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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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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一夜

接下去的幾天,溫籬一邊等著靳易文的消息,一邊定時地去谷山醫院看望夏蟲蟲。

期間,溫潤給她開過一次視頻,她當時在忙沒聽到聲響,之後前者便改成了語音電話。

這次溫籬接聽了,溫潤問她這兩天都在哪兒,怎麽沒回家。

她人是在客廳,恰巧要出門的翟梁路過,聽到她在通電話,把頭湊了過來,對著手機另一端的溫籬說:“小籬啊,你跟游總那事怎麽樣了?你怎麽也沒上點心,怎麽也沒消息了?”

溫籬本打算把兩人已經領證的事情說出來,忽地聽到那邊溫婧珠的聲音:“她怎麽會不上心,她可比練琴上心多了,現在不是為了嫁人完全不想提起拉琴的事,也不想認我這個媽了嗎?既然如此,我也不差一個女兒。”

溫潤:“媽媽,你說什麽呢。”

翟梁:“練琴練琴練琴,我看你是魔怔了,不想認你很稀奇?你有個當媽的樣子嗎?你滿腦子都是練琴,演出,你的名望有沒有受到影響,能不能比得過別人,你自己看看自己還有半點人性嗎?”

溫籬聽著那邊的爭吵,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不提也罷。

溫婧珠的個人思想早已根深蒂固,她並不能指望辯解有用,也不認為她能理解。

默默地將語音通話給掐斷了。

以後再說吧。

周末輪休,溫籬得閑,給游凜肅的庭院點香的想法再次冒出來,思慮再三,她決定向他提出此事。

當晚他回來的很晚,聽到動靜的時候,溫籬已經快要睡熟,模模糊糊地睜開眼,只見房門被推開,他踏著月色慢慢走進來,背著光,在地面上投射出一道頎長的身影。

溫籬一手撐著身體坐起來:“你回來了。”

游凜肅“嗯”了一聲,嗓音低沈:“怎麽還沒睡?”

“就要睡了。”許是當真困倦,溫籬的聲音有些含糊。

游凜肅睨了她一眼,穩步朝她走過去。

熟悉的清涼氣息迎面而至,如被露水浸潤過的雪松,在鼻尖纏繞著,溫籬只覺得眼睛更酸澀了,仰頭望著靠近的人:“我想明天到花園熏香可以嗎?”

游凜肅喉結一滾:“隨你。”

看出她眉目間因為困頓而染上的遲鈍,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睡吧。”

是真的遲鈍。

溫籬都沒太意識到他的動作,點了點頭,重新縮回到床上,很快呼吸便漸漸平穩下來。

游凜肅低覷著她,過了一兩分鐘,往浴室去。

沒再驚擾落入夢鄉的人。

醒來後溫籬才知道,游凜肅之所以前一晚之所以回來那麽晚,是因為有個重要的工作要臨時出差,她指尖動了動,發現手上多了一枚戒指。

暗黑色系的,恍若操縱鬼魅世界中幻影的介質,看上面的圖案,似乎是蝴蝶,又仿佛不像。

做工十分精巧,怎麽看都價值不凡。

她不禁舉起手:“這是?”

游凜肅的視線偏移向她:“游家傳統。”

傳統的話……

溫籬沒多說什麽,悄然將手收起,主動請纓:“有需要我幫忙的嗎?”

“有。”游凜肅說。

溫籬連忙問:“什麽?”

游凜肅看了她一眼,並沒跟著回答,往客廳外去。

溫籬緊隨其後,在門口看到了正在等候的宋鶴。

他此時此刻正站在游凜肅最常用的那輛車旁,而那輛車上懸掛著她送的香牌。

胸口湧上一股暖流,溫籬盯著那個熟悉的香牌,一時沒移開眼。

“游太太有何指教?”宋鶴看到她的模樣,開口道。

溫籬收回目光,察覺到一旁游凜肅順過來的視線,一筆帶過般:“挺好看的。”

宋鶴一副了然的口吻:“要是舍不得送了,我背著游總偷還給你。”

溫籬:“……”

雖說聽得出來他是在開玩笑,但他那一臉虛情假意的笑容可真讓人生不出半分玩鬧的親切感。

游凜肅沒有幹擾這不痛不癢的交流,在宋鶴熟練地打開車門後,慢條斯理地上車,望著車窗外,交代:“有事告訴我。”

溫籬點點頭。

直到引擎的轟鳴漸漸拉遠,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說的有需要她幫忙的,是有事告訴他嗎?

望著那道早已看不見的背影,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在腦海中盤旋。

良久,她才收回視線。

回到房間,將衣帽間重新整理了一遍。

上次游凜肅派人送來的衣服太多,溫籬一一將其歸了類,而後又把游凜肅的衣服也全部按照類別打理了一番。

私服、襯衫、西裝外套、領結等等無一不是高級定制,指尖從那些面料上劃過,恍若還能觸碰到男人的體溫,那麽真實,嚴絲合縫地竄透她的血液,將她一整顆心填滿。

她在裏面待了些時間,而後準備好要用的香,來到了花園。

此時正處在處暑和白露交替的節氣,處暑之季燥氣滋蔓,而濕氣亦盛,燥濕之邪易傷肺氣,心情容易煩躁抑郁,因此溫籬選用了具有祛濕燥、清心等功效的雲棲香;而白露時節其氣清肅,氣候幹燥,則選用其吸入肺、滋潤養身的江南李主帳中香。

所用之香都是溫籬按照香方自制的。

雖然成為司香師的目的不單純,但她的確很喜歡香。

香文化歷史悠久,承載著深厚的文化意義和精神價值,不同的香料所具有的功效也各不相同,通過焚香,能夠使人在這凡塵俗世中感受須臾的清凈和沈澱,又能修身養性,大有益處。

溫籬喜歡這種精神寄托的方式,她也想通過熏香為游凜肅所在的地方增添幾分愉悅。

這是她想到的,能為他做的事。

一點一點把香點燃,靜靜地感受著那股清甜。

如果這個時候爾爾在就好了。

以她的脾性,恐怕早就忍不住假模假樣地吟誦為數不多掌握的詩歌,然後再嬉笑著跑過來貼在她身上:“我的好籬籬,看到你的好朋友也就是我是多麽多才多藝了麽!我早就說了,我們倆是絕配,你是不是愛死我了。”

往事歷歷在目。

溫籬唇角漾起一絲輕微的弧度,又很快消散而去。

她的眸色黯淡下去,拿出手機,想要看看靳易文有沒有動靜。

卻看到一條爆料:靳嘯文要參加後日舉行的紅石榴香道會。

溫籬提起精神,仔細地看著那則爆料。

靳嘯文平日裏所出席的私人活動極少,除了一些極其隱秘的商業場所,基本上看不見他的身影,此前溫籬籌備了幾次也沒成功見到他,所以才會從靳易文身上入手。

眼下機會來臨,她自然要好好把握。

但是紅石榴香道會溫籬這半年來有聽說過——由畫家雲棠夫人所舉辦,地址是雲家祖上傳承下來的雲暉園,那個地方並不對外開放。

因此無論是想要參加香道會還是進入雲暉園,都必須拿到雲棠夫人的邀請函。

溫籬對這位雲棠夫人有些了解。

說起來,還全是熱衷於搜羅港城名人八卦事跡的爾爾告訴她的。

雲棠夫人的丈夫是一個民謠歌手,當年偶然間來到港城尋求靈感,在街頭遇到一個賣石榴的小販,他對小販的生活產生了好奇,於是便花錢將小販的石榴全部買了來,同他商量暫時頂替他的工作,什麽時候能把買來的那些石榴再賣出去為止。

小販欣然同意了。

於是年輕且活力四射的年輕歌手每日坐在小販的位置上,邊唱歌邊賣石榴,成功吸引了少女時期的雲棠夫人。

兩人對藝術都頗有見解,一拍即合,很快便墜入了熱戀,結婚生子,恩愛有加。

然而好景不長,婚後第八年,雲棠夫人的丈夫不幸因為一場重病離世,為了紀念他,雲棠夫人便開始每四年舉行一次紅石榴香道會,以表哀思。

因為她的丈夫生前很喜歡香文化,她認為焚香是能同他建立鏈接的一個很好的方式。

得先說服雲棠夫人同意自己參加才行。

溫籬心底盤算著:首先要能見到她。

打定主意,溫籬開始搜索雲棠夫人的行蹤,還真能查到——

每年這一天,她都會去岐山的石榴園開展相關的活動。

事不宜遲,溫籬當即就出發去了岐山。

石榴園的門票倒是可以現場購買,溫籬進入的並不費力。

換做平常,想見雲棠夫人不算容易,但今日卻是大好的時機。

她正在帶領一群少女們一起做石榴紮染,聽說這是她和丈夫新婚前一天的約會項目之一,她選擇每到這天便以此來紀念。

場地設在戶外,非常空曠。

借著周圍的熱鬧,溫籬悄然混了進去,跟著雲棠夫人的講解,一步步進行著操作。

將石榴剝皮放入鍋裏煮爛,而後將其過濾,裝入相應的容器,作為染料備用;隨後,把布進行紮花;再將紮好的布過水,浸入石榴皮和石榴汁過濾後的汁水,等浸泡半小時後,加入明礬,緊接著撈出布,拆開晾曬……

現場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唯獨她的身影越來越靠近雲棠。

終於等到休息的時候,她趁勢上前。

雲棠似乎早已看出了端倪:“說吧,找我什麽事?”

溫籬不拖泥帶水:“雲夫人你好,我是一名司香師,對您創辦的紅石榴香道會很感興趣……”

“你和游家什麽關系?”雲棠突然打斷了她的介紹。

溫籬怔了怔。

又見她的目光不知從何處游過,定格在她的臉上:“準確來說,你和游凜肅什麽關系?”

溫籬實話實說:“他……是我先生。”

雲棠:“想拿到紅石榴的邀約?”

溫籬點了點頭。

雲棠:“對你很重要?”

溫籬再次點點頭。

“那。”雲棠眼神犀利,“如果我讓你離開游凜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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