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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茗茶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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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茗茶樓

“廖城銀莊莊主?”

淩墨安警惕起來,道。

“本王先前意欲相邀時,他總是有各種理由婉拒,曾一度杜門謝客,怎今日主動來請了?...確定為他本人?”

竹巳說。

“回王爺,信箋上的標志與送信之人,屬下皆已查過,無誤。且竹卯也傳來消息,說那銀莊莊主的確離開了廖城。”

淩墨安聽此,思索著擺了擺手。

竹巳會意,退離馬車窗邊,跟牽馬的竹亥一同站在後面。

“羽遙。”

淩墨安覆上白羽遙的手,認真道。

“此人於水利案有大用途,而今他主動邀約,這一趟,我得去。”

白羽遙頓感不妙,反手抓住他胳膊說。

“我和你一起去。”

“馬車太慢了。”

淩墨安勸道。

“回京需往北走,我們去啟楚舊址雖繞了路,但大致方向未變。而香茗茶樓在東南,用馬車趕去,再趕回來,時間肯定來不及。”

“況且去楚府的行程早已過半。”

“羽遙聽話,我把竹亥留給你,你先去那兒等我。我騎馬快去快回,好不好?”

白羽遙蹙眉,繼續掙紮說。

“我也可以騎馬跟你一起去啊。暗處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我怎麽放心和你分開?”

淩墨安順順他的發,柔聲道。

“我知羽遙擔心。所以我只把竹亥留給你,其餘人我全部帶走。再者,羽遙若同我過去,尋梅怎麽辦啊?”

“把它和馬車一起扔路邊?”

白羽遙明白淩墨安說的有道理。但...

“可我就是害怕嘛...”

無論白羽遙神力恢沒恢覆,他的武功都遠超常人。只要他在淩墨安身邊,就能保護他,就安心。

“不怕。”

淩墨安安慰說。

“青天白日,刺客不敢動作。而且我們的人也不少,從前羽遙不在時,他們不是將我保護的好好的。”

從皇家訓暗閣出來的暗衛皆各有所長,竹巳他們又是經常同承祈打架過招的人。

“......那好吧。”

白羽遙不情不願地松了口。

淩墨安親親他手背,道。

“等我回來。”

“你一定要小心。”

“好,一定。”

隨即,淩墨安下了馬車。白羽遙從車窗往外望,見他對竹亥說過幾句話後,翻身上了竹亥的馬。

淩墨安手握韁繩,回身對白羽遙笑了一下。

白羽遙的心莫名發慌。但還是朝淩墨安揮揮手,目送他和竹巳走了。

“白公子...你能往一側挪一挪嗎?”

竹亥掀起車簾,十分拘謹地說。

“王爺讓我、坐在車內看護你。”

這話說的連車夫都震驚了!再受重視的暗衛也是奴才,哪有奴坐主子馬車的?

白羽遙倒沒想這些。

他想的是淩墨安那個大醋壇子,竟會允許竹亥離他這麽近。

竹亥如芒刺背。

心道這都什麽事兒啊?昨日巳哥告訴我離公子遠點兒,今天王爺又讓我如此近身看護......王爺怕不是想找個理由做了我吧?!

“即是墨安的命令,你就上來吧。”

白羽遙帶著尋梅移到左側。竹亥淺淺坐下,聽車夫問。

“白公子,可以走了嗎?”

“走吧。”

“得嘞。”

外面的榆樹“動”了起來。白羽遙和竹亥平常能聊得歡聲笑語,現在卻相顧無言了。

整整半個時辰,沒說一句話。

“白公子,到了。”

馬車停在了一座陳舊卻氣派的府邸前。竹亥先行跳下去,給白羽遙掀簾子。

白羽遙抱著尋梅下車,對車夫道。

“小泉,你把馬車挪到稍偏一些的地方,以免擋路。行李我就不拿了,你看好。”

“好的白公子。”

小泉駕車而走。尋梅漸漸聞不到小魚幹的味道,在白羽遙懷裏彎了胡子。

楚府前石獅威赫,梁上門匾金字黑底,並未蒙塵。

竹亥上前叩了叩門,見沒人應,便自己推開。

“公子,進來等吧。”

白羽遙點頭。只是剛進外院便止了步子,說。

“這府中不像是無人打理的樣子,怎沒人呢?”

他朝一盆長勢繁茂的青松走去...裏面的土還是濕的。

“竹亥。”

“在。”

“你四處尋一下,如遇上人,定要解釋清楚來由,莫失了禮數。”

“是。”

白羽遙安靜在外院等著。一刻鐘後,竹亥回來稟報說。

“公子,裏面一個人都沒有。”

白羽遙更加困惑了。

可轉念一思,想許是楚家舊人,會定期回來灑掃也說不定。

“我們去靈堂。”

他說。

“既是先烈,那不論是何族類,都值得尊敬。我去為他們上柱香。”

竹亥已從頌真口中知道了白羽遙是神族,但具體是什麽神,他不清楚。

反正聽話準沒錯。

“這邊,公子。”

白羽遙跟著竹亥行過連廊和拱門,來到府中僻靜一隅。他推開靈堂的門,入目便是一口擱在正中的棺材。

白羽遙不解。

心道都不給人入土為安的嗎?

“公子,我在外面等你。”

竹亥不祭拜,也就不進去了。

白羽遙輕“嗯”,把貓遞給他。接著繞過棺材,走到香案前取了三根香,將其點燃。

那三層供臺上供奉著十二位楚家先烈的靈牌。

白羽遙一一掃過他們的名字後,微微頷首,把香插進了香爐。

此處不是久待的地方。

可這府裏沒人,白羽遙也不能亂進房間,只好坐在庭院裏曬太陽。

“竹亥,宛青河畔的香茗茶樓離我們多遠啊,墨安是不是該到了?”

竹亥回答說。

“宛青河在原楚家地界的邊緣,遠倒不算特別遠,但途中要經過鬧市宅區,並非條條都是大路。王爺騎馬穿行,難免不便,公子莫要心急。”

白羽遙不知在想什麽,盯著竹亥看了半天,終還是嘆口氣,輕聲說。

“罷了...”

宛青河半面環山半面煙,風波平靜,河水碧藍。岸邊樓閣如木,河中舟舫似花。方圓百裏,絕沒有比這兒更適合邀友約客的地方了。

“恭迎王爺大駕。”

香茗茶樓前有一條掛滿了各類花燈的路。一個正值盛年的男子,衣著樸素,站在路前恭敬對淩墨安行禮。

淩墨安的馬匹擱在了外圍。這一片地方人流不斷,騎馬不如走路快。

“你認識本王?”

淩墨安打量著男子。他身上沒有能彰顯身份的物件。

那男子笑道。

“王爺氣質非凡,在人群中脫穎而出,小人識得也不算慧眼。”

淩墨安道。

“倒是個膽大的。你主子呢?”

男子聞言再次躬身行禮,說。

“王爺勿怪。莊主原本是能按時赴約的,可途中有段路不好走,馬車被顛壞了輪子。莊主趕來不及,故派小人騎馬先行,安排好雅間茶點等候王爺。”

“王爺,此情純屬意外,莊主絕無怠慢之意。且算算時間,莊主不出半柱香就會到此,還請王爺不要怪罪。”

淩墨安聽罷緩緩道。

“無妨。廖莊主遠道來此不易,若非本王欲去他處,先起了程,便是再填一炷香的時間也趕不過來。”

“此番,本王等他。”

男子歡喜,忙側身道。

“謝王爺體恤,王爺請。”

淩墨安起步,身後依舊只有竹巳一人。他們進了香茗茶樓,入耳是歌女輕撥琵琶、咿呀婉轉的曲聲。

臺下茶客們氣定神閑地享受著。

只角落裏有兩桌人,在看見淩墨安進門後,相互交換了個眼神。

其中一人道。

“動手?”

另一人回。

“不急。等外面的兄弟解決掉他的人,發信號了再動手。”

他說著,目光跟隨淩墨安上了二樓雅間。

“王爺稍等,小人這就讓店家看茶。”

“嗯。”

淩墨安理袍坐下。他的位置視野正佳,能將戲臺盡收眼底。身側櫞欄雕刻大氣,兩邊紅簾束垂,背後有窗,窗紙透著隔間燈籠的光亮,薄如蟬翼。

很快,茶樓夥計扣門,上了一桌茶點瓜果。

竹巳掏出銀針試茶。見無毒後,又要去試其它吃食。

“不必試了,本王不想吃。”

“是。”

竹巳收起針盒站好。

這宛青河畔當真熱鬧。

畫舫上,一人拍了拍另一人肩膀,說。

“兄弟,擋路了,讓一下。”

那人品茶未動。

“嘿你沒聽、額!......”

他話沒說完,身後就驀地竄出一個人,將他抹了脖子。

品茶之人放下茶盞,看了眼倒在腳邊的人,說。

“聽到了,但擋路的,是你。”

這一刀封喉破開了陰謀一角。緊接著,香茗茶樓周圍的店館、船只、道路上,都有被悄無聲息抹殺的人。

行動之人手法各異,盡最大程度不引起路人恐慌。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茶樓裏的兩桌人坐不住了。

那個說“不急”的人心想——差不多了啊,怎麽還沒有動靜?

“老大,不能再等了,總之他身邊只有一個人,我們怕什麽啊?”

“是啊老大,上頭催的緊,別一會兒再讓他跑了。”

此時歌女一曲唱罷,一樓二樓的茶客紛紛鼓掌喝彩。

那頭目不再猶豫,堅定地點了下頭。

收到指令,兩桌人的手齊齊動作,藏於各處的長劍匕首霎時半露寒光!

“好!哈哈哈哈...”

門外突然來了幾位“不速之客”,高調打斷了他們動作,兩桌人相互一看,慢慢收手,死死盯著來人。

“雖只聞音尾,但聽大家的掌聲濃烈如雷,便知姑娘奏唱得不錯。”

身穿柿色綺繡的少年公子折扇一合,當即喚來夥計,拿出兩袋銀子說。

“勞你把其中一袋送與那姑娘,另一袋,是你的。”

夥計大喜!忙道。

“多謝戌少爺!小的這就去送。”

歌女自臺上遙遙一禮。少年見狀,拿扇拱手,對眾人道。

“諸位莫要見怪,實不相瞞,今日乃敝人生辰,就想來這茶樓聽出舊戲,如有哪位仁兄姊妹事先排隊點好了曲,煩請讓我一讓。”

“若諸位賞面,今日茶錢皆可掛我賬上,權當贈我生辰之樂,如何?”

有人請客,那誰不願啊?!

一樓瞬間有人高聲應和,逐漸勢大。掌櫃小跑過來,催促夥計趕緊讓名伶登臺。

後又對少年歉說。

“戌少爺啊,真不巧,您素來常歇的那房雅間,今日已讓人定了去,說要款貴客。現下這人已經來了,您看...”

“可本少爺坐慣了那間的椅子,怎麽辦啊?”

少年扇子一開,眼神盈笑,朝二樓看去。

淩墨安始終在註意他。

這下倆人目光一匯,茶客們暗暗心道——

這還看什麽臺戲啊?怕是有更大的熱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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