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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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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

一晃兒幾天又過去了。

白羽遙的房間形同虛設,他也終於重新出現在大眾視野裏,大家的心總算得以放下。

這天晚上,白羽遙照常躺在床的裏側。

不同的是,他已經不滿足壓著枕頭了,非要枕著淩墨安的胳膊,要人抱著才肯睡。

他這幾日吃多動少。

本來活動範圍就只有一間屋子,淩墨安還事無巨細地寵他,簡直要把人寵到退化了。這點小要求自然會被滿足。

白羽遙倒不是全想撒嬌,只是也不知是沒了神力,幫不上忙焦慮的,還是什麽其它原因。

總之老做些奇奇怪怪的夢。

從最初的一片空茫,只聽得見聲音,到昨日能看清些斷斷續續的片段。雖都不是什麽特別的場景,但就是讓他莫名不舒服。

還有,被心愛之人抱著睡真的很愜意,嘿嘿嘿嘿...

倆人互訴晚安後,白羽遙率先閉上了眼睛,很快睡熟。

在夢境裏,他先是看到了層層疊疊的雲霧,慢慢雲霧散開,露出了裏面的熟悉布局。

望雲殿?

白羽遙緩步走在軟綿綿的浮雲上,忽聽左側傳來一聲自己的怒喊。

“離鈺!”

他猛然轉身,果真看見了那抹鮮艷的紅色,和身穿灰衣的自己。

這是...之前離鈺同仙鶴打架,離鈺舉壺就飲的場面。

白羽遙站在不遠處安靜望著。

他本以為只是懷舊,卻不想夢境中多出了些在現實裏根本沒發生過的事——

白羽遙安撫好被搶了酒的仙鶴,就在以為要重獲清靜了時,他感應到望雲殿東側的浮門開了。

白羽遙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目前天庭中,能不被人帶著,敢自己走進望雲殿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他自己,另一個是他母後的姐姐的女兒,也就是白羽遙的表妹——曲蒼月。

“哥,哥啊~救命啊哥!”

人未見,聲先至。

白羽遙聽著這甜美卻也聒噪的聲音,眼皮打顫。他虛扶了下眉心,有種大限將至的感覺。

旋即,一雙嬌嫩的小手便抓住了白羽遙胳膊。他擡頭,對上兩只水靈靈的大眼睛。

曲蒼月臉上寫滿急切,鹿角簪子都快脫離發髻掉出來了。

白羽遙皺了皺眉,幫她把簪子插好。

“這麽慌張,出什麽事了?”

許是曲蒼月此時的狀態與她“天庭小霸王”的稱號大行徑庭,連離鈺也收起了玩樂態度,難得嚴肅地問。

“怎麽了小丫頭?”

曲蒼月看他一眼,又把頭轉回來,在白羽遙關切地註視下聲如蚊吶。

“哥,我...我闖禍了。”

白羽遙的心情沒有太大起伏,無奈揉了揉曲蒼月的腦袋,道。

“你闖的禍還少?說吧,這次是將子衿的紅線纏成死結了,還是把懷空新養的靈草給吃了?”

“嗚嗚嗚嗚嗚~哥,都不是,是我把親緣祭裝錯壇子了!”

曲蒼月小臉皺成一團,緊緊攥著白羽遙的衣服不撒手。

在座二人皆目瞪口呆。

心道這丫頭是頓悟了?來天庭四百多年,把各路神仙都氣了個遍,怎麽說都不知悔改。

如今這是一夜成長了心志,連裝錯個壇子都要跑過來承認錯誤?

“只是裝錯了而已,重新裝不就行了?”

白羽遙停頓一下,試探著問。

“還是你將潤澤殿裏所有的壇子都打爛了,只剩這一個?”

沒等曲蒼月說話,一旁的離鈺就大出口氣,無甚在意地說。

“我當什麽大事呢。我那兒金銀木晶,任何材質的壇子都有,想要自己抱去,權當是補償上次白拿你的養顏膏了。”

“哎呀不是!重點不是壇子,重點是親緣祭,親緣祭!”

曲蒼月咬咬牙。

“我把親緣祭,錯放在灑福的福運壇裏了。”

“沒...等等!”

白羽遙霎時緊張起來,反手抓住她問。

“你是說人間新帝登基祭天,父帝灑下的不是福運粉,而是親緣祭?”

曲蒼月眼裏露出水光,怯生生咬著嘴唇。

“嗯...”

白羽遙神情莊重,起身對才到自己肩膀高的人說。

“小妹別哭,哥哥幫你想辦法。”

離鈺見狀走至曲蒼月身前,擡手擦掉了她的淚,道。

“我也可以幫你,不過...”

他一手拍上一人的肩膀。

“你們誰先給我解釋一下,親緣祭是個什麽東西?”

曲蒼月吸吸鼻子。

“親緣祭,是我煉制的一種可以斬斷親情羈絆的藥粉。只需對一個人撒上一點兒,這個人就會忘記所有與之有血緣關系的人。”

離鈺打了個冷戰。

“嘶~這很邪啊,小丫頭,你練這種東西幹什麽?”

白羽遙很快接受了事故的處理難度,解釋說。

“前些時候,蒼月隨我下界,追拿從柏岱山封印下逃竄的欲魔王分身。”

“在回程途中,我們親眼目睹了一位豆蔻年華的少女,被親生父親賣到了風月之所。她不哭不鬧,也不反抗,整個人如木偶一般,甚至!還有些心甘情願。”

白羽遙一想起那位少女隱忍的表情,心頭就一陣刺痛,嗓音也生硬起來。

“我們化作常客與她交談,方才知她父親喜賭,把她賣到那種地方,只為了維持他的賭欲...”

離鈺聽罷,起步往蓮花池旁的仙鶴處去,邊走邊說。

“不是我無情,這種事在人間多如牛毛,管不過來的。欲望纏身,人就是這樣。”

他摸了摸仙鶴毛茸茸的翅膀。仙鶴難得沒有反抗。

白羽遙和曲蒼月對視一眼,皆在等離鈺往下說。

可離鈺轉過頭來,眸子裏卻沒了一絲光彩,死氣沈沈地望著白羽遙,道。

“其實啊...不止是人。”

白羽遙的心尖隨之一痛,緊接著又被說不清來由的慌亂席卷。

他捂住胸口朝離鈺走了幾步。但突然,腳下傳出了劇烈震感!

白羽遙幾乎要站不穩,下意識去找曲蒼月,卻發現根本不見她的蹤影。

銀晶外殼像閃電一樣碎裂,殿宇倒塌的聲響不絕。

白羽遙偏在這時腿腳不聽使喚,困在其中,寸步難行。

“羽遙!”

危急關頭,離鈺忽然出現在白羽遙眼前,拼盡全力將他推出了望雲殿。

他出來的那刻望雲殿轟然坍塌。僅須臾間,所有畫面支離破碎。

白羽遙眼睜睜看著離鈺和望雲殿一起,化作一片虛無,不覆存在。

“不!師尊!師尊!!...”

夢外。

白羽遙死死抓著淩墨安胳膊,就如同想要拉住夢裏的離鈺一般。

淩墨安在懷中人發抖時便醒了,一直輕喚他名字。白羽遙聽清了他的聲音,逐漸脫離夢境,緩緩睜開帶有水霧的眼睛。

“墨安!”

他見淩墨安滿面憂色,一下坐起來將人抱住,顫聲道。

“明日你不上朝,承祈的隱形咒也該練好了,我們去找我舅舅好不好?我想見我師尊...”

白羽遙原本早該帶淩墨安去找槐序的。

可這幾天聖上盯得正緊,確實不保險,又想到承祈練隱形咒需要時間,一拖便到了現在。

白羽遙哽咽說。

“我剛剛夢到他了,但這夢給我的感覺很不好,我不想再等了。”

淩墨安輕拍拍他的背。

“好,明日晨起我們就走。沒事的羽遙,沒事。”

白羽遙被溫暖的胸膛抵著,心跳逐漸與淩墨安同頻,情緒慢慢穩定了下來。

淩墨安柔聲哄道。

“羽遙再睡一會兒吧。”

白羽遙點點頭,窩在淩墨安臂彎裏,合上眼努力入眠。

淩墨安憐愛地瞧著他,半分睡意也沒有了。

白羽遙呼吸平穩了一段時間,似是淺淺小憩後,睜開眼道。

“墨安。”

淩墨安摸了摸他的臉。

“不想睡了?”

“嗯,我們說說話吧。”

淩墨安摟人的胳膊收緊。

“羽遙想說什麽?”

白羽遙想了想,道。

“我舅舅平時的脾氣真挺好的。如果明日遇上他沒睡醒,你就在外面稍等片刻,待我同他聊完你再進去。”

淩墨安應了一聲,詢問說。

“羽遙說四時神中只有一位男性,那羽遙是不是還有兩位姨母?”

“是。”

白羽遙擺弄著淩墨安的手。

“春姨母與曲氏鹿族首領結親了,現在住在鹿島。他們還有一個女兒,就是我與你提過的蒼月。”

“至於冬姨母...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她。”

淩墨安一聽人語氣不對,忙轉移話題道。

“羽遙上次說的,關於蒼月表妹的故事還沒完,不如接著給我講講吧。”

“好啊。”

白羽遙滔滔不絕起來,將曲蒼月調皮搗蛋的形象描繪得宛然在目。比如她會悄悄把要送給大力神的福運粉換成黴運粉,將離鈺的鶴變小藏起來。

故事講完,白羽遙還怕淩墨安覺得她是個壞孩子,認真道。

“這丫頭不壞,是那些神仙和她有過沖突,她賭氣才會這麽做。而且每次惹出禍來,很大一部分都是她自己解決的。”

比起這些,淩墨安更好奇每件事的後情如何。

畢竟月神的紅線若不解,天下姻緣就該亂套了。

“羽遙,那團被系成死結了的紅線,是怎樣處理的?”

聞言,白羽遙又往他懷裏挪了挪,撇嘴說。

“是我解了好久才解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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