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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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三十四章
一旁的衛子夫心中早已是驚天駭浪, 腦海中閃過思緒萬千，動了動唇，又不知該說什麽。
卓文君有些猶豫, 她年紀不小了, 在人均壽命不高的古代, 尤其還是漢武時期，她的年紀都快能當曾祖母了。
就算早年有鬥志，這個年紀早就認命屈服不想折騰了。
卓文君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下這根橄欖枝, 脂粉價值千金, 即便只用一半來建廟收養棄嬰, 那也是一筆不菲的費用。
一個孩童日食不過三升米, 一月九鬥米, 一年下來十石, 石米百錢，一年也只要一千錢。
一金是一萬錢, 能養活十個孩子。
千金能養活一萬個。
嘶——
卓文君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天大的功德啊。
神女為何要讓她做？
是因為她出自蜀中巨富卓家？可是她對經商之事並不上心啊, 如何能辦這麽重要的事。
卓文君將心中疑慮說出。
顧青檸：“你在這裏住了這麽些時日, 可有想過今後想做什麽？”
卓文君怔住了，之前只想逃離司馬府，不想歸家, 不想見到司馬相如。
住在如仙境般的白玉京中仿佛能忘卻煩惱，一回首, 她竟然已經住了這麽多久。
他日若是神女離開, 她該何去何從？
另置府宅終老一生, 亦或是回司馬府？
片刻後，卓文君擡頭, 眼神格外堅定，“多謝神女指點迷津，妾明白了，妾一定會將此事辦好。”
衛子夫適時開口，“收養無依無靠的婦孺，這是好事，妾也想盡一份力。”
顧青檸緩緩看向衛子夫，“你果然和史書上寫得一樣。”不愧是歷史上有名的賢後。
衛子夫瞪大眼睛，驚愕擡首。
成王敗寇，她和太子自殺，三個女兒皆不得善終，史書又是如何寫她的呢？
衛子夫顫聲詢問，“神女，妾有一惑，困擾多時，可否請神女為妾解惑。”
才剛讓人辦事，甜頭肯定是要給的，“說吧。”
“神女可否告知，妾的子女因何而亡？”
卓文君：“！！！”此等宮廷秘聞豈是她能聽的。
卓文君連忙起身告辭。
“這個啊，說來話長。”顧青檸同情地看了一眼衛子夫，“漢皇重色，前有王夫人、李夫人，後有鉤弋夫人、趙昭儀。
李夫人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她的經歷與你有些像。成為漢皇的夫人後，幾個兄長都得到了漢皇的重用，大哥成了貳師將軍，二哥成了漢皇的寵臣……”
“寵”字被咬得格外重，衛子夫眼皮猛地一跳，不會吧？兄妹二人皆……
衛子夫來不及深思，因為神女還在繼續，事關他們一家人的性命，她不敢漏聽，將心裏的震驚壓下，全神貫註地聽著。
“……李廣利的女兒嫁給了劉屈氂的兒子，兩人成為兒女親家，李廣利希望李夫人所出的兒子成為太子，於是夥同與太子有隙的江充、宦官蘇文策劃了巫蠱之禍，誣陷太子。
太子恐懼，又因見不到漢皇，以為漢皇同當年的秦皇一般，他不願做扶蘇，於是起兵誅殺江充，不料漢皇非秦皇，當時的漢皇還活得好好的，太子起兵形同謀反……”
衛子夫臉都白了，話說到這裏她還有什麽不懂的。
以陛下的掌控欲，又怎會留著一個君父在就敢起兵誅殺自己大臣的太子，盡管太子是被誣陷，被逼無奈。
太子走到那一步必死無疑。
本朝太子手上並無兵馬，他手裏的兵從何而來不言而喻。
衛子夫痛苦的閉上眼睛。
顧青檸見她無心再聽，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李夫人的兒子最後並沒有被立為太子，漢皇晚年非常後悔自己逼死了太子。
太子死後，其他幾個皇子病故的病故，夭折的夭折，竟無一人可以繼承漢皇的江山。”
顧青檸說著腦海裏突然蹦出一句——家裏有皇位要繼承。
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漢皇晚年如此沈溺美色，原來是想生兒子啊，可惜累死了也沒能生下兒子。”
這話一出，衛子夫都忘了傷心，整個人怔住了。
腦子裏全是“累死了”三個字，所以陛下死於——
英明神武，驕傲了一輩子的陛下是在床上累死的？
……
未央宮裏的劉徹突然打了個噴嚏，嚇得扇風的宮女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直喊，“陛下恕罪。”
宮人小心翼翼詢問：“陛下，可要宣太醫？”
劉徹郁悶地擺擺手，他又不冷，身上熱著呢，怎麽會著涼呢？
**
霍去病到棋牌室的時候，衛子夫剛好出來。
“姨母，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衛子夫心裏亂得很，不願多說，“沒事，姨母只是在想事情。”
說完難得沒有問霍去病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客房。
霍去病看了看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棋牌室，決定先敲門。
顧青檸還以為是卓文君呢，沒想到是霍去病，“你怎麽來了？”
霍去病：“姨母怎麽了，看起來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顧青檸如實道：“她問了你表妹表弟的死因，被打擊到了。”
霍去病如遭雷劈，他現在還沒有表弟，只有三個表妹，雖然平時和她們沒什麽話說，但那是他表妹啊，在他心裏，和親妹妹沒什麽差別。
最小的石邑才一歲多，怎麽就談及死因了？
霍去病臉色變得很難看，咬牙切齒道：“他們因何而死？”
顧青檸把之前的話覆述了一遍，霍去病呆住了，心裏有什麽東西正在坍塌，陛下……陛下怎麽會幹出這種事呢？
從陛下不會任用奸邪小人到陛下為什麽不查明真相，霍去病都想了一遍，最後眼神黯淡道：“我和舅舅那時候是不是已經不在了？”
但凡他們之中有一人在都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不錯，”顧青檸點了點頭，難得安慰道：“不過就算你們在也未必能勸住已經瘋魔的漢皇。”
忽然想起那個地獄級笑話，地府裏來了一群人，一問死因：
A說：我因為幫衛太子說話，死了。
B：我因為沒有幫衛太子說話，死了。
C：我就是衛太子。
“當時為太子說情的人死了，陷害太子、落井下石的人死了，明哲保身的人也死了。漢皇殺人可不看他無辜還是不無辜。”
霍去病沈默了，這和他印象中的陛下不一樣，他印象中的陛下是英明神武，慧眼識英雄，知人善用……是天下最好的陛下。
短暫的沈默過後，顧青檸起身，“你來找我就是想問這個？”她有些困了，想回去睡覺。
畢竟一宿沒睡。
霍去病聞言，猛然想起自己為什麽而來。
剛才的煩心事還是等舅舅回來再說吧，事關重大，還是等舅舅拿主意吧。
聽完霍去病的來意，看不見的視角，顧青檸抽了抽嘴角，她哪會什麽冶鐵啊。
她只記得幾個化學方程式，至於高溫煤爐，洗煤什麽的，一問三不知。
顧青檸為難道：“這……”
霍去病當即拍著胸膛道：“我也可以帶人來，別說一百人，一萬人也行！”
“不是人的問題。”
“那是什麽問題？”
是她不懂的問題，顧青檸：“鐵是國之利器，和先前的紙、豆腐不同，造紙、豆腐這些都是利民的好事，教了也就教了，可是鐵是利器，將鐵打造成兵器，用在戰場上，會造成多少殺孽？
因果太重，我不能沾。”
霍去病臉色一下垮了，忽然想到什麽，靈機一動，“那可以把外面那些飯盆賣給我麽？”
顧青檸看了他一眼，“可以，只要你出得起錢。”
**
白玉京賑災的事很快傳回了長安，未央宮裏的劉徹也知道了。
他皺著眉頭，沈聲吩咐道：“讓長安令辦事利索點，明日之前，朕要看到那些流民返回戶籍地。”
“另外，讓長安令施粥賑災。”絕對不能再讓神女發善心了，養刁了那些流民，往後再有這種事可就難管了。
“諾。”
……
過了幾日，劉徹要去後宮的時候突然想起衛子夫還在白玉京。
他掐手算了算，發現今天已經是第六天了，他扭頭問身邊的宮人，“衛夫人還在白玉京？”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劉徹眉頭蹙起，子夫也能常住？
這是為何？
電光火石間，劉徹想到了霍去病。
他懊惱地拍了怕自己的頭，他怎麽沒想到呢，子夫帶著去病，自然是想住多久住多久。
去病可是神仙轉世。
說起來，上次神女說漏嘴後待他明顯親近了不少，若是他提出想多住一些時日，神女未必不允。
是他最近太忙了沒時間去而已。
“收拾行裝，朕明日要去白玉京，順便讓人把白玉京附近的行宮拾掇拾掇，朕要去行宮避暑，以後大朝會就在行宮舉行，百官若有要事便去行宮稟報，把行宮當做甘泉宮一樣對待。”
宮人大驚，出宮避暑可是大事，往年都要提前一個月準備，而且隨行人員是有定數的，宮人還好說，後妃那邊是要陛下和皇後決定誰去。
那麽多後妃肯定不能都去，能去的都是得寵的。
陛下今年遲遲不定下出宮避暑的時間，眾人都以為今年不去了呢，都沒怎麽準備。陛下吩咐得這麽突然，後宮還不得人仰馬翻。
今年還沒皇後坐鎮，陛下最寵愛的衛夫人也不在。
宮人委婉提醒：“陛下，出宮避暑的名單如何安排？”
劉徹最近忙得焦頭爛額，天氣又熱，這會一躺下，便有些昏昏欲睡，“你們自己看著辦。”
宮人都快急哭了，這事是他們能看著辦的嗎？
“陛下，還是和往年一樣幾位夫人、美人都去嗎？”
劉徹頓時睜開眼睛，不悅地瞪了提議的宮人一眼，“不帶，今年誰也不帶。讓太後帶上幾位公主同行便罷。”
行宮就建在白玉京邊上，他可是要和神女當鄰居的人，要是把後宮美人都帶上，神女還以為他多急色呢。
***
第二天劉徹當然是沒能出宮，這次不同以往，以往輕裝出行，他只用顧好自己。這次出宮避暑，不僅人多而且去的時間也長，當然要好好準備，哪怕不帶宮妃，只帶太後和公主。
往年出宮避暑都是四月去，八月歸，今年雖然晚了，但八月歸是不變的。住兩個月呢，東西當然得帶夠，不然大熱天的來回跑可不容易。
再說了準備不妥當陛下可不會覺得是他去得急，宮人來不及準備，而是覺得宮人辦事不力。
王太後得知劉徹的決定，當即斥責了一聲胡鬧，問貼身婢女，“陛下有多長時間沒進後宮了？”
這個進當然不是普通的進，而是召幸宮妃。
婢女低聲回道：“稟娘娘，似乎有一個多月了。”
王太後眉頭一皺，“陛下最近身體有恙？”血氣方剛的年紀怎麽突然就不近女色了？這可不像她兒子。
從前皇後在時不讓他寵幸其他妃嬪，他偏要寵，如今皇後不在了，怎麽反而不近女色了？？
王太後愁得不行，皇子還沒生呢，不幸美人讓天下人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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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衛子夫心中早已是驚天駭浪, 腦海中閃過思緒萬千，動了動唇，又不知該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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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早年有鬥志，這個年紀早就認命屈服不想折騰了。
卓文君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下這根橄欖枝, 脂粉價值千金, 即便只用一半來建廟收養棄嬰, 那也是一筆不菲的費用。
一個孩童日食不過三升米, 一月九鬥米, 一年下來十石, 石米百錢，一年也只要一千錢。
一金是一萬錢, 能養活十個孩子。
千金能養活一萬個。
嘶——
卓文君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天大的功德啊。
神女為何要讓她做？
是因為她出自蜀中巨富卓家？可是她對經商之事並不上心啊, 如何能辦這麽重要的事。
卓文君將心中疑慮說出。
顧青檸：“你在這裏住了這麽些時日, 可有想過今後想做什麽？”
卓文君怔住了，之前只想逃離司馬府，不想歸家, 不想見到司馬相如。
住在如仙境般的白玉京中仿佛能忘卻煩惱，一回首, 她竟然已經住了這麽多久。
他日若是神女離開, 她該何去何從？
另置府宅終老一生, 亦或是回司馬府？
片刻後，卓文君擡頭, 眼神格外堅定，“多謝神女指點迷津，妾明白了，妾一定會將此事辦好。”
衛子夫適時開口，“收養無依無靠的婦孺，這是好事，妾也想盡一份力。”
顧青檸緩緩看向衛子夫，“你果然和史書上寫得一樣。”不愧是歷史上有名的賢後。
衛子夫瞪大眼睛，驚愕擡首。
成王敗寇，她和太子自殺，三個女兒皆不得善終，史書又是如何寫她的呢？
衛子夫顫聲詢問，“神女，妾有一惑，困擾多時，可否請神女為妾解惑。”
才剛讓人辦事，甜頭肯定是要給的，“說吧。”
“神女可否告知，妾的子女因何而亡？”
卓文君：“！！！”此等宮廷秘聞豈是她能聽的。
卓文君連忙起身告辭。
“這個啊，說來話長。”顧青檸同情地看了一眼衛子夫，“漢皇重色，前有王夫人、李夫人，後有鉤弋夫人、趙昭儀。
李夫人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她的經歷與你有些像。成為漢皇的夫人後，幾個兄長都得到了漢皇的重用，大哥成了貳師將軍，二哥成了漢皇的寵臣……”
“寵”字被咬得格外重，衛子夫眼皮猛地一跳，不會吧？兄妹二人皆……
衛子夫來不及深思，因為神女還在繼續，事關他們一家人的性命，她不敢漏聽，將心裏的震驚壓下，全神貫註地聽著。
“……李廣利的女兒嫁給了劉屈氂的兒子，兩人成為兒女親家，李廣利希望李夫人所出的兒子成為太子，於是夥同與太子有隙的江充、宦官蘇文策劃了巫蠱之禍，誣陷太子。
太子恐懼，又因見不到漢皇，以為漢皇同當年的秦皇一般，他不願做扶蘇，於是起兵誅殺江充，不料漢皇非秦皇，當時的漢皇還活得好好的，太子起兵形同謀反……”
衛子夫臉都白了，話說到這裏她還有什麽不懂的。
以陛下的掌控欲，又怎會留著一個君父在就敢起兵誅殺自己大臣的太子，盡管太子是被誣陷，被逼無奈。
太子走到那一步必死無疑。
本朝太子手上並無兵馬，他手裏的兵從何而來不言而喻。
衛子夫痛苦的閉上眼睛。
顧青檸見她無心再聽，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李夫人的兒子最後並沒有被立為太子，漢皇晚年非常後悔自己逼死了太子。
太子死後，其他幾個皇子病故的病故，夭折的夭折，竟無一人可以繼承漢皇的江山。”
顧青檸說著腦海裏突然蹦出一句——家裏有皇位要繼承。
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漢皇晚年如此沈溺美色，原來是想生兒子啊，可惜累死了也沒能生下兒子。”
這話一出，衛子夫都忘了傷心，整個人怔住了。
腦子裏全是“累死了”三個字，所以陛下死於——
英明神武，驕傲了一輩子的陛下是在床上累死的？
……
未央宮裏的劉徹突然打了個噴嚏，嚇得扇風的宮女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直喊，“陛下恕罪。”
宮人小心翼翼詢問：“陛下，可要宣太醫？”
劉徹郁悶地擺擺手，他又不冷，身上熱著呢，怎麽會著涼呢？
**
霍去病到棋牌室的時候，衛子夫剛好出來。
“姨母，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衛子夫心裏亂得很，不願多說，“沒事，姨母只是在想事情。”
說完難得沒有問霍去病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客房。
霍去病看了看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棋牌室，決定先敲門。
顧青檸還以為是卓文君呢，沒想到是霍去病，“你怎麽來了？”
霍去病：“姨母怎麽了，看起來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顧青檸如實道：“她問了你表妹表弟的死因，被打擊到了。”
霍去病如遭雷劈，他現在還沒有表弟，只有三個表妹，雖然平時和她們沒什麽話說，但那是他表妹啊，在他心裏，和親妹妹沒什麽差別。
最小的石邑才一歲多，怎麽就談及死因了？
霍去病臉色變得很難看，咬牙切齒道：“他們因何而死？”
顧青檸把之前的話覆述了一遍，霍去病呆住了，心裏有什麽東西正在坍塌，陛下……陛下怎麽會幹出這種事呢？
從陛下不會任用奸邪小人到陛下為什麽不查明真相，霍去病都想了一遍，最後眼神黯淡道：“我和舅舅那時候是不是已經不在了？”
但凡他們之中有一人在都不會讓這種事發生。
“不錯，”顧青檸點了點頭，難得安慰道：“不過就算你們在也未必能勸住已經瘋魔的漢皇。”
忽然想起那個地獄級笑話，地府裏來了一群人，一問死因：
A說：我因為幫衛太子說話，死了。
B：我因為沒有幫衛太子說話，死了。
C：我就是衛太子。
“當時為太子說情的人死了，陷害太子、落井下石的人死了，明哲保身的人也死了。漢皇殺人可不看他無辜還是不無辜。”
霍去病沈默了，這和他印象中的陛下不一樣，他印象中的陛下是英明神武，慧眼識英雄，知人善用……是天下最好的陛下。
短暫的沈默過後，顧青檸起身，“你來找我就是想問這個？”她有些困了，想回去睡覺。
畢竟一宿沒睡。
霍去病聞言，猛然想起自己為什麽而來。
剛才的煩心事還是等舅舅回來再說吧，事關重大，還是等舅舅拿主意吧。
聽完霍去病的來意，看不見的視角，顧青檸抽了抽嘴角，她哪會什麽冶鐵啊。
她只記得幾個化學方程式，至於高溫煤爐，洗煤什麽的，一問三不知。
顧青檸為難道：“這……”
霍去病當即拍著胸膛道：“我也可以帶人來，別說一百人，一萬人也行！”
“不是人的問題。”
“那是什麽問題？”
是她不懂的問題，顧青檸：“鐵是國之利器，和先前的紙、豆腐不同，造紙、豆腐這些都是利民的好事，教了也就教了，可是鐵是利器，將鐵打造成兵器，用在戰場上，會造成多少殺孽？
因果太重，我不能沾。”
霍去病臉色一下垮了，忽然想到什麽，靈機一動，“那可以把外面那些飯盆賣給我麽？”
顧青檸看了他一眼，“可以，只要你出得起錢。”
**
白玉京賑災的事很快傳回了長安，未央宮裏的劉徹也知道了。
他皺著眉頭，沈聲吩咐道：“讓長安令辦事利索點，明日之前，朕要看到那些流民返回戶籍地。”
“另外，讓長安令施粥賑災。”絕對不能再讓神女發善心了，養刁了那些流民，往後再有這種事可就難管了。
“諾。”
……
過了幾日，劉徹要去後宮的時候突然想起衛子夫還在白玉京。
他掐手算了算，發現今天已經是第六天了，他扭頭問身邊的宮人，“衛夫人還在白玉京？”
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劉徹眉頭蹙起，子夫也能常住？
這是為何？
電光火石間，劉徹想到了霍去病。
他懊惱地拍了怕自己的頭，他怎麽沒想到呢，子夫帶著去病，自然是想住多久住多久。
去病可是神仙轉世。
說起來，上次神女說漏嘴後待他明顯親近了不少，若是他提出想多住一些時日，神女未必不允。
是他最近太忙了沒時間去而已。
“收拾行裝，朕明日要去白玉京，順便讓人把白玉京附近的行宮拾掇拾掇，朕要去行宮避暑，以後大朝會就在行宮舉行，百官若有要事便去行宮稟報，把行宮當做甘泉宮一樣對待。”
宮人大驚，出宮避暑可是大事，往年都要提前一個月準備，而且隨行人員是有定數的，宮人還好說，後妃那邊是要陛下和皇後決定誰去。
那麽多後妃肯定不能都去，能去的都是得寵的。
陛下今年遲遲不定下出宮避暑的時間，眾人都以為今年不去了呢，都沒怎麽準備。陛下吩咐得這麽突然，後宮還不得人仰馬翻。
今年還沒皇後坐鎮，陛下最寵愛的衛夫人也不在。
宮人委婉提醒：“陛下，出宮避暑的名單如何安排？”
劉徹最近忙得焦頭爛額，天氣又熱，這會一躺下，便有些昏昏欲睡，“你們自己看著辦。”
宮人都快急哭了，這事是他們能看著辦的嗎？
“陛下，還是和往年一樣幾位夫人、美人都去嗎？”
劉徹頓時睜開眼睛，不悅地瞪了提議的宮人一眼，“不帶，今年誰也不帶。讓太後帶上幾位公主同行便罷。”
行宮就建在白玉京邊上，他可是要和神女當鄰居的人，要是把後宮美人都帶上，神女還以為他多急色呢。
***
第二天劉徹當然是沒能出宮，這次不同以往，以往輕裝出行，他只用顧好自己。這次出宮避暑，不僅人多而且去的時間也長，當然要好好準備，哪怕不帶宮妃，只帶太後和公主。
往年出宮避暑都是四月去，八月歸，今年雖然晚了，但八月歸是不變的。住兩個月呢，東西當然得帶夠，不然大熱天的來回跑可不容易。
再說了準備不妥當陛下可不會覺得是他去得急，宮人來不及準備，而是覺得宮人辦事不力。
王太後得知劉徹的決定，當即斥責了一聲胡鬧，問貼身婢女，“陛下有多長時間沒進後宮了？”
這個進當然不是普通的進，而是召幸宮妃。
婢女低聲回道：“稟娘娘，似乎有一個多月了。”
王太後眉頭一皺，“陛下最近身體有恙？”血氣方剛的年紀怎麽突然就不近女色了？這可不像她兒子。
從前皇後在時不讓他寵幸其他妃嬪，他偏要寵，如今皇後不在了，怎麽反而不近女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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