事？”
他心臟抽疼，腦子裏也跟團漿糊似的混成一顆蛋，腦海中只有零星幾個畫面，怎麽也湊不出事情的經過。
可他看到楚曉暮受傷的手還是會下意識地覺得難過。
楚曉暮把手插在衣兜裏，眼睛看向別處：“哦，昨天晚上洗碗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個，把手劃破皮了。”
“還疼嗎？”
“不疼。”楚曉暮心裏有點柔軟，隨即又反應過來，“別轉移話題，趕緊把眼鏡給我。”
林燁微微彎腰，輕輕地替他把眼鏡戴上，聲音裏帶著笑意：“小矮子。”
“傻大個。”楚曉暮嫌棄的不行，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是長腦子的營養都用來長個子了。”
“對啊。”林燁不顧楚曉暮殺死人的狠辣目光，笑瞇瞇地拿手比劃了一下兩人的身高差，“曉暮，你太挑食了，怪不得長不高。”
“滾蛋。”楚曉暮不再理他，轉身往店裏走去，心裏很是憋悶。
遇見林燁之前，他一直沒覺得自己有多矮，他的身量在同齡人之間不說鶴立雞群，但也算勻稱修長。
但在林燁這個臭傻逼面前卻總是被壓得擡不起頭。
真是太丟做爸爸的威嚴了。
“啪嗒”一聲，有一團什麽東西精準無誤地砸到了楚曉暮的後腦勺上，漆黑濃密的頭發上瞬間掛滿了白雪。
完了。
林燁悲哀地想，扔偏了，他本來是想扔到楚曉暮衣服上的。
楚曉暮慢慢轉身，眼神晦暗不明：“你是想死嗎？”
林燁咽了咽口水，臉上堆滿了人畜無害的討好笑容：“那個……曉暮，如果我說……是我不小心手抖才扔過去的，你會信嗎？”
楚曉暮冷哼一聲，轉身走進店裏。
林燁看著他的背影，靜靜地站在原地，心裏是說不出的悵然。
他擡頭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任由它們將自己的兩鬢染得霜白。
世界的一切都很安靜。
似乎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林燁閉上眼睛，輕輕嘆了口氣。
下一刻，一大堆雪劈頭蓋臉地投向他！
“臥槽！”林燁難得地爆了粗口，他把臉上的雪一抹，總算勉強看清了四周。
滿頭滿臉的雪被溫熱的皮膚融化，雪水像滑溜溜的蛇一樣不聲不響地溜進他的衣襟，凍得他打了個寒戰，連著打了幾個噴嚏。
楚曉暮看著他虛弱的模樣，心裏有些掙紮，趁他猶豫的間當，林燁飛速地從地上抓了一大把雪揉實了，跟投球似的大力朝楚曉暮扔了出去。
“！”
楚曉暮來不及躲，情急之下居然把盛雪的臉盆倒扣在頭上，不想盆裏的雪沒有扔幹凈，在重力的影響下全都砸在了楚曉暮的臉上。
“哎喲！”楚曉暮被冷得叫出聲來，把盆從頭上放下的時候，全身都沾滿了雪，活像一個成精的雪人，看上去滑稽又可憐，林燁毫不留情地大聲嘲笑了起來。
“你等著！”楚曉暮惡狠狠地威脅出聲，想要掏出眼鏡布擦掉眼鏡上的積雪，只可惜凍僵的手指一點都不靈活，再加上右手纏滿了繃帶，顫顫巍巍地怎麽也擦不幹凈。
他的強迫癥瞬間犯了，和那兩個小小的鏡片較上了勁，絲毫沒有註意到危險的來臨。
直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完全堵住了他面前的路燈燈光，像山岳一樣嚴嚴實實地將他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下，楚曉暮這才回過神來，呆楞楞地擡頭看向林燁，眼瞳澄澈透亮，林燁在裏面看清了自己的倒影，似乎自己已經占據了這個人眼中的全部。
他的心臟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
天邊的星光逐漸褪去，黑暗在悄無聲息地離開，四周寂寂，成千上萬的雪花在兩個少年的身旁盤旋縈繞，周圍的一切慢慢遠離，兩個孤獨的靈魂直面彼此，像是走了很遠很遠的路，終於在這一刻來到了世界的盡頭。
他似乎終於不再是一個人了。
他們終於不用再獨自走下去了。
冰冷的雪片浸濕了男孩的面頰，林燁卻微微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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