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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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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手

淩墨安盯著眼前人迷茫良久,才終於確定了今晨發生的事不是夢。

他剛要開口,白羽遙就搶先一步說。

“別問。”

他湊近,乖笑著同他商量。

“我怕王爺一時接受不了,王爺就暫時當我真的是在變戲法吧,等把張譽的事情解決,我再慢慢告訴王爺,我是誰,好不好?”

房間裏鴉雀無聲。

淩墨安對著那雙炯炯有神的杏眼,點了下頭。

白羽遙見狀很是滿意,起身道。

“王爺快把衣服穿上,然後跟我走,我去外面等。”

“等等!”

淩墨安拉住他的衣袖,語氣卑微得半點不像個尊貴的王爺。

“能不能先告訴我...你的名字?”

白羽遙如同被這句話施了定身咒。心頭傳出層層血肉被破開的痛,好似今晨的匕首真的捅了進去。

淩墨安見他一直不說話,以為自己不該問。又驀然想起十年前,他就是在這個問題後消失的。

心一慌,攥著袖子的手便再使不上力氣,重重摔了下去。

白羽遙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它。

“!”

淩墨安眸光顫動,霎時泛起淚花。

一冷一暖的兩只手相互牽連。兩相對視間,白羽遙想的是——

明明十天前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眼底還似有星辰...

淩墨安房間前的景色也是極好。一片碧綠的草地上種著棵垂柳,樹下擺好一張石桌。

桌上的柳枝影子搖搖晃晃,似是在與太陽謀劃棋局。

淩墨安開門,一眼就看到了坐靠在回廊椅上的白羽遙。

白羽遙亦站起身來,歪頭示意淩墨安跟他走。

他道。

“接下來不論我說什麽,王爺都不要驚訝。”

“好。”

白羽遙聽他應得如此痛快,不由瞥了他一眼。

“就在王爺睡著的這段時間裏,我已經將張譽救出來了。他現在...”

淩墨安腳步停了。

他赫然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腦子裏,已經完全沒有白羽遙在騙他,或在與他開玩笑這兩種選項了。

白羽遙也不管他在心裏會給自己說的話找什麽解釋,直接握住他的胳膊,拉著他走。

“早救晚救都要救,何必等到行刑之日?監牢又不是什麽好地方。”

“他現在就在我房間裏。我怎麽救出他來的王爺以後會知道,但他不能,所以需要王爺想一個能令他相信的辦法。”

白羽遙緊了緊手,頭也不回地問。

“王爺可明白了?”

淩墨安聲音低沈。

“明白了。”

一處轉角,倆人遇到了承祈。

少年雙眼水光朦朧,不禁讓白羽遙認為他是來請失職之罪的。

承祈有點兒懵。

當他看見白羽遙拉著淩墨安時,就像看到魚長腿上岸了一般,朝白羽遙大喝一聲!

“你幹什麽?!”

旋即一陣風似的沖過去把倆人分開,還將淩墨安護在身後,火冒三丈地問。

“你拉著我家王爺幹什麽?!”

在承祈的記憶力裏,淩墨安很少讓除了淩墨淵以外的人碰他,有時連他與先帝的觸碰,淩墨安都會試圖躲避。

見此情形,他自然而然將事情判斷為淩墨安是被迫的。

白羽遙被連吼兩次,太子脾氣一下就上來了。

“拉一下怎麽了?會少塊肉啊?”

“白客卿還真是不見外,一個晚上就...”

“承祈!”

淩墨安不帶責怪意味地打斷他。

承祈對他這種不做掙紮的態度很不滿意,語氣欠佳,偏頭問。

“王爺有事?”

淩墨安措辭無比自然,道。

“本王是願意的。”

承祈渾身一震!瞳孔都快縮成一條縫兒了。

白羽遙卻是對這話十分受用,輕哼一聲,牽起淩墨安的手就走了。

淩墨安離開的十分痛快,徒留承祈一個人在原地淩亂。

他感覺自己好像親眼看見了魚挽著袖子,給他做了八菜一湯。

客房太偏,白羽遙速度不快,優哉游哉的心情不錯。

忽然,他感到手裏空了,便問。

“王爺怎麽了?”

“...羽遙。”

淩墨安頓了頓。

“我能這麽叫你嗎?”

白羽遙轉轉眼球。心想被人間的王爺叫太子,豈不是被淩墨淵占去了便宜?

“可以啊,王爺以後就一直這麽叫吧。”

“好。羽遙,你是不是將用在我身上的方法,也用在承祈身上了?”

“王爺還挺聰明。”

白羽遙大方承認。今晨他變作承祈時怕穿幫,就給他施了睡咒。

“其實你不必這麽做。”

“為什麽,王爺心疼了?我只是讓他多睡了一會兒而已,什麽都沒幹。”

淩墨安有些哭笑不得。

“過往十幾年裏,他從未有一日主動起得如今日這般早過。”

“啊?!”

白羽遙望向太陽,不可置信地問。

“王爺確定?”

淩墨安認真點了點頭。

白羽遙的記憶被拉回去,恍然大悟道。

“原來他剛剛淚眼婆娑的,是因為沒睡醒啊...”

他深感無語。昨日他只向花靈問了一大堆淩墨安的事,別的也沒管。

“看來我還真是多此一舉了...不過王爺也太寵他了吧!當真不是喜歡他嗎?”

倆人聊著聊著就到了客房門口。

白羽遙問出那後半句時正要推門進去,不料被人輕拉住了胳膊。

淩墨安鄭重其事,道。

“我不喜歡他。”

白羽遙眨眨眼,笑說。

“王爺不喜歡就不喜歡,這麽嚴肅的同我解釋做什麽?”

“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

白羽遙一只手已經推開了門,說。

“那我知道了。”

這間客房除了白羽遙外不曾有人住過。裏面陳設雖沒有多華麗,但該有的東西皆一應俱全。

白羽遙人都救回來了,其它事也不想多做,便將桌上今晨沒吃的早飯挪開,給自己倒了杯涼茶。

淩墨安看到後皺了皺眉。

“先等等。”

“?”

白羽遙端著茶杯看他。

淩墨安道。

“你沒吃東西,空腹喝這茶於身體不利,我讓人上份點心來。”

說完便往門外走去。

白羽遙一動不動,直接呆住,幾息後才忙道。

“不用了王爺。”

淩墨安聞聲轉身,見他笑逐顏開,放下茶杯說。

“我不餓,而且王爺也還沒吃東西呢。這茶我就先不喝了,待把人安頓妥當,我們一起去用膳可好?”

淩墨安略一沈吟,應了聲。

“好。”

言畢,淩墨安半點不再耽誤時間,徑直走到床前將張譽叫醒。

張譽睜開眼,誤以為自己在牢裏關出幻覺了。

“我大約還是怕死的,不過臨死前能再見到王爺,我也算是...”

淩墨安插話道。

“張將軍不必懷疑,本王已派人將張將軍救了出來,張將軍如今已遠離牢獄。”

張譽木訥地盯著房頂,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習武之人的手勁兒何其大。張譽為了驗證真假,更是不留餘力,身體直接弓了起來。

清醒後,他果斷跪在床上給淩墨安叩了一首。

“張譽多謝王爺救命之恩。”

淩墨安言。

“張將軍無需言謝,本王對將軍在最後一役中的做法甚為不解,亦不相信將軍真能做出此舉來。”

“只可惜聖上對本王仍有疑心,就算這其中冤屈甚多,本王或許也無法還將軍聲譽,還望將軍見諒。”

張譽馳騁沙場多年,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最放心不下的,唯有家中妻兒老小。

如今他還能有機會再看家人一眼,早已不勝欣喜。

“王爺涉險將張某救出,足以令張某感恩戴德,只是...”

張譽有些洩氣。

“還請王爺不要再稱張某為將軍了。”

他如今只是僥幸脫逃的死囚,這稱呼實在刺耳。

白羽遙坐在桌前,感慨輕嘆。

淩墨安本想安慰兩句,豈料張譽低著的頭猝然擡起,面露驚恐地對他說。

“我既身在此,牢中守衛若是發現我不見了,必然...”

他急昏了頭,不敢再往下想,忙就要起身下床。

淩墨安及時出言制止,道。

“你不必憂心家眷安危,且聽本王言明。”

他扭頭與白羽遙交換了個眼神,將“真相”娓娓道來。

“本王前些時候得了位心腹,他多才可靠、易容之術爐火純青,遇水亦真假難辨。”

“本王信他本事,便把一名與你身形相匹配的死囚毒啞,又請他將人易容成了你的模樣。”

“加之大理寺內尚有可用之人,此次既替換成功,本王便有十足的把握不會敗露,你大可安心。”

張譽聽罷,眼神空茫地看了淩墨安半晌,才像是吃了顆定心丸一樣,長呼一口氣。

他想再次感謝,卻愧疚到不敢與淩墨安對視,只沙啞開口。

“難為王爺一片苦心。可、可連我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否清白...”

淩墨安神情凝重。

“此話作何解釋?”

張譽抹了把臉,回憶道。

“最後一戰的前一夜,我與兩位副將商討完下一步策略,就熄了帳中燭火。”

“說來也怪,我本因為敵國來犯寢食難安,可那一覺我竟直睡至天明!等我醒來時局面已...”

他痛心疾首,閉眼長嘆後才繼續說。

“我當時顧不得其它,一心想著挽轉之法。戰後,我把兩位副將傳回帳中,斥責他們為何擅自更改計劃,可他們卻說!”

“是我!在午夜時親口下達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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