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三足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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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三足鼎立
弗洛.托姆被李朗隔在了一個獨立的空間裏。這裏類似於一排單人房間, 沒有窗戶，只有一張床和一個書桌。其餘三名失蹤者則住在其他布局相同的房間裏，皆昏迷不醒。
“這就是我制造出的“以探之籠”。”李朗對楚年解釋著, “我可以將它塑造成任意外貌, 以至讓住在裏面的人察覺不到異常。”
楚年了然：“所以, 我在平凡市住的那個單間房子，其實被你替換成了以探之籠？”
李朗不自然地回避著她的視線：“以探之籠能讓住在裏面的先驅者們的閾值維持在一個較緩慢的起伏狀態。你沒有閾值，所以你感受不到其中的變化。但……某種意義上, 它是目前唯一能拯救閾值過高的先驅者們的手段。”
楚年望向胸口幾乎沒有起伏的弗洛.托姆：“我有個問題，所有覺醒者都是你們的實驗產物, 是嗎？”
李朗遲疑地點點頭：“目前為止, 是這樣的。”
楚年又問道：“可是這個弗洛.托姆的精神狀態並不穩定, 你們為什麽會選擇他？”
李朗看向手中的記錄：“因為他在遇到你之前，狀態還是挺穩定的……說實在的, 我很好奇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楚年尷尬地揉了下鼻子：“呃……我進入到了他的……潛意識裏？”
李朗忙在專門為她留檔的實驗日志裏加了一條：已經能從意識層面進行攻擊。
“所以，什麽時候進化的。”李朗饒有興趣地追問著。
楚年只能如實回答：“其實我也不清楚。我好像是自動進化了……”
李朗點點頭：“很好，征服世界指日可待。”
楚年一頭黑線, 心想我怎麽跟個反派BOSS似的！又低頭看了看弗洛.托姆, 正想著該怎麽處置他, 就聽李朗說道：“我提取了他的記憶，不全, 只是他印象最深刻的片段。你要* 看嗎？”
這廂技術原本只授權於“S”級的監管者，但李朗也是該項技術的創作人之一，所以最近他花了點小手段，開啟了使用權限。
他一邊說著, 一邊觀察楚年的反應，期待著楚年能雙眼一亮, 誇他兩句。
然而楚年一言不發，只是點頭如搗蒜，探頭往李朗手上的控制臺上瞄。李朗癟了癟嘴，按住她的後腦勺，往前一送。
楚年頓感一陣眩暈，待她站穩身體，驚覺自己已經身處一陌生的房間中。左邊是沙發，右邊是餐桌，身後還有一向上的樓梯，應該是個別墅的客廳。
這時，李朗突然出現在了她的身邊：“這就是弗洛.托姆的記憶。你慢慢看，我得離開了。”
楚年大驚：“不是，你把扔在這，自己走了？！我咋出去啊！”
李朗雲淡風輕地回答道：“你想要離開的時候，會自動離開。米娜在叫我集合，我再不去她就該帶人來找我了。”
楚年無奈地擺擺手：“走吧，話說你這個窺探他人記憶的能力能不能教給我？”
李朗深望了她一眼：“你好貪心……如果我能拿到諾林仿制的那個控制臺的源代碼，或許能將這項功能添加進去。”
說著他的語氣忽然僵硬了許多：“你最近與諾林有聯系嗎？”
楚年毫不猶豫地選擇隱瞞：“沒有。”
李朗悄悄松了口氣：“是嗎，那太好了……我是說，我們暫時不能相信諾林。”
說完他看了一眼時間：“巡邏的時間表和監管者們的資料我整理好了，已經發到你手機上了，我先走了。”
然後他說走就走，唰地一下消失了，倒是不拖泥帶水。
楚年哀嘆一聲，只能繼續呆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觀看了弗洛.托姆的記憶。
如她所料，弗洛.托姆的整個童年記憶都極其黑暗，所以他能寫出那種成年人看了都得做噩夢的童話故事，也不奇怪。
楚年也不知道該怎麽快進他的記憶，耐著性子看了許久，快把自己看抑郁了，終於看到了關鍵性的記憶。
楚年看見了有關先驅者是如何進入罅間的線索片段。在弗洛.托姆的夢境中，一個穿著黑色鬥篷，遮住面頰的男人用近乎癲狂的語調蠱惑道：
“懺悔吧，祈禱吧，加入悼罪者吧！偉大的使者已經找到了唯一一條能拯救人類的道路！”
他向弗洛.托姆伸出了手。弗洛.托姆原本還有些遲疑，因為他並不是一個宗教信仰者，可那黑袍男人又說了一句話徹底打動了他：
“使者為我們創造了一個完美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裏，我們可以與我們最愛的人在一起，我們可以得到我們想要的一切……”
弗洛.托姆到底向他伸出了手，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而畫面一轉，他的記憶好像出現了斷層，再銜接上的畫面便是罅間內的世界。
他在罅間依舊是孤身一人，寫無人愛看的童話。他的父母已然死去，他的弟弟下落不明。一切沒有絲毫的變化，不同的是，他所處的世界漏洞百出，沒有具體的政府，沒有國家形態，身邊的人都是依靠代碼運行的“NPC”。
弗洛.托姆的覺醒源於一場“夢”。在夢中，他想起了自己原本的世界是怎樣的。他意識到，那個黑袍男人騙了他，巨大的哀痛下，在他內心中根深蒂固的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
我想創造出一個以“我”為中心的世界。
所以他擁有了創造出鏡面空間的能力。在鏡面空間裏，時間的流速，白天和黑夜，全依照他的心意。
至於操控影子，讓影子成為進入到鏡面空間的入口，是他賦予自己的能力。也就是說，在那個鏡面空間裏，他能自由地賦予自己任何能力。
然而他的心一直在游離。他並非一個很堅定的覺醒者，在他無意中發現自己強大的能力後，他開始害怕和抗拒。他寫下了無數個殘酷的童話，卻又畏懼於把童話變成現實。
所以他選擇了圖書館當他的“實驗田”。值得一提的是，聖列瓦倫國家圖書館的設計圖藍本源自他在大學時期隨手畫的一個草圖。而列瓦倫是他的大學校友。在一次課間時間，列瓦倫無意中發現了他畫畫的本子，身為美術生直覺讓他意識到了這些話的價值，便偷偷拍了照，當作了自己的“靈感”。
所以當弗洛.托姆發現了這個號稱是“本世紀最傑出的建築物之一”的圖書館與自己的繪圖本，頓時怒不可遏。他三番五次要求列瓦倫道歉無果，打官司也敗了訴，最後只能咽下這口氣。
爾後他落入了罅間，覺醒了自我意識，他二話不說傾盡所有仿造了這麽一個圖書館，並立上石碑，揭露列瓦倫的不道德行為。
可惜，哪怕是在這個虛假的世界，也沒幾個人相信他。
至於那三位失蹤者，只是他的實驗品。他一直無法熟練運用自己的能力，所以幹脆吞噬了幾個無辜路人，想看看他們能在自己的空間裏生存多久。如果能一直生存下去，他打算按照自己的喜好多往空間裏“關押”幾個人，從此永遠活在他的鏡面世界中。
哪知這三位實驗品進入到空間後，不知因為什麽原因，迅速陷入了瀕死狀態。弗洛.托姆不得不把他們藏在了地下室，既沒有考慮釋放他們，也沒打算調查他們為何會瀕死。
不得不說，楚年把他打了個半死，也算是正義的制裁。
看完了弗洛.托姆的記憶後，楚年離開了這個空間，回到了“該隱”中。
她看了一眼墻上的鐘表，發覺自己只離開了不到一個小時。
她站起身來，環顧四周。以斯帖正在沙發上打盹，見楚年走了過來，翻了個身，拿後屁股對著她，顯然還在鬧小性子。
“師父……”楚年蹲在他身邊戳戳他的後背，“別生氣了，我再也不敢了。”
奈何以斯帖這回氣性大了，任她怎麽哀求道歉，楞是一言不發。楚年只得給他蓋了個毛毯，小步挪到了該隱身邊。
“該隱，我有事問你。”楚年踟躕地低聲問，“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麽進入這個世界的嗎？”
該隱不假思索地搖搖頭：“不記得了。我只記得好像有人承諾過我，會來到一個很美好的世界。現在想想，那可能是外星人在欺騙我吧……”
楚年陷入沈思。看來，“如何進入罅間”的這段記憶被刻意抹除了，且不同的先驅者能回想起的片段多少有一定差距。
而且有一件事令她非常在意。在弗洛.托姆的夢境中，那個黑袍人提到了“使者”。而李朗他們信奉的最高精神領袖也是“使者”。二者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呢？
如果是同一個人，那事情就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使者”把這群人誆進了罅間，目的是什麽？“使者”到底是人類還是更高維度的生命呢？
這些謎團，很難從李朗那得到答案。李朗曾說過，有關“使者”的一切事都是最高機密，他們被下了禁口令。
而且，楚年懷疑他們被集體洗了腦，乃至對“使者”盲目崇拜，卻對使者的事卻知之甚少。李朗與她在一起久了，對“使者”的產生了一定質疑，但談及“使者”時仍不由自主地放緩了語氣，生怕對他不恭。
種種跡象，令她不得不懷疑“使者”是個邪|教頭子。他蠱惑了末日中的人類，讓他們認為進入罅間是唯一一條活路，並允諾了給他們更好的生活。人類自此成為了罅間的奴隸，被“使者”及其信徒——監管者們掌管了一切。
只這麽一想，她頓感毛骨悚然，甚至疑心起她現在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在“使者”的洞察之中。
“你要把弗洛.托姆交給諾亞地心站嗎？”該隱探究地問道，“交給他們的話……我們能得到一大筆錢，但相應的，我們會被他們盯上。”
楚年坐在他對面，反問道：“我們現在不是已經被盯上了嗎？那兩個黑西裝為什麽來襲擊我們？是沖著我來的，還是沖著你呢？”
該隱尷尬地搓了搓手：“我……我也不確定。”
楚年失笑：“你說謊了。”
剛剛李朗已經調查過了那兩個地心站派出的打手的記憶。他們確實是傑森.克拉克的手下，隸屬於“善後組”。
而這兩名打手並不知道楚年的存在，顯然肖如雲他們並沒有與其他部門通氣。他們追殺到“該隱”來，是因為該隱的一名眼線暴露了，供出了受他指使，拍下了傑森收取賄賂的證據。
該隱與楚年對視了幾秒，無奈地低笑一聲：“好吧，我確實說謊了。他們是沖著我來的。我手裏有傑森收取賄賂的證據。傑森早就不滿肖如雲和周泊，想叛離組織。”
楚年謔了一聲：“真熱鬧。那咱們只能在這倆爛柿子裏選一個不算太爛的了。那你拿著那資料打算做什麽？威脅傑森？”
該隱的手指不自在地翹了翹：“我打算……把資料交給肖如雲他們。我原本想與諾亞地心站合作……”
“現在呢？”楚年隨手揪了個桌上的曲奇餅幹吃。
該隱洩氣地趴在了桌子上：”我現在也拿不準該怎麽辦了。傑森正在追殺我，肖如雲他們能保護我嗎……”
“你指望他們保護你做什麽！”楚年又吃了塊曲奇，甜得她直瞇眼，“我會保護你。”
該隱雙眼一亮：“真的嗎！我還以為你只是想訛我一個房子住……”
楚年托腮：“是的，我確實是這麽想的。所以我得保護房東，不是嗎……”
該隱頓時哀嘆：“你真的是好冷漠一女人。”
楚年又暗搓搓地看向以斯帖：“是嗎？我家師父教得好。你說是不是，師父？”
以斯帖冷笑一聲，總算是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揉揉淩亂的頭發，陰陽怪氣地說：“你多厲害啊，誰能比你厲害啊？”
楚年只能連連求饒：“師父，饒徒兒這一回吧！別生氣了，快出個主意。”
以斯帖翹著二郎腿，漫不經心地說：“弗洛.托姆的作品雖然不怎麽樣，但他畢竟是個很有名氣的人，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傑森想分家，他肯定不希望諾亞地心站恢覆聲譽。我們不如把弗洛.托姆賣給傑森，再把傑森的黑料賣給別人。但是……不要讓傑森知道，是我們賣出的黑料。”
該隱忙追問道：“可現在傑森已經知道……”
“做個局，拉第三方下水。”以斯帖掏了掏耳朵，“他們越亂，我們越有利。”
說著他沖“該隱”打了個響指：“把那些黑料給我。”
該隱猶豫不決地看向楚年，楚年沖他一挑眉，他只能認命地跑去拿來了一正方形的黑色“盒子”給了以斯帖：“存在這裏了。”
以斯帖端詳了那盒子一陣，喃喃道：“對了……這才是存儲器的流行樣式。”
說著他把揣好了盒子，起身走出該隱，不忘回頭威脅楚年：“老老實實待著！”
楚年只能立正敬禮：“收到！”
以斯帖離去後，該隱用極其八卦的語氣問道：“你師父很關心你。真想不到他就是那個紅色別裏塔。”
楚年癱在椅子上感慨著：“誰說不是呢。”
以斯帖帶著資料去找了一個人——
對他一往情深，正在以淚洗面的邁克爾。
邁克爾作為阿列夫那名不見經傳的便宜侄子，一直想著能建功立業。而阿列夫天天盼著能握住諾亞地心站的人的把柄，他好趁機打入內部，分一杯羹。
如今以斯帖給他送來了這麽大一個軍功，邁克爾頓時覺得之前談過的那百八十個愛人都是假的，以斯帖才是他命中註定、如假包換的真愛，當即出手闊綽地給了以斯帖一大筆獎金，並對以斯帖言聽計從。
同時，肖如雲那邊也得到了該隱的“合作申請”。該隱把弗洛.托姆和三名失蹤者放在了一個賓館中，讓肖如雲派人來領，並表示願意與肖如雲建立長期合作，只是酬金不能少。
於是，在以斯帖的暗中操作下，局勢形成了奇特的三角穩定形。該隱表面和肖如雲所代表的諾亞地心站合作，實際上兩頭通吃。
傑森知道該隱手中有他的黑料，正準備除掉該隱。結果阿列夫的人找到了他，以黑料要挾他合作。傑森頓時糊塗了，以為該隱是阿列夫的人，不敢再動該隱。
肖如雲的手下又在以斯帖與該隱刻意散播出去的信息下，知曉了傑森和阿列夫合作，決定“收編”該隱，並暗中保護該隱的安全。
而在本次事件中，動靜最大的楚年美美地隱了身。該隱用弗洛.托姆換回了一大筆獎金，而以斯帖也在金主邁克爾的加持下獲得了豐厚的資金。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我需要找到其他的覺醒者。”楚年盯著覺醒者的名單，一一排好序號，手指點在了其中的一個名字上，“這位覺醒者的能力如果能為我們所用，我們的勝算會大很多。”
該隱正忙著數錢，擡頭瞄了一眼楚年指著的那個名字，面色一凝：“她……有點難。”
楚年選中的覺醒者名為露易絲.希裏，女，是一名三十二歲的退役運動員，曾在世界級的射擊比賽上斬獲冠軍，不幸的是，在一次汽車爆炸事故中，她失去了左臂和左腿，自此告別了賽場。
而露易絲.希裏所覺醒的能力是——
心靈感應。
“她能通過肢體接觸感受到對方的心中所想。”該隱頓了頓，“而且她槍法很好。”
露易絲.希裏的能力太過強大，該隱曾調查到，諾亞地心站的人試圖捕捉她，卻始終沒能如願。她太過機警，且槍法如神，如今無人能找到她的蹤跡。
可楚年可以。她凝視著地圖，露易絲.希裏所在的位置距離這裏不過六百米，定位在一棟體育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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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托姆被李朗隔在了一個獨立的空間裏。這裏類似於一排單人房間, 沒有窗戶，只有一張床和一個書桌。其餘三名失蹤者則住在其他布局相同的房間裏，皆昏迷不醒。
“這就是我制造出的“以探之籠”。”李朗對楚年解釋著, “我可以將它塑造成任意外貌, 以至讓住在裏面的人察覺不到異常。”
楚年了然：“所以, 我在平凡市住的那個單間房子，其實被你替換成了以探之籠？”
李朗不自然地回避著她的視線：“以探之籠能讓住在裏面的先驅者們的閾值維持在一個較緩慢的起伏狀態。你沒有閾值，所以你感受不到其中的變化。但……某種意義上, 它是目前唯一能拯救閾值過高的先驅者們的手段。”
楚年望向胸口幾乎沒有起伏的弗洛.托姆：“我有個問題，所有覺醒者都是你們的實驗產物, 是嗎？”
李朗遲疑地點點頭：“目前為止, 是這樣的。”
楚年又問道：“可是這個弗洛.托姆的精神狀態並不穩定, 你們為什麽會選擇他？”
李朗看向手中的記錄：“因為他在遇到你之前，狀態還是挺穩定的……說實在的, 我很好奇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楚年尷尬地揉了下鼻子：“呃……我進入到了他的……潛意識裏？”
李朗忙在專門為她留檔的實驗日志裏加了一條：已經能從意識層面進行攻擊。
“所以，什麽時候進化的。”李朗饒有興趣地追問著。
楚年只能如實回答：“其實我也不清楚。我好像是自動進化了……”
李朗點點頭：“很好，征服世界指日可待。”
楚年一頭黑線, 心想我怎麽跟個反派BOSS似的！又低頭看了看弗洛.托姆, 正想著該怎麽處置他, 就聽李朗說道：“我提取了他的記憶，不全, 只是他印象最深刻的片段。你要* 看嗎？”
這廂技術原本只授權於“S”級的監管者，但李朗也是該項技術的創作人之一，所以最近他花了點小手段，開啟了使用權限。
他一邊說著, 一邊觀察楚年的反應，期待著楚年能雙眼一亮, 誇他兩句。
然而楚年一言不發，只是點頭如搗蒜，探頭往李朗手上的控制臺上瞄。李朗癟了癟嘴，按住她的後腦勺，往前一送。
楚年頓感一陣眩暈，待她站穩身體，驚覺自己已經身處一陌生的房間中。左邊是沙發，右邊是餐桌，身後還有一向上的樓梯，應該是個別墅的客廳。
這時，李朗突然出現在了她的身邊：“這就是弗洛.托姆的記憶。你慢慢看，我得離開了。”
楚年大驚：“不是，你把扔在這，自己走了？！我咋出去啊！”
李朗雲淡風輕地回答道：“你想要離開的時候，會自動離開。米娜在叫我集合，我再不去她就該帶人來找我了。”
楚年無奈地擺擺手：“走吧，話說你這個窺探他人記憶的能力能不能教給我？”
李朗深望了她一眼：“你好貪心……如果我能拿到諾林仿制的那個控制臺的源代碼，或許能將這項功能添加進去。”
說著他的語氣忽然僵硬了許多：“你最近與諾林有聯系嗎？”
楚年毫不猶豫地選擇隱瞞：“沒有。”
李朗悄悄松了口氣：“是嗎，那太好了……我是說，我們暫時不能相信諾林。”
說完他看了一眼時間：“巡邏的時間表和監管者們的資料我整理好了，已經發到你手機上了，我先走了。”
然後他說走就走，唰地一下消失了，倒是不拖泥帶水。
楚年哀嘆一聲，只能繼續呆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觀看了弗洛.托姆的記憶。
如她所料，弗洛.托姆的整個童年記憶都極其黑暗，所以他能寫出那種成年人看了都得做噩夢的童話故事，也不奇怪。
楚年也不知道該怎麽快進他的記憶，耐著性子看了許久，快把自己看抑郁了，終於看到了關鍵性的記憶。
楚年看見了有關先驅者是如何進入罅間的線索片段。在弗洛.托姆的夢境中，一個穿著黑色鬥篷，遮住面頰的男人用近乎癲狂的語調蠱惑道：
“懺悔吧，祈禱吧，加入悼罪者吧！偉大的使者已經找到了唯一一條能拯救人類的道路！”
他向弗洛.托姆伸出了手。弗洛.托姆原本還有些遲疑，因為他並不是一個宗教信仰者，可那黑袍男人又說了一句話徹底打動了他：
“使者為我們創造了一個完美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裏，我們可以與我們最愛的人在一起，我們可以得到我們想要的一切……”
弗洛.托姆到底向他伸出了手，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而畫面一轉，他的記憶好像出現了斷層，再銜接上的畫面便是罅間內的世界。
他在罅間依舊是孤身一人，寫無人愛看的童話。他的父母已然死去，他的弟弟下落不明。一切沒有絲毫的變化，不同的是，他所處的世界漏洞百出，沒有具體的政府，沒有國家形態，身邊的人都是依靠代碼運行的“NPC”。
弗洛.托姆的覺醒源於一場“夢”。在夢中，他想起了自己原本的世界是怎樣的。他意識到，那個黑袍男人騙了他，巨大的哀痛下，在他內心中根深蒂固的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
我想創造出一個以“我”為中心的世界。
所以他擁有了創造出鏡面空間的能力。在鏡面空間裏，時間的流速，白天和黑夜，全依照他的心意。
至於操控影子，讓影子成為進入到鏡面空間的入口，是他賦予自己的能力。也就是說，在那個鏡面空間裏，他能自由地賦予自己任何能力。
然而他的心一直在游離。他並非一個很堅定的覺醒者，在他無意中發現自己強大的能力後，他開始害怕和抗拒。他寫下了無數個殘酷的童話，卻又畏懼於把童話變成現實。
所以他選擇了圖書館當他的“實驗田”。值得一提的是，聖列瓦倫國家圖書館的設計圖藍本源自他在大學時期隨手畫的一個草圖。而列瓦倫是他的大學校友。在一次課間時間，列瓦倫無意中發現了他畫畫的本子，身為美術生直覺讓他意識到了這些話的價值，便偷偷拍了照，當作了自己的“靈感”。
所以當弗洛.托姆發現了這個號稱是“本世紀最傑出的建築物之一”的圖書館與自己的繪圖本，頓時怒不可遏。他三番五次要求列瓦倫道歉無果，打官司也敗了訴，最後只能咽下這口氣。
爾後他落入了罅間，覺醒了自我意識，他二話不說傾盡所有仿造了這麽一個圖書館，並立上石碑，揭露列瓦倫的不道德行為。
可惜，哪怕是在這個虛假的世界，也沒幾個人相信他。
至於那三位失蹤者，只是他的實驗品。他一直無法熟練運用自己的能力，所以幹脆吞噬了幾個無辜路人，想看看他們能在自己的空間裏生存多久。如果能一直生存下去，他打算按照自己的喜好多往空間裏“關押”幾個人，從此永遠活在他的鏡面世界中。
哪知這三位實驗品進入到空間後，不知因為什麽原因，迅速陷入了瀕死狀態。弗洛.托姆不得不把他們藏在了地下室，既沒有考慮釋放他們，也沒打算調查他們為何會瀕死。
不得不說，楚年把他打了個半死，也算是正義的制裁。
看完了弗洛.托姆的記憶後，楚年離開了這個空間，回到了“該隱”中。
她看了一眼墻上的鐘表，發覺自己只離開了不到一個小時。
她站起身來，環顧四周。以斯帖正在沙發上打盹，見楚年走了過來，翻了個身，拿後屁股對著她，顯然還在鬧小性子。
“師父……”楚年蹲在他身邊戳戳他的後背，“別生氣了，我再也不敢了。”
奈何以斯帖這回氣性大了，任她怎麽哀求道歉，楞是一言不發。楚年只得給他蓋了個毛毯，小步挪到了該隱身邊。
“該隱，我有事問你。”楚年踟躕地低聲問，“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麽進入這個世界的嗎？”
該隱不假思索地搖搖頭：“不記得了。我只記得好像有人承諾過我，會來到一個很美好的世界。現在想想，那可能是外星人在欺騙我吧……”
楚年陷入沈思。看來，“如何進入罅間”的這段記憶被刻意抹除了，且不同的先驅者能回想起的片段多少有一定差距。
而且有一件事令她非常在意。在弗洛.托姆的夢境中，那個黑袍人提到了“使者”。而李朗他們信奉的最高精神領袖也是“使者”。二者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呢？
如果是同一個人，那事情就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使者”把這群人誆進了罅間，目的是什麽？“使者”到底是人類還是更高維度的生命呢？
這些謎團，很難從李朗那得到答案。李朗曾說過，有關“使者”的一切事都是最高機密，他們被下了禁口令。
而且，楚年懷疑他們被集體洗了腦，乃至對“使者”盲目崇拜，卻對使者的事卻知之甚少。李朗與她在一起久了，對“使者”的產生了一定質疑，但談及“使者”時仍不由自主地放緩了語氣，生怕對他不恭。
種種跡象，令她不得不懷疑“使者”是個邪|教頭子。他蠱惑了末日中的人類，讓他們認為進入罅間是唯一一條活路，並允諾了給他們更好的生活。人類自此成為了罅間的奴隸，被“使者”及其信徒——監管者們掌管了一切。
只這麽一想，她頓感毛骨悚然，甚至疑心起她現在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在“使者”的洞察之中。
“你要把弗洛.托姆交給諾亞地心站嗎？”該隱探究地問道，“交給他們的話……我們能得到一大筆錢，但相應的，我們會被他們盯上。”
楚年坐在他對面，反問道：“我們現在不是已經被盯上了嗎？那兩個黑西裝為什麽來襲擊我們？是沖著我來的，還是沖著你呢？”
該隱尷尬地搓了搓手：“我……我也不確定。”
楚年失笑：“你說謊了。”
剛剛李朗已經調查過了那兩個地心站派出的打手的記憶。他們確實是傑森.克拉克的手下，隸屬於“善後組”。
而這兩名打手並不知道楚年的存在，顯然肖如雲他們並沒有與其他部門通氣。他們追殺到“該隱”來，是因為該隱的一名眼線暴露了，供出了受他指使，拍下了傑森收取賄賂的證據。
該隱與楚年對視了幾秒，無奈地低笑一聲：“好吧，我確實說謊了。他們是沖著我來的。我手裏有傑森收取賄賂的證據。傑森早就不滿肖如雲和周泊，想叛離組織。”
楚年謔了一聲：“真熱鬧。那咱們只能在這倆爛柿子裏選一個不算太爛的了。那你拿著那資料打算做什麽？威脅傑森？”
該隱的手指不自在地翹了翹：“我打算……把資料交給肖如雲他們。我原本想與諾亞地心站合作……”
“現在呢？”楚年隨手揪了個桌上的曲奇餅幹吃。
該隱洩氣地趴在了桌子上：”我現在也拿不準該怎麽辦了。傑森正在追殺我，肖如雲他們能保護我嗎……”
“你指望他們保護你做什麽！”楚年又吃了塊曲奇，甜得她直瞇眼，“我會保護你。”
該隱雙眼一亮：“真的嗎！我還以為你只是想訛我一個房子住……”
楚年托腮：“是的，我確實是這麽想的。所以我得保護房東，不是嗎……”
該隱頓時哀嘆：“你真的是好冷漠一女人。”
楚年又暗搓搓地看向以斯帖：“是嗎？我家師父教得好。你說是不是，師父？”
以斯帖冷笑一聲，總算是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揉揉淩亂的頭發，陰陽怪氣地說：“你多厲害啊，誰能比你厲害啊？”
楚年只能連連求饒：“師父，饒徒兒這一回吧！別生氣了，快出個主意。”
以斯帖翹著二郎腿，漫不經心地說：“弗洛.托姆的作品雖然不怎麽樣，但他畢竟是個很有名氣的人，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傑森想分家，他肯定不希望諾亞地心站恢覆聲譽。我們不如把弗洛.托姆賣給傑森，再把傑森的黑料賣給別人。但是……不要讓傑森知道，是我們賣出的黑料。”
該隱忙追問道：“可現在傑森已經知道……”
“做個局，拉第三方下水。”以斯帖掏了掏耳朵，“他們越亂，我們越有利。”
說著他沖“該隱”打了個響指：“把那些黑料給我。”
該隱猶豫不決地看向楚年，楚年沖他一挑眉，他只能認命地跑去拿來了一正方形的黑色“盒子”給了以斯帖：“存在這裏了。”
以斯帖端詳了那盒子一陣，喃喃道：“對了……這才是存儲器的流行樣式。”
說著他把揣好了盒子，起身走出該隱，不忘回頭威脅楚年：“老老實實待著！”
楚年只能立正敬禮：“收到！”
以斯帖離去後，該隱用極其八卦的語氣問道：“你師父很關心你。真想不到他就是那個紅色別裏塔。”
楚年癱在椅子上感慨著：“誰說不是呢。”
以斯帖帶著資料去找了一個人——
對他一往情深，正在以淚洗面的邁克爾。
邁克爾作為阿列夫那名不見經傳的便宜侄子，一直想著能建功立業。而阿列夫天天盼著能握住諾亞地心站的人的把柄，他好趁機打入內部，分一杯羹。
如今以斯帖給他送來了這麽大一個軍功，邁克爾頓時覺得之前談過的那百八十個愛人都是假的，以斯帖才是他命中註定、如假包換的真愛，當即出手闊綽地給了以斯帖一大筆獎金，並對以斯帖言聽計從。
同時，肖如雲那邊也得到了該隱的“合作申請”。該隱把弗洛.托姆和三名失蹤者放在了一個賓館中，讓肖如雲派人來領，並表示願意與肖如雲建立長期合作，只是酬金不能少。
於是，在以斯帖的暗中操作下，局勢形成了奇特的三角穩定形。該隱表面和肖如雲所代表的諾亞地心站合作，實際上兩頭通吃。
傑森知道該隱手中有他的黑料，正準備除掉該隱。結果阿列夫的人找到了他，以黑料要挾他合作。傑森頓時糊塗了，以為該隱是阿列夫的人，不敢再動該隱。
肖如雲的手下又在以斯帖與該隱刻意散播出去的信息下，知曉了傑森和阿列夫合作，決定“收編”該隱，並暗中保護該隱的安全。
而在本次事件中，動靜最大的楚年美美地隱了身。該隱用弗洛.托姆換回了一大筆獎金，而以斯帖也在金主邁克爾的加持下獲得了豐厚的資金。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我需要找到其他的覺醒者。”楚年盯著覺醒者的名單，一一排好序號，手指點在了其中的一個名字上，“這位覺醒者的能力如果能為我們所用，我們的勝算會大很多。”
該隱正忙著數錢，擡頭瞄了一眼楚年指著的那個名字，面色一凝：“她……有點難。”
楚年選中的覺醒者名為露易絲.希裏，女，是一名三十二歲的退役運動員，曾在世界級的射擊比賽上斬獲冠軍，不幸的是，在一次汽車爆炸事故中，她失去了左臂和左腿，自此告別了賽場。
而露易絲.希裏所覺醒的能力是——
心靈感應。
“她能通過肢體接觸感受到對方的心中所想。”該隱頓了頓，“而且她槍法很好。”
露易絲.希裏的能力太過強大，該隱曾調查到，諾亞地心站的人試圖捕捉她，卻始終沒能如願。她太過機警，且槍法如神，如今無人能找到她的蹤跡。
可楚年可以。她凝視著地圖，露易絲.希裏所在的位置距離這裏不過六百米，定位在一棟體育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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