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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9 滅族第一百二十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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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9滅族第一百二十四天

【薩圖恩】最後的價值。

第一百二十四章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那本來就是應該用來補全你心臟的東西。”澈沈默了兩秒,再次擡手捏了捏眉心,肉眼可見的疲憊,眉眼疏淡, “既然還有備用方案、還有可以挽回的餘地, 就不要這樣拆東墻補西墻, 你要知道, 你不是一個人。”

現在根本不能算是最壞的情況,畢竟雖然道化用到的契合能量確實很難找, 但只要能活下來, 倒也不能說完全找不到,補全心臟之後再進行道化,才能真正意義上最大程度地補全他身上的瑕疵。

但他沒有, 因為他不敢賭。他以為自己的心臟其實能堅持到自己道化那一天、那最後也不過是殘缺地化龍而已, 卻不敢保證, 自己在消耗了這份能量補全心臟之後還能再找到契合的能量進行道化。

小心權衡著自己手中所持有的全部籌碼、將它們分配到最合適的地方, 生怕行差踏錯一步就會萬劫不覆、連次等化龍的機會都沒有。

卻從來沒有想過, 其實從來不只是他人將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同時還有那麽多人想要對自己伸出援手、他不是只有自己。

青年淺淺嘆了一口氣,卻沒有等待自己總是孤獨而偏執的老師的回答, 直接跳到了計劃實施上:“我再檢查一遍你的心臟情況,然後把那份能量交給我解析,我會為你設計最新的心臟模型圖——眼睛不急, 影響不大。”

一個呼吸的功夫就被自己親愛的學生安排得明明白白,焚燼也只當自己沒聽見對方前面說的話, 把自己滾回仰臥的姿勢, 帶著和澈相似的情緒穩定:“……哦, 好的。”

焚燼所說的、用來補全心臟的能量,是薩圖恩。

農神·薩圖恩(Saturnus)。【Monster】“黑龍”{保羅·魏爾倫}的“殘骸”。

纏繞在焚燼身上的藍眼魔龍。愛與憎的負面情緒匯聚而成的類咒靈。

不能算是{魏爾倫}本人,卻又和{魏爾倫}有著太過深切的聯系,將其稱之為“殘骸”或者才最為強大。

……而融合了{魏爾倫}靈魂與血肉方得以覆生的焚燼,或者才是{魏爾倫}在這世界留下的最後的痕跡、是他在這世間行走著的墓碑,而“薩圖恩”不過是他與焚燼一點斷不開的牽連,想要保護他,也不想他把自己忘記,但一無所有,連殘念都押作籌碼。

卻也算物盡其用。

澈看著這一條正常人直視都要過一次san-check的“龍”面不改色——怎麽說曾經也是個咒術師,在面對扭曲外表的咒靈時還是有點抗性的,更別說他在離開老師之後經歷的那些事——甚至這只類咒靈體的外表還算帥氣,只是帶著點精神汙染。

其實他真的很想確定一下這種汙染性強得可怕的東西是不是真的能用來填補心臟,但介於他老師本人的物種就已經很難評了這個現實,總歸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出現偏差。

嗯,他手動檢驗過的沒有偏差。

經驗豐富、每每需要為充滿自信的病人進行一些手動保底的青年再次嘆了口氣。

——沒有離開老師之後的清晰記憶,但是意外地對自己所有接手過的病人都有著大概如概念般的模糊印象,澈覺得自己作為一位醫生實在是身心俱疲。

雖然大多數情況下他的病人都有大概的治療方案這件事沒什麽問題,但每次看他們那種“破破爛爛縫縫補補瀕臨崩潰但沒崩潰能用就好”的治療思路,以及差一步就可能完全崩盤、一到關鍵點就多少得賭點概率的走鋼絲治療方法,就忍不住感覺眼前一黑。

怎麽,難道醫生我看起來真的不像個醫生、反倒是個當媽的?

就算都把治療叫做奶媽、你們這群家夥也不能指望叫聲媽我就能把所有漏子都給你堵上啊!?

爹系男友實際作為更接近親媽,純種醫生的他日常幹著裁縫縫縫補補的,補的還不是什麽普通的布,而是他們破破爛爛的救命計劃以及他們的命。

這群對自己身體沒有半點尊重但是要幹大事的家夥的命,簡直比混日子大學生期末的高數還難撈啊!

但誰讓面前這位不但是他的病人還是他的老師呢?感覺自己一開始面對離譜病人的淡定就是在他身上磨練出來的——畢竟雖然病人都離譜,但最多也就是和老師一樣離譜了:)

——焚燼這種覆雜離奇的情況,即使在澈見多識廣的行醫經歷中,那也是相當罕見的。

於是,焚燼:“……所以這就是你連模型都放棄做的原因?”

澈在確定了這坨龍形能量完全能滿足焚燼的需求、甚至頗有點和他同出一源的趨勢之後,就果斷放棄了給焚燼研究心臟建模的事情、專註於研究焚燼其他的身體問題以及能量進一步解析。

倒也不是非要讓小澈費時費力給自己做個模型的意思,主要問題在於,他這套也不符合這敬業的意思啊?

裝扮和暗墮藥研微妙相似、正在翻看著手中新出的報告的青年聞言掀了下眼皮,最後還是沒費那個擡眼看人的力氣(?)、讓自己的眼皮“咵嘰”掉回了原位,慢慢悠悠地開口解釋:

“沒必要,您本來就不是純粹人類、心臟結構需要我重新推測還不一定正確,倒不如直接讓‘薩圖恩’直接演化,以這團能量的特殊性,在您身上完全可以起到幹細胞的效果。”

他也懶得問焚燼為什麽這團能量仿佛就是從他自己靈魂身體裏面切出來的一樣高度契合了,反正他的判斷已經做出,而在玄學意義上,從自己身上移植出去又移植回來的東西,只要不混入其他雜質,即使隔了再久都是不會產生排異的。

尤其能量還不是具體諸如眼睛或者五臟一類的身體器官,它是無形的、可塑的,在焚燼現在的身體狀態也有著微妙的能量化趨勢的情況,‘薩圖恩’在他身上的確可以起到類似全能幹細胞的效果、被以特定手段誘導分化成對應的器官。

*全能幹細胞是指具有無限分化潛能,能分化成所有組織和器官的幹細胞,具有形成完整個體分化潛能——其中自然也包括心臟。*

但是從這個角度來看的話,事情其實很可怕。

因為全能幹細胞完全可以不嚴謹地和胚胎(胚胎幹細胞)劃上等號,也就是說,焚燼身邊這一團能量其實是個胚胎……?

反正未來的可能性大得難以想象,總讓人忍不住聯想到一些可怕的地方。

特指澈。

焚燼:……雖然但是,我已經孵化過祂一次了——在他剛出現的時候。

澈的判斷沒錯,“薩圖恩”脫胎自{魏爾倫}的殘念以及{阿瑟·蘭波}對{魏爾倫}稀薄的感情,而{魏爾倫}本質上又是{波德萊爾}用{阿瑟·蘭波}的血肉為材料與媒介、割裂出愛徒異能力的一半糅合一只魔龍的殘骸以及破碎法則所擬造出的人造神明。

殘念之類東西純粹源自精神、構成他的魔龍和破碎法則已然全部被當成了令{阿瑟·蘭波}轉生的耗材,這樣追溯下來,甚至還跨越時空被重新孵化回溯了一次的“薩圖恩”也確實屬於從焚燼身上分離出來的存在、是被覆原到了最純粹狀態的“全能幹細胞”。

……但澈所想的情況還是不太可能發生的,焚燼在當初的“薩圖恩”剛剛孵化出來的時候就,認真地確定過了,薩圖恩只是薩圖恩。

祂是糅合了{魏爾倫}和{阿瑟·蘭波}兩人之間感情、憑著一點殘念與本能作為武器守護在焚燼身邊的類咒靈類思念體,而真正的{保羅·魏爾倫}死在了前世、也再沒有轉生覆生的機會。

當然也可以理解成{太宰亭瞳}在殺了{魏爾倫}又用他做材料送焚燼轉世之後,又把那些沒能塞進焚燼轉世身裏的東西全部團吧團吧借由思念這個媒介傳遞到了這個世界的他身上,最後以詛咒的形式顯化。

所以也不是真正的“全能幹細胞”、不可能出現澈“擔憂”的那個可能——比喻歸比喻,現實歸現實,玄學和科學雖然有共通之處,但還是不能完全代換的。

澈也懶得深究這些:“總之,‘薩圖恩’是屬於你的原生能量、和你高度契合(甚至可以說和心臟的契合度高得可怕),由它自由生長出來的心臟結構肯定會比我費盡心思從你這具不完整的身體裏研究出來的心臟結構更適合你的實際情況,交給它就行。”

原理類似很多開腹手術做好之後並不需要把五臟器官、大腸小腸一個個嚴肅按規律擺回自己原有的位置,因為只要大概位置沒問題,把肚子縫好之後它們就會隨著器官蠕動自覺回到應該回的位置上。

而本就屬於焚燼的這團能量確實是相當微妙的契合度高,在進入焚燼的身體、被引導著決定自己會在這具身體中擔任“心臟”的角色之後,它就會隨著自己的本能自然擬化成龍類應該有的心臟構造,並不需要澈來畫蛇添足。

尤其焚燼現在的身體根本就沒有完整的、完成進化後的心臟,澈能不能研究出真正正確的心臟還是個問題,現在有了更好、成功率更高的解決辦法,他當然樂意把這個嚴峻的任務交給薩圖恩。

……但最核心的原因,還是他之前說出口、根本沒指望能得到老師正面回應的那句,‘那本來就是應該用來補全你心臟的東西。’

過度契合的能量,類似“心”的概念,無論咒靈還是類咒靈都定然和情緒高度相關的設定,乃至和焚燼物種恰恰好對應的龍形,都讓人忍不住懷疑兩者之間的聯系。

就像澈所說的,他們兩者的契合度高到像是本來就是一體,而焚燼身上除了那雙因血脈原因而需要補全的寫輪眼以外,還有什麽是殘缺的呢?

——心臟。

‘薩圖恩’這個特殊的存在,起碼代表了一部分曾經因為不知名原因被從焚燼身上被剝離出來的“心”。

既是他挖出來的“心”,也是別人對他的“心”。

……所以說澈永遠都搞不清楚自己老師身上覆雜的愛恨糾葛,也不太明白一個好好的無CP正劇拯救世界的故事為什麽能被某些搞出來一股恨海情天的味道。

身上寫滿了亂七八糟的悲劇,真正遺憾的事情永遠無法挽回,早就已經不再需要去思考放下的“愛”卻陰魂不散。

他早已不再會對“愛人”抱有希望,可忍者偏要說一句對不起,恢覆記憶的情人伸出拯救的手,筆友遠隔重洋依舊要為他獻一束花。

他妄想挽回錯過的、被珍視的所有,可他一口口吞下老師的靈魂,狐貍到湮滅之時依舊將他思念,雨女消散前為他落下最後一場大雨。

永遠都對不上的滿足和“欲望”,簡直像是命運對他開的玩笑。

真要算起來,【鶴丸國永】五條鶴居然已經能算是他一生唯一的“圓滿”了——哪怕再漫長的別離與等待,只要最後能夠得以重逢,就已然足夠。

像是故事主人公一般充滿了戲劇性的人生……雖然澈有的時候感覺自己的經歷也不逞多讓。

醫生和病人們在這方面有著微妙的相似之處,不過起碼到目前為止,澈所擔任的都是在其他人故事裏那個隨叫隨到的醫生的角色。

……要不是報酬夠高,這個冤種他真是一天也不想繼續當了。

總之,澈按照自己的計劃開始了對焚燼的治療——不過起碼在心臟這個問題上,並不需要澈太過用心。

前期判斷檢查完成、給出解決方案並得到焚燼回應,也確實這團能力能和他的心臟身體所匹配之後,剩下的步驟就不需要他擔心了。

也就是比把大象關進冰箱略覆雜一點的步驟:在喚醒“薩圖恩”這團能量的核心之後,直接把祂塞進焚燼的心臟位置——接下來,就要靠兩者的本能了。

於是大蛇丸很快:“……不是說他那個身體不能做手術嗎?”

天啊嚕,什麽仇什麽怨,焚名義上的學生一來就直接把他整死了?

身上始終帶著些許倦怠意味的青年掀開眼皮掃了面前的“禦主”一眼,仿佛得到了什麽信息一般了然地點了點頭,然後就一邊開口、一邊低下頭去繼續翻看大蛇丸之前對寫輪眼的研究記錄了。

但也不是沒有回答大蛇丸的問題。

“只是看起來像而已,”他語氣平和,有種見多了無理取鬧患者家屬的處變不驚,不但班味兒重得過分,還有一種淡淡的死感,“老師的身體情況很特殊,加上本來要處理的就是心臟方面的問題,會出現類似心臟手術的癥狀很正常。”

當然按照焚燼的真實情況,要這麽代換其實差別也不大——薩圖恩如他所想,一被塞入焚燼的身體胸口就飛快開始了向心臟的演化,只用了短短一天半的時間就完成了這個過程。

不過心臟轉化出來沒有問題,不代表焚燼的適應就沒有問題,就算本人和薩圖恩同出一源,但已經久久沒有真正心臟維系的身體(尤其是大血管和重要器官)也需要適應一段時間心臟的存在。

雖然原來那顆心臟已經實在非常弱,但勉強也能帶動焚燼本來就脆弱的身體,而現在換了一顆“龍心”,反倒有點不適應了。

配置太低會讓軟件難以發揮應有的性能大家都知道,但有的時候配置太高了也會導致軟件出現問題。

不過這最多算是適應期,不至於真的產生什麽類似術後並發癥的問題,讓大蛇丸甚至懷疑焚進行了換心手術的,主要還是他在重新適應傷口這件事。

身體重新適應心臟只是讓焚燼產生了低燒以及全身酸痛的癥狀,雖然依舊有表現,但畢竟他之前也莫名地出現過類似情況(信息素調試期),所以大蛇丸倒也沒那麽擔心。

重點在於,換心並不能解決焚燼的胸口那兩道概念層面上、由宇智波鼬和【三日月宗近】留下的傷口(也可以將其稱之為道傷)——所以,在這顆完整的心臟由薩圖恩化身、在他胸腔中長好之後,那兩道傷又慢慢重新刻了上去。

——道傷就連薩圖恩本源能量補全心臟這種釜底抽薪的手段都不能治愈,只能靠從根源斬斷因果來實現。

薩圖恩補全的只是那顆被{蘭波}自己親手挖出的心臟,而兩道道傷對應的是{魏爾倫}背叛時給他留下的傷勢,來自法則半身的傷害、即使挖出了心臟再次輪回也無法被消抹。

而未治愈的道傷由法則緩慢重演、重新刻入肉-體是一個非常折磨人的過程,尤其它們還是留在心臟上,加上低燒和疼痛,焚燼會呈現現在這樣臥床不起情緒低落的狀態非常合理。

……當然,澈其實也不能排除自己老師是為了薩圖恩的“死亡”(以及這代表的薩圖恩背後的人的完全死去)而感到情緒低落的可能,只是這個原因就沒必要在大蛇丸面前說了。

而大蛇丸只覺得焚好像下一秒就要暴斃了……

他什麽時候看到過這作精如此情緒低落的樣子?

澈:……不然呢,你去把{魏爾倫}覆活了?

首先,現在的焚燼雖然為{魏爾倫}的完全死去略感神傷,但{魏爾倫}要是真的醒過來了,焚燼到底是什麽感覺還得另說。

其次,大蛇丸根本就沒有這個讓他死而覆生的能力了,連焚燼以及澈都不可能覆活一個連靈魂感情思念都已然完全消弭的存在。

最後,焚燼的情緒失落確實也只是失落而已,並沒有什麽其他意味,甚至連他自己都不一定能覺察到裏面到底埋藏著什麽東西。

{魏爾倫},薩圖恩,{蘭波},焚燼。

澈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知道他們之間的淵源——大概是離開時政和老師這段時間的經歷吧——但他確實知道。

薩圖恩是{魏爾倫}的殘念,{蘭波}是焚燼的前世。

他們兩個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是個悲劇。

{蘭波}被{魏爾倫}背叛殺死,而{魏爾倫}最後靈魂真靈思念一個不剩、在世界上留下的唯一痕跡就是焚燼。

但這確實就是{魏爾倫}存在以及死去著的全部意義。

祭神與真神要麽俱亡,要麽真神獨活。

所以在{蘭波}死後,{太宰亭瞳}用{魏爾倫}的所有去填補{蘭波}因他的背叛而不得已倉促獻祭的後遺癥:

□□靈魂法則異能力這些東西在送他轉世的時候就全部用上,感情殘念這些{太宰亭瞳}無法在轉世的時候使用起來的東西就在{王爾德}的輔助下以“思念”的方式隔空投遞過來、同樣是被焚燼吸收利用的養分。

加加減減,也算是一只完整的人造神明、一份癡狂絕對的愛憎情義,配合焚燼和他的特殊關系以及焚燼本人的異能力,總歸能拼湊出一顆心臟。

就像所有人都將{織田}視作{太宰}的附屬一樣,{魏爾倫}對於知情人來說也是{蘭波}的附屬,祭神甚至還不如字匙。所以他們兩人最好的結局也就是同生共死、散於山海一處,而最壞的……只有{蘭波}活下去,以{魏爾倫}的一切重塑自己活下去。

{波德萊爾}一開始就告訴自己的愛徒,{魏爾倫}是他的半身,也是他的養分。

以他代號為名的男人,到死都是為他。

為自己的愛選擇將他殺死。也為他的來生付出自己的所有。

{蘭波}終會在{魏爾倫}的屍骨上重生。

而{魏爾倫}連這一點殘念都不配留下。

——但能夠給{蘭波}留下那樣深刻的傷痛、能夠與所愛與半身生死俱不分離,對{魏爾倫}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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