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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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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

千軍萬馬帶著滾滾塵煙踏入靳國王宮,所到之處,血流成河伏屍遍地,尖刀相撞的聲音十分清晰,在哭聲喊叫中顯得那樣分明。

叛軍闖入各宮,燒殺搶掠,宮人們避之不及。

“快……快逃啊!”

宮人們四散奔逃,來不及回頭看那被叛軍一□□死的昨日還打過照面的宮人,慌不擇路,但這王宮儼然已經被亂軍圍剿得水洩不通。

聽著外頭的動靜,靳王不由扯了扯嘴角,依舊端坐在王位上,就好像他並不與這一切相關,而僅是個旁觀者。

但這平靜只存在一會兒,亂軍賊子破了宮殿門提刀而來,一陣腳步聲便把靳王的浩光殿圍住。

靳王看向外面,他的二兒子與四兒子竟然謀逆簒亂,想要弒君弒父!

此刻二人正衣不見血地洋洋而來,身後跟著千軍萬馬,卻只能看見是幾隊叛軍,三兩下便把他這兒占據。

“父王,去年一別,許久不見吶!”二皇子掂了掂手上的刀刃,輕笑出聲。

靳王一直施行的是唯我獨尊稱王稱霸的政策,疼寵四兒子,便讓他留在了王宮,其他皇子一律趕去了封地,二皇子正是去年才被他派走。

誰承想,他們兩個竟會狼狽為奸,早早就謀劃了今日的算計,一個在宮內應勢,一個從外圍攻入,他當初的一念之私反害了自己!

“哼,你這樣大肆攻殺,百姓不會服你。”靳王已是知命之年,聲音洪重緩慢。

二皇子看了眼笑而不語的四皇子,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更是拿起手裏的刀刃指著自己父王,“那你在位時他們就服你了嗎?”

靳王臉色陰沈,年輕時的俊美皮囊早已經不覆存在,從前他治理國家,也只能算是有七分好,保證百姓們正常生活而已。他為了美色橫征苛役,為了自己的一世功名勞民傷財,“我這一切都是跟你學的!”二皇子破口大罵。

“你把我們兄弟幾個紛紛調離王城,就是為了保證這王位一直是你的,可是你個老東西怎知,我與四弟早在年幼時便已經立下了同坐王位共享榮華的誓言。”

二皇子越說越解氣,年幼時他為了滿足自己的父親權威對他們非打即罵,那恨意早已經刻進骨髓,只等著有朝一日找他算賬!

“你說,是你自己交出王璽,還是我的人自己找?”

二皇子說著,得意洋洋地看向四皇子,仿佛在說,這天下已經是他們兩個的了,早已經入了囊中,不差這分毫。

靳王聽見這話,只覺得可笑至極,他怎麽可能把王璽乖乖交給他們?

他們這麽想要,他偏偏不給!

“不給?!”二皇子還松快的目光霎時兇狠異常,這王璽是他說不給,就可以不給的嗎?

下一刻,他擡腳走上前,對著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給了兩個血窟窿,痛的靳王嗷嗷大叫,四皇子看見,也只是舒心地呼了口氣,一點沒被他的殘忍所嚇到。

“你!你這個豎子小兒!賤.人!”靳王破口大罵,還想拿起桌上的物品像從前那樣對他頭上一砸,可惜他現在沒了雙眼什麽都看不見,被二皇子一刀揮倒在地。

“我還不會殺你。”二皇子蹲在他一邊,看著父親痛的滿地打滾的模樣露出滿意的神色。

他要讓他活著,看他和四弟是如何登上王座的,他要讓天下人都臣服他們兄弟兩個!

“不給王璽又如何?沒有它我們依舊可以稱王!”

二皇子咒罵道,緩緩站起了身,對著四皇子身後的叛軍頭領吩咐,“誓死不降的,殺。”

就算他們不服他又如何?只要殺光這些人就好了。

叛軍傾巢而出,很快便將靳國王宮占領了下來。

那些大臣將領們降的降,死的死,歸降的人馬算到叛軍之中,變相壯大了他們的勢力。

政變一旦發動,靳國上下自是封閉城門,不得外出,受苦受難的百姓們哀嚎國將不國,又因為追逃而身受傷害,等待戰亂平定後就醫,這烽火破敗的模樣惹得城中一片人心惶惶。

而宮中,靳王被縛,聽著耳邊自己的嬪妃們不堪受辱的聲音,他不為所動,雖然什麽都看不見,但他極為冷靜。

直到二、四皇子宣洩完畢,侍者為他們換了一身金貴華服,捧上三臡八菹金齏玉鲙,兩人才坐了下來,唏噓感慨,“到底是王的身份,果真尊貴至極。”

他們都不敢想底下那個老東西過得有多快樂!

“二哥,弟弟敬你一杯。”四皇子陰鷙的眼中透著詭異,順勢端起一杯美酒。

這敬酒,二皇子自是要接的,若不是他,自己哪有機會可以破城而入,是他給了自己機會,偷偷打開城門。

“四弟,光是這些還不夠,”二皇子抿了抿唇角的酒漬,眼中猖狂。

“哦?”

“難道,你不想成為這天下之主?”二皇子野心勃勃,試圖繼續壯大自己。

說是已經到了帝王至尊,可誰不想再進一步呢?

何況,他們剛剛經歷了戰亂,手上兵馬有所損失,靳國亦是需要修補重建,需要的資金財政也就更多,最好的補償方法便是去搶掠他國的人力物力,大魚吃小魚,這才是這世道的規則。

“二哥的意思是……?”四皇子斂眸想了想。

他無非是想攻打那些邊陲小國,搶他們的人,搶他們的財,占為己有,四皇子想了想,自己手上的人剛剛也是在沖殺中損失了大半,若是再有什麽突發事件,他手上沒有兵力錢財那可不行。

二皇子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呢?兩人只是對視一眼就心有默契,見二哥捧起了美酒又夾了一筷子享肉吞吃入腹,他也喚來了自己的心腹。

“去,休整一番,給本殿下出兵!”

四皇子陰惻惻道,被二皇子聽見,糾正他:“嗳,四弟,要說吾,吾!”說著還哈哈大笑起來,心暢神怡。

如今他們兩兄弟並肩稱王,其利斷金,還有什麽是在話下的?

短短半個月,就已經將靳國邊陲鄰國寒小、漳日吞並,收入為國土。

雖僅僅是靳國與鄰國之間的戰事,但傳到他國的速度並不緩慢。各國修建邊防的工程在暗暗加快的同時,君主和謀士們都在小心揣測,這嗜殺嗜鬥的靳國兩兄弟下一個瞄上的會是哪一國。

天色晴朗,末伏之後漸漸清涼。

京都內百姓式歌且舞安康太平,他們偶爾會前往雲氏喝茶,要麽找上一間飯館清談生意,要麽井井有序地忙著過好自己的日子。

宮中,通明帝托腮正看著賀妃煮粥,滿室都是甜淡的香氣,他好受地像是舒展了每一寸皮膚。

“把手松開,粥要好了!”賀巧巧拿掉身上的他那只不安分的手,連忙盛粥。

通明帝看著她忙裏忙外拿碗盛粥的動作,不由高興,放低了聲音在她耳邊道,“能夠喝到愛妃為朕做的粥,可真幸福。”

賀巧巧只當沒聽見,把粥盛出來,拿了羹勺來,攪了一攪散熱。

通明帝剛要接過,被她打了一下手背,“別急!”

於是他耐心等著,終於等到荷露粥溫涼,要接過品嘗,但善福一聲通稟打斷了他的動作——

“陛下!有戰報急來!”

是從靈朝東南邊界線傳來的急報,使者已經到了殿外,央善福過來通傳一聲。

一聽是有急報,通明帝端住玉碗還略有薄繭的手一頓,眉眼中隱隱含有訝異。來不及喝粥,他抓過賀巧巧的手沈聲對她道,“這粥朕一會兒再喝。”說著,快步去了正殿。

使者來不及參拜,就已經呈上了戰報,是有關靈朝東界限的。

“放肆!”通明帝匆匆看過兩眼後勃然大怒,斥道:“上一次被打跑回去還是一年前,這麽快他們就忘在腦後了?!”

何況,那靳國質子此時還在他們手上呢!

使者不敢多言,伏跪在地隱隱顫抖,聽見福忠公公細聲細語,“陛下,想必這是靳國那兩位的意思,若是老靳王還在,必然沒有膽量再犯我朝邊界。”

通明帝想了想,有道理,只是他不可能就此罷休,一次兩次騷擾他們,只怕是在蹬鼻子上臉!

“傳朕旨意,不惜一切代價追擊靳國!這一次,朕要徹底將他們拿住!”

通明帝說著,手指還硬硬敲在華錦龍綢桌面,比以往任何一次做下決定都要有勁,可見決心之大。

得了天子號令,很快京都便派出了一隊擅長作戰的兵馬,聯合東南二郡一齊出兵,剿殺來犯之敵。

而京都,依舊和平安寧。

八月十一日是有情人期待已久的日子,為了這一晚的相會,他們彼此都做好了萬全準備,只等這天的到來。

金承跟著殿下一大早就前往雲氏百茶,他不由打了個哈欠,昨夜那麽晚才回去,今兒起得又早,他都要困死了!

再看殿下,跟個沒事人一樣,就好像吃了什麽大補的東西,渾身煥發著活力滿滿。

“殿下,難道你不困嗎?”

金承忍不住問道,可惜裴枳搖搖頭,他不覺得困,昨夜在北街巷,他很開心。

清早的街市很是熱鬧,都是為了明日的七夕在售賣五彩繩同心鎖等物,有情人們為了終成眷屬都在認真挑選著。

“哎,小澤,你瞧這個好不好,這個同心鎖大,明晚我們就一起把它鎖在齊山頂的鐵道上。”

“好呀,這個大而堅固,一定風吹不動雨敲不斷,能保佑我們一生一世永生永世呢!”

裴枳聽見一對有情人在為了他們的同心鎖在仔細挑選,忍不住閃過羨慕之色,金承順著看去,知道自家殿下是向往了,不由犯起嘀咕,咱們好歹也認識了那麽多年,真該有個節日讚揚友情,再掛個鎖才是!

只聽一旁的那對有情人繼續道:“七夕是你我定情的日子,我們合該好好慶祝!”

“是呀,我真慶幸早在七夕以前可以認識你,如此,我就可以為它做準備了。”

女孩子笑聲甜蜜,兩人從商販手上買走同心鎖後相繼攜手離去,聽著他們的對話,裴枳不禁有所觸動。

“殿下?”

金承詫異,怎麽不走了?不是要去茶鋪嗎?

裴枳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走吧。”他輕聲說道。

等到雲氏百茶時,雲疏雨已經手上拿了許多東西,生意不忙,她便在琢磨著日後馨月姑娘生產後送什麽禮物。

小秋正要把吃過的橘子皮丟出去,瞧見裴枳金承來,不由打趣:“兩位來喝茶?”

今日沒有什麽要事,自然是來喝茶,裴枳輕點了下頭,坐了下來。

剛一坐下,就看見雲疏雨走向了自己,他心驀的動了起來,只見雲疏雨一只手上是小孩子戴的金手鐲,一只手則是金項圈,這兩個,都是用作孩子的誕生禮啊。

裴枳如此想到,就聽她笑吟吟問道:“你說,這兩個哪個作為禮物送給剛出生的孩子呢?”

說著,她還擡高了手臂,拿到眼前晃悠,考慮了一早上,還真是不知道怎麽選才好。

雲疏雨有些發愁,剛在他對面坐下,就見裴枳不發一言的朝她伸出了手,是向她要這兩個東西。

雲疏雨乖乖給到他,裴枳先是接過金手鐲,後又拿走金項圈,眼中琢磨稍許,忽然啟唇,“兩個都送不是正好?”

是呀,一個金項圈,一個金手鐲,一起送出去反而齊全。

雲疏雨眼前一亮,有道理,那,這兩個就都作為誕生禮送給小孩子吧!

她特意把兩件禮物放到金色紅絲絨盒子裏,存放好,待到那一天送出去。

親眼看著她裝好兩件貴重之物,裴枳忍不住道:“雲姑娘……”

雲疏雨合好蓋子,‘嗯’了一聲,奇怪他怎麽不把話說全。

裴枳臉微紅,還是鼓起勇氣,“明晚……你有空嗎?”

明晚?明晚是七夕,雲疏雨想到,楞了楞。

她有沒有與人約好,自然有空。這樣一想,雲疏雨也害羞靦腆起來,低下頭沒讓他發現,“明晚的生意不忙。”

想必不少人都去和心上人過節,不會怎樣到茶鋪來了,生意應該便會減少許多。

裴枳眸光動了動,“那,明晚我們清風裏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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