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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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53
53.
一個人究竟要有多難過，才能體會到心碎的感覺？
小魚不懂得，實際上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他都不懂得。他覺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總該把這一切都活明白了，可是事實一次次地證明，他沒有。
他扶著麥冬下樓。老舊的樓梯，踩上去會咯吱咯吱地響。
他剛才和哥說話，並沒有壓低聲音，他不認為麥冬是真的沒有聽到。
麥冬的眼睛看不清現場狀況，耳朵卻能聽得見。他的謊言自以為高明，實際一戳就破。
外面還在下雨，小魚從理發店角落的一個架子上，拿下一把傘，他給麥冬撐著傘。雨水沖刷掉他的臉上的血跡。
紅色的血，染紅了他的衣裳。
過去一個小時內，有那麽幾秒鐘，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同歸於盡算了。
他這樣想。
但麥冬還在需要他，就像哥說的，他不能再讓麥冬等他了。麥冬等了這麽久，被辜負一次又一次，小魚舍不得辜負麥冬。
他一只手撐傘，另外一只手擦掉臉上的血。
“你身上很濕，我們快點回家。”麥冬說。
麥冬的身體在發抖。
小魚騰出幹凈的手去牽他：“麥冬，我決定去國外讀書。”
他堅定地說。
麥冬的笑容幹凈明媚：“好，我在國內等你。”
年覆一年，麥冬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等候，像每一年都會來到高原上遷移的冬候鳥，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固執地堅守自己的執著。
麥冬的眼睛在一周後才好起來，他逐漸能夠看清楚，眼前的世界變得更加清晰起來。他們才起來，小魚幫他把床鋪上。
“我能看得見了，”麥冬欣喜地說，“過來，讓我看看，我好久沒見到你，還怪想的。”
小魚坐到他旁邊去，忽然湊到距離麥冬很近的地方，只有兩根手指的寬度。呼吸糾纏著，他們好像彼此之間更近了。
“看得見我嗎？”小魚問他。
“看得見，”麥冬說，“太近了，你能不能離我稍微遠一點。”
麥冬悄悄往後退，手撐著床板，他額頭上的發梢和小魚的發梢纏在一起。小魚歪了下腦袋，更進一步，親在麥冬的嘴唇上：“不行呢，我就是要親你才突然靠得這麽近。”
麥冬乖乖地被親。
從接吻開始的早晨，好像幸福得要冒泡。
麥冬想著住院費還是任傑繳的，他得把錢還給任傑。可怎麽給任傑打電話，都打不通。
小魚在廚房炸天婦羅，他把蝦裹了雞蛋液放進油鍋裏。米黃色的天婦羅變得金黃，好像金色海洋裏翻滾出來的一條小小龍。
“你哥怎麽一直沒接電話，這幾天他聯系你了嗎？”麥冬一邊開冰箱，一邊歪著身子問小魚。
三爺爺從冰箱上跳下來，故意跳到麥冬的懷裏。麥冬不得不騰出手來接它。
“三爺爺好像胖了，我抱著它都覺得沈。”麥冬嘀咕。
冰箱上的藍胖子冰箱貼因為三爺爺的動作，而掉下來，連帶著被冰箱貼釘住的便利貼也掉到地板上。
便利貼上寫著——
【早飯放到冰箱的第二層裏，記得微波爐叮一下再吃。[愛你]】
“冰箱裏有好多菜，今天把你哥叫過來一起吃行嗎？”麥冬問。
小魚說：“他可能沒有空。”
他哥在處理蘇小南的事兒，蘇小南沒有生命危險，但也被拉進了醫院。蘇小南不可能不趁機報覆他，他哥指不定還在給蘇小南做“思想工作”。
他們剛念叨完，門鈴就響了。
麥冬去開門，絨絨被一個保姆阿姨牽著，手裏正拿著一根奶油棒棒糖。他見著麥冬，很高興，忙從保姆手裏把小手拿出來，雙手舉著要麥冬抱。
“麥麥，抱抱！”絨絨急切地扯著麥冬的衣服，“我好想你呀，麥麥有沒有想絨絨？”
麥冬被小家夥用腦袋來蹭，心裏都軟了：“當然想啦，我們絨絨這麽可愛，我當然想念。”
絨絨笑得特別開心，還好心情地跟保姆阿姨揮手拜拜：“阿姨要跟我爸爸多要錢錢哦，我不好帶，讓你辛苦了。”
保姆從沒見過這麽省心的孩子，除了腿有點不好外，就沒什麽缺點。她對絨絨又是心疼又是喜歡。
“咱們絨絨乖得很，就是不給我錢，我也樂意帶。”保姆阿姨誇張了一點說。
麥冬說：“家裏正在做飯，要不留下來一塊兒吃？”
保姆自然是不肯的，她家裏還有兩個小孩要帶，不回家的話，那兩個小孩就要哭了。
麥冬也沒有強求。
麥冬把絨絨抱進廚房，絨絨看著小魚做飯菜，他說：“魚魚做的飯菜看著就不好吃。”
小魚差點沒揍他：“不好吃你就不要吃。”
絨絨哼一聲，因為沒有等到小魚來懟他，他又回過頭去看小魚：“你理理我嘛，小魚叔叔。”
小魚揉了揉他的腦袋，親在絨絨的側臉頰上。絨絨就跟被垃圾汙染了一樣，一直用麥冬的臉頰來蹭自己被小魚親過的地方。
“嫌棄他。”絨絨說。
麥冬哭笑不得。
小孩子就好像是生活的調劑品，麥冬在得知自己喜歡男性後，就從未想過要小孩了。任傑把絨絨領回家，麥冬其實是不看好的。
他們都沒有什麽空照顧小孩，任傑要忙公司的事兒，他要工作，小魚要讀書，三個男人怎麽照顧得好小孩子？
但絨絨很乖，從來不吵不鬧，性格也很好。
真是苦了這個懂事的小孩子。
麥冬想。
周五那天，小魚已經開始收拾行李。周六一早，他就要單獨飛往美國。由於他前段時間被舉報，耽誤了時間，科赫與他選中的學生都已經乘坐飛機飛往了美國。
去機場送行那天，是艷陽天。天空特別藍，所以天空中白色的尾跡雲彩特別清楚。像是小時候吃過的棉花糖一樣白。
麥冬送他到航站樓，在安檢區外告別。
機場人來人往，麥冬也不好說什麽情話。畢竟在國內，現在同性相愛這種事並不常見。避免那些古怪的目光，麥冬更想要平和地度過這次送別。
“到那邊了，給我打電話。需求錢了也給我打電話，覺得孤單了，也給我打電話。”麥冬說。
“想你了呢？”小魚問。
“還是給我打電話，我會接的，無論是什麽時候。”麥冬走近一步，擁抱他。
這個擁抱只持續了短暫的三秒鐘，屬於正常的社交禮儀範疇內。
距離登機只剩下不到一個小時。
麥冬松開他，臉上帶著笑容：“去吧，我會等你。我保證。你知道的，我很擅長等別人，雖然結果都挺慘。”
他幽默地說。
似乎想要開個玩笑緩和這種離別的氛圍，然而玩笑失敗了。
小魚往前一步，抱緊他：“我會回來，我一定會回來。我發誓，我一輩子都屬於你。”
但麥冬似乎並不需要這些。
小魚坐在飛機上時，仍舊在想，麥冬到底需要什麽？需要愛？需要伴侶？
都不是。
麥冬沒有這些也能夠活得很好，他很聰明，也夠努力，是吃苦耐勞的一把好手。盡管小魚不想用吃苦耐勞四個字來形容一個人，這實在不是什麽好詞兒。苦難實在不值得被歌頌。
飛機在跑到上滑行，聲音很大，沒有做過飛機的小魚出現了短暫不適應的耳鳴。他透過飛機的舷窗看底下的航站樓。
一切的建築都變得很小，而麥冬是很小的裏面又更小的存在。
但就是這個存在，將他的心都裝得滿滿的。
麥冬站在航站樓外，被暖融融的陽光照著，他給任傑打了個電話，問蘇小南情況怎麽樣。任傑在瞞他，裝傻充楞。
麥冬說：“行了，你別瞞我了，你跟你弟比，裝傻充楞的本事可沒有他十分之一的好。”
任傑無奈，報出了醫院地址。
麥冬打了個車，前往醫院。
小魚打蘇小南時，他其實看得見一點，當然他也聽見任傑跟小魚的對話。小魚沖動之下，真不好說會幹出什麽事兒來。
麥冬在出租車裏，看了幾次他和小魚的合照。屏幕上的男生帥氣非凡，皮膚有點偏黑，笑容燦爛得好像整顆太陽星球的光都跑到他的眼睛裏。
他的這一輩子，總是習慣了去等什麽，小時候想要等一個走出高原的希望，高中想要等一個能夠給他未來的男朋友，現在想要等一個說要把一輩子給他的愛人。
他明白，不是所有的等候都會有結果。
他明白，但仍舊習慣性地去等候，等一些看起來毫無意義的結果。
不是所有人都會選擇正確答案不是嗎？
他總是選擇了錯誤的答案，才走到今天，但他並不後悔，有些選項總得有人走出來。
出租車到醫院門口停下。麥冬進了門診部，去詢問蘇小南的病房。
蘇小南情況好轉，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了。任傑雇的護工在照顧他覆建。
他在走廊上看見麥冬，當即嚇得都能跑了，他跑出去幾步，沒看見麥冬追過來，也沒看見任小魚，這才松了口氣。
“麥冬哥，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們一家子就別來折磨我了。我撤銷舉報信，我也讓我媽別來找你們了。行不？”蘇小南一直在道歉。
麥冬想，任傑肯定沒少給蘇小南罪受。
“我來找你，是希望你以後和你媽別再來找我和小魚。你媽是怎麽忽悠任豐年的，我和小魚還有他哥，都不想去了解。否則小魚能夠讓你進醫院一次，我就能讓你進棺材裏一次。小魚他未來不可限量，我的未來一眼就到頭，我什麽都不怕。”麥冬說。
蘇小南以為來了個好拿捏的，沒想到來了個更莽的。他練練道歉，聲音都纏起來，他就差給麥冬跪下來扣頭了。
等蘇小南進房間後，任傑才和麥冬說：“你說得好嚇人，我都差點以為是真的。”
“什麽真的？”
“你想殺了他。”任傑說。
麥冬的笑容很淡：“是真的，如果他再來，我會殺了他。我說過，我的未來一眼就忘得到頭。沒有太多價值的東西，丟掉也不可惜。”
“小魚呢？他那麽珍惜你，你舍得讓他看著你走錯路？”任傑才反應過來，麥冬是真的下得去手。
麥冬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得柔和：“正因為有他，我才更珍惜我的未來。”
“你不怕自己等了半年多後，又是一場空？國外的帥哥美女可是多得很。”任傑開玩笑說。
走廊裏的人來來往往。
麥冬和行人錯開來。
幽深的走廊，像是能夠吃掉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和平凡的生活一樣。
“不怕，我習慣了。”麥冬笑著說。
走廊盡頭的窗戶被打開，吹進來一陣穿堂風，麥冬的衣擺被吹起來，露出他瘦削的手腕。他的笑容燦爛而堅定，就算等不到，也沒有關系的，不是嗎？
-
完
【作者有話說】
正文沒有寫小魚要不要回來，因為全篇比較壓抑和苦澀，結尾就順其自然來了。
預計1-3章番外，番外是小魚回歸，以及麥冬和冬候鳥的幸福生活~
小魚:那我呢？
作者親媽:變成鳥被凍死在美國聖勞倫斯河……
誒嘛，終於完結了！
寫得我太苦了，故事好苦，看文的寶貝們也苦。
但，總會有一些人去做錯誤的選項，走很多錯誤的路，就算錯誤，也是一種人生吶
新文《善養》開始更新，這個不苦，全文23w字存稿了，還算蠻甜的（os:大概(#ω#)）
生生求一點點收藏+關註作者專欄！感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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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究竟要有多難過，才能體會到心碎的感覺？
小魚不懂得，實際上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他都不懂得。他覺得自己活了二十多年，總該把這一切都活明白了，可是事實一次次地證明，他沒有。
他扶著麥冬下樓。老舊的樓梯，踩上去會咯吱咯吱地響。
他剛才和哥說話，並沒有壓低聲音，他不認為麥冬是真的沒有聽到。
麥冬的眼睛看不清現場狀況，耳朵卻能聽得見。他的謊言自以為高明，實際一戳就破。
外面還在下雨，小魚從理發店角落的一個架子上，拿下一把傘，他給麥冬撐著傘。雨水沖刷掉他的臉上的血跡。
紅色的血，染紅了他的衣裳。
過去一個小時內，有那麽幾秒鐘，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同歸於盡算了。
他這樣想。
但麥冬還在需要他，就像哥說的，他不能再讓麥冬等他了。麥冬等了這麽久，被辜負一次又一次，小魚舍不得辜負麥冬。
他一只手撐傘，另外一只手擦掉臉上的血。
“你身上很濕，我們快點回家。”麥冬說。
麥冬的身體在發抖。
小魚騰出幹凈的手去牽他：“麥冬，我決定去國外讀書。”
他堅定地說。
麥冬的笑容幹凈明媚：“好，我在國內等你。”
年覆一年，麥冬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等候，像每一年都會來到高原上遷移的冬候鳥，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固執地堅守自己的執著。
麥冬的眼睛在一周後才好起來，他逐漸能夠看清楚，眼前的世界變得更加清晰起來。他們才起來，小魚幫他把床鋪上。
“我能看得見了，”麥冬欣喜地說，“過來，讓我看看，我好久沒見到你，還怪想的。”
小魚坐到他旁邊去，忽然湊到距離麥冬很近的地方，只有兩根手指的寬度。呼吸糾纏著，他們好像彼此之間更近了。
“看得見我嗎？”小魚問他。
“看得見，”麥冬說，“太近了，你能不能離我稍微遠一點。”
麥冬悄悄往後退，手撐著床板，他額頭上的發梢和小魚的發梢纏在一起。小魚歪了下腦袋，更進一步，親在麥冬的嘴唇上：“不行呢，我就是要親你才突然靠得這麽近。”
麥冬乖乖地被親。
從接吻開始的早晨，好像幸福得要冒泡。
麥冬想著住院費還是任傑繳的，他得把錢還給任傑。可怎麽給任傑打電話，都打不通。
小魚在廚房炸天婦羅，他把蝦裹了雞蛋液放進油鍋裏。米黃色的天婦羅變得金黃，好像金色海洋裏翻滾出來的一條小小龍。
“你哥怎麽一直沒接電話，這幾天他聯系你了嗎？”麥冬一邊開冰箱，一邊歪著身子問小魚。
三爺爺從冰箱上跳下來，故意跳到麥冬的懷裏。麥冬不得不騰出手來接它。
“三爺爺好像胖了，我抱著它都覺得沈。”麥冬嘀咕。
冰箱上的藍胖子冰箱貼因為三爺爺的動作，而掉下來，連帶著被冰箱貼釘住的便利貼也掉到地板上。
便利貼上寫著——
【早飯放到冰箱的第二層裏，記得微波爐叮一下再吃。[愛你]】
“冰箱裏有好多菜，今天把你哥叫過來一起吃行嗎？”麥冬問。
小魚說：“他可能沒有空。”
他哥在處理蘇小南的事兒，蘇小南沒有生命危險，但也被拉進了醫院。蘇小南不可能不趁機報覆他，他哥指不定還在給蘇小南做“思想工作”。
他們剛念叨完，門鈴就響了。
麥冬去開門，絨絨被一個保姆阿姨牽著，手裏正拿著一根奶油棒棒糖。他見著麥冬，很高興，忙從保姆手裏把小手拿出來，雙手舉著要麥冬抱。
“麥麥，抱抱！”絨絨急切地扯著麥冬的衣服，“我好想你呀，麥麥有沒有想絨絨？”
麥冬被小家夥用腦袋來蹭，心裏都軟了：“當然想啦，我們絨絨這麽可愛，我當然想念。”
絨絨笑得特別開心，還好心情地跟保姆阿姨揮手拜拜：“阿姨要跟我爸爸多要錢錢哦，我不好帶，讓你辛苦了。”
保姆從沒見過這麽省心的孩子，除了腿有點不好外，就沒什麽缺點。她對絨絨又是心疼又是喜歡。
“咱們絨絨乖得很，就是不給我錢，我也樂意帶。”保姆阿姨誇張了一點說。
麥冬說：“家裏正在做飯，要不留下來一塊兒吃？”
保姆自然是不肯的，她家裏還有兩個小孩要帶，不回家的話，那兩個小孩就要哭了。
麥冬也沒有強求。
麥冬把絨絨抱進廚房，絨絨看著小魚做飯菜，他說：“魚魚做的飯菜看著就不好吃。”
小魚差點沒揍他：“不好吃你就不要吃。”
絨絨哼一聲，因為沒有等到小魚來懟他，他又回過頭去看小魚：“你理理我嘛，小魚叔叔。”
小魚揉了揉他的腦袋，親在絨絨的側臉頰上。絨絨就跟被垃圾汙染了一樣，一直用麥冬的臉頰來蹭自己被小魚親過的地方。
“嫌棄他。”絨絨說。
麥冬哭笑不得。
小孩子就好像是生活的調劑品，麥冬在得知自己喜歡男性後，就從未想過要小孩了。任傑把絨絨領回家，麥冬其實是不看好的。
他們都沒有什麽空照顧小孩，任傑要忙公司的事兒，他要工作，小魚要讀書，三個男人怎麽照顧得好小孩子？
但絨絨很乖，從來不吵不鬧，性格也很好。
真是苦了這個懂事的小孩子。
麥冬想。
周五那天，小魚已經開始收拾行李。周六一早，他就要單獨飛往美國。由於他前段時間被舉報，耽誤了時間，科赫與他選中的學生都已經乘坐飛機飛往了美國。
去機場送行那天，是艷陽天。天空特別藍，所以天空中白色的尾跡雲彩特別清楚。像是小時候吃過的棉花糖一樣白。
麥冬送他到航站樓，在安檢區外告別。
機場人來人往，麥冬也不好說什麽情話。畢竟在國內，現在同性相愛這種事並不常見。避免那些古怪的目光，麥冬更想要平和地度過這次送別。
“到那邊了，給我打電話。需求錢了也給我打電話，覺得孤單了，也給我打電話。”麥冬說。
“想你了呢？”小魚問。
“還是給我打電話，我會接的，無論是什麽時候。”麥冬走近一步，擁抱他。
這個擁抱只持續了短暫的三秒鐘，屬於正常的社交禮儀範疇內。
距離登機只剩下不到一個小時。
麥冬松開他，臉上帶著笑容：“去吧，我會等你。我保證。你知道的，我很擅長等別人，雖然結果都挺慘。”
他幽默地說。
似乎想要開個玩笑緩和這種離別的氛圍，然而玩笑失敗了。
小魚往前一步，抱緊他：“我會回來，我一定會回來。我發誓，我一輩子都屬於你。”
但麥冬似乎並不需要這些。
小魚坐在飛機上時，仍舊在想，麥冬到底需要什麽？需要愛？需要伴侶？
都不是。
麥冬沒有這些也能夠活得很好，他很聰明，也夠努力，是吃苦耐勞的一把好手。盡管小魚不想用吃苦耐勞四個字來形容一個人，這實在不是什麽好詞兒。苦難實在不值得被歌頌。
飛機在跑到上滑行，聲音很大，沒有做過飛機的小魚出現了短暫不適應的耳鳴。他透過飛機的舷窗看底下的航站樓。
一切的建築都變得很小，而麥冬是很小的裏面又更小的存在。
但就是這個存在，將他的心都裝得滿滿的。
麥冬站在航站樓外，被暖融融的陽光照著，他給任傑打了個電話，問蘇小南情況怎麽樣。任傑在瞞他，裝傻充楞。
麥冬說：“行了，你別瞞我了，你跟你弟比，裝傻充楞的本事可沒有他十分之一的好。”
任傑無奈，報出了醫院地址。
麥冬打了個車，前往醫院。
小魚打蘇小南時，他其實看得見一點，當然他也聽見任傑跟小魚的對話。小魚沖動之下，真不好說會幹出什麽事兒來。
麥冬在出租車裏，看了幾次他和小魚的合照。屏幕上的男生帥氣非凡，皮膚有點偏黑，笑容燦爛得好像整顆太陽星球的光都跑到他的眼睛裏。
他的這一輩子，總是習慣了去等什麽，小時候想要等一個走出高原的希望，高中想要等一個能夠給他未來的男朋友，現在想要等一個說要把一輩子給他的愛人。
他明白，不是所有的等候都會有結果。
他明白，但仍舊習慣性地去等候，等一些看起來毫無意義的結果。
不是所有人都會選擇正確答案不是嗎？
他總是選擇了錯誤的答案，才走到今天，但他並不後悔，有些選項總得有人走出來。
出租車到醫院門口停下。麥冬進了門診部，去詢問蘇小南的病房。
蘇小南情況好轉，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了。任傑雇的護工在照顧他覆建。
他在走廊上看見麥冬，當即嚇得都能跑了，他跑出去幾步，沒看見麥冬追過來，也沒看見任小魚，這才松了口氣。
“麥冬哥，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們一家子就別來折磨我了。我撤銷舉報信，我也讓我媽別來找你們了。行不？”蘇小南一直在道歉。
麥冬想，任傑肯定沒少給蘇小南罪受。
“我來找你，是希望你以後和你媽別再來找我和小魚。你媽是怎麽忽悠任豐年的，我和小魚還有他哥，都不想去了解。否則小魚能夠讓你進醫院一次，我就能讓你進棺材裏一次。小魚他未來不可限量，我的未來一眼就到頭，我什麽都不怕。”麥冬說。
蘇小南以為來了個好拿捏的，沒想到來了個更莽的。他練練道歉，聲音都纏起來，他就差給麥冬跪下來扣頭了。
等蘇小南進房間後，任傑才和麥冬說：“你說得好嚇人，我都差點以為是真的。”
“什麽真的？”
“你想殺了他。”任傑說。
麥冬的笑容很淡：“是真的，如果他再來，我會殺了他。我說過，我的未來一眼就忘得到頭。沒有太多價值的東西，丟掉也不可惜。”
“小魚呢？他那麽珍惜你，你舍得讓他看著你走錯路？”任傑才反應過來，麥冬是真的下得去手。
麥冬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得柔和：“正因為有他，我才更珍惜我的未來。”
“你不怕自己等了半年多後，又是一場空？國外的帥哥美女可是多得很。”任傑開玩笑說。
走廊裏的人來來往往。
麥冬和行人錯開來。
幽深的走廊，像是能夠吃掉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和平凡的生活一樣。
“不怕，我習慣了。”麥冬笑著說。
走廊盡頭的窗戶被打開，吹進來一陣穿堂風，麥冬的衣擺被吹起來，露出他瘦削的手腕。他的笑容燦爛而堅定，就算等不到，也沒有關系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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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正文沒有寫小魚要不要回來，因為全篇比較壓抑和苦澀，結尾就順其自然來了。
預計1-3章番外，番外是小魚回歸，以及麥冬和冬候鳥的幸福生活~
小魚:那我呢？
作者親媽:變成鳥被凍死在美國聖勞倫斯河……
誒嘛，終於完結了！
寫得我太苦了，故事好苦，看文的寶貝們也苦。
但，總會有一些人去做錯誤的選項，走很多錯誤的路，就算錯誤，也是一種人生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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