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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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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差

槐序先前未與白羽遙傳信見面,就是怕把仙界的禍事引到他身上。

沒有神力的神族太子是塊多大的“肉”啊。光使威脅這招就能拿住一堆人。

而今再告訴你,凡間多出了個不明身份、不受控制、吸取過秘寶,還極度殘忍嗜血的人。

誰能不慌?

槐序拽上剛把胃吐空了的吳寒的衣領,轉瞬消失在洞口。

他顧不得什麽禍不禍了。如果再有人追著吳寒過去,那就都殺了!

山洞屍體裏的血還在滴,不停的滴。洞外群樹環繞,風也不來,安靜極了。

“呵~”

與屍體身著同一種服飾的男人站在“他們”面前,話卻與“他們”無關。

“還真是怎麽都分不開你們啊...”

男人說完,低頭看了看手中符紙。這法物可以令他隨時隨地清楚吳寒的位置,還不被感知察覺。

“平嵐城方向。”

他期待又瘋魔地勾起嘴角,拿出從懷空那兒得來的蠱蟲,欣然吃了下去。

還是得用這招...

男人笑得放肆。心道竭溺那欲親手殺了他的願望是別想實現了。

不過煢煢還是要用。也不知這幾天平嵐城裏,又新添上些什麽動靜啊......

那日晚間,白羽遙念著槐序,睡著了。

醜時,外出三個多時辰的淩墨安掛霜回來,輕輕脫去鬥篷,坐在椅子上散寒氣。

他本不想擾白羽遙的。可誰料尋梅早醒,親切跳到他腿上打滾兒,還喵喵叫!

淩墨安嘴捂慢了,聽床榻處傳出響動,皺眉彈了尋梅一個腦瓜崩。

白羽遙聽見貓叫後左摸右摸,沒摸到,閉著眼喚。

“尋梅,回來...”

淩墨安抱貓過去。

白羽遙迷迷糊糊地聽到腳步聲,睡意一下退去大半,趕緊坐起來抱住床邊的人。

“墨安你忙完啦!”

淩墨安卻道。

“快放開,我身上涼。抱它。”

他像哄孩子一樣,把尋梅往白羽遙懷裏塞。

白羽遙緊緊手,撒嬌哼唧了聲。

“我不要。”

淩墨安嘆氣,將貓放在床上。聽白羽遙說。

“我還以為墨安要早上才能回來呢。”

淩墨安揉著他的發,道。

“答應過羽遙會盡早,就一定盡早。”

白羽遙笑得甜,忽又想起外間爐子上還溫著燕窩羹呢,忙下床去拿。

“這是我睡前叫人燉的,才好不久。”

他捧著碗遞給淩墨安,說。

“墨安快些吃了,然後睡覺吧。”

淩墨安接過,憂慮問。

“羽遙怎睡得那麽晚?”

白羽遙眼珠一轉,找了個由頭。

“都怪尋梅。它打呼嚕,害得我睡不著,我不讓它上床了,我要墨安抱。”

尋梅路過。

“喵?!?!”

淩墨安差點被“燕窩”嗆到,旋即幾口吃完,放碗時玩笑說。

“羽遙的寵幸這般來去匆匆,讓我很是惶恐啊。”

白羽遙已經開始脫淩墨安衣服了,道。

“這擔心真是多餘。”

深夜萬籟俱靜。白羽遙和淩墨安相擁而眠很快睡沈,醒來已近午時。

倆人麻利收拾好自己。沒過多久,衛太守便派下屬將查到的考生卷宗送來了。

姓名同畫像一對,準不會錯。

淩墨安率先翻看幾眼,繼而把東西一一擺在桌案上,說。

“羽遙猜猜,竭溺會對誰下手呢?”

白羽遙的視線慢慢碾過,最後篤定指了指中間那份。

“他。”

淩墨安心頭微動,問。

“為何如此認為?”

白羽遙徐徐做解。

“竭溺利用宋輝陽來刺激我的陰謀被迫中斷,既一次不成,使我有了心理準備,必然不會再重施舊計。”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依他的個性,若不能讓我因宋輝陽的悲慘而痛苦,便定要令別人因我而變得悲慘痛苦。”

他看向案卷,繼續道。

“竭溺報覆他們,目的僅是想看我痛心疾首。如果他們真的家破人亡、生不如死,就全怨我當初救了他們,這比傷我殺我痛快。”

淩墨安適時接話。

“但還有更為痛快的。”

“沒錯。”

白羽遙身體轉正,道。

“以我為由,那僅害一人他必覺得不夠。他要利用我所救之人,去牽連更多的無辜者,數量越多越好,下場越慘越好。”

“這一點,普通百姓做不到。”

他說著,將左邊的卷宗反扣了下去。

“其餘二人,皆是通過科考做上官的人。一位身在京都,一位留在了城裏。單論便利,右邊這位確實夠近。可地方縣丞所幹系到的人事規模,遠不如京官。”

白羽遙拿起中間那人的案卷,對淩墨安道。

“最重要的一點。葛餘山為戶部主事,而戶部尚書柳晟章通敵叛國,要說先前魔族在北隅邊關鬧的事沒有他出幾分主意,我是不信的。”

“既然竭溺與柳晟章有些‘交情’,又正巧平嵐城最近的水利賬目不明。他假公濟私多說兩句,讓尚書派主事出京來看一看...順理成章吧。”

白羽遙分條析理的穩練姿態讓淩墨安移不開眼。

吃驚和驕傲糅雜,正如白羽遙昨夜嬌軟與此刻精幹的反差。

他著迷。他太著迷了。

“羽遙,我犯了一個錯誤。”

淩墨安繞到白羽遙背後抱住他。只這一抱,白羽遙那仿若能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氣概便又退回了骨子裏。

但他自己沒能發覺,眨眨眼問。

“你犯什麽錯了?”

淩墨安道。

“我從前總是一味的想讓你輕松度日,所以鮮少對你提及朝堂,偶爾得說也大多是些細枝末節。”

“可我忘了,羽遙並非等閑之輩。離鈺神君雖護著你,卻斷不會把你寵成那種只通玩樂的人。”

“然統治六界的方式定與朝堂六部不同。我這樣吝嗇說明,不僅起不到輕松的作用,反還會讓你在遇事時更加勞神。未曾換位而思,是我之過。”

白羽遙用頭蹭了蹭他,笑說。

“其實還好,你告訴過我的,我都記得。只是...”

“自我在天參政的那一日起,我師尊便明令禁止,不許我涉獵人魔兩族之事。尤其是後者,我甚至連一本與魔有關的卷冊都沒看見過,全被他和池卿藏起來了。”

“若非此次司皇簿有疑,父帝準我下界,我還不知道要何時才能直面欲魔呢。”

白羽遙腦袋一歪,瞧著淩墨安問。

“你說他究竟為何要這麽阻我?”

淩墨安忽想起件事來,道。

“會不會,是羽遙幼時偷偷下界凈魔那次,快把離鈺神君給嚇死了,所以他才抗拒你管魔。”

白羽遙聽後瞬間沒話講了。

那會兒他才六歲大點,被離鈺抱回天界,昏迷了十幾天。離鈺就寸步不離地守著,乃至此後好長一段時間,白羽遙走哪,他跟哪。

“...勉強算個理由。”

說罷,白羽遙看向手裏葛餘山的案卷,回歸正題。

“墨安有收到他要來平嵐城的消息嗎?”

淩墨安拉著白羽遙坐下,說。

“有。他不僅來,且明日的這個時辰都該到了。”

“明日到?”

白羽遙擰眉。

“不算葛餘山自備的時間,單論路程,從京都到這兒最快也要四天。可竭溺計敗至今,才兩日。”

“這對不上!”

淩墨安道。

“羽遙別緊張,不是突生變故。怪我,沒早些同羽遙說清柳晟章的情況。”

白羽遙聚精會神地看著他,示意他繼續。

淩墨安說。

“自古欲滅國者,多從戰事下手。柳晟章也不例外,他費盡心思坐上戶部尚書的位置,看中的,就是戶部職權。”

“戶部掌管著全國的疆土田地、人口戶籍、商農賦稅、百官俸祿,以及一切財政的收支。也就是說,無論是行軍打仗,欲添糧增馬,還是興修建築,像貫通水利。”

“天下所用的銀錢,皆要經戶部之手。”

白羽遙震驚到雙唇難合,道。

“國、國庫在他手裏?”

淩墨安笑了聲。

“那倒不至於。哥哥親掌六部,內閣還有首輔,怎可能將景夏命脈交由一人之手。”

白羽遙緊跟說。

“那也夠嚇人的了。作戰的錢都要戶部出,一旦他勾連別官做些手腳,可不是件小事。”

“羽遙說的沒錯。”

淩墨安言。

“柳晟章為了心中大計,謹小慎微布置數年。就算要勾結買通,也一定會從兵部的官員入手。但事有利弊。他在銀兩上‘查缺補漏’功夫了得,卻也架不住烤著他的火,越燒越旺啊。”

白羽遙順著淩墨安的視線,看向葛餘山的卷宗。

他想了片刻,道。

“平嵐城水利修建的銀兩是戶部撥的。如今有人中飽私囊,不但使賬目難平,還被聖上和王爺死死盯著。”

“這風險太大,稍不留神就會卷進自身,若再惹急了聖上,下旨嚴查戶部賬本,他難保不會暴露通敵禍端。”

“所以都不用竭溺去找,柳晟章就會主動派人過來。因為,沒人會比他更想查清水利的爛賬,平息風聲了。”

淩墨安點點頭,諷刺說。

“人心向背。叛國者,卻成了這朝中最急著讓貪官認罪伏法的人。他都快恨死李盛了。”

白羽遙生氣,雙手抱胸。

“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言談不對,但淩墨安看白羽遙這樣,情不自禁就笑了。

“羽遙不氣。”

他將人攬進懷裏。

“我們暫不提朝事了,商量下對付竭溺的計劃吧。葛餘山將至,竭溺若想讓我們措手不及,就定會盡快行動。”

“對了。柏寧大人呢?”

白羽遙回。

“去找我師尊了。自他發現懸音笛被融進了煢煢身體裏後,就向我師尊提說想要些無法讓煢煢化形的東西。”

“不然,竭溺總是讓煢煢變回兔子形態逃跑,太難跟難救了。”

他說完這話沒多久,柏寧便回來了。

下午不見太陽。

柏寧瞧著淩墨安不住安撫怏怏不樂的白羽遙,心裏沒有一絲悔意。

他知道離鈺不讓白羽遙插手人魔事。但在宋輝陽家遇到白羽遙的當夜,他還是對離鈺稟報了實情。

那時離鈺一陣沈默,沒說什麽。

今天卻借著給柏寧神物之機,讓柏寧給白羽遙帶了句話——

“柏寧,你告訴他。等我空了,再去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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