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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兄妹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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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氏兄妹Ⅱ

鄭國安一眼便看到了奈何橋畔的白謹言,淚如泉湧,“小爹爹……”

我攙扶著老人緩步走向白謹言,他看見我們後大步沖過來,兩人看見彼此,一時間相顧無言。

片刻後,白謹言道:“你老了。”

“可你還是當年的模樣。”鄭國安微笑道,“我還是比你矮一個頭。”

“這些年,過得怎麽樣?”白謹言端詳著老人。

……

我走到一旁,給他們二人充足的時間好好聊一聊。

望舒忽然出現在我身旁,但卻一言不發,只是凝望著二人,仿佛是來送行。

二人聊了許久,我和望舒雖然站在遠處,周圍聲音嘈雜,但若想聽,也還是能清楚聽到。大抵是談論鄭國安的一生,涉及到地府的部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望舒在,白謹言只是含糊其辭。

白謹言握住鄭國安的手,說道:“以前,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有出息。雖然我看不到如今的盛世,但我和錦玉都認為,你是我們的眼。”

“但如果你能活著,該好多……小爹爹,就差九個多月……”

白謹言淡然一笑,開口的同時,鄭國安的聲音與他重合:“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二人靜靜地看著彼此,雖再度相顧無言,卻又勝過萬語千言。

望舒忽然道:“你已經知道前任無常一號的名字了吧?”

“實體化的身份是您設置的?”

“白錦玉離世時,也只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望舒輕聲道,“在某些方面,你們倆很像。”

我不知如何接話,恰巧白謹言朝我招手,便向望舒行禮告退,小跑到他們身邊。

白謹言悄悄遞給我一張紙,那紙上寫著“隱藏文件密碼1937”。

鄭國安微笑道:“謝謝你,我們該走了。”

他們走上奈何橋,鄭國安佝僂的身軀逐漸變得挺拔,身高也逐漸超過白謹言,漸漸地,又矮了下去,變為12歲的少年。

男人牽著孩子,消失在遠方。

手機提示任務完成後,又一條消息彈出,“新的文件夾待查看”,我拔腿就跑,沖回宿舍。

坐在書桌前,小心翼翼地輸入密碼,感覺自己不存在的心臟在瘋狂加速,仿佛要跳出身軀,我又時不時看門口和周圍一眼,生怕有誰突然冒出來阻擋我的行動。

點擊確定後,跳出一個文本框和又一個文件夾。文本框提示:每閱讀完一個文件夾,下一個文件夾才會出現,密碼是在原先密碼的基礎上依次加一。

第一個文件夾名為“白錦玉”,裏面裝著一個Word文檔和一段視頻。

Word文檔是一封給我的信——

你好,下一任無常一號,夏望舒。

我叫白錦玉,生於1921年5月20日,卒於1937年12月13日。有關我的故事,你可以在另一個視頻中看到,這個視頻是我完成任務向主上換來的獎勵,不違規。

它記錄了我短暫的一生,有過快樂的時光,雖然最後的結局很慘烈……但這就是我的一生,我坦然接受這一切。

不知道你是否是主上要尋找的人,但我不是,他們又找錯了。

“又”,沒錯,據我所知,他們應該找錯了不少人,我盡力找了一部分歷任無常一號的資料,如果你感興趣,可以看一看。

無常一號的職責,是專為尋找“她”而設立,只要根據條件找到“她”,就能重獲新生,不過其餘時間確實需要履行無常的職責。所以如果之前主上跟你說了什麽,或者我找到你時說了什麽,其中應該有很多假話,假話的比例可能會在80%左右的程度(當然,100%也是有可能的),職責所在,先跟你說聲對不起。

後續的文件夾依次會包括我成為無常前的經歷和成為無常後的經歷,希望能幫助你了解這個世界。

如果你不是“她”,那麽希望你早日找到“她”重獲新生。主上會通過一些手段進行測試,在證實你不是“她”後,便會告訴你真正的任務。

如果你是“她”……

最後一個文件夾是有關“她”的資料,內容不多,都是我道聽途說搜集來的。道聽途說的途徑……你現在應該已經認識了那個長著翅膀的米迦勒,還有一些奇怪的生物,如果你足夠幸運能看到這些資料,應該能對自己多一點了解。但我得提前說明,道聽途說不保真。

不過有99.999%的可能性這份文件早就被主上知曉,所以我只能……

祝你好運。

後續見。

關上Word,我心情覆雜,按照白錦玉所言,極有可能禁術是假,前前一任無常一號受罰是假……還有,還有什麽是假的來著?

我的雙手竟然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望舒沒有告訴我真正的任務,卻說我是惡鬼……

所以,我真的是“她”……

我不敢細想“她”究竟做了什麽,只能不停安慰自己我是我自己,是夏望舒,不停回想著為人時的點點滴滴來保持清醒。

隨後,我點開視頻,但在點開的一瞬間,周圍的環境隨之發生變化,我好像被吸進了視頻裏——

一開始出現的並不是白錦玉,而是她的父母。

父親白岳是國立中學的教書先生,母親賀青蓮則是當地富豪賀家三小姐,二人在留學時相識相知相戀。本來賀家不同意這樁婚事,想讓她與李家大少爺成婚,但賀青蓮堅持婚嫁自由,兩位兄長也向來慣著她,不願為了家族利益犧牲她的婚姻,在爭執許久後,賀家終於同意了二人的結合。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白岳的家庭落魄不堪,白岳的父親早年遠渡重洋進修建築學,回國後成為大學教授,傳道授業解惑。母親則主修醫學,而兩位兄長傳承了父母的衣缽,相比較之下他確實是家裏發展最差的一位。

畫面一轉,伴隨著“哇”地一聲——

繈褓中的嬰兒在被輕輕拍打後,發出響亮的啼哭聲。

“老二是個女娃娃,哥哥叫謹言,妹妹……?”白岳看著小娃娃,來回踱步思索。忽地,他停住腳步,一拍手,興奮道:“錦玉!錦瑟的錦,玉石的玉,跟謹言的謹字同音不同義。”

賀青蓮躺在床上,看著小臉圓潤而紅撲撲的女娃娃,溫柔一笑,“都聽你的。”

白錦玉出生時,白謹言才兩歲。白岳在學校教書的時候,賀青蓮和家裏的傭人們一起照看孩子們、操持家務。

已經學會走路的白謹言總是喜歡讓母親抱起他去逗白錦玉,戳戳她柔軟的臉龐,有時候兩個小娃娃就一起嘻嘻嘻地笑著。

白謹言六歲的時候,為了減輕賀青蓮的壓力,白岳把他帶到學校去照顧,上課的時候就放在最後一排,空閑的時候就教他讀書寫字。

四歲的白錦玉上午就在小院子裏和傭人們玩游戲,下午由母親教她讀書寫字,傍晚就在門口眼巴巴地等著父親和哥哥回來。

小時候還是親親好哥哥,越長大就是越“六親不認”。

白錦玉七歲所學的內容就已經趕上了白謹言,她總嘲笑哥哥是笨蛋一個,為了防止二人打架,父母就只能繼續晚上各帶一個小家夥“開小竈”教學。

但打架是防不住的,白謹言總是搶她的零食,她就毫不含糊地一拳砸過去,而白謹言直接抓住她的小辮子,痛得她哇哇大哭。

“媽媽!”

賀青蓮只悠閑地坐在椅子上給他們二人織毛線,隨口道:“囡囡,別哭,打回去。”

於是白錦玉直接就是一腳。

“啊——”

等到白岳回來,二人哭唧唧地各告各的狀,互相指責,隨後等到的卻是一人一下彈腦瓜崩兒。

後來白錦玉便進入女子學院接受系統教育,這所學校包含從小學到高中的全部內容,她也算安安分分地讀完了小學,進入初中。

之所以只能說是“算”,是因為她也確實沒少惹事,提出稀奇古怪的問題不說,還總是跟其他女孩子們打架,常常是幫其他受欺負的女孩們打回去,但每每被先生們問責時,她總是裝出受害者的委屈模樣,並極其擅長誇大其詞,將責任全數推到其他女孩身上。

很難說這其中沒有白錦玉長得太可愛又十分聰明的緣故。

當他們家庭內部談論此事時,白錦玉眼淚吧唧地委屈問道:“我做錯了嗎?”

白謹言不吃這套,撇過頭,“又來了又來了。”

這時候她就會得到白岳的諄諄教誨,雖然忠言逆耳,但她都能聽得進去,行事逐漸落落大方起來,能動口的就絕不動手,除非忍不住。

白氏兩兄妹就在打打鬧鬧中平安成長,但肉眼可見地,家族逐漸衰落,賀青蓮將每一筆賬都記得清清楚楚,並要求孩子們勤儉節約,杜絕鋪張浪費。

十四歲的白錦玉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長發習慣性地編成辮子,五官精致,柳葉眉之下是一雙水汪汪的杏眼,鼻梁高挺,笑起來有淺淺梨渦,兼具了古典美和靈動美。

她每次在國立中學門口等白謹言時,都會被男孩們偷偷觀察,白謹言要好的男同學們總是在她面前插科打諢,就是想看白錦玉笑起來可愛的模樣。

隨後這些男孩們就會被白謹言的一頓亂捶捶回家。

路上看到一些小零嘴兒,白謹言還會用自己的零用錢買給她吃。碰到男人調戲,他一頓“文化人”語言輸出後,再拉著她狂奔。

他說:“做哥哥的,總是要多護著自己的妹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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