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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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宮中, 禦書房。
在宮人通傳過後，岑祁走了進去：“參見陛下。”
“快請起。”趙廣從奏折中擡起頭，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謝陛下。”岑祁應了一聲, 問道，“陛下此時召臣進宮，所為何事？”
趙廣哈哈一笑：“你還是這樣, 急性子。”
說著, 他站起身，往下走了過來：“朕沒事兒便不能召你入宮？”
“臣並無此意。”
岑祁眸光閃了膳，說道。
趙廣沒再說什麽, 慢悠悠道：“你也知曉, 宜兒如今也到了該嫁人的歲數, 可先前太後給她相看的公子們, 她一個也沒能看得上！”
“如此下去, 朕頭發都要愁白了。”
“公主殿下金枝玉葉, 眼光高些也正常, 陛下也不必太著急。”
岑祁想了想，開口道。
聽言，趙廣嘆了一口氣，搖搖頭：“她可就中意你, 朕也沒法子。”
“你可知昨日, 她同她皇祖母大鬧了一通，說什麽非你不嫁，給她皇祖母氣得是, 朕安撫了半日才好呢。”
許是聽出了他言中之意, 岑祁垂下眼。
“請陛下恕罪。”
趙廣先是一楞，隨即笑了笑：“朕並無要怪你的意思。”
說著, 他伸手扶了岑祁一把。
“今日召你入宮，也是想問問看，你對於此事的看法。”
趙廣看著他，說道。
“臣的看法？”
岑祁薄唇微抿，片刻道：“陛下是憂心公主殿下的婚事，可臣倒是認為，此事也不可操之過急，順其自然為好，不知陛下可有中意的人選？”
“朕就中意你一個。”
趙廣笑道。
岑祁臉色僵了一下，笑道：“陛下就莫要打趣臣了，臣已有家室，如何敢耽誤公主殿下？”
話音落下，趙廣悠悠的嘆了一口氣：“也是，你這婚事還是朕親自給指的呢。”
說罷，趙廣搖搖頭，又轉身坐了回去。
“不過……你若願意，朕也可以廢了這樁婚事，天大地大，哪有朕的公主的婚事大？”
這下，岑祁倒是明白了趙廣此時召他入宮的真正意思。
若他當真與雲姝和離同趙今宜成親，那按照規矩，他身為駙馬便不能再參與朝堂之事。
趙廣這是想廢他的權。
他微微低著頭，拱手道：“陛下，此事恕臣無法答應。”
“為何？”趙廣神情冷了幾分，“你可是覺得，朕的公主還配不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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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絕無此意。”
岑祁說道：“臣如今已有妻室，且是陛下親自指婚，若陛下要廢除，於雲姝而言並不公平，更重要的是，會壞了陛下在百姓心中的明君形象。”
“再者，臣有自知之明，曾有過妻室，實在配不上公主殿下，還望陛下能夠三思。”
話音落下，禦書房內靜了好一陣。
趙廣眼眸微瞇，盯著仍低著頭的岑祁看了好一陣，才笑了一聲：“罷了，起來罷，不過算算日子，你們也成婚快五載了。”
“是。”
岑祁直起身子，點點頭。
聽言，趙廣笑了笑，說道：“都快五年了，你家夫人肚子怎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身子不太好。”岑祁頓了一下，說道。
“是啊，你連妾室都沒有，膝下無子嗣，她若犯了七出，你倒是有了個休妻的由頭。”趙廣慢悠悠說道。
話音落下，岑祁的臉色微不可查的變了，他眸色暗了暗，開口道：“臣從未有過休妻的想法。”
“你倒是……”趙廣頓了一下，“有底線。”
“陛下謬讚了。”
“罷了，你回去罷。”
岑祁應了聲，行禮告退，剛出禦書房，便見趙今宜正在外邊守著，在看見他時，眼睛一亮。
“祁哥哥！”
“殿下。”
岑祁微微頷首。
“哎呀，都說了，你不用同本宮多禮。”
趙今宜嬌嗔道：“來，祁哥哥，去那邊說。”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涼亭。
岑祁點點頭，跟著她走了過去。
“你前幾年托本宮打聽的東西，有下落了。”趙今宜笑眼盈盈地看著岑祁，說道，“本宮可是偷偷打聽了好久。”
“當真？”聽見此言，岑祁的神色都不似方才那般冷淡，看著她問道。
“本宮騙你作甚？”趙今宜輕輕笑道，又湊近壓低了聲音，“畢竟當年岑府的事，父皇下了令，宮中任何人不得提起，實在不方便打聽，也是前不久有個嬤嬤，正好到了年紀，本宮特批了她離開皇宮回家養老去，她這才將此事告訴本宮。”
說著，她又直起身子，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宮女上來的茶。
“那那些東西，現在何處？”
岑祁微傾著身子問道。
趙今宜神神秘秘的笑笑：“在國庫裏鎖著的，沒人能進得去。”
“祁哥哥，你想拿到嗎？”
“自然想。”
岑祁毫不猶豫的說道：“畢竟，那是我娘的遺物。”
聽言，趙今宜點點頭：“那若是本宮拿到了，祁哥哥可否答應本宮一件事？”
“何事？”岑祁楞了一下，問道。
“你將雲姝休掉，娶本宮。”
趙今宜笑盈盈的看著他。
岑祁眉心微不可查的蹙了蹙。
下一刻，她哼了一聲：“你猶豫了，她究竟有何處好的？有本宮好嗎”
“她怎配同殿下比。”岑祁悶聲說道。
趙今宜滿意的笑了笑：“那你可是答應了？”
岑祁沈默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嗯。”
“好！”趙今宜站起身，“本宮定有法子能拿到，祁哥哥，你便好生準備下，如何風風光光地將本宮娶回去罷！”
說罷，她笑了笑，轉身離開。
岑祁指尖動了動，看了一眼趙今宜所離開的方向，在涼亭裏坐了許久。
待他出宮到了宮門前，站在馬車旁的衛釧迎了過來：“主子，可是有何事？”
岑祁輕輕搖頭：“無事，不過……”
“嗯？”
“趙今宜說，能幫我拿回母親的遺物。”
“這是好事兒啊！主子這麽長時間捧著她供著她，不正是為了這個嗎？！”
衛釧興奮的說著，見他興致並不高，奇怪的問：“主子怎麽還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
“她有個條件，讓我休了阿姝娶她。”
岑祁眼眸微瞇，說道。
話音落下，衛釧張了張嘴，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
待岑祁上了馬車，他想了想，跟著坐了上去：“主子，那您答應了？”
“嗯。”
岑祁瞥了他一眼：“騙她罷了。”
衛釧點點頭，像是松了一口氣。
回府後，他巴巴的跑到主院，往裏張望。
“你在這裏做什麽？”
芙蕖端著點心走了過來，奇怪地問。
“我……我。”
衛釧微抿著唇，沒有出聲。
見他這幅樣子，芙蕖輕笑一聲：“你怎麽這麽孬？”
“我怎麽孬了？！”衛釧不服氣道。
“你想見朝顏，去見便是了，扭扭捏捏的像什麽樣子？”
芙蕖搖搖頭，也沒再搭理他，擡腳走進了屋子。
屋中，朝顏正守在雲姝身邊，幫忙磨墨。
“朝顏。”
芙蕖將點心擱下，輕聲道：“我來罷，你去歇著。”
“好。”朝顏點點頭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慢悠悠走到了門邊。
芙蕖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低聲道：“夫人，這是廚房新做的點心……”
門邊，朝顏一眼便看見了在院中站著的衛釧。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她楞了一下，奇怪地看著他，擡腳走了出去：“你來作甚？”
衛釧有些局促地低下頭：“我……沒事，我路過。”
“那個，我先走了。”他幹笑兩聲，連忙逃也似的離開了院子。
“說起來，許久沒有謝溫的消息了。”
雲姝本在練著字，將筆擱下，感嘆道。
對於謝溫之事，芙蕖也有所耳聞。
她眨眨眼，道：“淩王殿下之前不是回宮了呢，奴婢倒是聽說，太後想要給他選妃，剛張羅著發了帖子，淩王殿下便跑了。”
“跑了？”
雲姝詫異地睜大了眼：“他……”
芙蕖篤定地點點頭，低聲道：“這還是奴婢先前聽衛大人說的。”
“竟就這樣跑了？”雲姝若有所思地低下頭。
芙蕖笑了笑：“淩王殿下之前在封地時便傳來死訊，結果他沒死！這便罷了，他回了宮，竟又跑了！夫人定是太久沒出門，淩王殿下當年假死的事兒，坊間可都在偷偷議論呢。”
“假死？”雲姝眼睫輕顫，不知怎的，心中升起了一個念頭。
一個她從未想過的念頭。
芙蕖站在一旁，看著雲姝的神色，眼中染上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接連著半個月，雲姝做什麽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看著這四方庭院，腦中那並不成熟的想法逐漸生了根發了芽。
她偷偷讓人遞了一封信給江子衍，而後同往常一般，在月中乘著馬車前往青雲寺。
這裏似乎早就有人打點好了，她一過去，便有人將她領到了一處僻靜的院子。
“雲姝……”
江子衍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他負手而立，身形修長，眉語間相比前幾年，多了幾分成熟和穩重。
雲姝眼睫輕顫，將朝顏留在原地望風，而後擡腳走了過去。
“江公子，許久不見了。”
“你同我生分了。”
江子衍神情有些落寞。
聽言，雲姝無奈地笑了笑：“我也沒想到，你當真能來。”
“你邀約，我自然要來的。”江子衍靜靜看著她，那雙眸子流露出覆雜的情愫。
“其實，我是有事相求。”
雲姝輕聲道：“不知你可否……”
“我幫你。”江子衍忙說道，“你管你要做什麽，我都幫你。”
話音落下，院中靜了好一會兒。
雲姝眼睫輕顫，仰頭望著他，隨後笑了笑，只是眼尾略有些發紅：“我想離開。”
……
回府時，正值傍晚。
府上同往常看起來並無任何區別，雲姝再三同朝顏確定了，並未有人跟著，便放心地回去。
可奇怪的是，下人們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今日主君不在府上？”
雲姝心中莫名有些不安，輕聲問道。
前來迎接的芙蕖楞了一下：“主君……奴婢不知。”
“你怎麽了？”雲姝微微皺著眉，看向芙蕖，奇怪地問，“可是發生什麽事了？”
芙蕖遲疑了一下，開口道：“坊間都在傳，說主君……會休妻，迎娶明陽公主。”
聽言，雲姝有那麽一瞬間的怔楞。
休妻嗎？
她停下腳步站了一陣，突然笑了一聲。
也好，這不正是自己一直以來所求的嗎？
可怎麽此時，還是覺著手腳冰涼，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的感覺……
她深吸一口氣，笑了笑：“哪兒來的傳聞，可能當真？”
“是宮裏傳出來的，聽聞是聖上……”
“芙蕖！”朝顏忽然出聲打斷，“你同夫人胡說八道什麽呢？！”
芙蕖抿了下唇，看了雲姝一眼，還是低頭噤了聲：“夫人恕罪，是奴婢口無遮攔。”
“無妨。”
雲姝看著她笑了笑：“那主君……現在何處？”
另一邊，岑家老宅。
岑祁捧著手中的木匣子，走到了那個一直上著鎖，門前卻一塵不染的屋子門前。
他站了一會兒，從袖中拿出了一把鑰匙，插入鎖孔。
噠的一聲，他伸手輕輕推門，陳舊的空氣和灰塵伴著吱嘎的聲音撲來。
自從他娘死後，這間屋子便上著鎖，再也沒有人打開過。
只有抄家那日，他親自帶著人，打開了這扇門。
可那會兒他並不得趙廣信任，母親的東西他沒法兒私藏，這便通通被帶回了宮中。
此後，他新買了一把鎖，將這扇門鎖了起來。
如今，他終於拿回了母親的東西，也能物歸原主了。
岑祁在門前站了片刻，待灰塵散去，才擡腳進了屋。
他將木匣子打開，裏邊兒放著幾副首飾，還有一個破舊的布娃娃。
這個娃娃很小，只粗糙地用布料做了件小衣服。
娃娃的眼睛都沒有，看起來只是個半成品。
岑祁看了一陣，揉了揉有些發紅的眼睛，將木匣子裏為數不多的東西一件一件擺在了屋子裏。
他很是用心地在布置一間屋子。
一間將來會永遠塵封上鎖的屋子。
翌日，岑祁下朝出來，便被趙今宜給叫住了。
“祁哥哥。”她眨眨眼，笑著問道，“你可還記得答應過本宮的事兒？”
岑祁腳步一頓，遲疑了一下：“記得。”
“記得就好，本宮已經讓人將消息散出去了，想必她也不會覺得很難接受。”
聽言，岑祁微不可查地蹙起眉心：“散出去了？”
“沒錯。”趙今宜微微揚著下巴，笑道，“現在外邊兒可都在傳呢，說你會休妻迎娶本宮。”
岑祁指尖動了動，緊繃著臉似是想說什麽，但依然什麽都沒說。
“對了祁哥哥，父皇說要見你。”
岑祁通趙今宜一起進了禦書房，趙廣此時正站在書案前，看著上方的大字。
“來了？岑卿你快瞧瞧，朕這字寫得如何？”
聽言，岑祁擡頭看了一眼，道：“陛下的字一直以來都是極好的。”
趙廣很是受用地笑笑：“聽宜兒說，你想通了，願意休妻？”
話音落下，禦書房內靜了一陣。
岑祁微垂著眼，張了張嘴，嗓音有些沙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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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好，宜兒這婚事可讓朕操碎了心，如今有了著落，朕總算能松口氣了！”
岑祁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捏緊，開口道：“陛下請再給臣一點時間。”
“哦？”
趙廣挑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臣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懷疑上次安國寺一事沒那麽簡單，是有人在大安有組織有機會的豢養私兵。”岑祁說道。
“什麽？！”聽言，趙廣的神色總算嚴肅了起來，“是啊，安國寺……”
“那你想怎麽做？”
趙廣嚴肅地問道。
岑祁胸有成竹地看向他，應道：“臣要南下，待臣回京之時，但能為陛下帶來確鑿的證據。”
說著，他頓了一下，補充道：“只是此去，生死未蔔，若到時臣能夠平安回京，再風風光光地迎娶公主。”
“祁哥哥，你別去！”
趙今宜焦急道：“父皇！派別人去罷，祁哥哥會有危險的！”
趙廣瞥了她一眼：“行了，你先出去。”
“父皇！”她不甘心地喊道。
“你身為大安的公主，應當知曉此事的嚴重性，孰輕孰重你得有分寸！”
趙廣板著臉道。
見此，趙今宜也知曉再犟下去無用，便行禮告退，轉身離開。
趙廣嘆了一口氣：“岑卿，你也知安國寺那些刺客一直困擾著朕，此行你若有找到證據和幕後之人，想要什麽，只管提，朕定依你。”
“是，陛下放心。”
-
岑府。
現下天色已晚，雲姝早早便梳洗完畢，準備歇下。
朝顏眨眨眼，遲疑道：“夫人，不等等主君嗎？”
“不等。”雲姝語氣淡淡道，“與我何幹。”
聽言，朝顏抿了抿唇，低下了頭。
她總覺得這段時日的雲姝都怪怪的，不似從前那般失落，卻又總是坐著發呆。
雲姝也是知曉朝顏擔心自己，沖她笑了笑：“你不必多想，我沒事兒。”
“好。”朝顏輕輕點頭，也不知信沒信。
這時候，芙蕖忽然喚了一聲：“見過主君。”
雲姝神色一僵，隨即又恢覆了那副冷淡的模樣，站起身見禮。
岑祁在她身前站定，而後伸出手，想要將她扶起。
可她躲了一下，眼睫輕顫，自己直起了身：“謝主君。”
見此，岑祁微瞇著眼，收回了手：“坐罷。”
雲姝點點頭，待她坐下，他又開口道：“後日，我要離京了。”
話音落下，雲姝楞了楞，眉宇間有了幾分生氣，擡頭看向他：“離京？”
“嗯，辦事。”岑祁點點頭，“我帶你一起，正好你不是說很惋惜，沒能看見那片湖嗎？我帶你去看，咱們南下走走。”
雲姝眼睫輕顫，猶豫了一下：“我一定要去嗎？”
“我這一去就是好幾個月。”岑祁眉心微蹙，緊緊盯著她，“將你獨自留在京城，我不放心。”
聽言，雲姝低著頭，輕聲問道：“那我娘呢？我走了，她怎麽辦？”
“我會派人好好照顧她的。”岑祁應道。
半晌，頂著那道略有些灼熱的目光，雲姝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好，但這時間有些緊……”
“我們還有一日的時間準備？”
“是。”
岑祁點點頭：“此事耽擱不得。”
“那……我明日想去見見我娘。”
雲姝輕聲說道。
“好，但我沒法兒陪你去。”
“無妨，我自己可以。”
岑祁應了聲，沒再說什麽。
他看起來很累，眉宇間滿是疲憊，去洗漱了一下，很快便睡了過去。
雲姝躺在榻上，細細思量著，方才還有些困乏，這會兒竟睡不著了。
一直熬到了天蒙蒙亮時，她才睡了過去。
翌日，雲姝直到晌午過後才醒。
不知怎的，許是昨夜沒睡好，她身子有些酸痛。
芙蕖替她梳洗完畢，開口道：“夫人，奴婢簡單收拾了一下出門要帶的衣裳，您看看可缺了什麽。”
她擺擺手，道：“你看著辦便是，這會兒……我得去見見我娘，同她說一聲，否則我實在不放心。”
“是。”
芙蕖微微福身，看著她起身離開，眸光閃了閃。
雲府還是同從前一般，沒什麽變化。
這裏似乎被雲璟打理得很好。
雲姝在心中感嘆著，進屋見到了林清然。
“姝兒來了？”
“娘。”
雲姝笑著迎上去扶住了她：“你就別亂動了，快坐。”
“女兒今日過來，是有一事要同娘說。”
“什麽？”
雲姝垂著眼，瞧見林清然鬢邊不知何時出現的銀發，不自覺的紅了眼。
“嗯……明日夫君要離京辦事，我得隨行，這一去至少得好幾個月，女兒就是放不下您。”
“我當是什麽事兒呢。”
林清然無所謂地笑笑，說道：“你放心罷，為娘沒事，這璟兒是個踏實的，他會照顧好我的。”
“那就好，哥哥確實是個好人，他能將雲家照料成這般，我其實還有些意外。”
雲姝笑了笑，說道。
林清然輕輕點頭：“是啊，他是你哥哥。”
“對了，你此次出遠門，要千萬記著，身側不要離人，特別是趕路時，身上隨時都備些火折子，免得發了病。”
“嗯，女兒明白。”
雲姝應了一聲，但想起此事，心中似是總有個疙瘩：“娘，我兒時問您，您和爹都不告訴我。”
說著，她頓了一下，又問：“我為何會怕黑？我兒時，到底發生過什麽？”
話音落下，林清然楞了楞，終究是嘆了一口氣。
“你可還記得你爹給你準備的嫁妝，那些首飾上方，都刻有一個滿字。”
說到這裏，雲姝這才想起來，這事兒早就已被她拋到了腦後：“是，這個滿，應當是有好的寓意罷？”
林清然輕輕搖頭：“不。”
“這是你的乳名，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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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 禦書房。
在宮人通傳過後，岑祁走了進去：“參見陛下。”
“快請起。”趙廣從奏折中擡起頭，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謝陛下。”岑祁應了一聲, 問道，“陛下此時召臣進宮，所為何事？”
趙廣哈哈一笑：“你還是這樣, 急性子。”
說著, 他站起身，往下走了過來：“朕沒事兒便不能召你入宮？”
“臣並無此意。”
岑祁眸光閃了膳，說道。
趙廣沒再說什麽, 慢悠悠道：“你也知曉, 宜兒如今也到了該嫁人的歲數, 可先前太後給她相看的公子們, 她一個也沒能看得上！”
“如此下去, 朕頭發都要愁白了。”
“公主殿下金枝玉葉, 眼光高些也正常, 陛下也不必太著急。”
岑祁想了想，開口道。
聽言，趙廣嘆了一口氣，搖搖頭：“她可就中意你, 朕也沒法子。”
“你可知昨日, 她同她皇祖母大鬧了一通，說什麽非你不嫁，給她皇祖母氣得是, 朕安撫了半日才好呢。”
許是聽出了他言中之意, 岑祁垂下眼。
“請陛下恕罪。”
趙廣先是一楞，隨即笑了笑：“朕並無要怪你的意思。”
說著, 他伸手扶了岑祁一把。
“今日召你入宮，也是想問問看，你對於此事的看法。”
趙廣看著他，說道。
“臣的看法？”
岑祁薄唇微抿，片刻道：“陛下是憂心公主殿下的婚事，可臣倒是認為，此事也不可操之過急，順其自然為好，不知陛下可有中意的人選？”
“朕就中意你一個。”
趙廣笑道。
岑祁臉色僵了一下，笑道：“陛下就莫要打趣臣了，臣已有家室，如何敢耽誤公主殿下？”
話音落下，趙廣悠悠的嘆了一口氣：“也是，你這婚事還是朕親自給指的呢。”
說罷，趙廣搖搖頭，又轉身坐了回去。
“不過……你若願意，朕也可以廢了這樁婚事，天大地大，哪有朕的公主的婚事大？”
這下，岑祁倒是明白了趙廣此時召他入宮的真正意思。
若他當真與雲姝和離同趙今宜成親，那按照規矩，他身為駙馬便不能再參與朝堂之事。
趙廣這是想廢他的權。
他微微低著頭，拱手道：“陛下，此事恕臣無法答應。”
“為何？”趙廣神情冷了幾分，“你可是覺得，朕的公主還配不上你了？”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臣絕無此意。”
岑祁說道：“臣如今已有妻室，且是陛下親自指婚，若陛下要廢除，於雲姝而言並不公平，更重要的是，會壞了陛下在百姓心中的明君形象。”
“再者，臣有自知之明，曾有過妻室，實在配不上公主殿下，還望陛下能夠三思。”
話音落下，禦書房內靜了好一陣。
趙廣眼眸微瞇，盯著仍低著頭的岑祁看了好一陣，才笑了一聲：“罷了，起來罷，不過算算日子，你們也成婚快五載了。”
“是。”
岑祁直起身子，點點頭。
聽言，趙廣笑了笑，說道：“都快五年了，你家夫人肚子怎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身子不太好。”岑祁頓了一下，說道。
“是啊，你連妾室都沒有，膝下無子嗣，她若犯了七出，你倒是有了個休妻的由頭。”趙廣慢悠悠說道。
話音落下，岑祁的臉色微不可查的變了，他眸色暗了暗，開口道：“臣從未有過休妻的想法。”
“你倒是……”趙廣頓了一下，“有底線。”
“陛下謬讚了。”
“罷了，你回去罷。”
岑祁應了聲，行禮告退，剛出禦書房，便見趙今宜正在外邊守著，在看見他時，眼睛一亮。
“祁哥哥！”
“殿下。”
岑祁微微頷首。
“哎呀，都說了，你不用同本宮多禮。”
趙今宜嬌嗔道：“來，祁哥哥，去那邊說。”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涼亭。
岑祁點點頭，跟著她走了過去。
“你前幾年托本宮打聽的東西，有下落了。”趙今宜笑眼盈盈地看著岑祁，說道，“本宮可是偷偷打聽了好久。”
“當真？”聽見此言，岑祁的神色都不似方才那般冷淡，看著她問道。
“本宮騙你作甚？”趙今宜輕輕笑道，又湊近壓低了聲音，“畢竟當年岑府的事，父皇下了令，宮中任何人不得提起，實在不方便打聽，也是前不久有個嬤嬤，正好到了年紀，本宮特批了她離開皇宮回家養老去，她這才將此事告訴本宮。”
說著，她又直起身子，不緊不慢地抿了一口宮女上來的茶。
“那那些東西，現在何處？”
岑祁微傾著身子問道。
趙今宜神神秘秘的笑笑：“在國庫裏鎖著的，沒人能進得去。”
“祁哥哥，你想拿到嗎？”
“自然想。”
岑祁毫不猶豫的說道：“畢竟，那是我娘的遺物。”
聽言，趙今宜點點頭：“那若是本宮拿到了，祁哥哥可否答應本宮一件事？”
“何事？”岑祁楞了一下，問道。
“你將雲姝休掉，娶本宮。”
趙今宜笑盈盈的看著他。
岑祁眉心微不可查的蹙了蹙。
下一刻，她哼了一聲：“你猶豫了，她究竟有何處好的？有本宮好嗎”
“她怎配同殿下比。”岑祁悶聲說道。
趙今宜滿意的笑了笑：“那你可是答應了？”
岑祁沈默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嗯。”
“好！”趙今宜站起身，“本宮定有法子能拿到，祁哥哥，你便好生準備下，如何風風光光地將本宮娶回去罷！”
說罷，她笑了笑，轉身離開。
岑祁指尖動了動，看了一眼趙今宜所離開的方向，在涼亭裏坐了許久。
待他出宮到了宮門前，站在馬車旁的衛釧迎了過來：“主子，可是有何事？”
岑祁輕輕搖頭：“無事，不過……”
“嗯？”
“趙今宜說，能幫我拿回母親的遺物。”
“這是好事兒啊！主子這麽長時間捧著她供著她，不正是為了這個嗎？！”
衛釧興奮的說著，見他興致並不高，奇怪的問：“主子怎麽還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
“她有個條件，讓我休了阿姝娶她。”
岑祁眼眸微瞇，說道。
話音落下，衛釧張了張嘴，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
待岑祁上了馬車，他想了想，跟著坐了上去：“主子，那您答應了？”
“嗯。”
岑祁瞥了他一眼：“騙她罷了。”
衛釧點點頭，像是松了一口氣。
回府後，他巴巴的跑到主院，往裏張望。
“你在這裏做什麽？”
芙蕖端著點心走了過來，奇怪地問。
“我……我。”
衛釧微抿著唇，沒有出聲。
見他這幅樣子，芙蕖輕笑一聲：“你怎麽這麽孬？”
“我怎麽孬了？！”衛釧不服氣道。
“你想見朝顏，去見便是了，扭扭捏捏的像什麽樣子？”
芙蕖搖搖頭，也沒再搭理他，擡腳走進了屋子。
屋中，朝顏正守在雲姝身邊，幫忙磨墨。
“朝顏。”
芙蕖將點心擱下，輕聲道：“我來罷，你去歇著。”
“好。”朝顏點點頭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慢悠悠走到了門邊。
芙蕖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低聲道：“夫人，這是廚房新做的點心……”
門邊，朝顏一眼便看見了在院中站著的衛釧。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她楞了一下，奇怪地看著他，擡腳走了出去：“你來作甚？”
衛釧有些局促地低下頭：“我……沒事，我路過。”
“那個，我先走了。”他幹笑兩聲，連忙逃也似的離開了院子。
“說起來，許久沒有謝溫的消息了。”
雲姝本在練著字，將筆擱下，感嘆道。
對於謝溫之事，芙蕖也有所耳聞。
她眨眨眼，道：“淩王殿下之前不是回宮了呢，奴婢倒是聽說，太後想要給他選妃，剛張羅著發了帖子，淩王殿下便跑了。”
“跑了？”
雲姝詫異地睜大了眼：“他……”
芙蕖篤定地點點頭，低聲道：“這還是奴婢先前聽衛大人說的。”
“竟就這樣跑了？”雲姝若有所思地低下頭。
芙蕖笑了笑：“淩王殿下之前在封地時便傳來死訊，結果他沒死！這便罷了，他回了宮，竟又跑了！夫人定是太久沒出門，淩王殿下當年假死的事兒，坊間可都在偷偷議論呢。”
“假死？”雲姝眼睫輕顫，不知怎的，心中升起了一個念頭。
一個她從未想過的念頭。
芙蕖站在一旁，看著雲姝的神色，眼中染上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接連著半個月，雲姝做什麽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看著這四方庭院，腦中那並不成熟的想法逐漸生了根發了芽。
她偷偷讓人遞了一封信給江子衍，而後同往常一般，在月中乘著馬車前往青雲寺。
這裏似乎早就有人打點好了，她一過去，便有人將她領到了一處僻靜的院子。
“雲姝……”
江子衍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他負手而立，身形修長，眉語間相比前幾年，多了幾分成熟和穩重。
雲姝眼睫輕顫，將朝顏留在原地望風，而後擡腳走了過去。
“江公子，許久不見了。”
“你同我生分了。”
江子衍神情有些落寞。
聽言，雲姝無奈地笑了笑：“我也沒想到，你當真能來。”
“你邀約，我自然要來的。”江子衍靜靜看著她，那雙眸子流露出覆雜的情愫。
“其實，我是有事相求。”
雲姝輕聲道：“不知你可否……”
“我幫你。”江子衍忙說道，“你管你要做什麽，我都幫你。”
話音落下，院中靜了好一會兒。
雲姝眼睫輕顫，仰頭望著他，隨後笑了笑，只是眼尾略有些發紅：“我想離開。”
……
回府時，正值傍晚。
府上同往常看起來並無任何區別，雲姝再三同朝顏確定了，並未有人跟著，便放心地回去。
可奇怪的是，下人們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
“今日主君不在府上？”
雲姝心中莫名有些不安，輕聲問道。
前來迎接的芙蕖楞了一下：“主君……奴婢不知。”
“你怎麽了？”雲姝微微皺著眉，看向芙蕖，奇怪地問，“可是發生什麽事了？”
芙蕖遲疑了一下，開口道：“坊間都在傳，說主君……會休妻，迎娶明陽公主。”
聽言，雲姝有那麽一瞬間的怔楞。
休妻嗎？
她停下腳步站了一陣，突然笑了一聲。
也好，這不正是自己一直以來所求的嗎？
可怎麽此時，還是覺著手腳冰涼，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的感覺……
她深吸一口氣，笑了笑：“哪兒來的傳聞，可能當真？”
“是宮裏傳出來的，聽聞是聖上……”
“芙蕖！”朝顏忽然出聲打斷，“你同夫人胡說八道什麽呢？！”
芙蕖抿了下唇，看了雲姝一眼，還是低頭噤了聲：“夫人恕罪，是奴婢口無遮攔。”
“無妨。”
雲姝看著她笑了笑：“那主君……現在何處？”
另一邊，岑家老宅。
岑祁捧著手中的木匣子，走到了那個一直上著鎖，門前卻一塵不染的屋子門前。
他站了一會兒，從袖中拿出了一把鑰匙，插入鎖孔。
噠的一聲，他伸手輕輕推門，陳舊的空氣和灰塵伴著吱嘎的聲音撲來。
自從他娘死後，這間屋子便上著鎖，再也沒有人打開過。
只有抄家那日，他親自帶著人，打開了這扇門。
可那會兒他並不得趙廣信任，母親的東西他沒法兒私藏，這便通通被帶回了宮中。
此後，他新買了一把鎖，將這扇門鎖了起來。
如今，他終於拿回了母親的東西，也能物歸原主了。
岑祁在門前站了片刻，待灰塵散去，才擡腳進了屋。
他將木匣子打開，裏邊兒放著幾副首飾，還有一個破舊的布娃娃。
這個娃娃很小，只粗糙地用布料做了件小衣服。
娃娃的眼睛都沒有，看起來只是個半成品。
岑祁看了一陣，揉了揉有些發紅的眼睛，將木匣子裏為數不多的東西一件一件擺在了屋子裏。
他很是用心地在布置一間屋子。
一間將來會永遠塵封上鎖的屋子。
翌日，岑祁下朝出來，便被趙今宜給叫住了。
“祁哥哥。”她眨眨眼，笑著問道，“你可還記得答應過本宮的事兒？”
岑祁腳步一頓，遲疑了一下：“記得。”
“記得就好，本宮已經讓人將消息散出去了，想必她也不會覺得很難接受。”
聽言，岑祁微不可查地蹙起眉心：“散出去了？”
“沒錯。”趙今宜微微揚著下巴，笑道，“現在外邊兒可都在傳呢，說你會休妻迎娶本宮。”
岑祁指尖動了動，緊繃著臉似是想說什麽，但依然什麽都沒說。
“對了祁哥哥，父皇說要見你。”
岑祁通趙今宜一起進了禦書房，趙廣此時正站在書案前，看著上方的大字。
“來了？岑卿你快瞧瞧，朕這字寫得如何？”
聽言，岑祁擡頭看了一眼，道：“陛下的字一直以來都是極好的。”
趙廣很是受用地笑笑：“聽宜兒說，你想通了，願意休妻？”
話音落下，禦書房內靜了一陣。
岑祁微垂著眼，張了張嘴，嗓音有些沙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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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好，宜兒這婚事可讓朕操碎了心，如今有了著落，朕總算能松口氣了！”
岑祁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捏緊，開口道：“陛下請再給臣一點時間。”
“哦？”
趙廣挑挑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臣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懷疑上次安國寺一事沒那麽簡單，是有人在大安有組織有機會的豢養私兵。”岑祁說道。
“什麽？！”聽言，趙廣的神色總算嚴肅了起來，“是啊，安國寺……”
“那你想怎麽做？”
趙廣嚴肅地問道。
岑祁胸有成竹地看向他，應道：“臣要南下，待臣回京之時，但能為陛下帶來確鑿的證據。”
說著，他頓了一下，補充道：“只是此去，生死未蔔，若到時臣能夠平安回京，再風風光光地迎娶公主。”
“祁哥哥，你別去！”
趙今宜焦急道：“父皇！派別人去罷，祁哥哥會有危險的！”
趙廣瞥了她一眼：“行了，你先出去。”
“父皇！”她不甘心地喊道。
“你身為大安的公主，應當知曉此事的嚴重性，孰輕孰重你得有分寸！”
趙廣板著臉道。
見此，趙今宜也知曉再犟下去無用，便行禮告退，轉身離開。
趙廣嘆了一口氣：“岑卿，你也知安國寺那些刺客一直困擾著朕，此行你若有找到證據和幕後之人，想要什麽，只管提，朕定依你。”
“是，陛下放心。”
-
岑府。
現下天色已晚，雲姝早早便梳洗完畢，準備歇下。
朝顏眨眨眼，遲疑道：“夫人，不等等主君嗎？”
“不等。”雲姝語氣淡淡道，“與我何幹。”
聽言，朝顏抿了抿唇，低下了頭。
她總覺得這段時日的雲姝都怪怪的，不似從前那般失落，卻又總是坐著發呆。
雲姝也是知曉朝顏擔心自己，沖她笑了笑：“你不必多想，我沒事兒。”
“好。”朝顏輕輕點頭，也不知信沒信。
這時候，芙蕖忽然喚了一聲：“見過主君。”
雲姝神色一僵，隨即又恢覆了那副冷淡的模樣，站起身見禮。
岑祁在她身前站定，而後伸出手，想要將她扶起。
可她躲了一下，眼睫輕顫，自己直起了身：“謝主君。”
見此，岑祁微瞇著眼，收回了手：“坐罷。”
雲姝點點頭，待她坐下，他又開口道：“後日，我要離京了。”
話音落下，雲姝楞了楞，眉宇間有了幾分生氣，擡頭看向他：“離京？”
“嗯，辦事。”岑祁點點頭，“我帶你一起，正好你不是說很惋惜，沒能看見那片湖嗎？我帶你去看，咱們南下走走。”
雲姝眼睫輕顫，猶豫了一下：“我一定要去嗎？”
“我這一去就是好幾個月。”岑祁眉心微蹙，緊緊盯著她，“將你獨自留在京城，我不放心。”
聽言，雲姝低著頭，輕聲問道：“那我娘呢？我走了，她怎麽辦？”
“我會派人好好照顧她的。”岑祁應道。
半晌，頂著那道略有些灼熱的目光，雲姝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好，但這時間有些緊……”
“我們還有一日的時間準備？”
“是。”
岑祁點點頭：“此事耽擱不得。”
“那……我明日想去見見我娘。”
雲姝輕聲說道。
“好，但我沒法兒陪你去。”
“無妨，我自己可以。”
岑祁應了聲，沒再說什麽。
他看起來很累，眉宇間滿是疲憊，去洗漱了一下，很快便睡了過去。
雲姝躺在榻上，細細思量著，方才還有些困乏，這會兒竟睡不著了。
一直熬到了天蒙蒙亮時，她才睡了過去。
翌日，雲姝直到晌午過後才醒。
不知怎的，許是昨夜沒睡好，她身子有些酸痛。
芙蕖替她梳洗完畢，開口道：“夫人，奴婢簡單收拾了一下出門要帶的衣裳，您看看可缺了什麽。”
她擺擺手，道：“你看著辦便是，這會兒……我得去見見我娘，同她說一聲，否則我實在不放心。”
“是。”
芙蕖微微福身，看著她起身離開，眸光閃了閃。
雲府還是同從前一般，沒什麽變化。
這裏似乎被雲璟打理得很好。
雲姝在心中感嘆著，進屋見到了林清然。
“姝兒來了？”
“娘。”
雲姝笑著迎上去扶住了她：“你就別亂動了，快坐。”
“女兒今日過來，是有一事要同娘說。”
“什麽？”
雲姝垂著眼，瞧見林清然鬢邊不知何時出現的銀發，不自覺的紅了眼。
“嗯……明日夫君要離京辦事，我得隨行，這一去至少得好幾個月，女兒就是放不下您。”
“我當是什麽事兒呢。”
林清然無所謂地笑笑，說道：“你放心罷，為娘沒事，這璟兒是個踏實的，他會照顧好我的。”
“那就好，哥哥確實是個好人，他能將雲家照料成這般，我其實還有些意外。”
雲姝笑了笑，說道。
林清然輕輕點頭：“是啊，他是你哥哥。”
“對了，你此次出遠門，要千萬記著，身側不要離人，特別是趕路時，身上隨時都備些火折子，免得發了病。”
“嗯，女兒明白。”
雲姝應了一聲，但想起此事，心中似是總有個疙瘩：“娘，我兒時問您，您和爹都不告訴我。”
說著，她頓了一下，又問：“我為何會怕黑？我兒時，到底發生過什麽？”
話音落下，林清然楞了楞，終究是嘆了一口氣。
“你可還記得你爹給你準備的嫁妝，那些首飾上方，都刻有一個滿字。”
說到這裏，雲姝這才想起來，這事兒早就已被她拋到了腦後：“是，這個滿，應當是有好的寓意罷？”
林清然輕輕搖頭：“不。”
“這是你的乳名，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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