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2 該你們還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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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2 該你們還債了
這話著實刺激了賀玄莫，蘇喬只覺脖子上的手力道又加重幾分，呼吸一滯，胸中又痛起來。但他眼下最擔心的，還是白君琰會失去理智中了賀玄莫的計，便竭力平覆呼吸，微微擡手向他示意：“沒事沒事，琰哥，我沒事，現在裏裏外外都是南閣和暗閣的人，他跑不掉的，等我親手把他抓了，讓他把你受過苦通通受一遍，你說好不好……”
白君琰愈發握不住手中清羽，手腕抖得厲害，五指力道之大，像是要把那清羽劍柄都握斷——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後悔。若是他自己去攔賀玄莫，萬不會使蘇喬陷入如此險境。
賀玄莫布的局正在一步步被蘇喬親手破開，他早就失去了初見蘇喬時候的耐心，手中浮生劍緩緩擡起來，白君琰可以清晰地看到劍鋒上還有蘇喬未幹的血跡。他足底內息翻湧，逐漸不受控制地又湧至手腳。
清羽嗡鳴，下一刻便要脫手而出。
“你要用我去交換對面那個人和他手裏的東西，你殺不了我。”蘇喬說這話時，卻是註視著白君琰，於千鈞一發之際穩住了他心念——禦屍忘歸蠱不會再發作，但白君琰會在他遇到危險的每一刻，或多或少地失去自控能力。
若是在這種情形這一時刻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我知你巧舌如簧，卻也別想再耍什麽花樣！與我而言那東西並無半分用處。”賀玄莫微瞇雙眼，轉而望向白君琰身後的趙崇暉和袁義程。
趙崇暉微擡手臂，將袁義程護在身後，冷笑道：“閣下既然拿‘那東西’無用，何必大費周章——”
“侯爺，孤身闖火海，應該不只是為了救他吧？”
“你把慕瑩怎麽了！”趙崇暉急急上前兩步，被白君琰橫劍攔在身側。他雙手握拳，咬牙又道：“你快把人放了！你應當知道，若是她母子二人出了什麽事，北境大軍隨時可以南下！”
賀玄莫大笑起來：“侯爺倒是很清楚自己手中最重的籌碼。”
趙崇暉想要再次開口，突然被蘇喬高聲打斷：“想必這位便是手握重兵的定國侯了吧？那琰哥你更不能答應這老東西的條件了——我死了便死了，若是我能拖這些人下去給整個清城陪葬倒也算報完仇了，咱們不虧，只不過我還想問侯爺一個問題……
“侯爺當年坐視清城出事，坐視滿城百姓被屠殺……可有想過今天這一幕？”
“阿喬。”
“侯爺看來是很心疼妹妹了，當年又怎麽會將她匆忙下嫁什麽都不是的張巍？！這是債，侯爺，該你們還債了。”
蘇喬說完便猛地咳嗽起來，白君琰見他臉色異樣，下意識持劍向前兩步，死死盯著賀玄莫手中的浮生劍，低聲重覆道：“放了他。”
那一直沈默的袁義程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終於發聲。他繞開面前的趙崇暉，站在白君琰身側，從袖中取出一個卷軸拿在手裏，道：“你要的東西在這裏，我人也在這裏，你放了張夫人和她的孩子，還有你手中這位少俠，東西給你，我任你處置！”
此言一出，趙崇暉立即將他一把扯了回去：“你給我住口！”
賀玄莫像是忽然意識到自己常在這樣重要的場合“受冷落”，浮生劍忽地貼上蘇喬的脖頸，立刻在那處肌膚印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賀玄莫！”白君琰手中清羽劍尖直指賀玄莫，渾厚的內力在這一刻足以支撐他鎮定下來，手腕不再發抖，眼中迸發出駭人的殺意。
蘇喬瞥一眼脖子前的利劍，屏息之餘舔舔嘴唇，朝白君琰一眨眼睛，後又道：“我看可以，不如就讓那位仁兄把東西扔過來，然後引頸自刎，反正舊事總要了結——老東西，你說是吧？”
老東西賀玄莫也斜眼瞧他：“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我為何沒資格？憑樓閣的人已經把這廢墟圍了個水洩不通，你現在要麽馬上殺了我然後趕緊跑，要麽趕緊拿了東西馬上跑……你總不能什麽都要吧？又想讓我死又想拿你要的東西，別人還不會還手——你把別人都當傻子？”
賀玄莫像是把他的話聽進幾分，剛有所動搖，手腕都松了半分，忽然又聽他說：“不過我勸你東西也別要了，把我殺了趕緊跑得了，不然我若今日不死在你劍下，來日必要讓你不得好死五馬分屍殉我師父和我白叔叔。”
“不愧是唐昀教出來的徒弟，死到臨頭，不知天高地厚如此大言不慚——”
“你也別裝腔作勢了，你要是想殺我，或是我今晚必死不可，我剛早就死了，我若是你就不會這麽多話，你就是拎著我的屍體來，刀山火海我琰哥也會把我的屍體要回去……”
賀玄莫一楞，著實被他這話唬住了，一時竟然不知道自己拿個活人當人質到底是不是虧了——然而留給他思索的時間所剩無幾，在他態度松動的這一瞬，蘇喬突然向後一仰，巧妙避開了遠處極快速飛旋而來的桃花鏢。
那暗器打在浮生劍上，不僅震得賀玄莫虎口發麻，噌一聲回響不斷，更是全然在蘇喬耳邊炸開，蘇喬一時半刻像是失去了與外界聲音的所有聯系，只憑本能分辯著暗處落雲袖飛來的方向。
賀玄莫自然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人，反應甚至快過了白君琰手中的清羽劍，見蘇喬已然脫離了自己的控制，毫不猶豫反手便是蓄滿內力的一掌——這一掌直接拍在蘇喬背心，當即便令他口吐鮮血，跌跌撞撞向前奔出幾步，半跪在地。
白君琰見了蘇喬的血，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無法自控的憤怒。他一劍劈開賀玄莫補上的第二掌，把那殺意重重的掌風劈作兩半，劍氣混和掌風將這戰場一邊的水榭生生摧毀，轟然一聲四分五裂飛向四處，投入水中濺起的水花撲向烈焰，發出滋滋脆響。
賀玄莫反手當空一劍劈下，白君琰以清羽劍尖觸地借力翻身躲開，落地後轉身急速退開，浮生劍撲了個空又橫劍一掃，劍氣在地上帶出一條深刻的弧線，將白君琰衣擺削落一塊——這不對勁。
白君琰餘光瞥見蘇喬被暗夜中飛來的落雲袖卷離戰場，很快便意識到自己的狀態不對勁。他出劍漏洞百出，若非賀玄莫著急抓人脫身出手稍有遲疑，剛才那兩劍他根本躲不開。他手臂內側一陣隱痛，雲隱內息游走不順，郁結在心口生出鈍痛，逐漸蔓延到全身，像是地牢中挨過的鞭子又一次落在了身上，與恨意、怒意和悔意交織起來，將他又網羅進漫天西域黃沙中。
蘇喬已然脫險，他卻逃脫不了那些深深刻在腦海裏而後又被他刻在身上的痛苦過往。賀玄莫曾在他身上施以酷刑，將他的天真純粹殘忍剝奪，把他完完全全變成另一個人——他與蘇喬一同長大，喜愛與蘇喬玩鬧，兩人上樹摘果下河摸魚，游戲人間……他本來和蘇喬一樣愛憎分明果決勇敢，如今卻成了這副連自己都無法控制自己的可憐模樣——
“琰哥！”
蘇喬一聲驚呼，終於把他推入了另一個寂靜無聲、黑暗無邊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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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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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著實刺激了賀玄莫，蘇喬只覺脖子上的手力道又加重幾分，呼吸一滯，胸中又痛起來。但他眼下最擔心的，還是白君琰會失去理智中了賀玄莫的計，便竭力平覆呼吸，微微擡手向他示意：“沒事沒事，琰哥，我沒事，現在裏裏外外都是南閣和暗閣的人，他跑不掉的，等我親手把他抓了，讓他把你受過苦通通受一遍，你說好不好……”
白君琰愈發握不住手中清羽，手腕抖得厲害，五指力道之大，像是要把那清羽劍柄都握斷——他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後悔。若是他自己去攔賀玄莫，萬不會使蘇喬陷入如此險境。
賀玄莫布的局正在一步步被蘇喬親手破開，他早就失去了初見蘇喬時候的耐心，手中浮生劍緩緩擡起來，白君琰可以清晰地看到劍鋒上還有蘇喬未幹的血跡。他足底內息翻湧，逐漸不受控制地又湧至手腳。
清羽嗡鳴，下一刻便要脫手而出。
“你要用我去交換對面那個人和他手裏的東西，你殺不了我。”蘇喬說這話時，卻是註視著白君琰，於千鈞一發之際穩住了他心念——禦屍忘歸蠱不會再發作，但白君琰會在他遇到危險的每一刻，或多或少地失去自控能力。
若是在這種情形這一時刻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我知你巧舌如簧，卻也別想再耍什麽花樣！與我而言那東西並無半分用處。”賀玄莫微瞇雙眼，轉而望向白君琰身後的趙崇暉和袁義程。
趙崇暉微擡手臂，將袁義程護在身後，冷笑道：“閣下既然拿‘那東西’無用，何必大費周章——”
“侯爺，孤身闖火海，應該不只是為了救他吧？”
“你把慕瑩怎麽了！”趙崇暉急急上前兩步，被白君琰橫劍攔在身側。他雙手握拳，咬牙又道：“你快把人放了！你應當知道，若是她母子二人出了什麽事，北境大軍隨時可以南下！”
賀玄莫大笑起來：“侯爺倒是很清楚自己手中最重的籌碼。”
趙崇暉想要再次開口，突然被蘇喬高聲打斷：“想必這位便是手握重兵的定國侯了吧？那琰哥你更不能答應這老東西的條件了——我死了便死了，若是我能拖這些人下去給整個清城陪葬倒也算報完仇了，咱們不虧，只不過我還想問侯爺一個問題……
“侯爺當年坐視清城出事，坐視滿城百姓被屠殺……可有想過今天這一幕？”
“阿喬。”
“侯爺看來是很心疼妹妹了，當年又怎麽會將她匆忙下嫁什麽都不是的張巍？！這是債，侯爺，該你們還債了。”
蘇喬說完便猛地咳嗽起來，白君琰見他臉色異樣，下意識持劍向前兩步，死死盯著賀玄莫手中的浮生劍，低聲重覆道：“放了他。”
那一直沈默的袁義程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終於發聲。他繞開面前的趙崇暉，站在白君琰身側，從袖中取出一個卷軸拿在手裏，道：“你要的東西在這裏，我人也在這裏，你放了張夫人和她的孩子，還有你手中這位少俠，東西給你，我任你處置！”
此言一出，趙崇暉立即將他一把扯了回去：“你給我住口！”
賀玄莫像是忽然意識到自己常在這樣重要的場合“受冷落”，浮生劍忽地貼上蘇喬的脖頸，立刻在那處肌膚印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賀玄莫！”白君琰手中清羽劍尖直指賀玄莫，渾厚的內力在這一刻足以支撐他鎮定下來，手腕不再發抖，眼中迸發出駭人的殺意。
蘇喬瞥一眼脖子前的利劍，屏息之餘舔舔嘴唇，朝白君琰一眨眼睛，後又道：“我看可以，不如就讓那位仁兄把東西扔過來，然後引頸自刎，反正舊事總要了結——老東西，你說是吧？”
老東西賀玄莫也斜眼瞧他：“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我為何沒資格？憑樓閣的人已經把這廢墟圍了個水洩不通，你現在要麽馬上殺了我然後趕緊跑，要麽趕緊拿了東西馬上跑……你總不能什麽都要吧？又想讓我死又想拿你要的東西，別人還不會還手——你把別人都當傻子？”
賀玄莫像是把他的話聽進幾分，剛有所動搖，手腕都松了半分，忽然又聽他說：“不過我勸你東西也別要了，把我殺了趕緊跑得了，不然我若今日不死在你劍下，來日必要讓你不得好死五馬分屍殉我師父和我白叔叔。”
“不愧是唐昀教出來的徒弟，死到臨頭，不知天高地厚如此大言不慚——”
“你也別裝腔作勢了，你要是想殺我，或是我今晚必死不可，我剛早就死了，我若是你就不會這麽多話，你就是拎著我的屍體來，刀山火海我琰哥也會把我的屍體要回去……”
賀玄莫一楞，著實被他這話唬住了，一時竟然不知道自己拿個活人當人質到底是不是虧了——然而留給他思索的時間所剩無幾，在他態度松動的這一瞬，蘇喬突然向後一仰，巧妙避開了遠處極快速飛旋而來的桃花鏢。
那暗器打在浮生劍上，不僅震得賀玄莫虎口發麻，噌一聲回響不斷，更是全然在蘇喬耳邊炸開，蘇喬一時半刻像是失去了與外界聲音的所有聯系，只憑本能分辯著暗處落雲袖飛來的方向。
賀玄莫自然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人，反應甚至快過了白君琰手中的清羽劍，見蘇喬已然脫離了自己的控制，毫不猶豫反手便是蓄滿內力的一掌——這一掌直接拍在蘇喬背心，當即便令他口吐鮮血，跌跌撞撞向前奔出幾步，半跪在地。
白君琰見了蘇喬的血，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無法自控的憤怒。他一劍劈開賀玄莫補上的第二掌，把那殺意重重的掌風劈作兩半，劍氣混和掌風將這戰場一邊的水榭生生摧毀，轟然一聲四分五裂飛向四處，投入水中濺起的水花撲向烈焰，發出滋滋脆響。
賀玄莫反手當空一劍劈下，白君琰以清羽劍尖觸地借力翻身躲開，落地後轉身急速退開，浮生劍撲了個空又橫劍一掃，劍氣在地上帶出一條深刻的弧線，將白君琰衣擺削落一塊——這不對勁。
白君琰餘光瞥見蘇喬被暗夜中飛來的落雲袖卷離戰場，很快便意識到自己的狀態不對勁。他出劍漏洞百出，若非賀玄莫著急抓人脫身出手稍有遲疑，剛才那兩劍他根本躲不開。他手臂內側一陣隱痛，雲隱內息游走不順，郁結在心口生出鈍痛，逐漸蔓延到全身，像是地牢中挨過的鞭子又一次落在了身上，與恨意、怒意和悔意交織起來，將他又網羅進漫天西域黃沙中。
蘇喬已然脫險，他卻逃脫不了那些深深刻在腦海裏而後又被他刻在身上的痛苦過往。賀玄莫曾在他身上施以酷刑，將他的天真純粹殘忍剝奪，把他完完全全變成另一個人——他與蘇喬一同長大，喜愛與蘇喬玩鬧，兩人上樹摘果下河摸魚，游戲人間……他本來和蘇喬一樣愛憎分明果決勇敢，如今卻成了這副連自己都無法控制自己的可憐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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