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又一位覺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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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又一位覺醒者
在楚年的導航下, 他們二人先是找到了那座號稱“鬧鬼”的圖書館，圍著附近的街道轉悠了一圈，確認沒有正在盯梢的可疑人物後, 站在圖書館外測探了起來。
這棟圖書館叫“聖列瓦倫國家圖書館”。之所以取了這麽個繞口的名字, 是因為建造它的人叫列瓦倫, 他是個很有才華但也很自負的建築師，傾盡所有修建了這棟圖書館後，在自己的名字前加了個“聖”字, 顯得很神聖。
然後戰爭一來，圖書館被夷為了平地。列瓦倫直接被氣得病倒在床, 而早就對他不滿的幾位助手趁機設計瓜分了他的資產, 逃之夭夭。而列瓦倫流落街頭, 渾渾噩噩地落入了罅間。
楚年皺著眉頭看完了列瓦倫的資料，感慨道：“所以這位列瓦倫直接把他的得意之作給搬到這裏來了？”
以斯帖摸出從該隱那順來的香煙叼在嘴上：“這棟圖書館我在迦勒國見過, 看大小，它應該是被一比一覆刻了。”
楚年調出控制臺，看著界面上的地圖, 點戳了幾下, 又擡頭看了看, 遲疑地說：“師父，它不在諾林給我的地圖上。”
以斯帖探頭看了一眼, 地圖上註明的這片區域分明是一片空草坪，像是尚未被開發。
“是不是地圖沒更新啊？”以斯帖遲疑地嘟囔著，“這個小藍點是什麽意思？”
楚年解釋道：“這棟圖書館裏面有人。”
說著她點擊了那個小藍點。正常情況下，界面上應該會自動跳出一個信息框, 裏面寫明了裏面這位先驅者的身份資料。
然而她連續點了數次，信息框雖然跳了出來, 卻是空空如也，一個字都沒有。
“怎麽了？”以斯帖見她面色不好，主動表示，“要是有問題，咱倆沒必要現在就進去。我再打聽打聽。”
楚年遲疑地說道：“如果不是這個手鐲壞了，那就是有什麽東西屏蔽了探測信號……裏面那個人有點棘手。我再仔細看看。”
她幹脆動用了“千裏眼”。然而她的視線穿透了圖書館的大門後，出現在視野裏的竟是一片光禿禿的草坪。
“這樓……可能是假的。這裏確實是一片空地。”楚年百思不得其解，“可它如果是假的，為什麽能進入呢？”
以斯帖坐回了摩托車：“太邪門了，先別進去了。天快亮了，我先去把我的那個錢袋子給接出來。”
如果按照恐怖片裏的情節，他倆應該明知屋裏頭有鬼，偏要往鬼身上撞。
可這不是恐怖片，他們也不是什麽作死小能手，沒必要在別人的地盤上蹦跶。
於是以斯帖馱著楚年回到了那個很不妙的小旅館前。還沒進屋，就看見之前那位拍著胸毛信誓旦旦地說會照顧好邁克爾的男子正倚在墻上抽煙。
“我朋友呢？”以斯帖詫異地問道，“他醒了？”
男子嘖了一聲，露出了很不耐煩的表情：“折騰了兩回就不行了，太軟了，沒勁。我讓我同事去照顧他了。”
以斯帖沈默了，回過頭對楚年義正嚴詞：“這段話別聽。”
楚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你這時候想起我的德育教育了？之前給人片片的時候想啥了？”
以斯帖鄭重地回答道：“這是兩回事，作為一位淑女，你要學會優雅地殺人。”
說著他給了楚年一張紙幣：“去街對面那家咖啡店等等我，邁克爾快醒了。等我安置好他再說。”
楚年沒接那錢：“我不去咖啡店了，我沿街走走，你先忙。”
說著她沿著街道慢慢溜達起來。橫豎手裏有個地圖，也不怕走迷了路。
目前是淩晨四點，她不禁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在該隱家聽他解說那群覺醒者的時候她並未感受到時間的流動，如今看著天邊那道光暈像千層蛋糕上的層層疊疊的奶油般一點點堆積上了天空，心情有點微妙。
李朗說他已經工作了一百多年了，那麽，罅間裏的這群先驅者可能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度過了百年以上的歲月。但他們的時間是靜止的，盡管有日出日落，他們也只是一行行不知疲倦地奔跑的數據罷了。
偏偏這數據生出了七情六欲，懂得了自我。如果這時候又出現了一個人站在她面前，指著她的鼻子告訴她，你身邊的這群所謂的人類早就死在一百年前的一場事故裏了，他們只是沒有任何價值的意識體罷了。她會做出怎樣的反應呢？
她想，她大概會覺得這個人是個純粹的傻逼吧。
李朗最近疑似從傻逼學院裏畢業了，但是他這副搞不定女上司還得讓合作夥伴幫忙捅刀子的行為，明擺著就是低分飄過的畢業，還得再回爐重造。
街邊有不少乞丐，大多數人裹著一條灰白色的毯子，坐在地上打盹，有人路過就搖晃一下手中的鐵盒子。
楚年盯著乞丐們身上的毯子，發覺它們好像是同一個廠家生產的，花色基本一模一樣。於是她蹲在地上禮貌地打聽道：“先生您好，你身上的這條毯子顏色很好看，請問你們是從哪裏得來的？”
不知名的乞丐瞇眼看了她一眼，擡手指向一個方向：“救助站。”
楚年眺望向遠方，發現在距此地兩百米開外的街口有一個低矮的屋子，掛著紅色的招牌，寫著“福滿救助管理站”。門口則排著一支長隊，約莫有幾十人。皆裹著被子，一步步向前挪動。
她戴上了頭盔，小跑過去向救助站內張望著。裏面隱約有兩名員工在忙碌，將一包包被褥和水壺之類的生活用品分發給流浪者們。
這個名字很曜國化啊，看來這救助站的開設是諾亞地心站的高層拍板決定的……
就在她感慨這諾亞地心站也沒有特別壞，看來凡事都有兩面性時，街口突然竄出來一個蓬頭垢面的流浪漢，揮舞著身上的毯子大聲喊：“不能領！不能領！這毯子有問題！上面有監視器，有監視器啊！”
說著他用力撕扯著毯子，魔怔般不停重覆著：“有問題，他們要殺了我們，他們要殺了所有人……”
然而周圍的所有人都只是見怪不怪地淡淡看了他幾眼，便篤定他是個瘋子，繼續排隊等著領東西。
老瘋子撕不動毯子，又哭又笑地揮舞著毯子。一擡頭，發現救助站裏的員工推開門，仔細打量著他，突然面色大變，扔了毯子扭頭就跑：“要殺人啦！救命啊！”
楚年見他眨眼間便跑進了胡同裏，心想這老頭兒腦子不靈光但是身體挺健康，能跑這麽快……
她收回視線，發現那位出來探查情況的員工拿出手機低聲說了些什麽，又深望了幾眼後才回到救助站。
怎麽回事？他報警了？還是跟上級匯報？那個人不是沒造成任何影響嗎……楚年察覺到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趁著裏面的員工正在低頭忙碌，迅速撿起“老瘋子”扔下的毯子，快步跑進了胡同裏。
借著胡同中幽暗的燈光，她仔細觀察著手中的毯子。這毯子摸上去滑溜溜的，看不出什麽材料，但很保暖，拿在手上有些重量，往身上一裹，擋風效果不錯。
她拔出短刀，輕輕割下毯子的一角，搓了搓。毯子的斷面沒有任何的纖維組織，但不知怎的，她總覺得切下來的這一小塊毯子的手感變了。
於是她繼續盯著毯子看，一不小心又動用了能力。她看見那毯子在她手中漸漸變成了透明的薄布，而在布中隱藏著一行行綠色的代碼。
她心頭大駭，慌忙把毯子扔開。這意味著什麽？毯子有問題？還是說……
不對，我的能力好像變了！
楚年又看向了別處，她死死盯著眼前的樓房，很快便看透了墻壁後的房間。她收回視線，重新看過去。這回她並不想透視，而是打算看出這棟樓的“真實”。
如她所想，樓房在她的視線中漸漸變成了一行行代碼。她雖然不懂編程，但她之前在學習操作控制臺時，看見過類似的代碼，知道這應當是塑造出建築物的代碼。
怎麽會這樣？來到A區之前，我的能力還只是千裏眼和透視，怎麽現在……直接能看見背後的代碼了？
是我的逆維性又升級了？楚年揉了揉眼睛，遲疑地望著被她扔在一旁的毯子，剛要繼續探查，突然聽見胡同外傳來了車聲。
她探頭看去，只見一亮黑色的轎車停在了救助站的門外，裏面下來了兩位穿著黑西裝的人。救助站的員工與黑西裝們竊竊私語了幾句，這群人便向著瘋乞丐離開的方向縱車追去。
他們打算滅口了？！楚年大驚失色，慌忙順著那方向奔跑起來。她專門跳胡同跑，避開了轎車的視線。翻過了兩三堵墻，又越過兩個街區，前方出現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巷子。
這裏應該是某家餐廳的後街，彌漫著一股油膩的飯菜香味，且依稀能聽見餐廳的宣傳廣告。
楚年躲在了一堆雜物後頭，聽著沈重的腳步聲漸漸逼近，偷偷探頭望去。那兩個黑西裝果然追到了這裏，為首的指了個方向，又從兜裏掏出一個有點像電棍的東西，一步步向著一個垃圾桶靠近。
楚年屏息凝神，眼見得黑西裝們打開了垃圾桶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哪知裏面冒出來的並非那位老乞丐，而是一股粉色的氣體。
黑西裝們迅速後退，他們都戴著防毒面具，那道煙霧對於他們好像沒什麽傷害性。
然而緊接著，老乞丐打垃圾桶裏竄了出來，借著煙霧的遮擋，一腳踹翻了一個黑衣人，向著街口狂奔逃離。
黑西裝們當即窮追不舍。老乞丐一路跑，一路將雜物往後扔，驚慌地喊著：“救命啊啊……”
可惜他的體力顯然不如這群黑衣人。很快，他的背後中了電擊，倒地抽搐。黑衣人們一擁而上，拿著電棍對準了他的後頸。
楚年這時候適時地動了手，她先是扔了塊木板子，砸到了一個黑衣人。然後一個虎撲，電擊戒指一開，直接將拿著電棍的那位給電得滿地滾。
挨了一木頭板子的那個努力爬了起來，剛要拔槍，楚年快他一步，一刀紮進了他的手腕，然後奪槍，後撤。
黑西裝被槍指著腦袋，慌張雙手高舉做投降狀。楚年一步步後退，踹了一腳還在地上爬他的老乞丐：“趕緊跑。”
老乞丐四肢並用地跑出了胡同。楚年則在臨出胡同前，又給了那個受傷的黑西裝一槍，打中了他的另一只手，然後揣著槍逃之夭夭。
她剛跑出胡同，就見老乞丐不知打哪兒弄了個自行車，沖* 她喊著：“快上來！”
她則上前把老乞丐拽了下來：“後頭坐著。”
老乞丐一臉懵地剛坐定，楚年大喝一聲：“扶好了！”然後猛地蹬起了腳蹬子。
她本就擁有無限體力，又在以斯帖的訓練下長出了一身的肌肉，硬生將自行車蹬出了火箭發射般的聲勢浩大，明目張膽地超車了兩輛公交車和三輛轎車，速度之快，一路火花帶閃電。
她按照地圖把老乞丐帶到了一個廢棄的工廠附近。這裏地形覆雜，便於逃命。
自行車剛停下，老乞丐就栽倒在地幹嘔了起來。楚年把自行車藏好，等老乞丐吐完，方慢條斯理地問：“告訴我你叫什麽，不然宰了你。”
老乞丐驚恐地望向她：“你，你是什麽人啊？”
楚年抱臂，跟社會少女劫道似的冷酷地說：“讓你說你就說，廢話什麽！”
老乞丐只能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我叫莫裏……莫裏.杜威特。”
楚年迅速調出了他的資料。莫裏.杜威特，電氣工程師，四十六歲，桑賽國人。曾作為高級技術人員就職於政府部門，但在他四十歲時，他的家人在迦勒國的空襲下全部死亡，他因此精神恍惚，無法繼續工作，最終流落街頭。
“別殺我……我什麽都不知道……”莫裏戰戰兢兢地蜷縮在地上，“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瘋了……我真的瘋了……”
楚年嘆息一聲，蹲下身望著他：“莫裏，你是……覺醒者。”
莫裏猛地擡起頭，對上了她平靜的視線後，眼神逐漸從驚恐中拾回了理智，小心翼翼地問：“你也……”
楚年點點頭，向他伸出手：“是相信你沒有瘋。那個毯子真的有問題。”
莫裏的眼底頓時漾出了一汪眼淚，顫顫地握住了她的手：“天啊，終於有人理解我了……”
楚年將莫裏攙扶到了附近的空房子裏。她機警地聽著外頭的聲響，並打開地圖確認附近沒有任何人時，方與莫裏對起話來：“諾亞地心站打算做什麽？”
莫裏低著頭：“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
楚年只得說道：“我叫楚年。”
莫裏遲疑地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楚年嗯了一聲：“我最近才來到這裏。我不是A區的人。”
哪知莫裏頓時激動地站了起來：“你說什麽？你從外面來的？！這裏不是不能進也不能出嗎！你怎麽進來的！”
楚年草草解釋道：“因為一場意外，我險些死掉……好了，莫裏，相信我，我想幫你，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麽？”
莫裏嘴唇翕動了半天，並不敢輕易相信楚年。可眼下的境地，除了楚年，也沒人能救他。
於是他頹敗地低聲說：“那毯子……能幫諾亞地心站的人定位到毯子的持有者們，而且還能監視他們的身體情況。凡是健康狀態比較差的人，都會被他們想辦法擄走……”
楚年當即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A區的流浪者很多，他們的社會關系都很簡單，且身份低微。諾亞地心站的人怕是把他們當成了天然的實驗材料，隨時取材……
“莫裏，你的能力很強，為什麽會淪落至此？你明明知道你當眾說出毯子有問題後，會被追殺。”楚年頓了頓，“莫裏，你的能力是“第六感”，對吧？”
該隱之前介紹過莫裏這位“第九號覺醒者”的能力。莫裏的能力是超強的預感能力，他能憑借這種能力規避各種天災人禍。甚至能去賺快錢。
比如賭|博。
莫裏直勾勾地望著她，良久後突然泛起一抹奇怪的笑容。楚年愕然，旋即意識到了什麽，下意識地擡起了短刀。
莫裏沒有躲，慢慢挺直腰，剛剛的瘋癲和怯懦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的勢在必得的姿態。
“你猜猜看？”他笑著，輕輕撣落身上的灰，捋了捋淩亂的絡腮胡子。
楚年咽了口吐沫，沈聲問道：“莫裏，你預感到我會出現，是嗎？”
莫裏笑容更甚，深褐色的雙眼緊緊盯著她，仿佛能洞察她的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而清晨的陽光恰巧投在了他的一側胳膊上，他的面頰半明半暗，襯得愈發高深莫測。
“你能看到那毯子的秘密，看來你……有著全視能力。”他頓了頓，視線從她的全身掃過，如同在看一張精密的圖紙，“你好像很了解我？你有……全知能力。”
楚年茫然，心想又那麽玄乎嗎？我只是個開外掛的啊！什麽全視全知……
“我預感到了。”莫裏緩緩靠近，最後突然跪在了她的面前，虔誠地讚嘆道，“我感知到了，唯一的希望降臨了……就是你，你就是這個世界等候已久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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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年的導航下, 他們二人先是找到了那座號稱“鬧鬼”的圖書館，圍著附近的街道轉悠了一圈，確認沒有正在盯梢的可疑人物後, 站在圖書館外測探了起來。
這棟圖書館叫“聖列瓦倫國家圖書館”。之所以取了這麽個繞口的名字, 是因為建造它的人叫列瓦倫, 他是個很有才華但也很自負的建築師，傾盡所有修建了這棟圖書館後，在自己的名字前加了個“聖”字, 顯得很神聖。
然後戰爭一來，圖書館被夷為了平地。列瓦倫直接被氣得病倒在床, 而早就對他不滿的幾位助手趁機設計瓜分了他的資產, 逃之夭夭。而列瓦倫流落街頭, 渾渾噩噩地落入了罅間。
楚年皺著眉頭看完了列瓦倫的資料，感慨道：“所以這位列瓦倫直接把他的得意之作給搬到這裏來了？”
以斯帖摸出從該隱那順來的香煙叼在嘴上：“這棟圖書館我在迦勒國見過, 看大小，它應該是被一比一覆刻了。”
楚年調出控制臺，看著界面上的地圖, 點戳了幾下, 又擡頭看了看, 遲疑地說：“師父，它不在諾林給我的地圖上。”
以斯帖探頭看了一眼, 地圖上註明的這片區域分明是一片空草坪，像是尚未被開發。
“是不是地圖沒更新啊？”以斯帖遲疑地嘟囔著，“這個小藍點是什麽意思？”
楚年解釋道：“這棟圖書館裏面有人。”
說著她點擊了那個小藍點。正常情況下，界面上應該會自動跳出一個信息框, 裏面寫明了裏面這位先驅者的身份資料。
然而她連續點了數次，信息框雖然跳了出來, 卻是空空如也，一個字都沒有。
“怎麽了？”以斯帖見她面色不好，主動表示，“要是有問題，咱倆沒必要現在就進去。我再打聽打聽。”
楚年遲疑地說道：“如果不是這個手鐲壞了，那就是有什麽東西屏蔽了探測信號……裏面那個人有點棘手。我再仔細看看。”
她幹脆動用了“千裏眼”。然而她的視線穿透了圖書館的大門後，出現在視野裏的竟是一片光禿禿的草坪。
“這樓……可能是假的。這裏確實是一片空地。”楚年百思不得其解，“可它如果是假的，為什麽能進入呢？”
以斯帖坐回了摩托車：“太邪門了，先別進去了。天快亮了，我先去把我的那個錢袋子給接出來。”
如果按照恐怖片裏的情節，他倆應該明知屋裏頭有鬼，偏要往鬼身上撞。
可這不是恐怖片，他們也不是什麽作死小能手，沒必要在別人的地盤上蹦跶。
於是以斯帖馱著楚年回到了那個很不妙的小旅館前。還沒進屋，就看見之前那位拍著胸毛信誓旦旦地說會照顧好邁克爾的男子正倚在墻上抽煙。
“我朋友呢？”以斯帖詫異地問道，“他醒了？”
男子嘖了一聲，露出了很不耐煩的表情：“折騰了兩回就不行了，太軟了，沒勁。我讓我同事去照顧他了。”
以斯帖沈默了，回過頭對楚年義正嚴詞：“這段話別聽。”
楚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你這時候想起我的德育教育了？之前給人片片的時候想啥了？”
以斯帖鄭重地回答道：“這是兩回事，作為一位淑女，你要學會優雅地殺人。”
說著他給了楚年一張紙幣：“去街對面那家咖啡店等等我，邁克爾快醒了。等我安置好他再說。”
楚年沒接那錢：“我不去咖啡店了，我沿街走走，你先忙。”
說著她沿著街道慢慢溜達起來。橫豎手裏有個地圖，也不怕走迷了路。
目前是淩晨四點，她不禁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在該隱家聽他解說那群覺醒者的時候她並未感受到時間的流動，如今看著天邊那道光暈像千層蛋糕上的層層疊疊的奶油般一點點堆積上了天空，心情有點微妙。
李朗說他已經工作了一百多年了，那麽，罅間裏的這群先驅者可能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度過了百年以上的歲月。但他們的時間是靜止的，盡管有日出日落，他們也只是一行行不知疲倦地奔跑的數據罷了。
偏偏這數據生出了七情六欲，懂得了自我。如果這時候又出現了一個人站在她面前，指著她的鼻子告訴她，你身邊的這群所謂的人類早就死在一百年前的一場事故裏了，他們只是沒有任何價值的意識體罷了。她會做出怎樣的反應呢？
她想，她大概會覺得這個人是個純粹的傻逼吧。
李朗最近疑似從傻逼學院裏畢業了，但是他這副搞不定女上司還得讓合作夥伴幫忙捅刀子的行為，明擺著就是低分飄過的畢業，還得再回爐重造。
街邊有不少乞丐，大多數人裹著一條灰白色的毯子，坐在地上打盹，有人路過就搖晃一下手中的鐵盒子。
楚年盯著乞丐們身上的毯子，發覺它們好像是同一個廠家生產的，花色基本一模一樣。於是她蹲在地上禮貌地打聽道：“先生您好，你身上的這條毯子顏色很好看，請問你們是從哪裏得來的？”
不知名的乞丐瞇眼看了她一眼，擡手指向一個方向：“救助站。”
楚年眺望向遠方，發現在距此地兩百米開外的街口有一個低矮的屋子，掛著紅色的招牌，寫著“福滿救助管理站”。門口則排著一支長隊，約莫有幾十人。皆裹著被子，一步步向前挪動。
她戴上了頭盔，小跑過去向救助站內張望著。裏面隱約有兩名員工在忙碌，將一包包被褥和水壺之類的生活用品分發給流浪者們。
這個名字很曜國化啊，看來這救助站的開設是諾亞地心站的高層拍板決定的……
就在她感慨這諾亞地心站也沒有特別壞，看來凡事都有兩面性時，街口突然竄出來一個蓬頭垢面的流浪漢，揮舞著身上的毯子大聲喊：“不能領！不能領！這毯子有問題！上面有監視器，有監視器啊！”
說著他用力撕扯著毯子，魔怔般不停重覆著：“有問題，他們要殺了我們，他們要殺了所有人……”
然而周圍的所有人都只是見怪不怪地淡淡看了他幾眼，便篤定他是個瘋子，繼續排隊等著領東西。
老瘋子撕不動毯子，又哭又笑地揮舞著毯子。一擡頭，發現救助站裏的員工推開門，仔細打量著他，突然面色大變，扔了毯子扭頭就跑：“要殺人啦！救命啊！”
楚年見他眨眼間便跑進了胡同裏，心想這老頭兒腦子不靈光但是身體挺健康，能跑這麽快……
她收回視線，發現那位出來探查情況的員工拿出手機低聲說了些什麽，又深望了幾眼後才回到救助站。
怎麽回事？他報警了？還是跟上級匯報？那個人不是沒造成任何影響嗎……楚年察覺到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趁著裏面的員工正在低頭忙碌，迅速撿起“老瘋子”扔下的毯子，快步跑進了胡同裏。
借著胡同中幽暗的燈光，她仔細觀察著手中的毯子。這毯子摸上去滑溜溜的，看不出什麽材料，但很保暖，拿在手上有些重量，往身上一裹，擋風效果不錯。
她拔出短刀，輕輕割下毯子的一角，搓了搓。毯子的斷面沒有任何的纖維組織，但不知怎的，她總覺得切下來的這一小塊毯子的手感變了。
於是她繼續盯著毯子看，一不小心又動用了能力。她看見那毯子在她手中漸漸變成了透明的薄布，而在布中隱藏著一行行綠色的代碼。
她心頭大駭，慌忙把毯子扔開。這意味著什麽？毯子有問題？還是說……
不對，我的能力好像變了！
楚年又看向了別處，她死死盯著眼前的樓房，很快便看透了墻壁後的房間。她收回視線，重新看過去。這回她並不想透視，而是打算看出這棟樓的“真實”。
如她所想，樓房在她的視線中漸漸變成了一行行代碼。她雖然不懂編程，但她之前在學習操作控制臺時，看見過類似的代碼，知道這應當是塑造出建築物的代碼。
怎麽會這樣？來到A區之前，我的能力還只是千裏眼和透視，怎麽現在……直接能看見背後的代碼了？
是我的逆維性又升級了？楚年揉了揉眼睛，遲疑地望著被她扔在一旁的毯子，剛要繼續探查，突然聽見胡同外傳來了車聲。
她探頭看去，只見一亮黑色的轎車停在了救助站的門外，裏面下來了兩位穿著黑西裝的人。救助站的員工與黑西裝們竊竊私語了幾句，這群人便向著瘋乞丐離開的方向縱車追去。
他們打算滅口了？！楚年大驚失色，慌忙順著那方向奔跑起來。她專門跳胡同跑，避開了轎車的視線。翻過了兩三堵墻，又越過兩個街區，前方出現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巷子。
這裏應該是某家餐廳的後街，彌漫著一股油膩的飯菜香味，且依稀能聽見餐廳的宣傳廣告。
楚年躲在了一堆雜物後頭，聽著沈重的腳步聲漸漸逼近，偷偷探頭望去。那兩個黑西裝果然追到了這裏，為首的指了個方向，又從兜裏掏出一個有點像電棍的東西，一步步向著一個垃圾桶靠近。
楚年屏息凝神，眼見得黑西裝們打開了垃圾桶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哪知裏面冒出來的並非那位老乞丐，而是一股粉色的氣體。
黑西裝們迅速後退，他們都戴著防毒面具，那道煙霧對於他們好像沒什麽傷害性。
然而緊接著，老乞丐打垃圾桶裏竄了出來，借著煙霧的遮擋，一腳踹翻了一個黑衣人，向著街口狂奔逃離。
黑西裝們當即窮追不舍。老乞丐一路跑，一路將雜物往後扔，驚慌地喊著：“救命啊啊……”
可惜他的體力顯然不如這群黑衣人。很快，他的背後中了電擊，倒地抽搐。黑衣人們一擁而上，拿著電棍對準了他的後頸。
楚年這時候適時地動了手，她先是扔了塊木板子，砸到了一個黑衣人。然後一個虎撲，電擊戒指一開，直接將拿著電棍的那位給電得滿地滾。
挨了一木頭板子的那個努力爬了起來，剛要拔槍，楚年快他一步，一刀紮進了他的手腕，然後奪槍，後撤。
黑西裝被槍指著腦袋，慌張雙手高舉做投降狀。楚年一步步後退，踹了一腳還在地上爬他的老乞丐：“趕緊跑。”
老乞丐四肢並用地跑出了胡同。楚年則在臨出胡同前，又給了那個受傷的黑西裝一槍，打中了他的另一只手，然後揣著槍逃之夭夭。
她剛跑出胡同，就見老乞丐不知打哪兒弄了個自行車，沖* 她喊著：“快上來！”
她則上前把老乞丐拽了下來：“後頭坐著。”
老乞丐一臉懵地剛坐定，楚年大喝一聲：“扶好了！”然後猛地蹬起了腳蹬子。
她本就擁有無限體力，又在以斯帖的訓練下長出了一身的肌肉，硬生將自行車蹬出了火箭發射般的聲勢浩大，明目張膽地超車了兩輛公交車和三輛轎車，速度之快，一路火花帶閃電。
她按照地圖把老乞丐帶到了一個廢棄的工廠附近。這裏地形覆雜，便於逃命。
自行車剛停下，老乞丐就栽倒在地幹嘔了起來。楚年把自行車藏好，等老乞丐吐完，方慢條斯理地問：“告訴我你叫什麽，不然宰了你。”
老乞丐驚恐地望向她：“你，你是什麽人啊？”
楚年抱臂，跟社會少女劫道似的冷酷地說：“讓你說你就說，廢話什麽！”
老乞丐只能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我叫莫裏……莫裏.杜威特。”
楚年迅速調出了他的資料。莫裏.杜威特，電氣工程師，四十六歲，桑賽國人。曾作為高級技術人員就職於政府部門，但在他四十歲時，他的家人在迦勒國的空襲下全部死亡，他因此精神恍惚，無法繼續工作，最終流落街頭。
“別殺我……我什麽都不知道……”莫裏戰戰兢兢地蜷縮在地上，“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瘋了……我真的瘋了……”
楚年嘆息一聲，蹲下身望著他：“莫裏，你是……覺醒者。”
莫裏猛地擡起頭，對上了她平靜的視線後，眼神逐漸從驚恐中拾回了理智，小心翼翼地問：“你也……”
楚年點點頭，向他伸出手：“是相信你沒有瘋。那個毯子真的有問題。”
莫裏的眼底頓時漾出了一汪眼淚，顫顫地握住了她的手：“天啊，終於有人理解我了……”
楚年將莫裏攙扶到了附近的空房子裏。她機警地聽著外頭的聲響，並打開地圖確認附近沒有任何人時，方與莫裏對起話來：“諾亞地心站打算做什麽？”
莫裏低著頭：“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
楚年只得說道：“我叫楚年。”
莫裏遲疑地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楚年嗯了一聲：“我最近才來到這裏。我不是A區的人。”
哪知莫裏頓時激動地站了起來：“你說什麽？你從外面來的？！這裏不是不能進也不能出嗎！你怎麽進來的！”
楚年草草解釋道：“因為一場意外，我險些死掉……好了，莫裏，相信我，我想幫你，告訴我，你發現了什麽？”
莫裏嘴唇翕動了半天，並不敢輕易相信楚年。可眼下的境地，除了楚年，也沒人能救他。
於是他頹敗地低聲說：“那毯子……能幫諾亞地心站的人定位到毯子的持有者們，而且還能監視他們的身體情況。凡是健康狀態比較差的人，都會被他們想辦法擄走……”
楚年當即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A區的流浪者很多，他們的社會關系都很簡單，且身份低微。諾亞地心站的人怕是把他們當成了天然的實驗材料，隨時取材……
“莫裏，你的能力很強，為什麽會淪落至此？你明明知道你當眾說出毯子有問題後，會被追殺。”楚年頓了頓，“莫裏，你的能力是“第六感”，對吧？”
該隱之前介紹過莫裏這位“第九號覺醒者”的能力。莫裏的能力是超強的預感能力，他能憑借這種能力規避各種天災人禍。甚至能去賺快錢。
比如賭|博。
莫裏直勾勾地望著她，良久後突然泛起一抹奇怪的笑容。楚年愕然，旋即意識到了什麽，下意識地擡起了短刀。
莫裏沒有躲，慢慢挺直腰，剛剛的瘋癲和怯懦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的勢在必得的姿態。
“你猜猜看？”他笑著，輕輕撣落身上的灰，捋了捋淩亂的絡腮胡子。
楚年咽了口吐沫，沈聲問道：“莫裏，你預感到我會出現，是嗎？”
莫裏笑容更甚，深褐色的雙眼緊緊盯著她，仿佛能洞察她的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而清晨的陽光恰巧投在了他的一側胳膊上，他的面頰半明半暗，襯得愈發高深莫測。
“你能看到那毯子的秘密，看來你……有著全視能力。”他頓了頓，視線從她的全身掃過，如同在看一張精密的圖紙，“你好像很了解我？你有……全知能力。”
楚年茫然，心想又那麽玄乎嗎？我只是個開外掛的啊！什麽全視全知……
“我預感到了。”莫裏緩緩靠近，最後突然跪在了她的面前，虔誠地讚嘆道，“我感知到了，唯一的希望降臨了……就是你，你就是這個世界等候已久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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