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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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52.
52.
接連下了三天的雨。小魚每天回家都很晚，離開得特別早。麥冬擔心他，幾次給言許打電話了解情況，得到言許的保證後，他才放下心來。
周二那天，麥冬出外景，在拍攝過程中，突然一群混混闖出來。那群人穿著雨衣，手裏拿著鋼棍，還有沒開刃的砍刀。場地的人都紛紛進了車裏，打算開車離開。沒有進車的人都在跑，麥冬也在逃跑的人群裏。
他護著自己的相機，一邊跑一邊眼睜睜地看著那群人向他靠近。
在最後的危急關頭，他用相機拍下那群人的臉，再把相機藏到垃圾桶裏。他藏的動作很快，混混們沒有註意到。
“打，哥說了，打得越狠，錢給的越多。”為首的男人說。
麥冬被人扯住手，往地上帶。他護住腦袋，只希望這場單方面的鬥毆能夠快點結束。
攝影助理帶著警察過來時，麥冬已經幾乎沒有意識了。他的手指蜷著，嘴裏念叨著：“小魚，快逃。”
麥冬被送到醫院裏。他再醒來，眼睛很刺疼，他適應了一會兒。眼前的景象有點模糊，像是蒙著一層很輕的紗。他看見自己床邊坐著一個人，是短發，身影看起來很熟悉。他擡起手想要去摸，手在半空中被人接住。
他的手被那人捧到嘴邊，親了親。
“小魚？”他疑惑地問。
“是我，”小魚應了聲，“身體怎麽樣？有沒有哪裏還不舒服？醫生說你醒來可能會有點犯惡心和頭暈。我擔心你。”
麥冬說：“倒是沒有犯惡心……就是我好像看不見了，看東西有點模糊。”
“淤血在眼睛周圍，壓迫到了眼部神經。醫生說過，最多一周就能恢覆。”小魚說。
“這樣啊……”麥冬努力去看他，“我的相機在湖邊公園的垃圾桶裏，我拍到他們的臉了。雖然他們戴了口罩，但只要底片在，一定可以——”
小魚打斷他：“好，我會去找。你先睡一覺，別想太多。”
麥冬問：“你出國交換的事情怎麽樣？還能挽回嗎？”
“導師給我寫了推薦信，科赫要求我參加他設置的考試，只要我通過，就可以跟著他出國。”小魚把自己爭取來的結果告訴麥冬。
為了能夠挽回出國名額，他找到導師，將自己和蘇小南之間的原委都說明白了。蘇小南匿名給他發的短信，他都沒有刪掉，包括騷擾信息，他全都給了導師。導師取證後，交給學校。但科赫仍舊懷疑他。
要在科赫手底下通過考試，沒有那麽簡單。
小魚說，自己這幾天都在準備考試，所以才每天早出晚歸。
“那就好。”麥冬喃喃地說。
小魚低頭，忍不住親在他的額頭上。麥冬感受到額頭的溫度，有液體流下來了，從觸碰的地方，緩緩地落到他的額頭上，繼而是眉心和眼眶。
“你哭了？”麥冬去碰他的臉。
小魚的吻鋪天蓋地地落在他的臉上，麥冬去抱他，感受到小魚身體的戰栗，那種害怕的感覺從小魚的身體裏，傳遞到麥冬的身上：“好了，我沒有事。不要擔心。”
麥冬的話溫柔地撫平小魚內心的不安。小魚說：“這兩天我要準備考試，所以我給你請了護工。如果我不在，你不要擔心我。我只是在學校準備考試，會忙一點。”
麥冬心裏有點失落，他還是想要小魚陪在身邊的。他捧著小魚的臉，確定小魚在哪個方向：“我會照顧自己，不用花錢給我請護工。等你考完試，我的眼睛也差不多能夠看見了，到時候，我給你獎勵。”
小魚滿臉的惆悵，麥冬看不見。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恰好照在麥冬身上。麥冬的皮膚變得暖洋洋的。任傑站在門口看他們說話，小魚哄麥冬睡下後，才走向任傑。
小魚出去後，把門帶上。
走廊裏，任傑說：“我看你在解決掉蘇小南的事情之前，就別和麥冬見面了。他太瘋了，做事情不計較後果，你惹不起。”
俗話說地痞流氓難惹。
小魚說：“不管我和麥冬見不見面，蘇小南都會去找他。他的目標不是我也不是麥冬，他的目標是錢。我可以今天給他兩萬，明天給他兩萬，但他還會一直找我要錢，只要我認輸一次，他就會用同樣的手法幾次三番來騷擾。我給不出錢了，他就會找麥冬，麥冬給不出錢了，他就會來找你。都是一樣的。”
難得小魚看得那麽清楚。
“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沒有打算啊，”小魚自嘲地笑著說，“我一個窮學生，一沒背景，二沒錢，哪兒鬥得過他。他隨便喊幾個人，都夠我喝一壺的了。”
任傑怒其不爭：“你就讓麥冬白白挨打了？”
“那不然呢？我還能怎麽辦？我連打他的人是誰都不知道，我給他報仇？別開玩笑了，我要是進局子，那這個家就完蛋了。我還要出國，我要前程，要掙錢，要努力出人頭地，我怎麽可能在這裏倒下來？”小魚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
任傑拳頭硬了，想直接在醫院裏給眼前這個說渾話的人一拳。
病房裏傳來杯子掉到地上的聲音。任傑透過門上透明的玻璃，看見麥冬無措地在床上坐著，被子濕了，他慌忙地伸手去摸。
“你最好是昏了頭才說這種混賬話。”任傑說完後，推門進了麥冬的病房。病房裏有四張病床。病床與病床之間有簾子遮擋，麥冬的病床在最靠近門的地方。
小魚低下頭，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他隔著門上小小的四四方方的玻璃，看麥冬。他出人頭地，是麥冬最大的願望。在他十七歲那年生日，麥冬去鎮上的麗麗家蛋糕店，給他買了一塊六寸小蛋糕。麗麗家蛋糕店在客運站外面，賣的蛋糕很便宜，但味道特別不錯。
麥冬讓他許願，他把蛋糕抹到麥冬的臉上，笑得特別燦爛，他說：“我要和麥冬永遠生活在一起。”
麥冬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他急忙撤回一個願望，然後在心裏繼續許了三個願望。要和麥冬永遠生活在一起，乘以3。
他問麥冬想要什麽，麥冬把蛋糕切好，放他面前：“我想要你過得好，想要小魚出人頭地，到那天我就心滿意足了。”
麥冬一開始並不愛他，只是同情他，對他好，也不圖回報。他愛麥冬，愛到想要把全部的好都給麥冬。
病房門口，小魚在心裏道了很多次歉，他想說：對不起啊麥冬，小魚不能出人頭地了。
他出了醫院，去家裏拿了他準備好的一條鋼筋，還有一把小刀。他把這些放在書包裏，起身出門。他打車去湖邊公園。好在這邊的垃圾桶並不及時清理，他詢問在這邊撿廢品的阿姨，花了兩百塊錢，將麥冬的相機買了回來。
他拿了相機內存卡，用電腦讀取照片，再把那幾個混混的照片轉存到手機。
他對麥冬撒了謊。這幾天，他並沒有在覆習，科赫也並沒有讓他考試。導師竭力推薦了他，科赫也很滿意他之前的表現，就同意了他的申請。
這幾天他一直在跟蹤蘇小南，摸清楚蘇小南的行動軌跡。蘇小南隔三差五去按摩店找女人，那幾個混混，其中一個就是按摩店老板娘的哥哥。
他到按摩店樓下蹲守。晚上又下起了雨，蘇小南罵罵咧咧地進來，要拉著老板娘上樓幹那檔子事。
小魚推開門，從包裏拿出鋼筋。鋼筋在地板上拖著，發出很小的尖銳聲音。小魚跟著上了樓，他推開臥室門，在女人的尖叫聲中，用力地朝著床上的男人砸去。
他砸得很用力，蘇小南吐了血，爬都爬不起來。
蘇小南連忙求饒，他說：“小魚我錯了，我是你哥啊。你別殺我，我就是想要錢。我鬼迷了心竅。你不是擔心舉報信嗎？我去撤回——”
小魚麻木地舉起鋼筋，朝著他的腦袋砸去。他幾乎是面無表情的。
人被逼得急了，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他內心沒有波動，唯一的想法就是，把眼前這個臭蟲殺了。他原本就要迎來自己很小很小但很幸福的家庭，他可以和麥冬在出國前擁有一段平靜而幸福的日子，出國後，他也會努力學習，等學成歸來，他就會成為麥冬身邊最值得依賴的人。
而現在，都毀了，全都被毀了。
就算他能夠成功出國，麥冬在國內，肯定會被蘇小南勒索威脅。他不可能拋下這個隱患，自己拍拍屁股就走掉。原本他並不打算對蘇小南做到這種地步，他不想殺了蘇小南。他還有很好的未來，不想把未來浪費在這種人渣身上。
但在看到麥冬被打得頭破血流那一刻，他已經失去所有的理智。
就算他親手毀了自己的未來，也要把眼前這個人渣殺了。
蘇小南朝門口爬，他怕了，他遇到一個瘋子。他以為任小魚好拿捏，畢竟任豐年那樣又蠢又沒用的男人都能拿捏任小魚，他缺錢缺得厲害，就想要從任小魚這裏拿錢。
沒想到這個人是個瘋子。
“你別過來，”蘇小南縮到墻角，“別過臉……你要是敢殺了我，我兄弟肯定不會放過你和你男朋友。你不是要出國嗎？你男朋友也要升職了。你難不成想要背上人命官司？”
蘇小南感覺自己頭腦已經不清晰。血從腦袋上流下來，他怕了，他想要跑，但他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小魚拖著鋼筋，走到他面前，用盡全力，砸向他的雙腿。一聲不吭。
整個理發店，都是蘇小南的哀嚎聲。
麥冬和任傑趕到時，蘇小南幾乎只剩下半條命了。這個按摩店位置很偏，附近都是撤掉的店鋪，幾乎沒人。這裏的人都搬到更好的公寓去住了，這片區域都要被拆掉。
麥冬的眼睛已經能夠看得比較清楚，但和以前相比還是有點區別。他在門口，看見小魚站在屋子裏，有深色的液體在地板上，小魚的臉上也被深色的液體給弄得很臟。
任傑趕上去，從小魚手裏搶過那根染血的鋼筋：“你是不是瘋了？我問你，你是不是瘋了！你想幹什麽！”
小魚面無表情地看他，從書包裏拿出那把小刀，打算越過他，朝著蘇小南走過去。
任傑抱住他：“這個人不值得你賠上性命。你想想麥冬，你不是喜歡他嗎？你不是說，你不會像我一樣拋棄他嗎？你想想他，他就在這裏，你說他要是看清楚了你在做什麽，會不會很失望？”
小魚的目光轉向麥冬。
麥冬手裏拿著盲杖。
小魚頓了頓，張開嘴，聲音嘶啞：“哥，你帶他走。”
任傑說：“早就不該是我帶他走了。小魚，麥冬是你的人，你也是他的。你愛他，他也很愛你。你不要像我一樣，丟下他，再讓他一個人來等你。小魚，你醒醒，別犯渾了。”
小魚松了手。任傑從他手裏奪過刀。
“你把麥冬帶走，這裏的事兒，哥來處理。”任傑說。
小魚不肯。
“聽話，麥冬在等你，他眼睛看東西很模糊，走路不方便，”任傑說，“我要牽他上樓，他不肯，非得用盲杖，結果自己摔了好幾次。他倔得很，跟你一樣。”
小魚走向麥冬。
麥冬用手去擦小魚臉上深色的液體。他只能看見小魚臉上好像很黑，小魚的臉也很模糊，他用袖子去擦，卻發現他擦不掉，液體被他擦得面積越來越大。
“這裏是哪裏？你臉上是什麽？”麥冬想要去聞手上的液體是什麽味道。
小魚制止了他：“我在殺魚，給你做魚吃。晚上我們吃魚好不好？”
麥冬笑：“好啊。”
“那我們回家。”小魚牽著麥冬，一步一步地走下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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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下了三天的雨。小魚每天回家都很晚，離開得特別早。麥冬擔心他，幾次給言許打電話了解情況，得到言許的保證後，他才放下心來。
周二那天，麥冬出外景，在拍攝過程中，突然一群混混闖出來。那群人穿著雨衣，手裏拿著鋼棍，還有沒開刃的砍刀。場地的人都紛紛進了車裏，打算開車離開。沒有進車的人都在跑，麥冬也在逃跑的人群裏。
他護著自己的相機，一邊跑一邊眼睜睜地看著那群人向他靠近。
在最後的危急關頭，他用相機拍下那群人的臉，再把相機藏到垃圾桶裏。他藏的動作很快，混混們沒有註意到。
“打，哥說了，打得越狠，錢給的越多。”為首的男人說。
麥冬被人扯住手，往地上帶。他護住腦袋，只希望這場單方面的鬥毆能夠快點結束。
攝影助理帶著警察過來時，麥冬已經幾乎沒有意識了。他的手指蜷著，嘴裏念叨著：“小魚，快逃。”
麥冬被送到醫院裏。他再醒來，眼睛很刺疼，他適應了一會兒。眼前的景象有點模糊，像是蒙著一層很輕的紗。他看見自己床邊坐著一個人，是短發，身影看起來很熟悉。他擡起手想要去摸，手在半空中被人接住。
他的手被那人捧到嘴邊，親了親。
“小魚？”他疑惑地問。
“是我，”小魚應了聲，“身體怎麽樣？有沒有哪裏還不舒服？醫生說你醒來可能會有點犯惡心和頭暈。我擔心你。”
麥冬說：“倒是沒有犯惡心……就是我好像看不見了，看東西有點模糊。”
“淤血在眼睛周圍，壓迫到了眼部神經。醫生說過，最多一周就能恢覆。”小魚說。
“這樣啊……”麥冬努力去看他，“我的相機在湖邊公園的垃圾桶裏，我拍到他們的臉了。雖然他們戴了口罩，但只要底片在，一定可以——”
小魚打斷他：“好，我會去找。你先睡一覺，別想太多。”
麥冬問：“你出國交換的事情怎麽樣？還能挽回嗎？”
“導師給我寫了推薦信，科赫要求我參加他設置的考試，只要我通過，就可以跟著他出國。”小魚把自己爭取來的結果告訴麥冬。
為了能夠挽回出國名額，他找到導師，將自己和蘇小南之間的原委都說明白了。蘇小南匿名給他發的短信，他都沒有刪掉，包括騷擾信息，他全都給了導師。導師取證後，交給學校。但科赫仍舊懷疑他。
要在科赫手底下通過考試，沒有那麽簡單。
小魚說，自己這幾天都在準備考試，所以才每天早出晚歸。
“那就好。”麥冬喃喃地說。
小魚低頭，忍不住親在他的額頭上。麥冬感受到額頭的溫度，有液體流下來了，從觸碰的地方，緩緩地落到他的額頭上，繼而是眉心和眼眶。
“你哭了？”麥冬去碰他的臉。
小魚的吻鋪天蓋地地落在他的臉上，麥冬去抱他，感受到小魚身體的戰栗，那種害怕的感覺從小魚的身體裏，傳遞到麥冬的身上：“好了，我沒有事。不要擔心。”
麥冬的話溫柔地撫平小魚內心的不安。小魚說：“這兩天我要準備考試，所以我給你請了護工。如果我不在，你不要擔心我。我只是在學校準備考試，會忙一點。”
麥冬心裏有點失落，他還是想要小魚陪在身邊的。他捧著小魚的臉，確定小魚在哪個方向：“我會照顧自己，不用花錢給我請護工。等你考完試，我的眼睛也差不多能夠看見了，到時候，我給你獎勵。”
小魚滿臉的惆悵，麥冬看不見。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恰好照在麥冬身上。麥冬的皮膚變得暖洋洋的。任傑站在門口看他們說話，小魚哄麥冬睡下後，才走向任傑。
小魚出去後，把門帶上。
走廊裏，任傑說：“我看你在解決掉蘇小南的事情之前，就別和麥冬見面了。他太瘋了，做事情不計較後果，你惹不起。”
俗話說地痞流氓難惹。
小魚說：“不管我和麥冬見不見面，蘇小南都會去找他。他的目標不是我也不是麥冬，他的目標是錢。我可以今天給他兩萬，明天給他兩萬，但他還會一直找我要錢，只要我認輸一次，他就會用同樣的手法幾次三番來騷擾。我給不出錢了，他就會找麥冬，麥冬給不出錢了，他就會來找你。都是一樣的。”
難得小魚看得那麽清楚。
“那你打算怎麽辦？”
“我沒有打算啊，”小魚自嘲地笑著說，“我一個窮學生，一沒背景，二沒錢，哪兒鬥得過他。他隨便喊幾個人，都夠我喝一壺的了。”
任傑怒其不爭：“你就讓麥冬白白挨打了？”
“那不然呢？我還能怎麽辦？我連打他的人是誰都不知道，我給他報仇？別開玩笑了，我要是進局子，那這個家就完蛋了。我還要出國，我要前程，要掙錢，要努力出人頭地，我怎麽可能在這裏倒下來？”小魚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說。
任傑拳頭硬了，想直接在醫院裏給眼前這個說渾話的人一拳。
病房裏傳來杯子掉到地上的聲音。任傑透過門上透明的玻璃，看見麥冬無措地在床上坐著，被子濕了，他慌忙地伸手去摸。
“你最好是昏了頭才說這種混賬話。”任傑說完後，推門進了麥冬的病房。病房裏有四張病床。病床與病床之間有簾子遮擋，麥冬的病床在最靠近門的地方。
小魚低下頭，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他隔著門上小小的四四方方的玻璃，看麥冬。他出人頭地，是麥冬最大的願望。在他十七歲那年生日，麥冬去鎮上的麗麗家蛋糕店，給他買了一塊六寸小蛋糕。麗麗家蛋糕店在客運站外面，賣的蛋糕很便宜，但味道特別不錯。
麥冬讓他許願，他把蛋糕抹到麥冬的臉上，笑得特別燦爛，他說：“我要和麥冬永遠生活在一起。”
麥冬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他急忙撤回一個願望，然後在心裏繼續許了三個願望。要和麥冬永遠生活在一起，乘以3。
他問麥冬想要什麽，麥冬把蛋糕切好，放他面前：“我想要你過得好，想要小魚出人頭地，到那天我就心滿意足了。”
麥冬一開始並不愛他，只是同情他，對他好，也不圖回報。他愛麥冬，愛到想要把全部的好都給麥冬。
病房門口，小魚在心裏道了很多次歉，他想說：對不起啊麥冬，小魚不能出人頭地了。
他出了醫院，去家裏拿了他準備好的一條鋼筋，還有一把小刀。他把這些放在書包裏，起身出門。他打車去湖邊公園。好在這邊的垃圾桶並不及時清理，他詢問在這邊撿廢品的阿姨，花了兩百塊錢，將麥冬的相機買了回來。
他拿了相機內存卡，用電腦讀取照片，再把那幾個混混的照片轉存到手機。
他對麥冬撒了謊。這幾天，他並沒有在覆習，科赫也並沒有讓他考試。導師竭力推薦了他，科赫也很滿意他之前的表現，就同意了他的申請。
這幾天他一直在跟蹤蘇小南，摸清楚蘇小南的行動軌跡。蘇小南隔三差五去按摩店找女人，那幾個混混，其中一個就是按摩店老板娘的哥哥。
他到按摩店樓下蹲守。晚上又下起了雨，蘇小南罵罵咧咧地進來，要拉著老板娘上樓幹那檔子事。
小魚推開門，從包裏拿出鋼筋。鋼筋在地板上拖著，發出很小的尖銳聲音。小魚跟著上了樓，他推開臥室門，在女人的尖叫聲中，用力地朝著床上的男人砸去。
他砸得很用力，蘇小南吐了血，爬都爬不起來。
蘇小南連忙求饒，他說：“小魚我錯了，我是你哥啊。你別殺我，我就是想要錢。我鬼迷了心竅。你不是擔心舉報信嗎？我去撤回——”
小魚麻木地舉起鋼筋，朝著他的腦袋砸去。他幾乎是面無表情的。
人被逼得急了，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他內心沒有波動，唯一的想法就是，把眼前這個臭蟲殺了。他原本就要迎來自己很小很小但很幸福的家庭，他可以和麥冬在出國前擁有一段平靜而幸福的日子，出國後，他也會努力學習，等學成歸來，他就會成為麥冬身邊最值得依賴的人。
而現在，都毀了，全都被毀了。
就算他能夠成功出國，麥冬在國內，肯定會被蘇小南勒索威脅。他不可能拋下這個隱患，自己拍拍屁股就走掉。原本他並不打算對蘇小南做到這種地步，他不想殺了蘇小南。他還有很好的未來，不想把未來浪費在這種人渣身上。
但在看到麥冬被打得頭破血流那一刻，他已經失去所有的理智。
就算他親手毀了自己的未來，也要把眼前這個人渣殺了。
蘇小南朝門口爬，他怕了，他遇到一個瘋子。他以為任小魚好拿捏，畢竟任豐年那樣又蠢又沒用的男人都能拿捏任小魚，他缺錢缺得厲害，就想要從任小魚這裏拿錢。
沒想到這個人是個瘋子。
“你別過來，”蘇小南縮到墻角，“別過臉……你要是敢殺了我，我兄弟肯定不會放過你和你男朋友。你不是要出國嗎？你男朋友也要升職了。你難不成想要背上人命官司？”
蘇小南感覺自己頭腦已經不清晰。血從腦袋上流下來，他怕了，他想要跑，但他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小魚拖著鋼筋，走到他面前，用盡全力，砸向他的雙腿。一聲不吭。
整個理發店，都是蘇小南的哀嚎聲。
麥冬和任傑趕到時，蘇小南幾乎只剩下半條命了。這個按摩店位置很偏，附近都是撤掉的店鋪，幾乎沒人。這裏的人都搬到更好的公寓去住了，這片區域都要被拆掉。
麥冬的眼睛已經能夠看得比較清楚，但和以前相比還是有點區別。他在門口，看見小魚站在屋子裏，有深色的液體在地板上，小魚的臉上也被深色的液體給弄得很臟。
任傑趕上去，從小魚手裏搶過那根染血的鋼筋：“你是不是瘋了？我問你，你是不是瘋了！你想幹什麽！”
小魚面無表情地看他，從書包裏拿出那把小刀，打算越過他，朝著蘇小南走過去。
任傑抱住他：“這個人不值得你賠上性命。你想想麥冬，你不是喜歡他嗎？你不是說，你不會像我一樣拋棄他嗎？你想想他，他就在這裏，你說他要是看清楚了你在做什麽，會不會很失望？”
小魚的目光轉向麥冬。
麥冬手裏拿著盲杖。
小魚頓了頓，張開嘴，聲音嘶啞：“哥，你帶他走。”
任傑說：“早就不該是我帶他走了。小魚，麥冬是你的人，你也是他的。你愛他，他也很愛你。你不要像我一樣，丟下他，再讓他一個人來等你。小魚，你醒醒，別犯渾了。”
小魚松了手。任傑從他手裏奪過刀。
“你把麥冬帶走，這裏的事兒，哥來處理。”任傑說。
小魚不肯。
“聽話，麥冬在等你，他眼睛看東西很模糊，走路不方便，”任傑說，“我要牽他上樓，他不肯，非得用盲杖，結果自己摔了好幾次。他倔得很，跟你一樣。”
小魚走向麥冬。
麥冬用手去擦小魚臉上深色的液體。他只能看見小魚臉上好像很黑，小魚的臉也很模糊，他用袖子去擦，卻發現他擦不掉，液體被他擦得面積越來越大。
“這裏是哪裏？你臉上是什麽？”麥冬想要去聞手上的液體是什麽味道。
小魚制止了他：“我在殺魚，給你做魚吃。晚上我們吃魚好不好？”
麥冬笑：“好啊。”
“那我們回家。”小魚牽著麥冬，一步一步地走下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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