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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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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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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設法,是我理應如此。”奉雲哀懷疑得明目張膽,壓根不否認。

“嘖。”桑沈草低低笑一聲,“那你便好好懷疑著,可莫要忽然改變主意。”

奉雲哀皺起眉,不知此女滿心邪念,怎還如此坦蕩。

“人都到這兒了,當真不來共寢?”桑沈草聲音幽慢,“我不嫌你。”

“我嫌。”奉雲哀兩眼一閉,不再多言。

兩人就這麽一坐一躺,各自蒙著面容,相安無事地過了一夜。

次日一早,樓下動靜不小,那鈴鐺聲聽著不像駝鈴,倒像是有人在做法事。

做法事的人是林杳杳從聆月鎮雇來的,此人身穿法袍,器物俱全,看著挺有模有樣。

昨兒聲嘶力竭,說要為虎逞討回公道那人,如今正哭得泣不成聲,明明在此以前還從未見過虎逞一面,卻好似將虎逞當成了至親之人。

此時人多,奉雲哀再如何想將桑沈草置於眼皮之下,也不好再用發帶將對方牽著。

桑沈草悠哉地坐在邊上喝熱酒,正是林杳杳口中的那壺陳年老酒。

射覆被打岔,已無法再繼續下去,林杳杳幹脆將答應過的魚肉和酒都拿了出來,當是用來送虎逞一程。

不過林杳杳神色有些嫌,畢竟她與客棧,遭的可都是無妄之災。

奉雲哀並未動筷,她和桑沈草相對而坐,坐在她對面的人也不曾動筷。

其他人吃得沈默,只那個做法事的人,口中念念有詞,一會高聲大喊,一會又變作唱腔,手中銅鈴當啷,叫人心緒難平。

周圍人都不作聲,奉雲哀特地打量了林杳杳許久,只見林杳杳幹坐不動,臉上還是那苦惱煩亂的神色。

但虎逞屍上的釘,唯她嫌疑最大。

奉雲哀還是沒有當著眾人的面出聲詢問林杳杳,她不想害到無辜之人。

此時,虎逞的屍又被白布蓋起,再沒有其他人能發現他後腦勺上的蹊蹺。

就在奉雲哀思量著,要如何點出虎逞屍身有異之時,耳畔突然傳來一句輕悠悠的話。

是桌對面那靛衣女,正壓著嗓說:“這屍要是埋到土裏,可就再難真相大白了。”

奉雲哀睨過去一眼。

“兇手看到大夥都被蒙蔽,想必正興高采烈著。”桑沈草又道。

對方話中含笑,奉雲哀冷聲:“興高采烈的,似乎唯有你。”

桑沈草搖頭時靛色帷簾略微一晃,說:“要真如我這般,興高采烈得如此明目張膽,怕是要前功盡棄啊。”

奉雲哀便問:“那你說,殺人者如今該是什麽樣?”

桑沈草眼眸轉動,將客棧所有人都攬於目下,勝券在握一般道:“自然要設法隱藏自身。”

“如何隱藏。”奉雲哀順著話,意有所指地問:“不以真面目示人?”

桑沈草意味深長反問:“你戴帷帽,難道是犯了事,不敢暴露真容?”

她之話,根本就是想為自己洗清嫌疑,只是這洗脫之法,是將旁人也拉下水。

奉雲哀神色微變,極不喜對桌人的說話方式,眉心微微皺起,但她亦不想處處隱忍讓步,幹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索性說:“人是我殺的,我自然要掩藏相貌四處躲藏。”

話中深意,比桌對面之人不相上下。

桑沈草極輕地哼笑一聲,並未將這話當真,轉而問:“實話呢。”

奉雲哀又遲遲不答,似乎鮮少與人對答,說話總要思忖一陣,然後許久才說:“我臉上有四道刀疤。”

“哧。”

“你為何也戴帽。”奉雲哀反過去問。

“我臉上有五道刀疤。”桑沈草不遑多讓,立刻胡編亂造起來,過會又說:“相逢即是緣,相識兩日,還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

奉雲哀自然無心與這不明身份之人袒明名姓,她沈思片刻,幹脆執起筷箸,撥動碟中的涼拌菜,口吐二字:“香菜。”

連敷衍蒙騙,都不帶遮掩。

說完,奉雲哀眼波一擡,淡聲:“閣下又當如何稱呼。”

桑沈草嗤笑,沒有出聲拆穿,只是效仿對方舉動,也用筷箸撥開涼菜,說:“蕺兒根。”

奉雲哀極輕一哼。

待兩人交換完這虛假的名姓,做法事的人已停下動作。

那人轉身對林杳杳說:“林掌櫃,此人魂魄已安,可以下地了。”

林杳杳松了一口氣,對身邊的夥計說:“等棺材到了就擡屍吧,送到方才道長指的那塊地去,* 小心些擡。”

邊上有個十來歲的丫頭匆匆拿來一柄墨色的紙傘,小聲問:“姐,誰來給他打傘?”

白日入土,是得撐黑傘遮光的,按理來說,這得至親之人來做。

但虎逞獨來獨往,這杳杳客棧的人都與他素不相識,誰來打傘都不合適。

良久,那虎逞的追隨者道:“我來!”

丫頭便把傘遞了出去,隨後又回到林杳杳身後,不再敢出聲。

遠處門倏然打開,有夥計擡著棺材從外面進來,這棺多半也是在聆月鎮中購來的。

擡棺的幾個夥計汗流滿面,放下後推開棺蓋,就等著虎逞進棺。

道士又沿著棺材走了一圈,嘴裏念念有詞,最後手一擡:“請。”

此字一出,事先被安排擡屍的人不得不走上前,將蒙著白布的虎逞小心擡起。

奉雲哀還在有遲疑,她心知,若不傷無辜,必也會有別的無辜之人被迫踩進泥沼。

只是,坐在她桌對面的靛衣人可不是心地善良之輩。

桑沈草撘在桌上的手微微一動,無聲無息地拍出一記掌風。

掌風綿柔,如春風拂面,不會置人於死地。

恰好此時外門大開,有狂風刮進屋內,將掌風完全掩蓋。

奉雲哀神色微變,根本來不及阻擋,隨即心下一驚,這人的武功比她預想中的還要高。

擡屍的夥計腳一歪,虎逞的屍便脫手而出。

屍身被餘下掌風掃著,咚一聲滾落在地,看似是恰好翻到了背面,將白布壓在身下。

就這麽一瞬息,虎逞後腦勺的異狀暴露無遺。

夥計沒留心到,只歉意滿懷地喊:“我兩腿發軟,實在是沒站穩,您在天之靈,還請多多擔待!”

“這屍,怎麽有些不對勁。”桑沈草故作不解。

那接了傘的俠客連怒火都未來得及宣洩,當即一滯。

“他的頭上……紮著什麽東西?”有人疑惑出聲,“此物昨兒就在?”

“不可能!”鏢隊的人大喊,“昨日此人屍上再無其它外傷。”

“是客棧裏的人幹的,看來害了虎逞前輩的賊人,果真在這!”拿傘的俠客險些將傘柄捏折。

眾人面面相覷。

道士驚慌上前,顫聲道:“快揭開他衣裳,找找還有沒有其它傷痕,這……可是邪術啊。”

桑沈草輕叩木桌,將下頜一托,對身邊人輕聲說:“如何,如若我不出手,你是不是就放任虎逞入土了?看來你也沒那麽想知道謎底。”

奉雲哀冷聲:“你這是想令所有人互相猜疑。”

“有何不可?”桑沈草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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