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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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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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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當時咱們路過農場讓發兒收的那些速凍的牛羊和兔子,還挺好吃的。”吳邪沒洗澡和張啟山簡單擦了擦就上床了。他準備明天和二叔商量商量存水的事兒,要是能一起弄了,就不必一壺一壺的燒。

“就是放血不太容易,還得完全化開,血液不流動了,肉處理不好跟著臟。”張啟山把T恤扔在一邊兒,光著膀子上床。

“有你們這種人,還怕處理不好皮肉啊。”吳邪在被窩裏脫著秋褲,暖和。張啟山跟著躺在身邊,吹了蠟燭。

他們有發電機,只是省著燃料供暖,常用的照明還是蠟燭。等空間完全開了,不會浪費次數時,就能放肆一些了。

張啟山躺下沒多會兒就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幹嘛啊?”吳邪手裏托著個小的磷光球照明。

“我把火膽拿出來了嗎?”

“拿出來了,放在門外了。”

“哦,”張啟山這才點點頭又躺下了,吳邪把磷光球扔在半空,這個大小的磷光球最多能撐一兩個小時。

吳邪把自己卷在被裏笑的滾來滾去,“你知道嗎,你現在就特別像那個東北的老農民!凈天兒不是擔心這個就是擔心那個。老張!你不要慌!”

尤其是在這個寒冷的環境裏,張啟山的作息應對事物的方式越來越樸實也更節省。

就像是這樣的環境把張啟山久遠的屬於幼年少年和一點點青年時期的記憶都勾了出來,有天張啟山摸著下巴竟然想腌酸菜,把其他小夥伴都給鎮住了。

紛紛說張啟山簡直就是個上能飛天,下能種地的主。

“哎呀,你別掐我!你縮著脖子,把手插在袖子裏的時候更像!像說小品的!”吳邪揪著張啟山的手,想解救自己被掐疼了的臀肉。這個房間的溫度是一點一點上來的,從十幾度上到二十一度。

吳邪今兒才敢穿大褲衩和背心睡覺,火炕暖暖的,煎的整個人都熨帖,“好吧好吧,你更帥!嘶…你最帥行吧!”

“這個世界真的讓人太放松了,”張啟山這才摟著吳邪,還反手去抓著吳邪的雙手,“別點火,你明天想不想起床?”

因為還有一些收尾的活兒還沒幹完,張啟山就硬挺著不幹吳邪。左右也憋了這麽多天,還不如一次吃個痛快,“等著的,都弄完了咱倆再幹。”

“嘁,”吳邪根本就沒邀請張啟山,他不過是把放在他腰上張啟山的手往外扔而已,“這個嘛,現在的心態就像是進入荒島一兩個年頭的時候。不過你這一次進入狀態的速度也太快了…”

“我小時候東北也是這樣,沒有高樓大廈一個村落裏面也就二三十戶人家。我們住在林海雪原以東,快到中俄邊境,都是張家外家的老熟人。一場大雪下起來和現在的情況差不多,最冷的時候也能有個零下五十多度。冰天雪地的看起來沒有任何生機,其實雪底下埋著木耳松茸,還有傻麅子一喊就回頭,就像直接蹦上了桌。”

幼年期的記憶最淺薄,無知且很少有波瀾。很多部分都隨著時間像是遺忘了一樣,沒有特定的環境都很難想起。

可那段記憶是每個人最珍貴的部分。它單純,它可愛,它時時刻刻讓人懷念。在那段記憶裏出現的每一個場景、每個人物、每個事件甚至是留存的某個小玩意兒。都能讓千帆過盡的人留戀不已,那太難得。

“那你小時候玩什麽?”吳邪趴在張啟山的身上,支著腦袋。

“除了日常的那些訓練外,玩的機會倒也有。不過就是打雪仗,拉爬犁,開個冰面撈魚。你啊,肯定不知道初春在厚厚冰層下面的魚最是鮮香肥美。我們幾個小孩兒在靴子外面套個板子,就敢從半山腰往下滑。東北百年前的冬天,一冬就半年。雪幹凈的,抓一把就能吃。而且非常松軟,我小時候沒有什麽記憶是關於小孩兒玩滑雪受了大傷的。偶爾摔倒把雪地砸了個坑,還能找到被埋藏的松子兒,也不吵就從松果裏弄出來,隨口就吃了。”

張啟山很少和吳邪說他小時候的事兒,兩個人詳述的不過是跌宕起伏的某些年頭。即使說起幼年,也不曾這樣事無巨細,了了一筆帶過。

張啟山突然說的這樣詳細,吳邪也終於明白自己曾經忽略的那些點。在他的概念裏張啟山一直是青年,他忘了張啟山也是從無齒稚兒長成頂天立地的男人。他也有那些和常人一般的,平常的幼年時光。

“啟山,你知道嗎?你也曾和我說過你幼年時的事兒,可我沒有畫面,也沒有概念。就好像你一直就像是憑空蹦出來,突然而立的男人。”

“我又不是孫悟空,就算是孫猴子也是從小毛猴長起來的。”張啟山親了親吳邪的發旋兒,他明白吳邪在想什麽。無非是時間給予他們的鴻溝,依然長依然遠。他們只是搭了一條堅固的橋索,讓彼此無限靠近。

“啟山,你多給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兒唄,講講你的父母你的長輩。你別跟我說那些亙古流傳的秘密,我都聽了很多遍了,說些家常的事兒。”吳邪擡頭看著張啟山,眼睛亮晶晶的,“那你們怎麽燒火?保暖肯定就是這種炕,煤炭那時候不多吧…”

“你就那麽想聽?嘁,行。那時候煤炭還不是蜂窩煤,有時候就是煤塊。不多,煤炭很貴。都是各家存的玉米桿子高粱桿子和大豆根莖,我們叫做苞米高粱荄子。每家都是在外面起了摞,只有非常不夠的情況下才會去山上撿樹枝,偶爾也砍一些。住在大山邊兒的人,不敢砍成樹,更不敢拔小樹。”

靠山吃山的人會保護山,靠水吃水的人會保護水。只有靠山靠水發財的人,才不顧後果。

這些吳邪似乎都懂,但也是第一次這樣生活化的了解這些事兒。有些事情從書上了解到,和身邊有人經歷過甚至是自己經歷的,完全不同。那樣鮮活的,是書本上不會寫的。

“那你們吃什麽?”吳邪作為一個南方長大的小孩兒,真深入北方時也都是西元兩千年前後了。飛機火車,想吃什麽都有了。吳邪不是賣蠢,是真的不知道一百年前的張啟山,小時候吃的是什麽。和他這種吃著軟糕點喝牛乳長大的少爺,有什麽不同。

“每年初秋下了白菜、雪裏紅、茄子、胡蘿蔔和土豆,都要存到地窖裏。那一陣子最忙,要把白菜腌在缸裏,等著發酵成酸菜。雪裏紅要拿粗鹽一層一層的蓋上,平日還要記得往外放水,最後晾在繩子上成了幹,鹽也成了白霜。茄子和胡蘿蔔你要切開,直接掛在繩子上,或者也可以腌一些蒜茄子。雞鴨鵝蛋,早就被做成了鹹蛋。”

“沒有零食嗎?”吳邪從小就沒虧過嘴。

“松仁兒算嗎?還有你經常看到的炒豆子。也會晾紅薯幹,你知道紅薯粉嗎?”

“我當然知道,涮鍋子燉菜時候吃的。”

“我們啊會把紅薯粉整條放在爐竈裏,連著柴禾,燒的劈裏啪啦直響。拿出來吃就是脆脆的,還不錯。還有凍梨,要凍南國梨。比平時你喜歡的香梨個子更小些也更酸,凍過之後表皮完全是黑色的。水分反而會因為被凍再解化而更充足。咬下去,都往外冒水兒。我們都是自家做冰糖山楂。不是糖葫蘆,就是熬煮的山楂,放一點糖。在窗子邊兒過夜就有了淺淺的冰碴。高粱米粥也是一樣,過了夜就有一層浮凍,小孩都搶著吃最上面一層。”

“聽起來很好吃,怪不得,你不怕酸,”吳邪喜歡聽這些事兒,“那過冬的時候,你們所有人都要跟著腌菜嗎?”

“當然,要知道這些活兒,全讓家裏的女眷做也太累了。尤其是搬上個幾百顆白菜你試試,壓大缸的花崗巖,只有家裏最健壯的男人才能搬得動。”

“雪裏紅是什麽?”

“你沒吃過???”張啟山沒想到吳邪竟然沒吃過這東西,之前他們有很多吃食兒,一時間想不到這麽東北的菜色。

“可能吃過吧,但我不記得了。”

“雪裏紅燉豆腐啊,那時候隔幾家就有石磨,大豆最好收成。拎著一袋子磨成豆漿,給人家留一點兒就算是石磨的使用費,回家拿鹵水點就出了豆腐。雪裏紅就是一種芥菜變種,弄好了挺有咬勁兒。”

“不炒著吃嗎?”

“怎麽炒著吃,那東西都是腌制完才再回鍋特別鹹,炒肉末倒是可以。只是,那時候肉不算金貴,但也不是日日都吃的。多數都燉菜了,燉白菜或者是豆腐,再放一點粉條。”

“回頭大豆能拿出來你再做點豆腐,我也想吃了。也不知道發兒的空間裏面有沒有你說的蕨菜變種…”

“芥菜…”

“哦哦,芥菜變種,實在沒有我這裏應該也有種子,到時候我們自己種點。你給我弄一些?白菜肯定有,你腌一些?”

張啟山小菜一碟的撇嘴,“想吃啊?”

吳邪狂點頭,有些生活和對話是發生在特定環境裏的,並不是張啟山有意隱藏。而是不在這冰天雪地,他有時都會忘了自己曾經也有過這樣的生活。

那是,非常珍貴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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