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1 習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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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1 習慣就好
蘇喬不知,他口中的這位能自己與自己打上幾個回合的“高手”,已在東江等了他和白君琰半月有餘,這會兒坐在東江最大的茶樓喝茶,折扇放在手邊,一襲白衣隨風而動,一直看著那自北向南的河流匯入海中。
唐昀對面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大氣不敢出的江星辰,一個是看上去從容鎮定的易南風。
江星辰是唐昀撿回來的,剛撿來的時候灰頭土臉,像一只從煤窯裏鉆出來的落難的小土狗,扒在他的轎椅邊上,盯著他手裏的點心咽口水。
周圍的人都繞開他走,偏偏這小孩兒不怕,也可能是餓得頭發昏了顧不上那麽多。那時候他沒找到白君琰和蘇喬,看到江星辰那慘兮兮的樣子竟然心軟下來,擡手把人拎了進去。
四五歲就養著的小孩兒,小時候還沒大沒小總往自己身上爬,大了反而拘謹了許多,唐昀不甚在意,也沒想過是不是對他嚴厲了些。
至於易南風,他就是小時候追著一條狗搶鈴鐺,哭得涕泗橫流,反而誤打誤撞成全了唐昀和白秋令的“風兒”。其實包括江眠在內的大家,都不知道他父母到底是誰,起初江眠以為是表姐的兒子,後來發現不是那麽回事。
自從碧心門與懸玉宮分道揚鑣劃清界限後,易南風突然沒人要了,江眠遵照外婆的遺願把他接到身邊來養,後來怎麽到了唐昀手裏——唐昀也覺得有些稀裏糊塗。
不過眼下他隨意往兩人身上一瞥,倒突然琢磨出一二。
易南風長大了就和江星辰形影不離,跟著江星辰在桃花澗“悶”了三年也沒離開過。他沈穩,性子隨了江眠,卻比江眠更寡言少語,話最多的時候,是為江星辰“求情”。
“閣主,蓬萊劍派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鬧得雞飛狗跳的,幻境宗又和劍宗打起來了。”江星辰說話的時候都不敢直視唐昀,這差事沒辦好,他心虛得很。
反觀唐昀,喝著茶吃著點心怡然自得,讓人看不出心情是好是壞。白秋令出事之後他也不做別的事,閉關十年,江湖上關於他殺人成性的傳聞少了,仇家也少了——只有武林盟,明裏暗裏與他較勁,中原兩個最大的組織在這表面的風平浪靜下鬥得暗潮洶湧。
暗潮洶湧的原因也無他,武林盟重新組建後沒多久白秋令就出了事,唐昀猜測武林盟脫不了關系,盛怒之下差點要血洗華山之巔,但彼時他內傷嚴重,又真兇未除,實在是有心無力。
多年來武林盟一直對白秋令的事三緘其口,且但凡唐昀查出來的人,武林盟借口維護武林正義都暗中加以庇護,這讓唐昀更加惱怒。
江星辰最近忙不過來,不僅要查白君琰的身世,還要順著有的線索去查蘇喬“挖”出來的清城舊案,耽誤他沒能把蓬萊劍派的事情辦妥當。
他不安地等了許久,終於聽見唐昀漫不經心地回應他:“亓非仁被我殺了的那天晚上,我問他當年有沒有蓬萊劍派的人參與其中,他說——”
唐昀端起茶杯看看杯身的雲紋,又道:“他不知道。”
江星辰立刻辯駁:“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那都不要緊了。”唐昀轉而去問易南風:“南風,你曾與司徒燁交手,你覺得他怎麽樣?”
“司徒燁的撫琴人叛離,劍法上……與劍宗並無兩樣,甚至劍宗司徒瑾比他更勝一籌。”易南風如實應道。
“司徒瑾人呢?”唐昀又看向江星辰。
江星辰脊背一涼,結結巴巴道:“上、上次得了消息他南下,就沒了蹤影……”
易南風見他神情慌亂,細細咳嗽一聲,主動應唐昀:“閣主,作為劍宗宗主,劍宗與幻境宗風雲再起,他定然不會按兵不動,只要盯著司徒燁,不難發現他的行蹤。”
“嗯,這點倒是,”唐昀緩緩點頭,瞥一眼江星辰,道:“事情都讓南風做了,你——”
“閣主!你聽我說……”江星辰撇撇嘴,小聲嘟囔著:“還不是都賴蘇喬……”
“他?關他什麽事?”唐昀笑道:“蘇喬老老實實順著酒娘給的線索在查清城之事,又礙著你什麽了。”
“前段時間!前段時間他把那工匠夫婦救了,又說讓我去查那個李雪一家是哪兒的人,還有那個死了的馮季書是哪裏的,我怕他去煩酒娘,最近都在查這個事!”
“那可查出什麽了?”唐昀笑他。
他大概是氣昏了頭,一拍桌子,手邊的茶杯騰起來又斜斜在桌上滾了一圈,說:“李雪一家還有馮季書,的確不是永洛土生土長的人——可說這和清城的事又有什麽關系呢?”
唐昀聽了,若有所思地在桌上敲了敲,叮囑道:“他讓你查什麽你便認真去查,線索都報給我。”
江星辰下意識看了易南風一眼,頷首悶聲應下:“哦。”
應完他又想起什麽,猛地擡頭又道:“對了閣主,那個定國侯也不見了!”
“他不見了你大驚小怪的做什麽?”唐昀起身拍了拍衣袖,拿上折扇轉身往樓梯口走出兩步,回頭又道:“要是再把司徒瑾弄丟了,自己收拾包袱去桃花澗。”
江星辰來不及為自己爭辯一兩句,眼看著唐昀消失在了樓梯口,欲哭無淚往桌上一趴,先將蘇喬咒罵了許多遍,又細數起這數月來受的委屈。
他自言自語好一會兒,發現身邊的易南風仍是不為所動地端坐著,一時心中不平拍桌而起,質問他道:“你怎麽什麽都不說啊!”
易南風擡頭看他:“說什麽?”
“你看我這幾個月,我腳不沾地忙前忙後,不是給他找線索就是幫他做好事!結果把閣主要的人弄丟了……我要是還找不到司徒瑾怎麽辦啊!”
江星辰說著,那委屈的情緒又一次泛濫,趴在桌上不停錘著桌子,還是在罵蘇喬。
易南風一把握住他攥緊的拳頭,站起身低頭看他一雙積滿水汽的眼睛,笑說:“我陪你去。”
“……誰要你陪我去了。”江星辰幹咳兩聲別扭地把手抽出來,兀自又嘟囔:“天天就知道跟著我。”
“跟了許多年,我以為你習慣了。”
“不習慣還能怎麽辦?我又打不過你……”
易南風仍是看著他笑,半晌才輕聲說:“嗯,習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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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昀對面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大氣不敢出的江星辰,一個是看上去從容鎮定的易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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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星辰最近忙不過來,不僅要查白君琰的身世,還要順著有的線索去查蘇喬“挖”出來的清城舊案,耽誤他沒能把蓬萊劍派的事情辦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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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燁的撫琴人叛離,劍法上……與劍宗並無兩樣,甚至劍宗司徒瑾比他更勝一籌。”易南風如實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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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主!你聽我說……”江星辰撇撇嘴,小聲嘟囔著:“還不是都賴蘇喬……”
“他?關他什麽事?”唐昀笑道:“蘇喬老老實實順著酒娘給的線索在查清城之事,又礙著你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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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查出什麽了?”唐昀笑他。
他大概是氣昏了頭,一拍桌子,手邊的茶杯騰起來又斜斜在桌上滾了一圈,說:“李雪一家還有馮季書,的確不是永洛土生土長的人——可說這和清城的事又有什麽關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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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星辰下意識看了易南風一眼,頷首悶聲應下:“哦。”
應完他又想起什麽,猛地擡頭又道:“對了閣主,那個定國侯也不見了!”
“他不見了你大驚小怪的做什麽?”唐昀起身拍了拍衣袖,拿上折扇轉身往樓梯口走出兩步,回頭又道:“要是再把司徒瑾弄丟了,自己收拾包袱去桃花澗。”
江星辰來不及為自己爭辯一兩句,眼看著唐昀消失在了樓梯口,欲哭無淚往桌上一趴,先將蘇喬咒罵了許多遍,又細數起這數月來受的委屈。
他自言自語好一會兒,發現身邊的易南風仍是不為所動地端坐著,一時心中不平拍桌而起,質問他道:“你怎麽什麽都不說啊!”
易南風擡頭看他:“說什麽?”
“你看我這幾個月,我腳不沾地忙前忙後,不是給他找線索就是幫他做好事!結果把閣主要的人弄丟了……我要是還找不到司徒瑾怎麽辦啊!”
江星辰說著,那委屈的情緒又一次泛濫,趴在桌上不停錘著桌子,還是在罵蘇喬。
易南風一把握住他攥緊的拳頭,站起身低頭看他一雙積滿水汽的眼睛,笑說:“我陪你去。”
“……誰要你陪我去了。”江星辰幹咳兩聲別扭地把手抽出來,兀自又嘟囔:“天天就知道跟著我。”
“跟了許多年,我以為你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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