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 一件紅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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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一件紅襯衫
聽到告發兩個字, 蕭盼兒有那麽一瞬間是慌亂的，她一下子攥緊了宋婷婷的胳膊，生怕宋婷婷現在就跑到鋼廠去。
不過很快的, 蕭盼兒又淡定下來，她滿臉好笑的看著宋婷婷, 她說：“婷婷你現在越來越不懂事了，動不動就拿告發來威脅人。好，那我問你, 你去鋼廠告發我們夫妻倆，用什麽理由？”
宋婷婷咬了咬唇, 拳頭攥的死緊，“我去跟鋼廠的領導說，你們夫妻倆昧下了我對象給我買的東西，還故意騙人。”
“跟妹妹拿了點東西, 這不犯法吧？你跟領導去告發我們，領導會搭理你嗎？”蕭盼兒覺得更好笑了，她索性松開了宋婷婷的手。一臉淡定的說，“再說了，我們是跟你拿了東西, 但我們也沒說不還啊, 這不是一時半會兒的拿不出來東西嗎？至少我們態度是好的。而且你哥也說了，以後家裏布票有富裕的話會還給你的，現在非要把我們逼成這樣對你有什麽好處，要去鋼廠告發我們，把我們倆的工作弄沒了, 你看你娘會放過你嗎？”
沈默了半天, 眼睛都紅了, 宋婷婷楞是沒有說話。
因為蕭盼兒這話雖然說的不好聽，但確實是對的，如果真的因為這點事情耽誤了哥哥和大嫂的工作前途，她娘說不定會氣到和她斷絕關系，而宋婷婷現在還沒有這份魄力跟娘家斷親。
見宋婷婷被自己說的啞口無言，蕭盼兒又說了一句，“你現在乖乖的，以後家裏條件好了，我跟你哥都會給你撐腰的，你嫁到別人家去是不是也有一個依靠？你現在把我們惹惱了，關系搞差了，以後你被婆家人欺負了看誰給你撐腰。婷婷啊，你不能總是聽別人跟你挑撥，那些人只想看你的笑話，真正對你好的只有我們這些親人，你只要想一個問題，你跟你哥的關系搞差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宋家在大院裏的人緣比白家好不了多少，因為蕭盼兒和宋方遠的都在廠子裏上班，平時除了周日以外，基本沒有時間陪三個孩子，管教他們。
大毛二毛又很調皮，每次他們闖了禍別人找上門來，宋大媽都會沒腦子的維護孫子，跟別人大吵一架。
時間一長，胡同裏的街坊們都懶得搭理宋大媽，都覺得她太護短了，不好好教育孩子。
有些警惕的人家還囑咐自家孩子不要跟大毛二毛玩，省的被他們欺負了宋大媽還在那兒胡攪蠻纏。
整個宋家，唯一人緣比較好的就是宋婷婷，她總是跟院子裏的大媽們一起摘菜，去副食店搶東西，路上碰到了，街坊們也會跟宋婷婷打個招呼。
而對於宋家的其他人，街坊們就是不怎麽搭理。
蕭盼兒對此挺看不慣的，她覺得跟院子裏的這些人沒什麽好說的，更何況她作為鋼廠的職工，蕭盼兒覺得她比這些無業游民們高一等。
討人厭的是宋婷婷最近很不聽話，竟然鬧著跟他們夫妻倆劃清界限，還非要他們把紅布給還回去，蕭盼兒覺得這都是院子裏的人在背後挑唆。要不然就憑宋婷婷那個軟弱的性格不可能跟他們撕破臉的。
越是這麽想，蕭盼兒就越是討厭院子裏這些喜歡嚼舌根子的大媽們。
她撇了撇嘴，最後說了一句，“我說的話你好好想一想吧，如果你想明白了以後還是想去鋼廠告發我們，那也隨你的便，只不過你要真這麽幹了，第一個不會放過你的就是你娘。”
說完這些話，蕭盼兒不管宋婷婷的臉色有多難看，直接就回了自己房間。
回到自己跟宋方遠的房間之後，蕭盼兒拿出了那件用紅布做出來的紅襯衫，放在手裏仔細端詳，怎麽看都覺得美，不僅僅是因為這件衣服是她親手做的，也是因為這件紅衣服足夠獨特。
整個縣城有幾個姑娘能穿紅襯衫出嫁的，偏偏她蕭盼兒就能，她是獨一無二的，她是高人一等的，這種感覺讓蕭盼兒心裏特別痛快。
她把紅襯衫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然後興致勃勃的換上了紅襯衫，站在鏡子前面欣賞自己。
“真好看啊，還是我自己的手藝好。”蕭盼兒捏著紅襯衫的領子在鏡子前面臭美，左轉轉，右轉轉，等她欣賞夠了，這才小心翼翼的把紅襯衫給脫了下來。
盯著紅襯衫，蕭盼兒腦子裏也思索開了。
這年頭大家夥兒穿的大部分都是黑白灰，街上一眼掃過去就沒有什麽亮眼的顏色，如果莫名其妙的穿著紅襯衫出門，說不定還會引起大家夥兒的圍觀。
這年頭引起別人註意可不是什麽好事兒，也就是說除了結婚以外，她就沒什麽機會穿紅襯衫了。
這衣服可是專門扯的紅布做的，穿起來也舒服，既然不能穿，那就要讓它發揮最大的價值。
宋婷婷捧著紅襯衫在屋子裏轉來轉去，腦子裏不停的思考，怎麽才能讓紅襯衫發揮最大的價值？
她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兒。
前兩天蕭盼兒早上去食堂上班，發現頂頭上司王采購在食堂裏分發喜糖，也不是啥高端的喜糖，就是一塊大白兔奶糖和三塊水果硬糖，還有兩塊生姜糖，在這個時候已經算頂頂不錯的了。
蕭盼兒接了喜糖直接塞進嘴裏，順嘴就說了一句恭喜，說完之後才想起來問了一句，“您家有喜事兒嗎？誰結婚呀？”
“還能有誰，我閨女呀，我閨女前段時間相親去了，那小夥子我看著不錯挺和眼緣，我閨女跟他也看對了眼，倆人就處對象了。”提起閨女，王采購樂呵呵的說，“倆人也處了一段時間，相處的還不錯，我們當父母的也該給他們操辦婚事了，時間就定在下個月，我到時候得請假給閨女操辦操辦，就提前給你們分喜糖，沾沾喜氣。”
“恭喜你啊王采購。”
宋婷婷當時沒當回事，順嘴說了一句恭喜也就過去了。
不過此時想起這事兒來，蕭盼兒忽然又有了個主意。
她拿著紅襯衫坐在床上冥思苦想，既然王采購的女兒要結婚，送一件紅襯衫當禮物，讓王采購的女兒體面的出嫁，說不定王采購就能對她另眼相看了呢？
這年頭一塊紅布多稀罕啊，也不是每個姑娘出嫁的時候都能穿紅的，有一塊紅絨布做的絹花就已經算體面的了。
一件紅襯衫哎。
原本蕭盼兒想的好好*的，她把紅襯衫當做禮物送過去，然後再請王采購給自己操作轉正的事情。
但是很快蕭盼兒又想到了一種可能。
萬一王采購這人不行，拿了她的東西又不給轉正怎麽辦？
表面上王采購不是這樣的人，對大家夥兒都挺好的，平時有什麽福利也從來不克扣，按照廠子裏發下來的都一一分發給他們這些職工，就連食堂裏的油水也讓他們帶回家。
這在其他廠子裏是想都不用想的，食堂裏的油水一向是給了職位最高的領導，但王采購不一樣，她讓蕭盼兒這些普通職工把油水帶回家。
這表面上看，王采購真的很好啊。
但是萬一呢，萬一她沒有表面上裝出來的那麽好，拿了東西就是不給她操作工作轉正的事情了咋辦？
蕭盼兒左思右想，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憂愁，拿著紅襯衫簡直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她從天亮想到了天擦黑，眼看快要傍晚了，蕭盼兒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眼睛一亮，她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
為了避免王采購拿了東西不幹人事兒，蕭盼兒決定先去告訴王采購她有紅襯衫的事情，用紅襯衫作為條件，讓王采購幫她操作轉正，等到王采購閨女結婚的前幾天，她會把紅襯衫送給王采購。
這樣一來就不算送禮了，而是一樁交易。
蕭盼兒越想越覺得這樣幹挺好，對她也有保障。
有了這個辦法之後，蕭盼兒越想越興奮，她在家裏一刻都坐不住了，她要立刻把這件事情給落到實處上。
蕭盼兒拿著紅襯衫興沖沖的出門，不過她也不是傻子，特地拿了一塊黑布把紅襯衫給包了起來，鬼鬼祟祟的從後院來到前院。
就在蕭盼兒踏出大門的時候，忽然跟一個人撞到了一起。
“哎呦，誰呀？沒長眼睛啊，沒看到這兒有人嗎？你都撞到我了！”蕭盼兒揉著肩膀先發制人。
“蕭盼兒同志你怎麽說話的？咱倆走路都急匆匆的，不小心就撞到一起了，你怎麽還能罵人呢？這事兒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錯，你不也沒看見路嗎？”
蕭盼兒聽到聲音擡眼一看，這才發現跟她撞到一起的竟然是於奶奶。
於奶奶呀…蕭盼兒眼神閃了閃。
於奶奶在這個院子裏並不起眼，畢竟她沒有家室，沒有老公，也沒有兒子，就連子女都沒有，整天跟一條大黑狗相依為命。
但是以蕭盼兒的直覺來看，體檢覺得於奶奶並不是普通人，至少不是那種一輩子碌碌無為的家庭婦女，於奶奶是有些見識的，從她平時說話的談吐就能看出來。
因為這一點，平時在院子裏，蕭盼兒雖然跟於奶奶並不熟悉，但她也從來不跟於奶奶交惡。
此時蕭盼兒發現跟自己撞到一起的人是於奶奶，她的怒火一下子被熄滅了，態度也沒有剛才那麽差了，甚至還有閑工夫停下來跟於奶奶說兩句話。
蕭盼兒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滿臉和煦的說道：“不好意思啊於奶奶，我也不是故意的，這不是急著出門沒看見路嘛，突然跟人撞到一起心裏肯定是不痛快的，我給你道個歉，對不起，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盼兒你也得改改你這脾氣，想想你之前剛從鄉下嫁進來的時候，那時候多好，現在是不是因為找到工作越來越飄了？”於奶奶孤家寡人一個，自己又有退休金，她不想著升職，也不想著討好別人，所以說話向來不客氣，一針見血。
不過她說這些話也不是為了讓蕭盼兒生氣，於奶奶苦口婆心的說道：“我說這些都是為了你好，你看以你現在這個脾氣在院子裏多得罪人啊，難道你沒發現咱們院子裏沒多少人願意跟你說話嗎？不是因為我們看不慣你，而是你說話太嗆人了，你呀，以後把脾氣放好點兒，在院子裏這人緣兒不就好起來了嗎？”
別看蕭盼兒教育宋婷婷的時候說的頭頭是道，但輪到她自己被於奶奶教育的時候，她又不樂意了。
蕭盼兒眼裏閃過一絲不耐煩，在心裏暗暗的罵於奶奶多管閑事兒，但臉上可是完全不顯露出來的。
她連忙點頭，一副受教了的表情，“我知道了於奶奶，幸好你今天提醒了我，不然我還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呢。”
她滿臉感激，說話的語氣那叫一個真誠，要不是熟悉蕭盼兒的人是絕對不會猜到，她現在心裏正在痛罵於奶奶的。
顯然於奶奶也沒看出來，她點了點頭很是欣慰，“盼兒你能這麽想就太好了，對了，你剛才不是說急著有事兒要辦嗎？趕緊去吧。來，我讓你先走。”
在大多數時候於奶奶還是很好說話的。
蕭盼兒往前走了兩步，又跟於奶奶寒暄，“沒事兒，咱倆一起出門吧。”
蕭盼兒眼珠子轉了轉，想起來要跟於奶奶套近乎，她又問，“對了於奶奶，你要去哪兒啊？我正好騎著方遠哥的自行車出門，如果順路的話我可以捎你一程。”
於奶奶伸手指了個方向，“我要去城東。”
蕭盼兒眼前一亮，“我也要去城東，咱倆一起走吧，我可以捎你一程。”
“那可太好了，沒想到你平時說話臭聲受氣的，其實為人還不錯。”
蕭盼兒主動讓於奶奶上了自己的自行車，聽到這話連忙點頭，“那是當然，我也沒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是你們誤會了我，我這人其實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不怎麽會說話，但我的心腸是挺好的，從來沒幹過啥壞事兒。”
蕭盼兒已經完全忘了她挑唆自己婆婆去鋼廠舉報蕭寶珍作弊的事兒了。
這件事情蕭寶珍沒有在院子裏大肆宣傳過，於奶奶是不知道的。
相比起白根強幹的那些缺德事，蕭盼兒的所作所為那根本不值一提，於奶奶點了點頭。
蕭盼兒賣力騎著自行車，左右看了看，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問道：“對了於奶奶，你去城東，具體要去哪個位置？我不知道往哪走啊。”
她又嘀咕，“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你有什麽親戚或者朋友在城東？”
於奶奶擺了擺手，“我不是去走親戚的，你們食堂有個采購姓王，我以前還沒退休的時候跟她關系挺好。這不，前段時間給她閨女介紹了個對象，兩個人處的還不錯，最近要辦喜事兒了，作為他倆的媒人，今天小王請我過去她家吃飯，喝一頓做媒酒呢。”
“啥？是我們食堂的王采購嗎？就是嘴上有大痦子的那個女的。”吱呀一身，蕭盼兒捏住剎車，停了自行車，滿臉詫異的問。
於奶奶點了點頭，“對啊，就是她，你怎麽一副很奇怪的樣子，你在食堂工作，照理說也歸她管吧。”
蕭盼兒，“對，她是我領導，我今天也是去找她的。”
於奶奶奇怪了，“她說今天只請我吃飯，專門為了請我這個媒人，怎麽又請了你，這說不通啊。”
“我不是被請過去吃飯的，我過去找她有事兒，我是…”蕭盼兒想都不想的解釋起來，不過說到一半她的理智回歸，一下子住嘴了。
把紅襯衫送給王采購，跟王采購做交易，這事兒肯定不能讓於奶奶知道，更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肯定不能告訴實話實說。
於奶奶納悶兒了，“你是過去幹嘛的？怎麽不說話了？”
蕭盼兒緊急住嘴，隨便找了個借口，“我是有點工作上的事情沒處理明白，準備去問王采購怎麽辦，不過她家今天有事兒就不問了，我把你送到那兒再回家就好。”
“不用這麽麻煩，你有什麽事兒直接跟她說就行了，我在那兒又不打緊。”於奶奶很好心的提示說。
蕭盼兒，“沒事了，我問的事情也沒什麽要緊的，等上了班再問也是一樣的。”
“既然你不過去就把我放在這兒吧，我自己走過去就行了，現在天都快黑了，不能耽誤你時間啊。”於奶奶想了想又說。
有那麽一瞬間，蕭盼兒確實是想這麽幹的，把於奶奶在半路上丟下她自己回家去，但是理智又告訴蕭盼兒，體檢要是真的這麽幹了，跟於奶奶的關系那是再也別想好了，至少不可能在更進一步。
既然如此不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蕭盼兒說，“沒事兒，既然都已經到這兒了，索性就把你送過去，你自己走路要好長時間，我騎腳踏車就一會兒，不費什麽事兒的。”
今天蕭盼兒的所作所為，可以說讓於奶奶對她刮目相看了。
於奶奶點了點頭，“既然這樣我也不跟你客氣，等回去之後你上我家來，我那兒有一些剛買的糕點，你拿回去甜甜嘴兒。”
“謝謝於奶奶，你做好了，我開始加速了。”為了節約時間，蕭盼兒要站起來蹬！
她一邊蹬一邊在心裏美滋滋的想，果然這個決定是對的，跟於奶奶處好關系是有好處的。
你瞧瞧，於奶奶這不就給了她一些糕點？
糕點之類的甜食可是不好買，要票不說，價格也算不上便宜，平時蕭盼兒是舍不得買的，現在好不容易得了一點，她可不打算留給大毛二毛和小丫，她打算自己先過過嘴癮，頂多留一點分給小丫。
在蕭盼兒心裏，大毛二毛那是兩個調皮的不行的小家夥，只有小丫還算聽話，跟她的關系也頗為親近。
蕭盼兒一邊在腦子裏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邊使勁蹬著自行車，自行車開始加速，風把蕭盼兒放在車籃裏的黑布給吹的鼓起來了，不停在半空中飄揚。
餘奶奶看見了一抹紅色，詫異的問：“盼兒，你自行車裏那是什麽？怎麽還有紅色呢？”
蕭盼兒嚇了一跳，連忙放慢了騎車的速度，一邊單手騎車，一邊把車籃裏的東西用布給蓋好了。
蕭盼兒隨便找了個借口敷衍道：“沒什麽，是我今天運氣好，正好從供銷社買到了一些碎布頭。”
“這樣啊，你運氣真好，我剛才還看見有紅色的呢，應該可以做一朵絹花了。”
蕭盼兒不想再繼續聊這個話題，她隨口問道：“於奶奶你給別人保媒拉纖，事成之後人家還請你吃飯嗎？”
“對呀，我記得你跟宋方遠不也是通過媒婆介紹認識的嗎？難道你們那邊沒有？”於奶奶也有些奇怪。
蕭盼兒撇了撇嘴，“我們鄉下沒這規矩，事成之後給媒人錢就可以了，不會請著吃飯的。”
“哦，城裏不是的，有些客氣的人家為了感謝你給他介紹了個好對象會請著吃飯。有些人家還會拿肉和好酒招待，我估計今天小王家的飯菜就不錯。”
“除了飯菜他們還會給媒婆錢嗎？”
“當然啊，這是應該的。”於奶奶打開了話匣子，“這次保媒小王很客氣，還給了兩塊錢呢。”
“啥！！兩塊錢！”蕭盼兒聲音一高，“你就這麽兩邊跑了跑，說了幾句話，就得了兩塊錢？”
要知道蕭盼兒累死累活幹一個月也才多少錢，她當臨時工的工資這麽算下來都沒於奶奶做一次媒人高。
於奶奶說，“也不是每次都有這麽多的，我也給人做了好幾次媒人了，大部分人家都給一塊錢，這次是我跟小王比較熟悉，她又比較客氣，很滿意這個女婿，才給了這麽多的。要換做平時，也是只有一塊錢。”
“一塊錢也不少了。”蕭盼兒的語氣有些向往。她突然覺得給人做媒這個工作也不錯，只要動動嘴皮子，兩邊跑一跑就能拿這麽多錢，比她當臨時工還劃算呢。
這完全就是無本的買賣，無非就是費點唾沫罷了。
平時到處跑她可以騎自行車，也不需要花錢。
“這當媒婆也是一門好買賣呀。”蕭盼兒看著遠方，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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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告發兩個字, 蕭盼兒有那麽一瞬間是慌亂的，她一下子攥緊了宋婷婷的胳膊，生怕宋婷婷現在就跑到鋼廠去。
不過很快的, 蕭盼兒又淡定下來，她滿臉好笑的看著宋婷婷, 她說：“婷婷你現在越來越不懂事了，動不動就拿告發來威脅人。好，那我問你, 你去鋼廠告發我們夫妻倆，用什麽理由？”
宋婷婷咬了咬唇, 拳頭攥的死緊，“我去跟鋼廠的領導說，你們夫妻倆昧下了我對象給我買的東西，還故意騙人。”
“跟妹妹拿了點東西, 這不犯法吧？你跟領導去告發我們，領導會搭理你嗎？”蕭盼兒覺得更好笑了，她索性松開了宋婷婷的手。一臉淡定的說，“再說了，我們是跟你拿了東西, 但我們也沒說不還啊, 這不是一時半會兒的拿不出來東西嗎？至少我們態度是好的。而且你哥也說了，以後家裏布票有富裕的話會還給你的，現在非要把我們逼成這樣對你有什麽好處，要去鋼廠告發我們，把我們倆的工作弄沒了, 你看你娘會放過你嗎？”
沈默了半天, 眼睛都紅了, 宋婷婷楞是沒有說話。
因為蕭盼兒這話雖然說的不好聽，但確實是對的，如果真的因為這點事情耽誤了哥哥和大嫂的工作前途，她娘說不定會氣到和她斷絕關系，而宋婷婷現在還沒有這份魄力跟娘家斷親。
見宋婷婷被自己說的啞口無言，蕭盼兒又說了一句，“你現在乖乖的，以後家裏條件好了，我跟你哥都會給你撐腰的，你嫁到別人家去是不是也有一個依靠？你現在把我們惹惱了，關系搞差了，以後你被婆家人欺負了看誰給你撐腰。婷婷啊，你不能總是聽別人跟你挑撥，那些人只想看你的笑話，真正對你好的只有我們這些親人，你只要想一個問題，你跟你哥的關系搞差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宋家在大院裏的人緣比白家好不了多少，因為蕭盼兒和宋方遠的都在廠子裏上班，平時除了周日以外，基本沒有時間陪三個孩子，管教他們。
大毛二毛又很調皮，每次他們闖了禍別人找上門來，宋大媽都會沒腦子的維護孫子，跟別人大吵一架。
時間一長，胡同裏的街坊們都懶得搭理宋大媽，都覺得她太護短了，不好好教育孩子。
有些警惕的人家還囑咐自家孩子不要跟大毛二毛玩，省的被他們欺負了宋大媽還在那兒胡攪蠻纏。
整個宋家，唯一人緣比較好的就是宋婷婷，她總是跟院子裏的大媽們一起摘菜，去副食店搶東西，路上碰到了，街坊們也會跟宋婷婷打個招呼。
而對於宋家的其他人，街坊們就是不怎麽搭理。
蕭盼兒對此挺看不慣的，她覺得跟院子裏的這些人沒什麽好說的，更何況她作為鋼廠的職工，蕭盼兒覺得她比這些無業游民們高一等。
討人厭的是宋婷婷最近很不聽話，竟然鬧著跟他們夫妻倆劃清界限，還非要他們把紅布給還回去，蕭盼兒覺得這都是院子裏的人在背後挑唆。要不然就憑宋婷婷那個軟弱的性格不可能跟他們撕破臉的。
越是這麽想，蕭盼兒就越是討厭院子裏這些喜歡嚼舌根子的大媽們。
她撇了撇嘴，最後說了一句，“我說的話你好好想一想吧，如果你想明白了以後還是想去鋼廠告發我們，那也隨你的便，只不過你要真這麽幹了，第一個不會放過你的就是你娘。”
說完這些話，蕭盼兒不管宋婷婷的臉色有多難看，直接就回了自己房間。
回到自己跟宋方遠的房間之後，蕭盼兒拿出了那件用紅布做出來的紅襯衫，放在手裏仔細端詳，怎麽看都覺得美，不僅僅是因為這件衣服是她親手做的，也是因為這件紅衣服足夠獨特。
整個縣城有幾個姑娘能穿紅襯衫出嫁的，偏偏她蕭盼兒就能，她是獨一無二的，她是高人一等的，這種感覺讓蕭盼兒心裏特別痛快。
她把紅襯衫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然後興致勃勃的換上了紅襯衫，站在鏡子前面欣賞自己。
“真好看啊，還是我自己的手藝好。”蕭盼兒捏著紅襯衫的領子在鏡子前面臭美，左轉轉，右轉轉，等她欣賞夠了，這才小心翼翼的把紅襯衫給脫了下來。
盯著紅襯衫，蕭盼兒腦子裏也思索開了。
這年頭大家夥兒穿的大部分都是黑白灰，街上一眼掃過去就沒有什麽亮眼的顏色，如果莫名其妙的穿著紅襯衫出門，說不定還會引起大家夥兒的圍觀。
這年頭引起別人註意可不是什麽好事兒，也就是說除了結婚以外，她就沒什麽機會穿紅襯衫了。
這衣服可是專門扯的紅布做的，穿起來也舒服，既然不能穿，那就要讓它發揮最大的價值。
宋婷婷捧著紅襯衫在屋子裏轉來轉去，腦子裏不停的思考，怎麽才能讓紅襯衫發揮最大的價值？
她想了半天，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兒。
前兩天蕭盼兒早上去食堂上班，發現頂頭上司王采購在食堂裏分發喜糖，也不是啥高端的喜糖，就是一塊大白兔奶糖和三塊水果硬糖，還有兩塊生姜糖，在這個時候已經算頂頂不錯的了。
蕭盼兒接了喜糖直接塞進嘴裏，順嘴就說了一句恭喜，說完之後才想起來問了一句，“您家有喜事兒嗎？誰結婚呀？”
“還能有誰，我閨女呀，我閨女前段時間相親去了，那小夥子我看著不錯挺和眼緣，我閨女跟他也看對了眼，倆人就處對象了。”提起閨女，王采購樂呵呵的說，“倆人也處了一段時間，相處的還不錯，我們當父母的也該給他們操辦婚事了，時間就定在下個月，我到時候得請假給閨女操辦操辦，就提前給你們分喜糖，沾沾喜氣。”
“恭喜你啊王采購。”
宋婷婷當時沒當回事，順嘴說了一句恭喜也就過去了。
不過此時想起這事兒來，蕭盼兒忽然又有了個主意。
她拿著紅襯衫坐在床上冥思苦想，既然王采購的女兒要結婚，送一件紅襯衫當禮物，讓王采購的女兒體面的出嫁，說不定王采購就能對她另眼相看了呢？
這年頭一塊紅布多稀罕啊，也不是每個姑娘出嫁的時候都能穿紅的，有一塊紅絨布做的絹花就已經算體面的了。
一件紅襯衫哎。
原本蕭盼兒想的好好*的，她把紅襯衫當做禮物送過去，然後再請王采購給自己操作轉正的事情。
但是很快蕭盼兒又想到了一種可能。
萬一王采購這人不行，拿了她的東西又不給轉正怎麽辦？
表面上王采購不是這樣的人，對大家夥兒都挺好的，平時有什麽福利也從來不克扣，按照廠子裏發下來的都一一分發給他們這些職工，就連食堂裏的油水也讓他們帶回家。
這在其他廠子裏是想都不用想的，食堂裏的油水一向是給了職位最高的領導，但王采購不一樣，她讓蕭盼兒這些普通職工把油水帶回家。
這表面上看，王采購真的很好啊。
但是萬一呢，萬一她沒有表面上裝出來的那麽好，拿了東西就是不給她操作工作轉正的事情了咋辦？
蕭盼兒左思右想，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憂愁，拿著紅襯衫簡直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
她從天亮想到了天擦黑，眼看快要傍晚了，蕭盼兒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眼睛一亮，她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
為了避免王采購拿了東西不幹人事兒，蕭盼兒決定先去告訴王采購她有紅襯衫的事情，用紅襯衫作為條件，讓王采購幫她操作轉正，等到王采購閨女結婚的前幾天，她會把紅襯衫送給王采購。
這樣一來就不算送禮了，而是一樁交易。
蕭盼兒越想越覺得這樣幹挺好，對她也有保障。
有了這個辦法之後，蕭盼兒越想越興奮，她在家裏一刻都坐不住了，她要立刻把這件事情給落到實處上。
蕭盼兒拿著紅襯衫興沖沖的出門，不過她也不是傻子，特地拿了一塊黑布把紅襯衫給包了起來，鬼鬼祟祟的從後院來到前院。
就在蕭盼兒踏出大門的時候，忽然跟一個人撞到了一起。
“哎呦，誰呀？沒長眼睛啊，沒看到這兒有人嗎？你都撞到我了！”蕭盼兒揉著肩膀先發制人。
“蕭盼兒同志你怎麽說話的？咱倆走路都急匆匆的，不小心就撞到一起了，你怎麽還能罵人呢？這事兒又不是我一個人的錯，你不也沒看見路嗎？”
蕭盼兒聽到聲音擡眼一看，這才發現跟她撞到一起的竟然是於奶奶。
於奶奶呀…蕭盼兒眼神閃了閃。
於奶奶在這個院子裏並不起眼，畢竟她沒有家室，沒有老公，也沒有兒子，就連子女都沒有，整天跟一條大黑狗相依為命。
但是以蕭盼兒的直覺來看，體檢覺得於奶奶並不是普通人，至少不是那種一輩子碌碌無為的家庭婦女，於奶奶是有些見識的，從她平時說話的談吐就能看出來。
因為這一點，平時在院子裏，蕭盼兒雖然跟於奶奶並不熟悉，但她也從來不跟於奶奶交惡。
此時蕭盼兒發現跟自己撞到一起的人是於奶奶，她的怒火一下子被熄滅了，態度也沒有剛才那麽差了，甚至還有閑工夫停下來跟於奶奶說兩句話。
蕭盼兒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滿臉和煦的說道：“不好意思啊於奶奶，我也不是故意的，這不是急著出門沒看見路嘛，突然跟人撞到一起心裏肯定是不痛快的，我給你道個歉，對不起，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盼兒你也得改改你這脾氣，想想你之前剛從鄉下嫁進來的時候，那時候多好，現在是不是因為找到工作越來越飄了？”於奶奶孤家寡人一個，自己又有退休金，她不想著升職，也不想著討好別人，所以說話向來不客氣，一針見血。
不過她說這些話也不是為了讓蕭盼兒生氣，於奶奶苦口婆心的說道：“我說這些都是為了你好，你看以你現在這個脾氣在院子裏多得罪人啊，難道你沒發現咱們院子裏沒多少人願意跟你說話嗎？不是因為我們看不慣你，而是你說話太嗆人了，你呀，以後把脾氣放好點兒，在院子裏這人緣兒不就好起來了嗎？”
別看蕭盼兒教育宋婷婷的時候說的頭頭是道，但輪到她自己被於奶奶教育的時候，她又不樂意了。
蕭盼兒眼裏閃過一絲不耐煩，在心裏暗暗的罵於奶奶多管閑事兒，但臉上可是完全不顯露出來的。
她連忙點頭，一副受教了的表情，“我知道了於奶奶，幸好你今天提醒了我，不然我還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呢。”
她滿臉感激，說話的語氣那叫一個真誠，要不是熟悉蕭盼兒的人是絕對不會猜到，她現在心裏正在痛罵於奶奶的。
顯然於奶奶也沒看出來，她點了點頭很是欣慰，“盼兒你能這麽想就太好了，對了，你剛才不是說急著有事兒要辦嗎？趕緊去吧。來，我讓你先走。”
在大多數時候於奶奶還是很好說話的。
蕭盼兒往前走了兩步，又跟於奶奶寒暄，“沒事兒，咱倆一起出門吧。”
蕭盼兒眼珠子轉了轉，想起來要跟於奶奶套近乎，她又問，“對了於奶奶，你要去哪兒啊？我正好騎著方遠哥的自行車出門，如果順路的話我可以捎你一程。”
於奶奶伸手指了個方向，“我要去城東。”
蕭盼兒眼前一亮，“我也要去城東，咱倆一起走吧，我可以捎你一程。”
“那可太好了，沒想到你平時說話臭聲受氣的，其實為人還不錯。”
蕭盼兒主動讓於奶奶上了自己的自行車，聽到這話連忙點頭，“那是當然，我也沒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兒，是你們誤會了我，我這人其實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不怎麽會說話，但我的心腸是挺好的，從來沒幹過啥壞事兒。”
蕭盼兒已經完全忘了她挑唆自己婆婆去鋼廠舉報蕭寶珍作弊的事兒了。
這件事情蕭寶珍沒有在院子裏大肆宣傳過，於奶奶是不知道的。
相比起白根強幹的那些缺德事，蕭盼兒的所作所為那根本不值一提，於奶奶點了點頭。
蕭盼兒賣力騎著自行車，左右看了看，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問道：“對了於奶奶，你去城東，具體要去哪個位置？我不知道往哪走啊。”
她又嘀咕，“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你有什麽親戚或者朋友在城東？”
於奶奶擺了擺手，“我不是去走親戚的，你們食堂有個采購姓王，我以前還沒退休的時候跟她關系挺好。這不，前段時間給她閨女介紹了個對象，兩個人處的還不錯，最近要辦喜事兒了，作為他倆的媒人，今天小王請我過去她家吃飯，喝一頓做媒酒呢。”
“啥？是我們食堂的王采購嗎？就是嘴上有大痦子的那個女的。”吱呀一身，蕭盼兒捏住剎車，停了自行車，滿臉詫異的問。
於奶奶點了點頭，“對啊，就是她，你怎麽一副很奇怪的樣子，你在食堂工作，照理說也歸她管吧。”
蕭盼兒，“對，她是我領導，我今天也是去找她的。”
於奶奶奇怪了，“她說今天只請我吃飯，專門為了請我這個媒人，怎麽又請了你，這說不通啊。”
“我不是被請過去吃飯的，我過去找她有事兒，我是…”蕭盼兒想都不想的解釋起來，不過說到一半她的理智回歸，一下子住嘴了。
把紅襯衫送給王采購，跟王采購做交易，這事兒肯定不能讓於奶奶知道，更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肯定不能告訴實話實說。
於奶奶納悶兒了，“你是過去幹嘛的？怎麽不說話了？”
蕭盼兒緊急住嘴，隨便找了個借口，“我是有點工作上的事情沒處理明白，準備去問王采購怎麽辦，不過她家今天有事兒就不問了，我把你送到那兒再回家就好。”
“不用這麽麻煩，你有什麽事兒直接跟她說就行了，我在那兒又不打緊。”於奶奶很好心的提示說。
蕭盼兒，“沒事了，我問的事情也沒什麽要緊的，等上了班再問也是一樣的。”
“既然你不過去就把我放在這兒吧，我自己走過去就行了，現在天都快黑了，不能耽誤你時間啊。”於奶奶想了想又說。
有那麽一瞬間，蕭盼兒確實是想這麽幹的，把於奶奶在半路上丟下她自己回家去，但是理智又告訴蕭盼兒，體檢要是真的這麽幹了，跟於奶奶的關系那是再也別想好了，至少不可能在更進一步。
既然如此不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蕭盼兒說，“沒事兒，既然都已經到這兒了，索性就把你送過去，你自己走路要好長時間，我騎腳踏車就一會兒，不費什麽事兒的。”
今天蕭盼兒的所作所為，可以說讓於奶奶對她刮目相看了。
於奶奶點了點頭，“既然這樣我也不跟你客氣，等回去之後你上我家來，我那兒有一些剛買的糕點，你拿回去甜甜嘴兒。”
“謝謝於奶奶，你做好了，我開始加速了。”為了節約時間，蕭盼兒要站起來蹬！
她一邊蹬一邊在心裏美滋滋的想，果然這個決定是對的，跟於奶奶處好關系是有好處的。
你瞧瞧，於奶奶這不就給了她一些糕點？
糕點之類的甜食可是不好買，要票不說，價格也算不上便宜，平時蕭盼兒是舍不得買的，現在好不容易得了一點，她可不打算留給大毛二毛和小丫，她打算自己先過過嘴癮，頂多留一點分給小丫。
在蕭盼兒心裏，大毛二毛那是兩個調皮的不行的小家夥，只有小丫還算聽話，跟她的關系也頗為親近。
蕭盼兒一邊在腦子裏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邊使勁蹬著自行車，自行車開始加速，風把蕭盼兒放在車籃裏的黑布給吹的鼓起來了，不停在半空中飄揚。
餘奶奶看見了一抹紅色，詫異的問：“盼兒，你自行車裏那是什麽？怎麽還有紅色呢？”
蕭盼兒嚇了一跳，連忙放慢了騎車的速度，一邊單手騎車，一邊把車籃裏的東西用布給蓋好了。
蕭盼兒隨便找了個借口敷衍道：“沒什麽，是我今天運氣好，正好從供銷社買到了一些碎布頭。”
“這樣啊，你運氣真好，我剛才還看見有紅色的呢，應該可以做一朵絹花了。”
蕭盼兒不想再繼續聊這個話題，她隨口問道：“於奶奶你給別人保媒拉纖，事成之後人家還請你吃飯嗎？”
“對呀，我記得你跟宋方遠不也是通過媒婆介紹認識的嗎？難道你們那邊沒有？”於奶奶也有些奇怪。
蕭盼兒撇了撇嘴，“我們鄉下沒這規矩，事成之後給媒人錢就可以了，不會請著吃飯的。”
“哦，城裏不是的，有些客氣的人家為了感謝你給他介紹了個好對象會請著吃飯。有些人家還會拿肉和好酒招待，我估計今天小王家的飯菜就不錯。”
“除了飯菜他們還會給媒婆錢嗎？”
“當然啊，這是應該的。”於奶奶打開了話匣子，“這次保媒小王很客氣，還給了兩塊錢呢。”
“啥！！兩塊錢！”蕭盼兒聲音一高，“你就這麽兩邊跑了跑，說了幾句話，就得了兩塊錢？”
要知道蕭盼兒累死累活幹一個月也才多少錢，她當臨時工的工資這麽算下來都沒於奶奶做一次媒人高。
於奶奶說，“也不是每次都有這麽多的，我也給人做了好幾次媒人了，大部分人家都給一塊錢，這次是我跟小王比較熟悉，她又比較客氣，很滿意這個女婿，才給了這麽多的。要換做平時，也是只有一塊錢。”
“一塊錢也不少了。”蕭盼兒的語氣有些向往。她突然覺得給人做媒這個工作也不錯，只要動動嘴皮子，兩邊跑一跑就能拿這麽多錢，比她當臨時工還劃算呢。
這完全就是無本的買賣，無非就是費點唾沫罷了。
平時到處跑她可以騎自行車，也不需要花錢。
“這當媒婆也是一門好買賣呀。”蕭盼兒看著遠方，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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