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麒麟歸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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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麒麟歸鄉
第二天，李玩帶著楊可在村裏閑逛。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高高的田埂上，田裏的水稻經過收割，只剩下大片參差不齊的稻桿。一群大鵝悠閑地在田裏游來游去，時常發出嘹亮的鳴叫。
保鏢們分散著遠遠綴在後面，隨時關註這邊的動向，若是楊可不小心掉進田裏，就能在第一時間趕過來營救吧，哈哈。
“帶你去我的秘密基地吧。”李玩走在前面，朝後面伸出手，楊可眼疾手快地上前握住。
兩人手牽手爬上一座小山坡的半腰，在一條可容汽車經過的泥土道路旁，佇立著一棵巨大的樹。樹下圍著一圈及膝高的石頭，樹幹上掛著許多圍巾形狀的紅布，大多已經腐朽不堪，不過有幾條似乎是最近才掛上去的。
楊可仰頭望向濃密的樹冠：“這裏是？”
李玩有些神秘地眨了眨眼睛：“是保佑村子的神哦。據說這樹下埋了一條巨蛇，眼睛有橙子那麽大。”他伸出手比劃了一下。楊可十分配合地做出驚訝的表情。
兩人繞到大樹後面，李玩率先手腳麻利地爬了上去，然後對站在下邊的楊可伸出手。
“上來！”
楊可這輩子除了學習過攀巖技巧，就沒經歷過爬樹這項運動，好在這樹雖然粗壯，卻不是很高，他抓住垂下來的樹須，手腳並用順利爬了上去，發現主幹頂端竟然有個天然形成的樹洞。
遠處的保鏢見兩人先後爬上樹，有點納悶，難道這兩個人要搞樹震？那他們還是在遠處守著吧。
李玩指了指那道幽深的樹洞，笑著說道：“這裏就是我小時候的秘密基地，只不過現在長大了，已經鉆不進去啦。”
楊可取出手機，點開自帶的電筒，有些好奇地觀察裏面。樹洞不是很深，內部狹小曲折，不過的確可供小孩容身。
“有一次，我和楊曉躲在裏面玩，不知怎麽睡著了，害得村裏人半夜舉著火把到處找我們，回家後還挨了一頓打。”李玩發出低低的笑聲，和著周圍無數片樹葉在風中的沙沙婆娑聲，輕如幻夢。
楊可擡頭，見到他臉上溫柔懷念的神色，情不自禁喚了聲“叔叔”。
李玩也看向他，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融。
楊可緩緩握住了李玩的手。
他的掌心很熱，忽然又想說那句“搬過來跟我住”，幸好及時忍住了，不然叔叔又會嫌他煩。
他感到了一陣隱隱作痛的惆悵。
這個地方有叔叔的童年，可他註定無法參與。
自己的童年卻有叔叔的影子。
雖然只是一張照片，上面那個雌雄莫辨，有著燦爛笑容的孩子，是他的初戀，他的仙女。
在看到父親帶回來的那個昏睡的人的那一刻，他突然相信，這個世界上的有些童話，的確是會成真的。
只能在照片中存在的仙女，竟然變成真實的存在，並且依舊年輕，依舊美好，似乎根本不會老去，簡直就是為他量身打造。
雖然仙女的身份是他的叔叔，可是他根本不在乎什麽身份或者性別。
楊可忽然有些嫉妒父親，擁有那麽多與叔叔一起度過的回憶。
父親去世後，他從二叔那裏打聽到一些父親與叔叔之間的恩怨糾葛。他實在想不通，為何父親會不要叔叔，害他那麽傷心。
叔叔只是皺一下眉頭，他的心就會跟著揪起來的。
可如果當初父親做出另一種選擇，也就不會有他的存在了。
李玩松開楊可的手，隨手摘下一片樹葉，在衣服上擦了擦，含在唇間，吹起了不知名的小調。
楊可擡頭望向枝葉間漏下的斑駁的天空，然後閉上眼，靜靜地傾聽。
---
參觀過秘密基地，差不多是午飯時間了，兩人下了樹，原路返家。
下午兩點左右，楊可不得不與李玩告別，得啟程回美國了。
他在這邊的期間，幾乎沒有處理工作方面的事，把全部的時間都用來陪伴李玩。
臨別時，楊可依依不舍，牽著李玩的手不願放開，心中十分難過。
李玩好言好語地勸誘，像在哄小孩子：“年輕人要以工作為重，以後有空還可以過來嘛。”
楊可癟了癟嘴：“叔叔，我給你買個手機好不好？這樣我們就可以每天見面了。”
李玩搖頭：“不要，話費太貴了。”
話費明顯是借口，真正的理由很簡單，一是他不想讓那個人通過手機發現自己，也不想無意間在網上看到那個人的消息。二是他其實沒那麽多人需要聯系，有沒有手機對他來說，其實沒有影響。
楊可也明白一點，再又說道：“今後叔叔絕對不可以抽煙喝酒了，飲料也要少喝，每天按時吃飯吃藥，務必要保證健健康康的。下次我會突擊檢查，要是發現你再犯，我就是綁也要把你綁去跟我一起住。”
李玩忙不疊地點頭，恨不得手指蒼天發下毒誓。“好好好！都聽寶貝的，你可真是我的小祖宗，怕了你了。”
楊可這才稍微滿意了點。
這邊還在難舍難分，那邊車裏的保鏢簡直等得心累，頻頻看手表。
那兩個人黏糊了快有十分鐘了，到底還走不走啊！
汽車終於駛出村子的時候，比原定的出發時間晚了半個小時，不過楊可一點不在乎。他透過車窗看著李玩站在院子外邊朝自己揮手的樣子，心中的失落和不舍達到了頂點。
待到車子拐了彎，徹底看不到那個身影，他才強迫自己收回視線。
在前面開車的保鏢無意間看了一眼後視鏡，瞥到老板的眼神，不禁嚇了一跳。
楊可雙手握拳，骨節捏得泛白。
他計劃著，待到他收拾了那個男人，之後的事就好辦了。
上了大路，汽車加快了速度。
楊可面向窗外，看到沿途有許多白色的野花，一簇簇，頑強地生長在道路兩旁。
忽然想到叔叔的臥室裏的也是這種花，有著很淡很淡的香味。
回味著那個味道，手上不由得放松了力道，楊可臉上露出一個很輕的笑容。
---
楊可走後，一開始，李玩的確有在遵守兩人之間的約定——不抽煙，不喝酒。
然而僅僅堅持了半個月，李玩酒癮覆發，偷偷又喝上了。不過好在他註意控制著飲用量。
也不知楊可給鐵蛋做了什麽思想工作，讓鐵蛋誤認為他得了什麽重病，堅決不再替他跑腿買煙酒，而且還時常跑來監督，小小年紀頗有警察查房的架勢。
沒辦法，李玩只能趁著天黑，自己偷偷摸去鎮上買酒。
他不能沒有酒，煙倒是可有可無。
鎮上人多，他不得不把腦袋武裝得嚴嚴實實的。雖然這麽說不太謙虛，不過他這樣的長相的確很容易引起旁人的註意。
李玩隨便進了家小賣部，一共買了五瓶白酒，五瓶啤酒，還買了一些其他零零碎碎的東西。
老板娘剛開始看到他這副模樣走進來的時候，還以為是來打劫的，兩只眼睛警惕地盯著他。
付了錢，走出小賣部，李玩迫不及待地拆了封，咕嘟咕嘟半瓶白酒下肚，酒癮總算是緩解了。
胃裏很快升起一片火辣辣的感覺。
李玩喟嘆一聲，揉了揉肚子。不愧是劣質酒，真夠勁！
他想要的就是這種仿佛要從內部燒起來的感覺，讓他強烈感覺到自己是活著的。
正準備往回走，背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玩兒？”
李玩化成灰都認得這個聲音，猛地回頭，只見麒麟臉上帶著爽朗的笑，單肩掛著一個黑色旅行包，從小賣部的貨架後面快步走出來。
李玩眼神一亮，驚喜道：“你小子怎麽在這兒？”
兩人碰了下肩膀，麒麟說：“回來看你唄。”
李玩有點不信：“專程回來看我？”
麒麟挑了挑眉：“不行啊？再說，這裏也是我老家，我回來看看怎麽了？”頓了一下，又說：“你幹嘛打扮成這樣？”
李玩心道得虧你小子僅靠背影也能認出他來，擺擺手：“一言難盡。今晚你住我那兒？”
“你住的哪兒？”
“我家老房子唄。”
“那房子還能住嗎？”
“能啊，我都住了半年了，那房子本來就建得結實。”
“那成吧。”
這時老板娘在背後插嘴道：“那個，你還沒給錢。”
麒麟想起手上還拿著小賣部的東西，於是返身去把錢付了。
兩人走出街市，就著月光和滿天星鬥，邊說邊聊，一道回鄉。
“喲，公路都修上了，還挺方便。”
“可不是，變化還挺大的。”
“你一個人住啊？”
“你來了就不是一個人了啊。”
麒麟點頭：“也是，我這次回來，就不打算走了。”
李玩懷疑地看著他：“雪狼解散了？”
“沒，怎麽可能解散。我現在已經是退役人員了。”
李玩停了下來，拉住他的手臂：“到底怎麽了？”
麒麟淡淡道：“前段時間肌腱受了點傷，想著我年齡也不小了，順勢就卸任了。”
李玩上下打量他一番：“我瞧著你也沒缺胳膊斷腿，怎麽就退了？”
麒麟哼了一聲：“你以為都像你？小爺我只是一介凡人。”
李玩想了想，這小子的確有三十好幾了，前前後後也受過不少傷，能退下來也好。“好吧，那現在誰是隊長？”
“金斯。”
不出李玩所料，金斯是繼任隊長的最佳人選。
麒麟又說：“從現在起，你要負責養我。”
李玩驚訝：“我養你？你錢呢？”
“花了。”麒麟如實道。
“全花了？”
麒麟想了一下，說：“卡裏好像還剩兩千美金左右。”
李玩恨恨地盯著他：“我都沒工作，還養你？你不如去賣身來養我。”
“你那侄兒那麽有錢，少得了你的？”
“再有錢那也是他的，哪有叔叔問侄兒伸手要錢的道理！”
“切，小氣。”麒麟擡步往前面走去。
錢，他的確是花了，不過是花在為雪狼買裝備上面，算是留給隊伍的最後一點東西吧。
麒麟比李玩高大得多，肩寬腿長，平時走路都帶風。李玩小步跑過去跟上：“真要跟我住鄉下啊？”
“當然了，就是因為知道你在這邊，我才回來的。”
“你受得了寂寞？”
“這不有你嘛？”
李玩壞笑：“我可提供不了那種服務。”
麒麟恨他一眼：“你以為小爺就想著那點事？”
“除了那點事，我想不出你那空空如也的腦子裏還能裝點別的啥。”
“找打是吧？”麒麟從背後用胳膊勒住李玩的脖子，“信不信弄死你？”
李玩裝模作樣地嬌嗔：“哎喲，好怕怕，小心臟跳兇兇……咳咳咳……”話未說完，胸腔裏忽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麒麟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劇烈震顫，不像是裝的，連忙松開手。
李玩俯身一陣撕心裂肺地咳，仿佛要把肺給咳碎了吐出來，聽著就滲人。咳完後，他從塑料袋裏摸出那瓶喝了一半的白酒，擰開蓋子喝了一口，算是壓驚。
“你他媽咳成這樣還喝酒？”麒麟奪過他手裏的酒瓶，也灌了一口，辣得瞇眼：“艹，好勁！”
他又將一只手從李玩衣領探進去，往胸膛一陣摸索，果然摸到一枚圓圓的疤痕，眉頭皺起：“後遺癥？”
李玩扭了一下身子：“沒事兒。”
麒麟怒了：“你他媽這叫沒事兒？”
李玩把他的手抽出來，不理他，繼續往前走。麒麟追上來，咬牙切齒道：“要不要收拾那小子？”
李玩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這是他發怒的前兆：“別給我提他，再提翻臉信不信？”
麒麟只得悻悻閉嘴，心裏卻是把莫格給恨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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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玩帶著楊可在村裏閑逛。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高高的田埂上，田裏的水稻經過收割，只剩下大片參差不齊的稻桿。一群大鵝悠閑地在田裏游來游去，時常發出嘹亮的鳴叫。
保鏢們分散著遠遠綴在後面，隨時關註這邊的動向，若是楊可不小心掉進田裏，就能在第一時間趕過來營救吧，哈哈。
“帶你去我的秘密基地吧。”李玩走在前面，朝後面伸出手，楊可眼疾手快地上前握住。
兩人手牽手爬上一座小山坡的半腰，在一條可容汽車經過的泥土道路旁，佇立著一棵巨大的樹。樹下圍著一圈及膝高的石頭，樹幹上掛著許多圍巾形狀的紅布，大多已經腐朽不堪，不過有幾條似乎是最近才掛上去的。
楊可仰頭望向濃密的樹冠：“這裏是？”
李玩有些神秘地眨了眨眼睛：“是保佑村子的神哦。據說這樹下埋了一條巨蛇，眼睛有橙子那麽大。”他伸出手比劃了一下。楊可十分配合地做出驚訝的表情。
兩人繞到大樹後面，李玩率先手腳麻利地爬了上去，然後對站在下邊的楊可伸出手。
“上來！”
楊可這輩子除了學習過攀巖技巧，就沒經歷過爬樹這項運動，好在這樹雖然粗壯，卻不是很高，他抓住垂下來的樹須，手腳並用順利爬了上去，發現主幹頂端竟然有個天然形成的樹洞。
遠處的保鏢見兩人先後爬上樹，有點納悶，難道這兩個人要搞樹震？那他們還是在遠處守著吧。
李玩指了指那道幽深的樹洞，笑著說道：“這裏就是我小時候的秘密基地，只不過現在長大了，已經鉆不進去啦。”
楊可取出手機，點開自帶的電筒，有些好奇地觀察裏面。樹洞不是很深，內部狹小曲折，不過的確可供小孩容身。
“有一次，我和楊曉躲在裏面玩，不知怎麽睡著了，害得村裏人半夜舉著火把到處找我們，回家後還挨了一頓打。”李玩發出低低的笑聲，和著周圍無數片樹葉在風中的沙沙婆娑聲，輕如幻夢。
楊可擡頭，見到他臉上溫柔懷念的神色，情不自禁喚了聲“叔叔”。
李玩也看向他，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融。
楊可緩緩握住了李玩的手。
他的掌心很熱，忽然又想說那句“搬過來跟我住”，幸好及時忍住了，不然叔叔又會嫌他煩。
他感到了一陣隱隱作痛的惆悵。
這個地方有叔叔的童年，可他註定無法參與。
自己的童年卻有叔叔的影子。
雖然只是一張照片，上面那個雌雄莫辨，有著燦爛笑容的孩子，是他的初戀，他的仙女。
在看到父親帶回來的那個昏睡的人的那一刻，他突然相信，這個世界上的有些童話，的確是會成真的。
只能在照片中存在的仙女，竟然變成真實的存在，並且依舊年輕，依舊美好，似乎根本不會老去，簡直就是為他量身打造。
雖然仙女的身份是他的叔叔，可是他根本不在乎什麽身份或者性別。
楊可忽然有些嫉妒父親，擁有那麽多與叔叔一起度過的回憶。
父親去世後，他從二叔那裏打聽到一些父親與叔叔之間的恩怨糾葛。他實在想不通，為何父親會不要叔叔，害他那麽傷心。
叔叔只是皺一下眉頭，他的心就會跟著揪起來的。
可如果當初父親做出另一種選擇，也就不會有他的存在了。
李玩松開楊可的手，隨手摘下一片樹葉，在衣服上擦了擦，含在唇間，吹起了不知名的小調。
楊可擡頭望向枝葉間漏下的斑駁的天空，然後閉上眼，靜靜地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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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觀過秘密基地，差不多是午飯時間了，兩人下了樹，原路返家。
下午兩點左右，楊可不得不與李玩告別，得啟程回美國了。
他在這邊的期間，幾乎沒有處理工作方面的事，把全部的時間都用來陪伴李玩。
臨別時，楊可依依不舍，牽著李玩的手不願放開，心中十分難過。
李玩好言好語地勸誘，像在哄小孩子：“年輕人要以工作為重，以後有空還可以過來嘛。”
楊可癟了癟嘴：“叔叔，我給你買個手機好不好？這樣我們就可以每天見面了。”
李玩搖頭：“不要，話費太貴了。”
話費明顯是借口，真正的理由很簡單，一是他不想讓那個人通過手機發現自己，也不想無意間在網上看到那個人的消息。二是他其實沒那麽多人需要聯系，有沒有手機對他來說，其實沒有影響。
楊可也明白一點，再又說道：“今後叔叔絕對不可以抽煙喝酒了，飲料也要少喝，每天按時吃飯吃藥，務必要保證健健康康的。下次我會突擊檢查，要是發現你再犯，我就是綁也要把你綁去跟我一起住。”
李玩忙不疊地點頭，恨不得手指蒼天發下毒誓。“好好好！都聽寶貝的，你可真是我的小祖宗，怕了你了。”
楊可這才稍微滿意了點。
這邊還在難舍難分，那邊車裏的保鏢簡直等得心累，頻頻看手表。
那兩個人黏糊了快有十分鐘了，到底還走不走啊！
汽車終於駛出村子的時候，比原定的出發時間晚了半個小時，不過楊可一點不在乎。他透過車窗看著李玩站在院子外邊朝自己揮手的樣子，心中的失落和不舍達到了頂點。
待到車子拐了彎，徹底看不到那個身影，他才強迫自己收回視線。
在前面開車的保鏢無意間看了一眼後視鏡，瞥到老板的眼神，不禁嚇了一跳。
楊可雙手握拳，骨節捏得泛白。
他計劃著，待到他收拾了那個男人，之後的事就好辦了。
上了大路，汽車加快了速度。
楊可面向窗外，看到沿途有許多白色的野花，一簇簇，頑強地生長在道路兩旁。
忽然想到叔叔的臥室裏的也是這種花，有著很淡很淡的香味。
回味著那個味道，手上不由得放松了力道，楊可臉上露出一個很輕的笑容。
---
楊可走後，一開始，李玩的確有在遵守兩人之間的約定——不抽煙，不喝酒。
然而僅僅堅持了半個月，李玩酒癮覆發，偷偷又喝上了。不過好在他註意控制著飲用量。
也不知楊可給鐵蛋做了什麽思想工作，讓鐵蛋誤認為他得了什麽重病，堅決不再替他跑腿買煙酒，而且還時常跑來監督，小小年紀頗有警察查房的架勢。
沒辦法，李玩只能趁著天黑，自己偷偷摸去鎮上買酒。
他不能沒有酒，煙倒是可有可無。
鎮上人多，他不得不把腦袋武裝得嚴嚴實實的。雖然這麽說不太謙虛，不過他這樣的長相的確很容易引起旁人的註意。
李玩隨便進了家小賣部，一共買了五瓶白酒，五瓶啤酒，還買了一些其他零零碎碎的東西。
老板娘剛開始看到他這副模樣走進來的時候，還以為是來打劫的，兩只眼睛警惕地盯著他。
付了錢，走出小賣部，李玩迫不及待地拆了封，咕嘟咕嘟半瓶白酒下肚，酒癮總算是緩解了。
胃裏很快升起一片火辣辣的感覺。
李玩喟嘆一聲，揉了揉肚子。不愧是劣質酒，真夠勁！
他想要的就是這種仿佛要從內部燒起來的感覺，讓他強烈感覺到自己是活著的。
正準備往回走，背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玩兒？”
李玩化成灰都認得這個聲音，猛地回頭，只見麒麟臉上帶著爽朗的笑，單肩掛著一個黑色旅行包，從小賣部的貨架後面快步走出來。
李玩眼神一亮，驚喜道：“你小子怎麽在這兒？”
兩人碰了下肩膀，麒麟說：“回來看你唄。”
李玩有點不信：“專程回來看我？”
麒麟挑了挑眉：“不行啊？再說，這裏也是我老家，我回來看看怎麽了？”頓了一下，又說：“你幹嘛打扮成這樣？”
李玩心道得虧你小子僅靠背影也能認出他來，擺擺手：“一言難盡。今晚你住我那兒？”
“你住的哪兒？”
“我家老房子唄。”
“那房子還能住嗎？”
“能啊，我都住了半年了，那房子本來就建得結實。”
“那成吧。”
這時老板娘在背後插嘴道：“那個，你還沒給錢。”
麒麟想起手上還拿著小賣部的東西，於是返身去把錢付了。
兩人走出街市，就著月光和滿天星鬥，邊說邊聊，一道回鄉。
“喲，公路都修上了，還挺方便。”
“可不是，變化還挺大的。”
“你一個人住啊？”
“你來了就不是一個人了啊。”
麒麟點頭：“也是，我這次回來，就不打算走了。”
李玩懷疑地看著他：“雪狼解散了？”
“沒，怎麽可能解散。我現在已經是退役人員了。”
李玩停了下來，拉住他的手臂：“到底怎麽了？”
麒麟淡淡道：“前段時間肌腱受了點傷，想著我年齡也不小了，順勢就卸任了。”
李玩上下打量他一番：“我瞧著你也沒缺胳膊斷腿，怎麽就退了？”
麒麟哼了一聲：“你以為都像你？小爺我只是一介凡人。”
李玩想了想，這小子的確有三十好幾了，前前後後也受過不少傷，能退下來也好。“好吧，那現在誰是隊長？”
“金斯。”
不出李玩所料，金斯是繼任隊長的最佳人選。
麒麟又說：“從現在起，你要負責養我。”
李玩驚訝：“我養你？你錢呢？”
“花了。”麒麟如實道。
“全花了？”
麒麟想了一下，說：“卡裏好像還剩兩千美金左右。”
李玩恨恨地盯著他：“我都沒工作，還養你？你不如去賣身來養我。”
“你那侄兒那麽有錢，少得了你的？”
“再有錢那也是他的，哪有叔叔問侄兒伸手要錢的道理！”
“切，小氣。”麒麟擡步往前面走去。
錢，他的確是花了，不過是花在為雪狼買裝備上面，算是留給隊伍的最後一點東西吧。
麒麟比李玩高大得多，肩寬腿長，平時走路都帶風。李玩小步跑過去跟上：“真要跟我住鄉下啊？”
“當然了，就是因為知道你在這邊，我才回來的。”
“你受得了寂寞？”
“這不有你嘛？”
李玩壞笑：“我可提供不了那種服務。”
麒麟恨他一眼：“你以為小爺就想著那點事？”
“除了那點事，我想不出你那空空如也的腦子裏還能裝點別的啥。”
“找打是吧？”麒麟從背後用胳膊勒住李玩的脖子，“信不信弄死你？”
李玩裝模作樣地嬌嗔：“哎喲，好怕怕，小心臟跳兇兇……咳咳咳……”話未說完，胸腔裏忽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麒麟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劇烈震顫，不像是裝的，連忙松開手。
李玩俯身一陣撕心裂肺地咳，仿佛要把肺給咳碎了吐出來，聽著就滲人。咳完後，他從塑料袋裏摸出那瓶喝了一半的白酒，擰開蓋子喝了一口，算是壓驚。
“你他媽咳成這樣還喝酒？”麒麟奪過他手裏的酒瓶，也灌了一口，辣得瞇眼：“艹，好勁！”
他又將一只手從李玩衣領探進去，往胸膛一陣摸索，果然摸到一枚圓圓的疤痕，眉頭皺起：“後遺癥？”
李玩扭了一下身子：“沒事兒。”
麒麟怒了：“你他媽這叫沒事兒？”
李玩把他的手抽出來，不理他，繼續往前走。麒麟追上來，咬牙切齒道：“要不要收拾那小子？”
李玩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這是他發怒的前兆：“別給我提他，再提翻臉信不信？”
麒麟只得悻悻閉嘴，心裏卻是把莫格給恨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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