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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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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

陷害吳寒之人要他用師弟的命去換煢煢。

當真卑鄙!

“大師兄...”

解人頤聽他語調生硬,以為自己犯錯誤了,埋頭拿出張黃色的紙符。

“師父說這張指引符上沾過兇手的法力,他不便下峰,所以讓我來追。”

提及風縠紋,吳寒的神色柔和了些,問。

“師父還好嗎?”

“大師兄不必擔心,我出來時師父挺好的。不過...”

解人頤舉起指引符道。

“這符有點不太好,把路領得磕磕絆絆不說,還總失效。導致我追兇手追得跟踩影子似的,一會兒前一會兒後,可誤了我好長時間。”

槐序聞言拿過物件仔細檢查,說。

“畫法的確有缺。”

又看向吳寒。

“縠紋因案身受掣肘,想來是發現什麽時太急了。”

解人頤點頭,描述說。

“對。我正收拾東西呢,師父就‘嗖’一下出現在我面前,跟我...”

“行了。”

吳寒合眼揉揉額角,片刻後道。

“先離開這兒吧。”

“走?”

解人頤指著荒村,極其不情願地說。

“不抓住他嗎?我此前受秘寶能量指引,去過一處山洞,裏面全是同門的屍首,雖然沒什麽交情,但也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啊。”

他的話沒錯。

只是吳寒這會兒腦子亂得厲害,顯得有絲不耐煩。

槐序見狀替他回答道。

“你說得在理。可此案而今牽扯到了些旁的事,需從長計議。我們先回去,待將指引符筆畫補全,不愁找不到他。”

解人頤緘默幾息,識趣道。

“嗯,聽槐序上神的。”

三人此刻各懷心思,也沒閑情走街串巷,直接瞬移到了衛宅附近。

宅院中,白羽遙正坐在石凳上拿著蛇族緩藥,餘光瞥見槐序身影,立刻將東西收進袖裏,看風景。

“......”

槐序心道——

你舅舅我還沒老眼昏花呢。

“羽遙啊。”

“哎舅舅。”

白羽遙快步跑到三人面前。他看見解人頤,怔了怔,問。

“這咋還帶回來一個?”

吳寒撐起精神,介紹說。

“這是我師弟,叫解人頤。”

“見過太子殿下。”

解人頤抱拳。他清楚這六界中能叫槐序“舅舅”的男子,目前只有一位。

白羽遙不介意在自己人面前明示身份,但這是凡間,便展顏說。

“人頤別這麽拘禮,叫我白公子就行。哎你是要在這兒住下嗎?正好吳寒的房間空出來了,我讓人再收拾收拾。”

白羽遙如今安排住處的技能十分嫻熟。

解人頤直率問。

“我住大師兄的房間,那大師兄住哪兒啊?”

白羽遙眼神微妙,瞅瞅槐序,又瞅瞅吳寒,說。

“不明顯嗎?”

解人頤吃了一驚。沒想到倆人已經發展到這步了,笑著對吳寒道。

“大師兄得償所願,真好。”

吳寒現在一點兒都不好,只堪堪接受了棘手謎團的存在。他深呼口氣,拍拍解人頤肩膀道。

“祝福的話先放一放吧,我們回屋去談正事。”

解人頤又立馬認真。

“好,正事要緊。”

槐序見此道。

“吳寒,你先將方才發生的事和人頤講一遍。我同羽遙說幾句話,隨後就到。”

吳寒應聲,與白羽遙對視一眼,帶著解人頤走了。

槐序回過身面向白羽遙,關切問。

“見你在外幹坐著,恒王殿下還沒回來?”

白羽遙搖搖頭,道。

“墨安正補覺呢,我又不睡,怕弄出聲來吵到他。另外也想告訴舅舅,我和墨安十日後便要回京了。你跟吳寒...”

他腦中閃過吳寒不散的愁容,說。

“怕是沒法與我們同行了吧。”

槐序道。

“是啊,吳寒被要案纏身,還不知何時能夠真相大白。好在你被封的內丹已然解了,能保護自己,否則我真是兩邊都放不下心。”

“!!”

白羽遙雙眼睜到最大,駭然道。

“你怎麽...”

“我是你舅舅。”

槐序用一臉“你還嫩著呢”的表情,與白羽遙無聲對峙。半晌,白羽遙垂眸抓上槐序的手,憐聲撒嬌道。

“舅舅幫我瞞著師尊好不好,若他知道了,一定會讓我回去的...還不是時候......”

白羽遙過往兩千多年的人生經驗告訴他——

這招對離鈺不行,但對槐序來講,奏效。

不出所料。白羽遙感覺到了頭頂的愛撫,聽槐序慢聲道。

“我如果想告訴他,你恢覆神力的那日他就來了。”

“羽遙,舅舅現下可以縱容你,但你也要知分寸。恒王的一生與你的歲月相比,不過滄海一粟。你是神族太子...”

槐序口中的話酸澀,一如那天試圖勸白藏放棄。

“你有你的職責。”

白羽遙緘默不語。

可他心裏是明白的,縱有千千萬萬個不願與淩墨安分離,也不敵肩上的責任。

他不僅僅是神族太子。待血脈覺醒,他還是掌管天地之秋的秋神。

......

他逃不了。

槐序不願讓氣氛變得太過淒沈,換言道。

“妖族少主那邊的事,需要我幫忙嗎?”

白羽遙擡起頭,神情堅毅,說。

“不用,我可以。”

槐序心中一動,既欣慰,又傷懷。

羽遙長大了。

羽遙,長大了......

日暮道遠,行則將至。

槐序欲推開房門時,聽見屋內的解人頤喜出望外地喊。

“真的嗎!?煢煢真的還活著!?”

吳寒坐在他對面,手裏拿著那枚兔子形狀的燒藍吊墜,說。

“我不會認錯。”

“太好了!”

解人頤興奮地站起來。

“只要抓住真兇,不僅能洗刷大師兄你的冤屈,還能把煢煢救出來,回去與師父團聚。師父一定特別開心!”

吳寒不想打擊解人頤的樂觀心態。

但他真是半點也想不起自己曾與誰結過仇,更別提知己知彼了。

這時槐序走進來,說。

“我還是覺得兇手的目的不純。”

吳寒起身,聽解人頤問。

“槐序上神何出此言?”

槐序行至桌前,道。

“百年光陰說短不短,既有怨,何故今日才報?況且他如此記恨吳寒,彼此間定發生過不小的沖突,可吳寒卻毫無印象,實在於理不合。”

解人頤扶著下巴想了想,猜測道。

“他說大師兄不該入臨江派。會不會,是當年大師兄在武試擂臺上打下去的人,輸了後心有不甘,因此一直在修煉蟄伏?”

吳寒接話道。

“那他認為可以開始報覆的好時機,就是七年前,煢煢馬上能化成人形了的時候?”

他按著桌角的手指發白。

“七年...這七年,煢煢是怎麽過來的...”

槐序聽罷攥起了手。

吳寒心神不穩。他不敢告訴他煢煢被融魔笛、受魔操控的悲慘遭遇。

屋子裏靜了一陣兒。

解人頤張張嘴,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便道。

“大師兄別想太多。當務之急,是把煢煢完好無傷的救出來。他不是讓你解決麻煩嗎?”

“實在不成,我們就先聽他的,再走一步看...!”

吳寒突然狠狠砸了桌面一拳!茶壺茶杯被震出響動。解人頤無措道。

“大、大師兄...”

“人頤。”

吳寒隱忍著崩潰和怒氣,盡量如往常般,對解人頤笑了下,說。

“大師兄想自己呆一會兒。”

解人頤怔然看著他,後抿抿唇。

“好...”

槐序內心嘆氣,跟著解人頤一起退了出去。他合上門,邊領解人頤往後院走,邊說。

“你別誤會,他發脾氣不是沖你。”

“我懂。”

解人頤答得幹脆。可轉瞬又失落起來,道。

“煢煢出事的那段時間,大師兄也是把自己關在屋裏,好久都沒出來。”

這話無人回應。

他們在後院走走停停,蓮池前站了一刻鐘。待天色昏黃,才重新回到房門口。

隔壁的房間已打掃妥當。解人頤朝那邊走了幾步,忽又停下,回身道。

“槐序上神,我原先不知道煢煢還活著,所以當我追著真兇去到適合妖族修養的望月崖時,並沒多想......”

“反正他肯定不會好心幫煢煢修煉。”

解人頤語言委婉,但槐序明白了。

望月崖是小妖在凡間為數不多的清修之地。兇手帶煢煢去那兒...

是給煢煢吊命的。

“小兔妖啊小兔妖,你說我是該嘆你命好,還是命壞呢?”

蛾眉月起。男人將煢煢放在崖底靈力最盛的照月臺上,看它因體內的妖力肆意橫撞而顫抖不止。

“很難受吧。”

男人碰了碰小兔子的耳朵。

煢煢虛弱地睜開眼,黝黑眼珠映出男人的臉。只見一息,便徹底暈了去。

在遭受被拐、囚禁、毒打、融笛、驅迫,還有一段受閃雷珠刑罰的七年折磨裏。

煢煢能活下來,真是奇跡。

男人不再管它,盤腿坐在臺面上運功調息。四周草叢間時不時會路過些不同妖類,惹出聲響。

忽然,男人感應到自己在崖頂設下的阻行結界有異,便戴上面具,去一探究竟。

望月崖地勢險峻。

吳寒收起槐序補全的指引符,站在結界前,不敢硬闖。

“你怎麽兩手空空就來了?”

男人站在崖邊,負手而立,說。

“想要煢煢,應該提著解人頤的人頭。”

吳寒一臉堅決,道。

“我不會殺我師弟。我來,是想跟你談另一筆交易。”

男人饒有興趣地問。

“哦?什麽交易,讓你足足思考了兩個日夜?”

吳寒卻反問道。

“你恨我,對嗎?”

“沒錯。”

“那我想用我的命,換煢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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