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 撫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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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2 撫琴人
兩人一路鬧回破廟的時候，司徒未正好悠悠轉醒。莫清硯守在他身邊，方子佩站在門口也不知是要進去還是要出來。
蘇喬與白君琰對視一眼，一前一後擡腿跨過了門檻。
“司徒兄醒了？”他問候一句，將采來的果子遞過去：“剛采的果子二位吃一點，吃完了好趕路。”
“又見面了，蘇兄弟。”司徒未此時面色蒼白，卻也勉強對著蘇喬笑了笑，接過他遞來的果子分了一個給莫清硯。
莫清硯頷首致謝，假裝不經意往門邊瞟一眼，像是看到白君琰也給了方子佩一個果子，才放心咬了一口。
“司徒兄不是來找朋友麽？怎麽半路倒先和自家人打起來了。”蘇喬坐下來，兩手交疊在腦後靠著草垛又笑問：“不過說來這還真是巧，莫師兄竟然也在。”
司徒未說話還沒什麽力氣，苦笑著輕聲說：“讓幾位看笑話了。”
蘇喬擺手：“哎我可沒說什麽，司徒兄別這麽想，誰家沒有個家務事呢——是吧，莫師兄？”
聽見蘇喬喊自己，莫清硯如夢初醒，擡眼看著他，應得有些結巴：“啊、是……蘇公子說得是。”
蘇喬遂挑眉不置可否，拍拍衣袖一手向司徒未伸了過去，又道：“司徒兄信得過——不嫌棄的話，可否讓我診診脈？”
“蘇兄弟言重了，怎會嫌棄。”司徒未邊說邊挽了袖子，手搭在蘇喬另一只手上，靜靜地由他為自己診脈。
四下裏靜得風聲也無，廟外地面上樹影斑駁，方子佩心事重重地站著，微風掃過樹梢，把他腳邊樹葉的影子吹得鋪了他一身。
片刻後，蘇喬診完脈收回手，抿唇笑了笑，欲言又止道：“司徒兄倒是沒什麽大礙，只不過……”
“蘇兄弟有話還請直說。”
“啊，沒什麽，我就是沒見過蓬萊劍法，不知那幻境到底是怎麽回事，有些好奇罷了。”
司徒未倒也大方，不做他想便回他道：“東海劍派分臨海和蓬萊，蓬萊內又有幻境宗，我原是撫琴人。幻境宗擅長以琴音惑人，編織幻境讓人迷失其中，是你求而不得的或是不敢面對的，最後都會讓你陷入險境。”
“可據在下所知，”白君琰從門邊走過來，持劍的手背在身後，視線定在司徒未身上，“撫琴人與劍主應是形影不離，司徒兄為何又會獨自一人，還會遭到同門追殺？”
司徒未一怔，回過神來剛有個起身的動作，莫清硯連忙伸手扶著與他一道站起來。他擺手致謝，道：“葉兄弟果真是見多識廣，不過……我已叛離幻境宗，沒有劍主，也便說不上形影不離。”
蘇喬聽了也跟著站起來，拍落衣擺上的碎木屑遲疑又問：“叛離？司徒兄這是與門派不和——還是說……是私人恩怨？”
“私人恩怨？算是私人恩怨吧……撫琴人一旦叛離，無論此人原來的身份地位，四海之內幻境宗的弟子皆可殺之。”司徒未自己慢慢朝前走了幾步，眉眼皆是苦澀的笑意，“昨晚帶頭追殺我至此的便是大師兄，我叛離的劍主。”
“怎麽會……”莫清硯說著恍然想起來，那位司徒未的劍主他是見過的。那人應是叫司徒燁，是幻境宗的宗主，在蓬萊劍派內地位非常高。
幻境宗沒有撫琴人便與尋常劍派無異，司徒未從他身邊叛逃，劍主無琴，後果確實不堪設想。
“道不同不相為謀，也並非有錯綜覆雜的內情。”司徒未揉著胸口，咳嗽幾聲，待一呼一吸重新緩下來，才道：“幸得幾位，否則我尋到故友之前，已然性命不保。”
“司徒前輩去東江是為尋友？”莫清硯問。
“嗯，一位老朋友，多年未見，好不容易得了消息。”
莫清硯踟躇片刻，斟酌道：“我與司徒前輩一道吧，前輩受了傷，且幻境宗一擊未成，定然還要再來。”
司徒未連連擺手，急拒絕道：“怎可怎可，這實在是太兇險了！”
“前輩如今這樣，晚輩豈有坐視不理的道理？”
他話音剛落，方子佩便從那樹影下走了出來。
蘇喬深知莫清硯這是急於擺脫方子佩，抱著手臂與白君琰站在一旁饒有興致地打量這幾人。白君琰餘光見他唇角微揚，便低聲問他：“阿喬可是又看出什麽了？”
“按理說方莫尋死了——”
“應說是方掌門去世了。”
蘇喬擡眼看他：“按理說方掌門去世了——這方掌門去世了得由莫清硯接任掌門一職吧？但他就是不回去，方子佩都追到東江來了，你說……”
“嗯？”
“你看這倆人……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眼下我們也沒時間跟他們耗，先走吧。”
“可……”
見他欲言又止，蘇喬接過他的話又道：“有方子佩這種高手在，你還擔心他們的安全？好歹也是重雲劍嫡傳吧。”
白君琰於是笑道：“阿喬說得是，是我多慮了。”
兩人定了要先走一步，那邊莫清硯和方子佩還在爭執不休，蘇喬上前兩步擺擺手打斷二人道：“各位，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東江，我看大家這也商量不出個結果，那我們恐怕是要先行一步了。”
司徒未勸不住莫清硯，也插不上話，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幾趟，嘆了口氣無奈應蘇喬道：“那便不耽誤二位了。”
莫清硯許是覺得實在失禮，也從爭執中抽空出來向蘇喬抱拳施禮，再對白君琰歉意頷首：“葉公子，蘇公子，耽誤兩位的時間著實抱歉，那我們東江再見。”
“東江再見，幾位保重。”
廟中辭別三人，蘇喬與白君琰在臨近的驛站換了兩匹馬。翻身上馬時，白君琰放心不下，站在蘇喬的馬旁邊拉住了韁繩，仰頭看他：“還是換輛馬車吧，昨日才……”
“我真的沒事，從小我這傷就好得快，不都跟你說了嗎，別擔心。”蘇喬看著他笑，從他手裏把韁繩拿過來又說：“你看上次在鳳臺，惡人劍那一劍下來，我不也沒事麽？”
白君琰抿唇不語，由他夾了馬肚子走在前面，自己上馬跟上去追到他身邊問：“阿喬從未提起，這些年師從何人，為何會——”
“為何會百毒不侵，又這麽能挨打？”蘇喬笑了，眉眼彎著，看上去輕松愉悅的樣子，應他道：“我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反正……大概是個高手吧，來無影去無蹤，說不定跟昀叔叔也能打上幾個回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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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一滴都莫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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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兄醒了？”他問候一句，將采來的果子遞過去：“剛采的果子二位吃一點，吃完了好趕路。”
“又見面了，蘇兄弟。”司徒未此時面色蒼白，卻也勉強對著蘇喬笑了笑，接過他遞來的果子分了一個給莫清硯。
莫清硯頷首致謝，假裝不經意往門邊瞟一眼，像是看到白君琰也給了方子佩一個果子，才放心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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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喬擺手：“哎我可沒說什麽，司徒兄別這麽想，誰家沒有個家務事呢——是吧，莫師兄？”
聽見蘇喬喊自己，莫清硯如夢初醒，擡眼看著他，應得有些結巴：“啊、是……蘇公子說得是。”
蘇喬遂挑眉不置可否，拍拍衣袖一手向司徒未伸了過去，又道：“司徒兄信得過——不嫌棄的話，可否讓我診診脈？”
“蘇兄弟言重了，怎會嫌棄。”司徒未邊說邊挽了袖子，手搭在蘇喬另一只手上，靜靜地由他為自己診脈。
四下裏靜得風聲也無，廟外地面上樹影斑駁，方子佩心事重重地站著，微風掃過樹梢，把他腳邊樹葉的影子吹得鋪了他一身。
片刻後，蘇喬診完脈收回手，抿唇笑了笑，欲言又止道：“司徒兄倒是沒什麽大礙，只不過……”
“蘇兄弟有話還請直說。”
“啊，沒什麽，我就是沒見過蓬萊劍法，不知那幻境到底是怎麽回事，有些好奇罷了。”
司徒未倒也大方，不做他想便回他道：“東海劍派分臨海和蓬萊，蓬萊內又有幻境宗，我原是撫琴人。幻境宗擅長以琴音惑人，編織幻境讓人迷失其中，是你求而不得的或是不敢面對的，最後都會讓你陷入險境。”
“可據在下所知，”白君琰從門邊走過來，持劍的手背在身後，視線定在司徒未身上，“撫琴人與劍主應是形影不離，司徒兄為何又會獨自一人，還會遭到同門追殺？”
司徒未一怔，回過神來剛有個起身的動作，莫清硯連忙伸手扶著與他一道站起來。他擺手致謝，道：“葉兄弟果真是見多識廣，不過……我已叛離幻境宗，沒有劍主，也便說不上形影不離。”
蘇喬聽了也跟著站起來，拍落衣擺上的碎木屑遲疑又問：“叛離？司徒兄這是與門派不和——還是說……是私人恩怨？”
“私人恩怨？算是私人恩怨吧……撫琴人一旦叛離，無論此人原來的身份地位，四海之內幻境宗的弟子皆可殺之。”司徒未自己慢慢朝前走了幾步，眉眼皆是苦澀的笑意，“昨晚帶頭追殺我至此的便是大師兄，我叛離的劍主。”
“怎麽會……”莫清硯說著恍然想起來，那位司徒未的劍主他是見過的。那人應是叫司徒燁，是幻境宗的宗主，在蓬萊劍派內地位非常高。
幻境宗沒有撫琴人便與尋常劍派無異，司徒未從他身邊叛逃，劍主無琴，後果確實不堪設想。
“道不同不相為謀，也並非有錯綜覆雜的內情。”司徒未揉著胸口，咳嗽幾聲，待一呼一吸重新緩下來，才道：“幸得幾位，否則我尋到故友之前，已然性命不保。”
“司徒前輩去東江是為尋友？”莫清硯問。
“嗯，一位老朋友，多年未見，好不容易得了消息。”
莫清硯踟躇片刻，斟酌道：“我與司徒前輩一道吧，前輩受了傷，且幻境宗一擊未成，定然還要再來。”
司徒未連連擺手，急拒絕道：“怎可怎可，這實在是太兇險了！”
“前輩如今這樣，晚輩豈有坐視不理的道理？”
他話音剛落，方子佩便從那樹影下走了出來。
蘇喬深知莫清硯這是急於擺脫方子佩，抱著手臂與白君琰站在一旁饒有興致地打量這幾人。白君琰餘光見他唇角微揚，便低聲問他：“阿喬可是又看出什麽了？”
“按理說方莫尋死了——”
“應說是方掌門去世了。”
蘇喬擡眼看他：“按理說方掌門去世了——這方掌門去世了得由莫清硯接任掌門一職吧？但他就是不回去，方子佩都追到東江來了，你說……”
“嗯？”
“你看這倆人……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眼下我們也沒時間跟他們耗，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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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欲言又止，蘇喬接過他的話又道：“有方子佩這種高手在，你還擔心他們的安全？好歹也是重雲劍嫡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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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定了要先走一步，那邊莫清硯和方子佩還在爭執不休，蘇喬上前兩步擺擺手打斷二人道：“各位，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東江，我看大家這也商量不出個結果，那我們恐怕是要先行一步了。”
司徒未勸不住莫清硯，也插不上話，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幾趟，嘆了口氣無奈應蘇喬道：“那便不耽誤二位了。”
莫清硯許是覺得實在失禮，也從爭執中抽空出來向蘇喬抱拳施禮，再對白君琰歉意頷首：“葉公子，蘇公子，耽誤兩位的時間著實抱歉，那我們東江再見。”
“東江再見，幾位保重。”
廟中辭別三人，蘇喬與白君琰在臨近的驛站換了兩匹馬。翻身上馬時，白君琰放心不下，站在蘇喬的馬旁邊拉住了韁繩，仰頭看他：“還是換輛馬車吧，昨日才……”
“我真的沒事，從小我這傷就好得快，不都跟你說了嗎，別擔心。”蘇喬看著他笑，從他手裏把韁繩拿過來又說：“你看上次在鳳臺，惡人劍那一劍下來，我不也沒事麽？”
白君琰抿唇不語，由他夾了馬肚子走在前面，自己上馬跟上去追到他身邊問：“阿喬從未提起，這些年師從何人，為何會——”
“為何會百毒不侵，又這麽能挨打？”蘇喬笑了，眉眼彎著，看上去輕松愉悅的樣子，應他道：“我不知道他長什麽樣，反正……大概是個高手吧，來無影去無蹤，說不定跟昀叔叔也能打上幾個回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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