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本源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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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本源的攻擊
劇痛下, 楚年的思考能力反而比以往更高了一級。她以最快的速度搜索了弗洛.托姆的人物志，一目十行地了解了弗洛.托姆的人生。
弗洛.托姆出生在一個相對闊綽的家庭，但他的父母關系並不和睦。他的父親是飯店老板, 脾氣暴躁且喜歡酗酒。他的母親則是外科醫生, 爭強好勝且控制欲極強。
弗洛.托姆自幼體質較差, 父親嫌棄他的瘦弱，母親則厭惡他的呆板。他的父母對弗洛.托姆寄予了過高的期望，卻沒有為他提供任何的情緒支持。弗洛.托姆在父母的雙重打壓下患上了躁郁癥, 開始逃課、打架、靠著藥物控制情緒。
而他的父母看著深陷心理疾病痛苦不堪的兒子，做出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決定——
他們過繼了親戚家的一個男孩, 並將全部的愛意傾註在了這個孩子身上。
弗洛.托姆就這樣看著他的父母在那個男孩面前變成了溫柔可親的父母。他的父母成功地學會了該怎麽教育孩子, 時刻關註男孩的心理健康, 帶他出去旅游，開派對, 出席家長會，甚至為男孩制定了詳細的人生計劃。知曉男孩不擅長學習後，鼓勵他成為了技術工人。
這一切轉變, 是踩著弗洛.托姆這個“失敗案例”而實現的。弗洛.托姆被放棄, 無視, 仿佛他才是外來者。
最後的結局是，弗洛.托姆在十八歲時就離開了家庭, 無人挽留他。他的父母與他的“弟弟”成了其樂融融的新家庭，弗洛.托姆則像是個被擠出局的累贅，踏上了顛沛流離的流浪生涯。
弗洛.托姆憎恨著他的父母，連帶著他的童年。他自學了畫畫, 寫起了童話故事。可他的童話故事無一例外都充斥著扭曲的人性，血淋淋的罪惡, 以及不幸的童年。就像是一種發洩，他將自己那段黑暗窒息的記憶拆分成一個個碎片，展示在了大眾面前。可能是在發洩，也可能是想引起某些人的共鳴，好為他的不幸找到一個可傾訴的對象。
值得一提的是，那個被弗洛.托姆的父母領養的孩子，那個他名義上的“表弟”，叫做魯洛克夫.托姆。
冷汗迷住了楚年的雙眼，她像是一只螞蟻被高大的怪物捏在手指間，輕而易舉地碾碎了她的骨骼。
弗洛.托姆俯視著她，眼中有她看不懂的瘋狂。像是在宣判她的“罪行”，又像是在展示他那淩駕於一切的力量。
自信到令她覺得可悲。
於是她停止了掙紮，直勾勾地望著弗洛.托姆，緩聲說：“八月二十五日那天，你的母親給你打了最後一通電話，你沒有接，你永遠不知道她想對你說什麽。”
弗洛.托姆的瞳孔驟縮，操縱著影子將她舉高，面頰上的肌肉一跳一跳地抽搐著，極力壓制著翻湧的情緒，高聲逼問道：“你知道什麽？！”
楚年揚起了一抹譏諷的笑容：“你的父母死於一場空襲。你的母親本不用死的，但她從醫院跑回了家中，因為她需要拿一樣東西……”
她咳嗽了一聲，把因疼痛而流出的生理性的淚水憋了回去：“一個電話號碼，一個寫在廣告傳單上的電話號碼……你的電話號碼。”
弗洛.托姆頓時瞪大了雙眼，微張著嘴，強行壓制的情緒終於沖破了理智，他的面色變得漲紅，額頭上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見，慌亂中裹挾著暴怒，咆哮道：“閉嘴！你說謊！你說謊！！”
他一揚手，楚年被高高吊起，又猛地拍向了地面。滿地的灰土和斷裂的木板飛濺而起，又劈裏啪啦地砸向四周。
然而灰塵落去，他突然渾身一抖，猛地揚起身子，腦袋撞在了吊燈上。燈光閃爍得更加厲害，而地上的深坑裏空無一人，楚年已消失不見。
弗洛.托姆慌了神，四處搜尋著楚年的蹤跡，然而他站得太高，吊燈又擋住了他的視線，轉動身體時處處受限，等他察覺到餘光有一道影子一晃而過，楚年已經一躍而起，將短刀紮進了他足下的影子裏。
那影子本該是無實體的，但奇怪的是，被楚年這一刀紮中後，影子竟像一塊肉被割下了半段。而弗洛.托姆也隨之發出了尖叫聲，因為他真切地感受到了痛楚，宛如一把改錐紮進了他的頭顱。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弗洛.托姆大口喘著粗氣，一揮手，影子覆蓋了楚年，仿佛一大塊融化的瀝青，黏住她的雙腿將她向下拖去。
而她足下的地面也變成了虛無的黑洞，吸引著她一點點下墜。弗洛.托姆如游戲中的BOSS一樣在吼叫，語無倫次地控訴著什麽。可楚年心如止水，甚至有點無語。因為她的手中握有操作臺，視線裏，弗洛.托姆那可怖的黑色軀體，乃至漫天搖曳的影子出手都化作了一行行代碼。
她看不懂那代碼，但是她明白，既然她有逆維能力，那代碼這種比她的維度還高跟低一級的存在，也受她的影響。
已知這個世界的先驅者們靠著代碼運行，而異能是他們的代碼發生了邏輯沖突演變出的“bug”。
所以剛剛她那一刀，正中了弗洛.托姆的源代碼，相當於對他進行了一次“存在意義上”的攻擊。
楚年還在下陷，她的雙腿已經沒入了地面，她取下了戒指，又摘下頭繩，將頭繩當成一個彈弓，把戒指發射了出去。
頭繩的彈力有限，戒指飛得並不高，但弗洛.托姆正捂著頭弓著腰，海拔低了許多，於是那戒指正好落在了他的小腿上。
隨著電流的滋啦作響，弗洛.托姆的慘叫聲回蕩在整間圖書館中。
書架上的書本紛紛墜落，斷裂的桌椅如被龍卷風掀上了天，黑影驟然炸開，呈旋渦狀將他們二人籠罩其中。
“騙子！騙子！！”弗洛.托姆崩潰地嘶吼著，手上覆蓋著黑影攥成拳打向楚年，“住口！住口！！”
楚年無法動彈，舉著刀與他硬碰硬。轟鳴之下，她被結結實實地砸進了地面，疼得五臟六腑都要移了位，但她的刀尖也深深紮入了黑影中。
影子凝成的拳頭氣球般炸開，碎片狀的黑煙紛紛揚揚地落下，有那麽一縷恰巧落進了她的眼睛裏。
她雙目一痛，腦海猝然閃過了一副奇怪的畫面。她看見在一片黑暗中，有一個年幼的小男孩蜷縮著身體蹲坐在地上。男孩瘦得驚人，雙臂慘白，上面布滿了傷痕以及顏料，一條條得像是緊緊纏繞的荊棘。而在男孩的腳邊散落著一張蠟筆畫，上面畫著三個人，一個小男孩站在中間，右邊是一個長發的女人，左邊則是個留著一圈胡子的男子。三個人都咧著鮮紅的嘴唇，笑得開心。
“爸爸……媽媽……”
男孩的聲音細小如蚊，晃晃悠悠地鉆入了楚年的意識中。楚年無法前進，只能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望著。她說不出自己是什麽心情，她只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著兩團黑影從男孩的身邊緩緩升起，最後化作兩道人形，張開胳膊，擁抱住他。
“爸爸……媽媽……愛我吧……”
“愛我吧……”
“愛我呀……”
剎那間，男孩的悲傷與憤怒，掙紮與絕望，如湍急的高壓水槍，直接灌入了楚年的情緒中，逼得她流下了眼淚。
她知道這孩子應該就是弗洛.托姆的“潛意識”。童年如沼澤困住了他，而成年的生活也爛作一團，根本無法治愈那不堪回首的過往。
他只能沈溺。他的作品，他的離經叛道，無非都是想要父母再愛他一次。
唏噓的是，他的執念在他的人物志中不得圓滿，卻在他那名義上的弟弟的人生裏，尋得了答案。
弗洛.托姆的母親在他離家後的第三年，後知後覺地開始後悔。她突然意識到，她與丈夫的行為是多麽的愚蠢與荒誕，孩子不是游戲賬號，怎麽能將第一個孩子當作試錯，把全部的資源和愛傾註給第二個孩子呢？
而這份悔恨日覆一日地積攢成了沈甸甸的絞繩，勒碎了她的理智。空襲到來的那天，弗洛.托姆的弟弟——魯洛克夫目睹了養母從避難所折返回家中，瘋狂地找尋著那張被她壓在餅幹盒底下的廣告傳單。
炸彈落下的最後一刻，他的養父將他推出了屋門，轉身去救妻子時，與刺眼的閃光一並湮沒在了爆炸中。
剛剛弗洛.托姆下意識地用魯洛克夫作為自己的假名，或許是因為他自始至終都想變成魯洛克夫吧？
可惜，最終，托姆家的這兩個孩子，誰都沒能過上夢想中的幸福的一生。弗洛* .托姆一直在等父母的道歉，卻等來了他們的死訊；魯洛克夫則背負著對養父母的思念，打算在倉庫中結束自己的性命，又稀裏糊塗地入了罅間。
楚年認為，她對弗洛.托姆造成了本源上的傷害後，弗洛.托姆外洩的情緒也影響到了她。他們二人的逆維能力相撞後，最終是她這個紙片人更勝一籌。
她將意識集中回了本我，感知著自己的四肢，邁動著沈重的腳步走向了那個男孩，然後高舉起刀，毫不猶豫地紮了下去。
刀尖沒入那孩子的身軀時，她的心跳有一瞬間的加速，但她沒有手軟。她知道手軟的後果是什麽，也知道在生死存亡之際，對敵人的同情是自我毀滅的前奏。
一刀又一刀，楚年面無表情地揮舞著短刀，直到這幻覺中的世界開始分崩離析，她的視線透過男孩看穿了“真實”，她看見構成黑影的代碼正狂亂地四散奔逃，一個巨大的紅色警告框懸掛在半空中——
【模塊分析錯誤，正在修正，進度5%....】
弗洛.托姆撕心裂肺地喊叫著，重重砸向地面，捂著頭顱抽搐不停，雙眼外突，眼球赤紅幾乎爆裂。
【警告，警告，閾值即將突破……】
熟悉的閾值突破警告聲令楚年驟然回憶起了夢魘般的場景。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保持冷靜，向後退了幾步，躲在倒下的書架堆後面，觀察著弗洛.托姆。
弗洛.托姆的身邊彌漫出了道道黑煙，與那些錯亂的影子交織在一起，如同自燃燒的地心裏浮上的黑煙，灼烤著他的身軀。
“為什麽……”他在地上翻滾著，哀嚎著，手指不自然地抓撓著地板，“為什麽！為什麽不愛我！為什麽！！”
楚年握緊了刀，無視他垂死的質問聲，打算伺機去補刀。結果一擡頭，一個肉坨子突然砸了下來！
咚得一聲，她被砸得眼冒金星，好容易把身上的重物推開，驚覺這是個人，且是個穿著警服的男子！
這是那失蹤的警察？！哪兒掉出來的！楚年六神無主地推了推警察，見他沒有反應，正在猶豫要不要帶著警察先行撤退，第二個和第三個人也砸了下來，且跟瞄準了似的，正把她壓在了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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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托姆出生在一個相對闊綽的家庭，但他的父母關系並不和睦。他的父親是飯店老板, 脾氣暴躁且喜歡酗酒。他的母親則是外科醫生, 爭強好勝且控制欲極強。
弗洛.托姆自幼體質較差, 父親嫌棄他的瘦弱，母親則厭惡他的呆板。他的父母對弗洛.托姆寄予了過高的期望，卻沒有為他提供任何的情緒支持。弗洛.托姆在父母的雙重打壓下患上了躁郁癥, 開始逃課、打架、靠著藥物控制情緒。
而他的父母看著深陷心理疾病痛苦不堪的兒子，做出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決定——
他們過繼了親戚家的一個男孩, 並將全部的愛意傾註在了這個孩子身上。
弗洛.托姆就這樣看著他的父母在那個男孩面前變成了溫柔可親的父母。他的父母成功地學會了該怎麽教育孩子, 時刻關註男孩的心理健康, 帶他出去旅游，開派對, 出席家長會，甚至為男孩制定了詳細的人生計劃。知曉男孩不擅長學習後，鼓勵他成為了技術工人。
這一切轉變, 是踩著弗洛.托姆這個“失敗案例”而實現的。弗洛.托姆被放棄, 無視, 仿佛他才是外來者。
最後的結局是，弗洛.托姆在十八歲時就離開了家庭, 無人挽留他。他的父母與他的“弟弟”成了其樂融融的新家庭，弗洛.托姆則像是個被擠出局的累贅，踏上了顛沛流離的流浪生涯。
弗洛.托姆憎恨著他的父母，連帶著他的童年。他自學了畫畫, 寫起了童話故事。可他的童話故事無一例外都充斥著扭曲的人性，血淋淋的罪惡, 以及不幸的童年。就像是一種發洩，他將自己那段黑暗窒息的記憶拆分成一個個碎片，展示在了大眾面前。可能是在發洩，也可能是想引起某些人的共鳴，好為他的不幸找到一個可傾訴的對象。
值得一提的是，那個被弗洛.托姆的父母領養的孩子，那個他名義上的“表弟”，叫做魯洛克夫.托姆。
冷汗迷住了楚年的雙眼，她像是一只螞蟻被高大的怪物捏在手指間，輕而易舉地碾碎了她的骨骼。
弗洛.托姆俯視著她，眼中有她看不懂的瘋狂。像是在宣判她的“罪行”，又像是在展示他那淩駕於一切的力量。
自信到令她覺得可悲。
於是她停止了掙紮，直勾勾地望著弗洛.托姆，緩聲說：“八月二十五日那天，你的母親給你打了最後一通電話，你沒有接，你永遠不知道她想對你說什麽。”
弗洛.托姆的瞳孔驟縮，操縱著影子將她舉高，面頰上的肌肉一跳一跳地抽搐著，極力壓制著翻湧的情緒，高聲逼問道：“你知道什麽？！”
楚年揚起了一抹譏諷的笑容：“你的父母死於一場空襲。你的母親本不用死的，但她從醫院跑回了家中，因為她需要拿一樣東西……”
她咳嗽了一聲，把因疼痛而流出的生理性的淚水憋了回去：“一個電話號碼，一個寫在廣告傳單上的電話號碼……你的電話號碼。”
弗洛.托姆頓時瞪大了雙眼，微張著嘴，強行壓制的情緒終於沖破了理智，他的面色變得漲紅，額頭上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見，慌亂中裹挾著暴怒，咆哮道：“閉嘴！你說謊！你說謊！！”
他一揚手，楚年被高高吊起，又猛地拍向了地面。滿地的灰土和斷裂的木板飛濺而起，又劈裏啪啦地砸向四周。
然而灰塵落去，他突然渾身一抖，猛地揚起身子，腦袋撞在了吊燈上。燈光閃爍得更加厲害，而地上的深坑裏空無一人，楚年已消失不見。
弗洛.托姆慌了神，四處搜尋著楚年的蹤跡，然而他站得太高，吊燈又擋住了他的視線，轉動身體時處處受限，等他察覺到餘光有一道影子一晃而過，楚年已經一躍而起，將短刀紮進了他足下的影子裏。
那影子本該是無實體的，但奇怪的是，被楚年這一刀紮中後，影子竟像一塊肉被割下了半段。而弗洛.托姆也隨之發出了尖叫聲，因為他真切地感受到了痛楚，宛如一把改錐紮進了他的頭顱。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弗洛.托姆大口喘著粗氣，一揮手，影子覆蓋了楚年，仿佛一大塊融化的瀝青，黏住她的雙腿將她向下拖去。
而她足下的地面也變成了虛無的黑洞，吸引著她一點點下墜。弗洛.托姆如游戲中的BOSS一樣在吼叫，語無倫次地控訴著什麽。可楚年心如止水，甚至有點無語。因為她的手中握有操作臺，視線裏，弗洛.托姆那可怖的黑色軀體，乃至漫天搖曳的影子出手都化作了一行行代碼。
她看不懂那代碼，但是她明白，既然她有逆維能力，那代碼這種比她的維度還高跟低一級的存在，也受她的影響。
已知這個世界的先驅者們靠著代碼運行，而異能是他們的代碼發生了邏輯沖突演變出的“bug”。
所以剛剛她那一刀，正中了弗洛.托姆的源代碼，相當於對他進行了一次“存在意義上”的攻擊。
楚年還在下陷，她的雙腿已經沒入了地面，她取下了戒指，又摘下頭繩，將頭繩當成一個彈弓，把戒指發射了出去。
頭繩的彈力有限，戒指飛得並不高，但弗洛.托姆正捂著頭弓著腰，海拔低了許多，於是那戒指正好落在了他的小腿上。
隨著電流的滋啦作響，弗洛.托姆的慘叫聲回蕩在整間圖書館中。
書架上的書本紛紛墜落，斷裂的桌椅如被龍卷風掀上了天，黑影驟然炸開，呈旋渦狀將他們二人籠罩其中。
“騙子！騙子！！”弗洛.托姆崩潰地嘶吼著，手上覆蓋著黑影攥成拳打向楚年，“住口！住口！！”
楚年無法動彈，舉著刀與他硬碰硬。轟鳴之下，她被結結實實地砸進了地面，疼得五臟六腑都要移了位，但她的刀尖也深深紮入了黑影中。
影子凝成的拳頭氣球般炸開，碎片狀的黑煙紛紛揚揚地落下，有那麽一縷恰巧落進了她的眼睛裏。
她雙目一痛，腦海猝然閃過了一副奇怪的畫面。她看見在一片黑暗中，有一個年幼的小男孩蜷縮著身體蹲坐在地上。男孩瘦得驚人，雙臂慘白，上面布滿了傷痕以及顏料，一條條得像是緊緊纏繞的荊棘。而在男孩的腳邊散落著一張蠟筆畫，上面畫著三個人，一個小男孩站在中間，右邊是一個長發的女人，左邊則是個留著一圈胡子的男子。三個人都咧著鮮紅的嘴唇，笑得開心。
“爸爸……媽媽……”
男孩的聲音細小如蚊，晃晃悠悠地鉆入了楚年的意識中。楚年無法前進，只能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望著。她說不出自己是什麽心情，她只能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著兩團黑影從男孩的身邊緩緩升起，最後化作兩道人形，張開胳膊，擁抱住他。
“爸爸……媽媽……愛我吧……”
“愛我吧……”
“愛我呀……”
剎那間，男孩的悲傷與憤怒，掙紮與絕望，如湍急的高壓水槍，直接灌入了楚年的情緒中，逼得她流下了眼淚。
她知道這孩子應該就是弗洛.托姆的“潛意識”。童年如沼澤困住了他，而成年的生活也爛作一團，根本無法治愈那不堪回首的過往。
他只能沈溺。他的作品，他的離經叛道，無非都是想要父母再愛他一次。
唏噓的是，他的執念在他的人物志中不得圓滿，卻在他那名義上的弟弟的人生裏，尋得了答案。
弗洛.托姆的母親在他離家後的第三年，後知後覺地開始後悔。她突然意識到，她與丈夫的行為是多麽的愚蠢與荒誕，孩子不是游戲賬號，怎麽能將第一個孩子當作試錯，把全部的資源和愛傾註給第二個孩子呢？
而這份悔恨日覆一日地積攢成了沈甸甸的絞繩，勒碎了她的理智。空襲到來的那天，弗洛.托姆的弟弟——魯洛克夫目睹了養母從避難所折返回家中，瘋狂地找尋著那張被她壓在餅幹盒底下的廣告傳單。
炸彈落下的最後一刻，他的養父將他推出了屋門，轉身去救妻子時，與刺眼的閃光一並湮沒在了爆炸中。
剛剛弗洛.托姆下意識地用魯洛克夫作為自己的假名，或許是因為他自始至終都想變成魯洛克夫吧？
可惜，最終，托姆家的這兩個孩子，誰都沒能過上夢想中的幸福的一生。弗洛* .托姆一直在等父母的道歉，卻等來了他們的死訊；魯洛克夫則背負著對養父母的思念，打算在倉庫中結束自己的性命，又稀裏糊塗地入了罅間。
楚年認為，她對弗洛.托姆造成了本源上的傷害後，弗洛.托姆外洩的情緒也影響到了她。他們二人的逆維能力相撞後，最終是她這個紙片人更勝一籌。
她將意識集中回了本我，感知著自己的四肢，邁動著沈重的腳步走向了那個男孩，然後高舉起刀，毫不猶豫地紮了下去。
刀尖沒入那孩子的身軀時，她的心跳有一瞬間的加速，但她沒有手軟。她知道手軟的後果是什麽，也知道在生死存亡之際，對敵人的同情是自我毀滅的前奏。
一刀又一刀，楚年面無表情地揮舞著短刀，直到這幻覺中的世界開始分崩離析，她的視線透過男孩看穿了“真實”，她看見構成黑影的代碼正狂亂地四散奔逃，一個巨大的紅色警告框懸掛在半空中——
【模塊分析錯誤，正在修正，進度5%....】
弗洛.托姆撕心裂肺地喊叫著，重重砸向地面，捂著頭顱抽搐不停，雙眼外突，眼球赤紅幾乎爆裂。
【警告，警告，閾值即將突破……】
熟悉的閾值突破警告聲令楚年驟然回憶起了夢魘般的場景。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保持冷靜，向後退了幾步，躲在倒下的書架堆後面，觀察著弗洛.托姆。
弗洛.托姆的身邊彌漫出了道道黑煙，與那些錯亂的影子交織在一起，如同自燃燒的地心裏浮上的黑煙，灼烤著他的身軀。
“為什麽……”他在地上翻滾著，哀嚎著，手指不自然地抓撓著地板，“為什麽！為什麽不愛我！為什麽！！”
楚年握緊了刀，無視他垂死的質問聲，打算伺機去補刀。結果一擡頭，一個肉坨子突然砸了下來！
咚得一聲，她被砸得眼冒金星，好容易把身上的重物推開，驚覺這是個人，且是個穿著警服的男子！
這是那失蹤的警察？！哪兒掉出來的！楚年六神無主地推了推警察，見他沒有反應，正在猶豫要不要帶著警察先行撤退，第二個和第三個人也砸了下來，且跟瞄準了似的，正把她壓在了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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