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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 我未曾鐘情於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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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2 我未曾鐘情於一人

蘇喬終於肯松開了被他握得發白的手,松了一口氣,一手故作輕松地翻著茶杯,低聲嘟囔:“沒找到也不行啊……小時候可是拜過堂的……”

“嗯?小時候何事?”白君琰的確是沒聽清,湊近了些,拿過他手裏轉來轉去的杯子放在一邊,強調似地又說了一遍:“我大概都不記得了,阿喬與我說說。”

蘇喬想到那日唐昀和白秋令成親,自己在後面拉著白君琰跟著鬧,兩人就這麽稀裏糊塗拜了堂。結果還被白木城瞧見了,醉酒之際當著眾人就把白君琰“許”給了他。

他那晚才知道,自己出生前指腹的婚事便是城主府大少爺白君琰。然而他出生後,因是個小子,也便沒人再提此事了。

他來不及回答,白君琰追問一句:“小時候怎麽了?”

他後知後覺也體會出這情形的別扭——這人幾個時辰前還是那個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藥葉君,自己和他一直是刻意維持著距離,突然之間就成了他想不敢想、忘不敢忘的琰哥,成了他失而覆得的珍貴情誼。他仔細斟酌一番,破天荒地覺得難為情,隨口胡扯道:“小時候你總欺負我。”

白君琰一楞,隨後笑說:“那給阿喬道個歉。”

都是我欺負你,你忍著讓著,還得哄著,何時欺負過我。

蘇喬於是盯著白君琰看了許久,他沈默白君琰也沈默,而後他兩手撐在桌面上捧著臉,忽然問:“之前你昏睡不醒的時候,我聽你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

“奇怪的話?”

“你一直說徒兒知錯了——琰哥,把你養大的人待你不好嗎?”

白君琰一怔:“師父一直待我很好,會不會是阿喬聽錯了?”

“這樣啊,那可能……是我聽錯了吧,琰哥,除了想起我,別的事你能記起來麽?”蘇喬躊躇著不知該如何說起,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我是說……”

“記不大清了。”

“拂秋劍是白叔叔所鑄,這你應該知道?”蘇喬繼續問,語氣急促之時一手搭上了白君琰的手背,推了推他:“白叔叔十二年前遭奸人所害,才沒有能去清城接我們,這件事——這件事你知道嗎?”

白君琰搖頭,嘴角的笑意一點點收斂,“阿喬,我關於清城的記憶,大概只有你。”

“那昀叔叔和白叔叔——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你所說的昀叔叔難道是唐閣主?”

“對!”說得激動了,蘇喬從凳子上站起來,走到白君琰面前雀躍道:“這世間我們唯一的親人就是昀叔叔了,我來繁江城才知道當年的事,拂秋劍是真的不見了。”

白君琰沈默片刻,擡頭望著蘇喬:“你說你要繼續去找拂秋劍,便是這個原因?”

“拂秋劍是白叔叔唯一留在這世上的東西,若我們都不去找,落到旁人手裏豈不讓他黃泉之下都難以瞑目。”蘇喬應他。

“那我們一起去找。”白君琰看著蘇喬張開雙臂抱他,自己也擡手搭在他背心,耳邊卻時刻回響著唐昀那句“你喜歡他”。

我未曾鐘情於一人,不想原來這樣的滋味便是喜歡。相信你的一切都是美的、好的,信你善良純粹,信你一顆赤子之心,見你迎著風來,我便魔怔了一般,無論向著何處,也隨風而去。

見你時我莫名地妒忌那讓你痛苦煎熬的故人,不見你又日日都在期待與你再次遇見——幸而上天待我不薄,當真讓我與你數次相遇,讓你越來越分不清故人與我。

所以我何其有幸,這副皮相竟與你心上人相似——到也實在可恥,竟然這樣便成了你的“心上人”。

但其實我從來沒去過你所說的,長河盡頭,它卷進深海的地方。

*

晚些時候蘇喬執意要帶白君琰去找唐昀,卻被酒娘告知唐昀已經離開,只給他留了信,讓他盡快出發去永洛以南的東江鎮。

酒娘“順便”給了他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戶部尚書”幾個字。他接過紙條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不解皺眉道:“戶部尚書?”

“城郊樹林,山洞裏的幾口箱子。”酒娘面無表情道。

蘇喬更加疑惑,他回頭看白君琰一眼,又道:“你怎麽知道我在查……”

酒娘側身,看著他平靜道:“憑樓閣眼線眾多,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掌握之中。”

“那我在山洞挨了一晚上餓,怎麽沒人給我送只雞讓我填填肚子。”蘇喬撇撇嘴,並不太認可她這回答。

“昨晚,”酒娘望向白君琰,片刻後意味深長地說:“不大方便。”

“不方便?有什麽——”蘇喬說著反應過來,幹咳兩聲不自在地說:“有什麽不方便的……”

“我知道你在查那枚玉釵。”酒娘轉過身去,看著窗外陰沈沈的天,緩緩又道:“戶部尚書劉俊才做侍郎的時候手下有個人叫張巍,他府上二夫人雖然不是什麽郡主,但也是那時兵部尚書的妹妹,而如今兵部尚書已受封定國候。”

“張巍?他的二夫人是誰有——你說的張巍該不會就是永洛那個張老爺?!”蘇喬心頭一跳,腦海中許多事情又攪在一處,他接連又問:“他怎麽會和戶部尚書扯上關系?還能娶了定國候的妹妹?”

酒娘朝前走了幾步,將窗戶關上,轉身應他:“這便不得而知了,辰閣暫時只查到那些查封的珠寶,戶部卷宗裏都沒有記錄,是劉俊才私底下‘查封’在那處的。”

“你們怎麽這個都能查到……”

“也有查不到的——這批珠寶的來源沒查到,但看樣子除了我們還有人在查。”

“你是說那兄妹倆?”

酒娘點點頭:“那些珠寶已經在回京路上了,戶部的人都遲了一步。”

“如此一來這兄妹倆的身份豈不是……”

“能讓京城的人辦事,非富即貴,若是有了消息,我會派人通知你。”

蘇喬再低頭看手心離“戶部尚書”四個字,兀自又道:“這批珠寶可不是什麽小錢……”

酒娘看向他的手心:“錢可以辦很多事,要是感興趣,你可以自己去查查劉俊才。”

“辰閣不是可以查麽?”蘇喬下意識反問。

“那天你也聽到了,星辰最近有更重要的事。”說著酒娘擡眼意味深長地望向白君琰,沈聲對蘇喬道:“閣主要你中秋前趕到東江,不可耽誤。”

“東江有拂秋劍的線索?”蘇喬追了幾步跟著酒娘走到門邊,又問:“為何昀叔叔走得這樣急?”

酒娘推門的手放下來,平靜道:“我只轉達閣主的吩咐,至於東江有什麽,我並不知曉。”她說完,思索片刻又道:“皓月掌與其他掌法有很大不同,功法特殊,你如今還做不到收放自如,那日只是手臂經絡不通,若不勤加練習,內力反震心脈也不是不可能。”

蘇喬擡起手臂晃了晃,轉身看白君琰一眼,回過頭笑道:“這也是昀叔叔讓你囑咐我的?”

酒娘無意與他糾纏,擡手拉門走了出去。

“閣主教你皓月掌了?”白君琰走上前,抓了他擺來擺去的手臂,“若她說的是真的,反震心脈實屬危險,日後千萬不能像昨晚那樣冒險。”

“那你以後少管點兒閑事唄。”蘇喬反手掙脫,往前一步離白君琰更近,低聲笑笑,說:“幸好你現在是琰哥,若你還是葉君——”

白君琰笑意一僵,眼底些許黯淡,“若我還是葉君,如何?”

“那我肯定一個字都不聽你的啊!”蘇喬低頭忍笑,肩頭聳動,而後重新擡起頭來,一雙眼睛盯著他:“你說是吧?”

“對,”白君琰短促地笑笑,在他肩上拍了拍:“幸好我不是葉君。”

“等到了東江見到昀叔叔,我要馬上告訴他我找到你了。”

“嗯。”

“等我們找到了拂秋劍,為白叔叔報了仇,我們再回清城一趟!”

“嗯。”

“對了,回清城之前我們得去西域吧,我陪你去,我也想見見那個把你養大的人是誰。”

“……好。”

“西域都有些什麽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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