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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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喵～喵～”小貓見楚曉暮過來，並不害怕，反而親昵地拿毛茸茸的腦袋蹭他受傷的手。
楚曉暮心情大好，忍不住伸手撫摸它溫熱柔軟的皮毛，覺得這小東西真是比林燁討人喜歡多了。
那個臭傻逼。
越想越煩，幹脆不去管他。
他給小貓放了些水，又將剩下的幾塊帶魚細細地把刺挑了餵它，小東西吃得開心，一直嗲裏嗲氣地沖他“喵喵”撒嬌，楚曉暮對此卻毫無反應，只是面無表情地盯著眼前空氣發呆。
貓咪毫不氣餒，四肢靈活地躍上楚曉暮的膝蓋，繼續“喵喵喵”地不停叫喚，楚曉暮這才回過神來，擡起手來摸了摸貓咪骯臟的脊背，皺著眉頭：“等林燁醒了讓他給你洗個澡。”
林燁……
盡管賭氣似的想讓那家夥自生自滅，心裏卻始終放心不下。
楚曉暮猶豫半晌，還是起身帶著貓咪一起去找林燁。
他看著那家夥頹然坐在地上，頭歪向一邊，晦暗不明的燈光勾勒出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柔軟濃密的頭發閃爍著墨玉般的光澤，襯得他臉色有些蒼白，眼尾通紅，看上去很孤獨。
楚曉暮才不會被他這副可憐模樣騙了。
“餵……”他舉著貓咪的小爪子不停地撓林燁挺直的鼻梁，“醒醒，到床上睡去。”
林燁迷迷糊糊間只覺得有什麽長著毛的東西一直在碰自己，癢得他不行，勉強睜開酸痛的眼睛，就看見貓咪那雙發著綠光的銅鈴大眼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一人一貓對視了片刻，林燁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曉曉曉……曉暮救救救……救命啊！”
“在呢在呢，我在呢。”楚曉暮也沒想到喝醉的林燁竟然能被一只貓嚇成這慫樣，趕緊把貓咪放到地上，拍了拍他通紅的臉頰，“只是只小貓而已，快起來到床上去睡。”
林燁哆哆嗦嗦地往他懷裏躲，一臉驚悚，聲線都在顫抖：“不……”他把臉縮在他頸窩裏，睜著紅腫的眼睛努力想看清四周，附在他耳邊極小聲地呢喃，“那……那是魔鬼……”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林燁開始猛地蹬腿，死命拽著楚曉暮，“它……它它過來了！咱們……快……快跑！”
楚曉暮忍無可忍，往他腦門上拍了一巴掌：“有完沒完，趕緊給我回去睡覺！還惡魔呢，我還天使呢真是。”
沒想到林燁竟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了半天：“你是。”
“滾蛋！”楚曉暮感覺自己血壓在飆升，他深深吸了口氣，再次默念：
不要和醉鬼生氣，不要和醉鬼生氣……
生氣遭雷劈，生氣死得早……
“走不走？”他吃力地摟住林燁的腰把他提溜起來，惡狠狠地說，“再不走我送你去見天使信不信。”
“好～”林燁懶洋洋地應他，已經熟能生巧地又將頭枕在了他的肩上。
“……”
終於又將這個醉鬼送到床上，楚曉暮打算給他擦擦臉餵點熱水，正準備走開，林燁輕輕拉住了他的手。
正是他受傷的那只手。
“還……疼嗎？”林燁目光黯淡，裏面是濃得化不開的悲傷和無助。
楚曉暮看著他小動物一樣單純和害怕的樣子，忍不住有些心軟：“不疼，已經好了。”
他轉身就要走。
“別走。”林燁笨拙地拿肩膀支起上半身，眼睛緊緊盯著他，“你別走。”
他想說“別留下我”，可這樣軟弱的話哪怕喝醉也在被潛意識壓制著吐不出口。
他的父親，母親，還有青姐，他們都離開了，他已經是個大人了，應該懂事才對。
他一直都在體諒他們。
但還是會覺得難受。
為什麽沒有人願意多陪陪他呢？
哪怕一會也好。
他不想再一個人。
就像很多年前，他一個人在漆黑的夜裏走了很遠很遠的路，差點再也回不了家。
他也會怕的。
他是真的很怕自己再被拋下。
楚曉暮轉過身來坐在他旁邊，語氣有些無奈：“我走哪去啊，你倒是給我找個去處唄。”
“哦……你也沒地方……去啦？”林燁眼睛亮晶晶的。
楚曉暮悶悶地“嗯”了一聲。
他又故技重施地掏出青姐給林燁的壓歲錢，循循善誘：“認得這是什麽吧？”
林燁拼命點頭。
“我現在要去做點事情，你松手，我就把這個給你。”
林燁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在掂量這兩件事孰輕孰重。
“五百塊錢喲。”楚曉暮在林燁抖了抖亮瞎人眼的票子，堅信只要林燁還認得錢就不怕他不上鉤。
果不其然，林燁松開抓著楚曉暮的手轉而去夠眼前鮮紅的人民幣。
楚曉暮大喜過望，趁林燁還沒反應過來迅速逃離了床邊。
然而還沒等他邁出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響……
“祖宗！”楚曉暮朝林燁撲過去，掐住林燁的下巴逼他張嘴，氣得咬牙切齒，“你給我吐出來！”
這王八蛋竟然把五張人民幣團成團一口吞了下去！
楚曉暮欲哭無淚，生怕這貨把自己噎死，他現在十分後悔，就應該把這死醉鬼捆椅子上一晚上給他醒醒酒！
是他太小瞧他了。
楚曉暮覺得自己已經被快被氣成精神病了。
今天兩個人必須沒一個！
林燁被楚曉暮兇神惡煞的模樣駭到，不由自主地松開口，任由他把嘴裏的錢掏出去，不禁有些委屈。
不是給他了嗎？
他還沒來得及吃呢……
楚曉暮又欺負他……
林燁很不滿，又開始光打雷不下雨地扯著嗓子大聲嚎啕，企圖引起對方的愧疚和註意。
這邊楚曉暮根本沒心思聽他老人家鬼哭狼嚎，驚悚地拿指尖拎著那幾張被啃得濕漉漉的紙幣邊邊，嘴角抽搐，太陽穴突突地跳，硬生生克服了把它們扔得遠遠的沖動，機械地將它們放到林燁探不到的地方，然後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沖進衛生間開始瘋狂地洗手。
他媽的，他手指頭上全是林燁那龜孫子的口水。
救命救命救命……
楚曉暮生平第一次有了殺人的沖動。
不，林燁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他就是個狗兒子。
以後誰要是不小心嫁給他了，那該是多麽地倒黴。
“曉暮～曉暮～”林燁聲音拉得長長的，跟唱戲似的，“我渴啦～～”
“曉暮～”
“曉暮～”
“曉暮～你在嗎～”
“曉暮……”
“曉暮曉暮曉暮曉暮……”
“別叫了！”楚曉暮強忍著抽死他的沖動，粗魯地把他從床上一把薅起來，把水杯摁在他嘴邊，“快喝！”
林燁不滿地輕哼一聲，把頭撇開：“燙……”
“哪燙了？”楚曉暮又試了下水溫，大為不解，“正正好能喝。”
“我要喝酒！”林燁開始在他懷裏撒潑打滾，楚曉暮被他鬧得手裏的水都差點潑出來，氣得只想把水潑他臉上。
“我要喝酒！”
“滾蛋！”楚曉暮再也不慣著他，一把把他摁在床板上，整個人都壓了上去，伸手掐住他的脖子，表情冷酷，“張嘴，不然我就掐死你，說到做到。”
“……”林燁看著楚曉暮近在眼前的卷翹睫毛，心裏癢乎乎的，終於實踐了一直想幹卻不敢幹的事，他任由楚曉暮掐著他的脖子，艱難地擡手摸了摸他的睫毛，眼神十分天真，“我可以揪一根嗎？”
楚曉暮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不怕死的話你可以試試。”
“那我揪了啊，我就揪一根。”
楚曉暮還沒來得及躲開，那貨的賤手就已經輕輕扯住了他的眼睫毛。
他認命般閉上眼睛，並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把這小子的手剁下來餵貓。
預想中拉扯的疼痛一直沒有傳來，楚曉暮不確定地睜開眼睛，睫毛如蝶翼般簌簌而動。
林燁這家夥不知什麽時候松開了手，只是楞楞地盯著他看，含糊不清地來了一句：“你真好看……”
楚曉暮的心驀的揪緊了。
“你說……什麽？”他嗓音顫抖，像是煙霧一樣輕薄，四周萬籟俱寂，他卻覺得林燁的話像奔湧的海浪一般將他的世界攪得翻天覆地，逼著他直面少年青澀又赤裸的感情。
怎麽會這樣……
一定是他聽錯了……
林燁輕輕閉上酸痛的眼睛，嘴裏不住嘟囔著：“你會疼的……”
楚曉暮只覺得自己像是被逼到百丈懸崖即將一躍而下的人突然又有了退路，他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跳得是那樣快，像是憑空被人加了一把大火熱烈炙烤。
只是烈焰還未點燃絢爛的煙花綻放，便只餘死寂餘灰。
楚曉暮輕輕呼了口氣，慢慢笑了起來，他點了點林燁的額頭：“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
胸腔像是被人挖空又胡亂填滿了血肉，堵得他微微發疼，楚曉暮思緒混亂，近乎是逃避似的想給自己找點事做。
他把林燁的腦袋掰過來：“張嘴。”
林燁聽話地把嘴巴張開，由著楚曉暮拿勺子一勺一勺地餵他喝水，他眼睛腫得很厲害，卻還是努力去看楚曉暮的臉。
楚曉暮伸手蓋住他的眼睛：“閉眼。”
一把手伸開，那家夥還是一臉無辜地盯著他看。
楚曉暮放棄了。
看吧看吧，只要他老人家不覺得他長得倒胃口。
楚曉暮給他餵完水，又拿熱毛巾給他擦了擦身體，看著那人腫得跟桃子一樣的眼睛，毫不留情地開始嘲笑：“讓你再哭，我看你明天眼睛能不能睜開。”
林燁聽他這麽說，手指彎成C狀，硬把眼睛撐開，就跟外星人似的眼珠鼓了出來，示威般看向楚曉暮。
楚曉暮十分嫌棄：“好難看，你還是把眼睛閉上吧。”
“……”林燁聽懂了他的話，似乎傷心得不行，閉上眼睛拿被子蒙住了頭。
楚曉暮起身走開，從冰櫃裏挖了點冰裝在保鮮膜裏做了個簡易冰袋。
他掀開林燁的被子，不由分說地將冰袋敷在了林燁眼睛上。
“嗷！”林燁被凍得一個激靈，險些跳起來，楚曉暮摁著他不讓他動，冰塊逐漸融化，林燁感覺眼睛舒服多了，也就不再掙紮，漸漸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楚曉暮終於放下心來，只覺得跟照顧一個熊孩子似的累得夠嗆。
他看了看在他腳邊打轉的貓咪，伸手抱了起來，想把它塞進林燁溫暖的被窩，貓咪嫌棄地從被窩裏鉆出來，又臥在了楚曉暮懷裏。
楚曉暮忍不住笑了起來，貓咪還是沒有人類的審美，林燁長得可比他好看多了，幾乎身邊的每個人都喜歡林燁。
也只有這只貓和林燁一樣，願意對他釋放善意。
真是傻。
楚曉暮撫摸著它柔軟的皮毛，沒有絲毫睡意，很是無聊，他想起來小時候看過一部關於貓的恐怖片，說的是貓能看見死人。
他貼著貓咪濕軟的小鼻子，自言自語：“你能看到靈魂嗎？”
如果能該多好。
替他告訴他的爸爸媽媽。
他真的很想很想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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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臭傻逼。
越想越煩，幹脆不去管他。
他給小貓放了些水，又將剩下的幾塊帶魚細細地把刺挑了餵它，小東西吃得開心，一直嗲裏嗲氣地沖他“喵喵”撒嬌，楚曉暮對此卻毫無反應，只是面無表情地盯著眼前空氣發呆。
貓咪毫不氣餒，四肢靈活地躍上楚曉暮的膝蓋，繼續“喵喵喵”地不停叫喚，楚曉暮這才回過神來，擡起手來摸了摸貓咪骯臟的脊背，皺著眉頭：“等林燁醒了讓他給你洗個澡。”
林燁……
盡管賭氣似的想讓那家夥自生自滅，心裏卻始終放心不下。
楚曉暮猶豫半晌，還是起身帶著貓咪一起去找林燁。
他看著那家夥頹然坐在地上，頭歪向一邊，晦暗不明的燈光勾勒出他輪廓分明的側臉，柔軟濃密的頭發閃爍著墨玉般的光澤，襯得他臉色有些蒼白，眼尾通紅，看上去很孤獨。
楚曉暮才不會被他這副可憐模樣騙了。
“餵……”他舉著貓咪的小爪子不停地撓林燁挺直的鼻梁，“醒醒，到床上睡去。”
林燁迷迷糊糊間只覺得有什麽長著毛的東西一直在碰自己，癢得他不行，勉強睜開酸痛的眼睛，就看見貓咪那雙發著綠光的銅鈴大眼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一人一貓對視了片刻，林燁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曉曉曉……曉暮救救救……救命啊！”
“在呢在呢，我在呢。”楚曉暮也沒想到喝醉的林燁竟然能被一只貓嚇成這慫樣，趕緊把貓咪放到地上，拍了拍他通紅的臉頰，“只是只小貓而已，快起來到床上去睡。”
林燁哆哆嗦嗦地往他懷裏躲，一臉驚悚，聲線都在顫抖：“不……”他把臉縮在他頸窩裏，睜著紅腫的眼睛努力想看清四周，附在他耳邊極小聲地呢喃，“那……那是魔鬼……”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林燁開始猛地蹬腿，死命拽著楚曉暮，“它……它它過來了！咱們……快……快跑！”
楚曉暮忍無可忍，往他腦門上拍了一巴掌：“有完沒完，趕緊給我回去睡覺！還惡魔呢，我還天使呢真是。”
沒想到林燁竟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了半天：“你是。”
“滾蛋！”楚曉暮感覺自己血壓在飆升，他深深吸了口氣，再次默念：
不要和醉鬼生氣，不要和醉鬼生氣……
生氣遭雷劈，生氣死得早……
“走不走？”他吃力地摟住林燁的腰把他提溜起來，惡狠狠地說，“再不走我送你去見天使信不信。”
“好～”林燁懶洋洋地應他，已經熟能生巧地又將頭枕在了他的肩上。
“……”
終於又將這個醉鬼送到床上，楚曉暮打算給他擦擦臉餵點熱水，正準備走開，林燁輕輕拉住了他的手。
正是他受傷的那只手。
“還……疼嗎？”林燁目光黯淡，裏面是濃得化不開的悲傷和無助。
楚曉暮看著他小動物一樣單純和害怕的樣子，忍不住有些心軟：“不疼，已經好了。”
他轉身就要走。
“別走。”林燁笨拙地拿肩膀支起上半身，眼睛緊緊盯著他，“你別走。”
他想說“別留下我”，可這樣軟弱的話哪怕喝醉也在被潛意識壓制著吐不出口。
他的父親，母親，還有青姐，他們都離開了，他已經是個大人了，應該懂事才對。
他一直都在體諒他們。
但還是會覺得難受。
為什麽沒有人願意多陪陪他呢？
哪怕一會也好。
他不想再一個人。
就像很多年前，他一個人在漆黑的夜裏走了很遠很遠的路，差點再也回不了家。
他也會怕的。
他是真的很怕自己再被拋下。
楚曉暮轉過身來坐在他旁邊，語氣有些無奈：“我走哪去啊，你倒是給我找個去處唄。”
“哦……你也沒地方……去啦？”林燁眼睛亮晶晶的。
楚曉暮悶悶地“嗯”了一聲。
他又故技重施地掏出青姐給林燁的壓歲錢，循循善誘：“認得這是什麽吧？”
林燁拼命點頭。
“我現在要去做點事情，你松手，我就把這個給你。”
林燁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在掂量這兩件事孰輕孰重。
“五百塊錢喲。”楚曉暮在林燁抖了抖亮瞎人眼的票子，堅信只要林燁還認得錢就不怕他不上鉤。
果不其然，林燁松開抓著楚曉暮的手轉而去夠眼前鮮紅的人民幣。
楚曉暮大喜過望，趁林燁還沒反應過來迅速逃離了床邊。
然而還沒等他邁出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響……
“祖宗！”楚曉暮朝林燁撲過去，掐住林燁的下巴逼他張嘴，氣得咬牙切齒，“你給我吐出來！”
這王八蛋竟然把五張人民幣團成團一口吞了下去！
楚曉暮欲哭無淚，生怕這貨把自己噎死，他現在十分後悔，就應該把這死醉鬼捆椅子上一晚上給他醒醒酒！
是他太小瞧他了。
楚曉暮覺得自己已經被快被氣成精神病了。
今天兩個人必須沒一個！
林燁被楚曉暮兇神惡煞的模樣駭到，不由自主地松開口，任由他把嘴裏的錢掏出去，不禁有些委屈。
不是給他了嗎？
他還沒來得及吃呢……
楚曉暮又欺負他……
林燁很不滿，又開始光打雷不下雨地扯著嗓子大聲嚎啕，企圖引起對方的愧疚和註意。
這邊楚曉暮根本沒心思聽他老人家鬼哭狼嚎，驚悚地拿指尖拎著那幾張被啃得濕漉漉的紙幣邊邊，嘴角抽搐，太陽穴突突地跳，硬生生克服了把它們扔得遠遠的沖動，機械地將它們放到林燁探不到的地方，然後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沖進衛生間開始瘋狂地洗手。
他媽的，他手指頭上全是林燁那龜孫子的口水。
救命救命救命……
楚曉暮生平第一次有了殺人的沖動。
不，林燁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他就是個狗兒子。
以後誰要是不小心嫁給他了，那該是多麽地倒黴。
“曉暮～曉暮～”林燁聲音拉得長長的，跟唱戲似的，“我渴啦～～”
“曉暮～”
“曉暮～”
“曉暮～你在嗎～”
“曉暮……”
“曉暮曉暮曉暮曉暮……”
“別叫了！”楚曉暮強忍著抽死他的沖動，粗魯地把他從床上一把薅起來，把水杯摁在他嘴邊，“快喝！”
林燁不滿地輕哼一聲，把頭撇開：“燙……”
“哪燙了？”楚曉暮又試了下水溫，大為不解，“正正好能喝。”
“我要喝酒！”林燁開始在他懷裏撒潑打滾，楚曉暮被他鬧得手裏的水都差點潑出來，氣得只想把水潑他臉上。
“我要喝酒！”
“滾蛋！”楚曉暮再也不慣著他，一把把他摁在床板上，整個人都壓了上去，伸手掐住他的脖子，表情冷酷，“張嘴，不然我就掐死你，說到做到。”
“……”林燁看著楚曉暮近在眼前的卷翹睫毛，心裏癢乎乎的，終於實踐了一直想幹卻不敢幹的事，他任由楚曉暮掐著他的脖子，艱難地擡手摸了摸他的睫毛，眼神十分天真，“我可以揪一根嗎？”
楚曉暮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不怕死的話你可以試試。”
“那我揪了啊，我就揪一根。”
楚曉暮還沒來得及躲開，那貨的賤手就已經輕輕扯住了他的眼睫毛。
他認命般閉上眼睛，並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把這小子的手剁下來餵貓。
預想中拉扯的疼痛一直沒有傳來，楚曉暮不確定地睜開眼睛，睫毛如蝶翼般簌簌而動。
林燁這家夥不知什麽時候松開了手，只是楞楞地盯著他看，含糊不清地來了一句：“你真好看……”
楚曉暮的心驀的揪緊了。
“你說……什麽？”他嗓音顫抖，像是煙霧一樣輕薄，四周萬籟俱寂，他卻覺得林燁的話像奔湧的海浪一般將他的世界攪得翻天覆地，逼著他直面少年青澀又赤裸的感情。
怎麽會這樣……
一定是他聽錯了……
林燁輕輕閉上酸痛的眼睛，嘴裏不住嘟囔著：“你會疼的……”
楚曉暮只覺得自己像是被逼到百丈懸崖即將一躍而下的人突然又有了退路，他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跳得是那樣快，像是憑空被人加了一把大火熱烈炙烤。
只是烈焰還未點燃絢爛的煙花綻放，便只餘死寂餘灰。
楚曉暮輕輕呼了口氣，慢慢笑了起來，他點了點林燁的額頭：“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
胸腔像是被人挖空又胡亂填滿了血肉，堵得他微微發疼，楚曉暮思緒混亂，近乎是逃避似的想給自己找點事做。
他把林燁的腦袋掰過來：“張嘴。”
林燁聽話地把嘴巴張開，由著楚曉暮拿勺子一勺一勺地餵他喝水，他眼睛腫得很厲害，卻還是努力去看楚曉暮的臉。
楚曉暮伸手蓋住他的眼睛：“閉眼。”
一把手伸開，那家夥還是一臉無辜地盯著他看。
楚曉暮放棄了。
看吧看吧，只要他老人家不覺得他長得倒胃口。
楚曉暮給他餵完水，又拿熱毛巾給他擦了擦身體，看著那人腫得跟桃子一樣的眼睛，毫不留情地開始嘲笑：“讓你再哭，我看你明天眼睛能不能睜開。”
林燁聽他這麽說，手指彎成C狀，硬把眼睛撐開，就跟外星人似的眼珠鼓了出來，示威般看向楚曉暮。
楚曉暮十分嫌棄：“好難看，你還是把眼睛閉上吧。”
“……”林燁聽懂了他的話，似乎傷心得不行，閉上眼睛拿被子蒙住了頭。
楚曉暮起身走開，從冰櫃裏挖了點冰裝在保鮮膜裏做了個簡易冰袋。
他掀開林燁的被子，不由分說地將冰袋敷在了林燁眼睛上。
“嗷！”林燁被凍得一個激靈，險些跳起來，楚曉暮摁著他不讓他動，冰塊逐漸融化，林燁感覺眼睛舒服多了，也就不再掙紮，漸漸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楚曉暮終於放下心來，只覺得跟照顧一個熊孩子似的累得夠嗆。
他看了看在他腳邊打轉的貓咪，伸手抱了起來，想把它塞進林燁溫暖的被窩，貓咪嫌棄地從被窩裏鉆出來，又臥在了楚曉暮懷裏。
楚曉暮忍不住笑了起來，貓咪還是沒有人類的審美，林燁長得可比他好看多了，幾乎身邊的每個人都喜歡林燁。
也只有這只貓和林燁一樣，願意對他釋放善意。
真是傻。
楚曉暮撫摸著它柔軟的皮毛，沒有絲毫睡意，很是無聊，他想起來小時候看過一部關於貓的恐怖片，說的是貓能看見死人。
他貼著貓咪濕軟的小鼻子，自言自語：“你能看到靈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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