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 家長裏短扯閑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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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家長裏短扯閑篇
眼看時間來到了傍晚, 蕭盼兒難得的幹了件好事兒，騎著自行車把於奶奶送到了王采購家裏。
這一路上她一邊在腦子裏尋思著送禮的事情，又一邊想著於奶奶做個媒婆竟然能拿兩塊錢。
蕭盼兒一會兒抿著嘴笑, 一邊兒冥思苦想，時不時的還得站起來蹬, 這一路上可把她給忙活的。
好不容易把於奶奶送到王采購家以後，蕭盼兒打了個招呼就直接返回大雜院。
畢竟今天王采購家裏有客人，肯定是沒空跟她商量送禮轉正的事情, 所以還不如好人做到底，把於奶奶送到了就走, 等人家有空的時候她再上門跟王采購商量，這麽想著蕭盼兒果斷的就回了家。
這天之後，蕭盼兒又盯著王采購的動向盯了好幾天，終於又等到了一個星期天。
星期天的傍晚, 蕭盼兒估摸著家家戶戶該忙的事兒也忙完了，她用黑布包著紅襯衫興沖沖的出了門。
沒過一會兒，臊眉搭眼的回了家。
看那樣子氣的不輕，進門的時候摔摔打打的，就連平時愛護得不行的自行車都沒那麽珍惜了, 撞到門上也不管, 自行車撞到門上發出“哐”的一聲響，把胡同裏的大家夥兒嚇了一跳。
這個時候正是傍晚，胡同的大槐樹下面聚集了一群人，全都是胡同裏的老街坊，男女老少齊上陣。
大家夥兒屁股底下都有個小板凳, 正坐在一起清洗蘿蔔辣椒, 還有鹹菜疙瘩和芥菜疙瘩之類腌鹹菜的東西。
現在已經入冬, 放在鄉下的時候，家家戶戶都已經躲在家裏燒炕貓冬了，但在城裏可沒這麽快活。
鄉下有菜窖，深秋的時候就可以把蔬菜儲存進去，到了冬天拿出來吃就行。
但是城裏沒有，偏偏城裏到了冬天蔬菜價格就飛漲，普通的芹菜、胡蘿蔔、洋蔥價格都會翻倍，所以到了這個時候，大雜院兒就開始張羅著腌鹹菜。
去年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是剛搬遷過來的，好多東西都沒拾掇整齊，也沒這個閑工夫腌鹹菜。
去年一整個冬天，家家戶戶冬天的飯桌上都沒什麽菜可以吃。
但今年不一樣了，所有人家都已經拾掇整齊，到了時間就開始張羅著腌鹹菜。
所謂的腌鹹菜也不只是腌大白蘿蔔，還有腌辣椒、鹹菜疙瘩、芥菜疙瘩。
這些東西腌好了也是很好吃的，到了冬天家裏沒菜的時候，切一點兒拌一拌，放到桌上就是一道很好的下飯菜了。
所以這件事情不只是一家兩家在幹，就連蕭寶珍和高敬這種新婚夫妻倆都開始忙活。
大家夥兒拿出從副食商店搶到的小辣椒和蘿蔔之類的蔬菜圍坐在一起，忙活著腌鹹菜。
有些不會的年輕人就跟著老人學習，慢慢的也就熟練了，這就是大雜院的好處，好多事情不會就可以跟老把式請教學習。
別看腌鹹菜說起來簡單，實際工序可真是不老少，蕭寶珍本來就不會做飯，聽了半天沒聽明白，索性直接回家把高敬給叫過來了。
一群人裏頭最會腌鹹菜的許大媽充當老師，坐在小板凳上給大家講解。
只見許大媽拿起一塊沾著泥巴的芥菜疙瘩高聲說道：“這個叫芥菜疙瘩，以前我們也拿來腌鹹菜，這個腌好了比肉還好吃。”
“首先要把它清洗幹凈，然後拿刀切成兩半，把所有要腌鹹菜的東西都清洗幹凈，要多洗兩遍，要是混進了泥土吃起來就沙沙的，吃起來不得勁。”
“等清洗幹凈以後，除了辣椒以外，所有的東西都用刀切成差不多的大小，像我這樣一切兩半。”說著許大媽拿起菜刀，把芥菜疙瘩從中間一劈兩半，然後舉起來說道：“就像我手上這種大小，然後放到大盆裏面撒上粗鹽，放上幾個小時，等水全都殺出來之後就開始熬醬。你們可別以為是咱們吃的那種大醬，就是用醬油，糖，鹽按照比例調出來的水，其實最好再往裏面放一些白酒，那樣能保證鹹菜放一冬天都不會壞。”
“但白酒那東西買回來太貴了，也舍不得用來腌鹹菜，所以你們就把鹽多放一些，這樣也能保證吃起來不會壞。”
蕭寶珍舉手，乖巧的問說，“許大媽，那吃的時候太鹹了怎麽辦？”
其他小姑娘也跟著點頭，“放那麽多鹽吃的時候多鹹呀！”
好幾個大娘大媽的都笑了起來，“寶珍啊你還是不會做飯，撈起來的時候太鹹就用水洗一洗呀，實在不行還可以用開水一燙，這樣就能把鹹味洗掉了，再拿辣椒，醋之類的拌一拌，光是這道小鹹菜我就能下一碗粥。”
“別說了別說了，咱趕緊開始腌鹹菜吧，光是聽許大媽這麽說，我都開始流口水了。”金秀兒吞了吞唾沫，興致勃勃的說道：“我姥做的鹹菜那才叫一個好吃，不過她現在年紀大，幹不動了，小時候我在她家吃過用油炒的，然後拿醋一拌，那個更好吃，比肉還好吃。”
“得了吧，你是不是太長時間沒吃肉，忘了肉啥滋味兒了，這鹹菜再咋好吃都是菜做的，還能比肉還好吃？”有人笑著調侃說。
“誰說我好長時間沒吃肉了？就昨天我家還…”金秀兒話還沒說完，只說到一半，大家夥兒全都聽見不遠處傳來哐當一聲巨響！
所有人都齊刷刷的停下動作，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看，一眼就看到蕭盼兒臭著臉推著自行車進了大雜院兒，剛才那道聲音就是自行車門把手撞到木門的聲音。
木門被她撞的在原地不停的左右搖晃，蕭盼兒也顧不上把門栓好，直接就進了後院兒。
於奶奶住的門房最近，這大門要是壞了，對她的影響是最大的。
她探頭瞧了一眼，蕭盼兒正臭著臉推著自行車往後院走呢。
於奶奶納悶兒，“盼兒這是怎麽了？誰又招惹她了？真是，這門也不給關好，回頭要是漏了個縫兒，大冬天的我還得跟著吹風，這不純折騰人嗎？”
於奶奶搖了搖頭，有些恨鐵不成鋼，“上次我剛跟她說脾氣要放好一些，不能因為找到工作就飄了，你瞧瞧她現在這脾氣，稍微有兩句話不中聽，她就跟人甩臉色，現在倒好，還學會拿門發脾氣了。”
於奶奶以為蕭盼兒是在外面受了氣才回到大雜院發脾氣的，但一群街坊聽見了全都一臉覆雜，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於奶奶回過頭，“咋了？你們這是啥表情？”
情報達人金秀兒永遠活躍在吃瓜第一線，對於蕭盼兒家最近發生的事情，她也是有所耳聞，此時朝著後面努了努嘴，又朝著於奶奶擠眼睛，“於奶奶你還不知道蕭盼兒最近幹的事兒吧？她今天甩臉子可不是因為在外頭受了氣，這誰敢給她氣受啊？只有她給別人受氣的份兒啊。”
“你瞧瞧咱們婷婷都給她欺負成什麽樣兒了，更何況她也不是今天一天甩臉子了，這段時間不是一直在甩臉子嗎？難道你還沒發現？”
“我發現啥了呀？也就今天才看見盼兒的人，前兩天她一直在上班，我上哪兒見去？不過你剛才說的是啥意思？啥叫她欺負婷婷了？”於奶奶又看向坐在旁邊的宋婷婷。
沒錯，宋婷婷這會兒也在這兒呢。
這個冬天家家戶戶都忙活著腌鹹菜，宋大媽自然也不會放過這道好菜。
不過她腌鹹菜的手藝實在是差勁，前年冬天腌的一缸鹹菜全都發了黴，上面都長毛了，宋大媽舍不得浪費，堅持說這東西能吃。
宋方遠看著長毛的鹹菜嫌惡心，沒肯吃，宋大媽就給自己大女兒送了一些，又拉著宋婷婷一起吃鹹菜，吃完之後全家人上吐下瀉，去醫院吊了兩天水才給治好了。
從那以後宋大媽就不敢再提腌鹹菜的事兒了，用她兒子宋方遠的話來說，那就是，“媽你這不是腌鹹菜，你這是給全家人下毒藥啊，你就歇歇吧。”
今年看著大家夥兒全都張羅著腌鹹菜，宋大媽心裏又開始蠢蠢欲動了，但是宋方遠攔著不讓她下手，宋大媽冥思苦想，最後把宋婷婷給推了出來，讓她跟大家夥兒學著腌鹹菜，今年把腌鹹菜的事兒全權交給了宋婷婷。
這腌鹹菜一天兩天可弄不好，起碼得三天，這一來二去的，宋婷婷跟胡同裏的街坊們也多少熟悉了一些。
大家夥兒看她整天愁眉苦臉的，時不時還嘆口氣，這不就問上了。
宋婷婷心裏也覺得委屈，於是就把自己借紅布的事情跟大家夥兒說了說，大家夥兒聽完宋婷婷說的經過後，再琢磨了一下蕭盼兒，突然就覺得這女同志在他們心目裏的形象覆雜了很多。
“婷婷你倒是說話呀，你一個勁兒的低頭是什麽意思？你嫂子把你給咋啦？”於奶奶熱心腸的問說。
到底還是念著一家人，宋婷婷搖了搖頭，一時半會兒的沒有說話。
倒是金秀兒，一張嘴完全沒有把門兒的，直接就說，“還能咋了？於奶奶你是不知道，當初蕭盼兒和宋方遠結婚的時候跟婷婷借了一塊紅布，那塊紅布是婷婷對象送給她的，算是一件聘禮。結果蕭盼兒借的時候說的好好的，等到婷婷要結婚的時候她就還，現在都快一年過去了，她還沒還呢，眼看婷婷對象要回來了，蕭盼兒死活就是不肯，還攛掇婷婷去跟對象再要一塊紅布，你說說這個盼兒，這紅布又不是大白菜想買就能買，現在天氣冷了，大白菜都不好買，一塊紅布她倒是好，說賴就賴掉了。”
“不會吧？盼兒竟然是這種人？前兩天她還騎自行車送我出去吃飯呢。”於奶奶嚇了一跳，不敢相信蕭盼兒竟然會幹出這種事情。
蕭寶珍在旁邊洗蘿蔔，聽到於奶奶這話語氣有些涼，“奶奶，別的我不知道，但是蕭盼兒跟宋婷婷借紅布的事情我是知道的，當時她跟宋方遠說話的時候，我正好就在旁邊，聽的清清楚楚，估計這兩天她不高興也是因為婷婷在追著要紅布的事情。”
“這人也太不像話了，小姑子的聘禮她都要貪，虧我還以為是個好人。”於奶奶氣的直搖頭，一直在嘴裏念叨，“不像話，真的太不像話了，我就沒見過這種女人，這還有個當大嫂的樣子嗎？”
“於奶奶，這事兒也不是蕭盼兒一個人能決定的。”高敬在切蘿蔔呢，他家腌鹹菜是夫妻倆齊上陣，蕭寶珍負責清洗蔬菜，高敬就負責切，工作量比其他人輕松不少，還有功夫在這扯閑話。
高敬語氣淡淡的，“當初借紅布的時候是他們兩口子一起借，現在蕭盼兒說不還，肯定也是夫妻倆一條心，你們想想要是宋方遠堅持說要還，蕭盼兒有辦法嗎？說到底，宋方遠才是哥哥，他自己都不疼妹妹，還指望蕭盼兒一個大嫂真心心疼妹妹？”
“小高這話說的沒錯。”金秀兒也忿忿不平，“他們家說到底還是宋方遠做主，明明就是宋方遠不想還，不過盼兒也不是啥好人。”
大家夥兒都在替她說話，宋婷婷也覺得委屈，點了點頭，“對，我哥確實找到過我，說我找我大嫂要東西是無理取鬧，是我太計較，但你們大家夥兒說說，那是我的聘禮，我要回來難道還有錯了？”
“那本來就是你的東西，要回來有啥不對啊？”
“就是！是他們兩口子太不像話了，占便宜沒夠。”
“盼兒找到工作以後，越來越飄了啊。”
“要我說，婷婷你也是太好說話了，要換成那種脾氣不好的，直接就在家裏吵吵，他們不還就別想過的安生。”
……
大家夥兒絮絮叨叨的聊著宋家的那些事兒，一邊扯閑話一邊腌鹹菜，時間也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一群人絮絮叨叨說著宋家那些事兒的時候，蕭寶珍倒是沒有說話。
首先她是蕭盼兒的親戚，不管怎麽說，他們有這層親屬關系，大院裏的人也都知道，這個時候她再在裏頭幫腔的話，就好像在站隊一樣，蕭寶珍不想把自己拉到宋家的這趟渾水裏頭。
再一個問題蕭寶珍一直沒想明白，那本年代文她沒怎麽看，但裏頭大致的劇情是知道的。
那本年代文裏頭並沒有寫到蕭盼兒嫁進宋家以後會面對這樣的局面。
按照劇情，蕭盼兒和宋方遠會一直恩愛，蕭盼兒在大院裏頭一直扮演好繼母的角色，對三個孩子也很好，把宋大媽和宋婷婷拿捏的死死的。
因為家裏家外一把抓，蕭盼兒在大院裏頭的名聲特別好，家裏太平的不行，啥都聽宋婷婷的話，因為家裏太平了，宋方遠在工作上也全心全意，工作上升的特別快。
等到七十年代，快要改革開放的時候，宋方遠都已經快升到車間主任的位置了，當時他的福利待遇很好，工資也很高，宋婷婷攢下了一大筆錢，一等改革開放宋方遠就瞅準了機會停薪留職，直接下海做生意。
宋方遠做生意的過程中雖然也遇到了不少坎坷和困難，但是在他和蕭盼兒的努力下都一一化解了。
兩個人結婚以後感情蜜裏調油，事業那叫一個一帆風順，但是現在呢，跟書裏寫的完全不一樣。
蕭盼兒並沒有當一個家庭主婦，而是進入了鋼廠工作，同時她跟婆婆宋大媽和宋婷婷的關系很緊張，蕭寶珍住在前院兒裏都經常能聽見後院傳來的爭吵聲。
現在蕭盼兒又昧下了宋婷婷的聘禮不肯歸還，按照現在這個架勢，她跟宋婷婷遲早要幹一架。
這在那本年代文裏可是從來沒寫過的。
蕭寶珍一邊感嘆著劇情崩的媽都不認識，一邊搖頭。
感嘆到一半，她腦子裏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
她忽然發現蕭盼兒和宋方遠的主角光環好像越來越淡了，好運不再眷顧男女主，每次這對戀愛腦想要為了自己的事情坑害別人的時候，都會被反噬，也就是大家夥兒說的自作自受。
如果按照這個發展，那麽這一次蕭盼兒和宋方遠想要妹妹的聘禮，恐怕沒那麽容易啊。
哎不管了，隨便他們咋辦吧。
眼看天都黑了，鹹菜也弄得差不多，只剩下回家熬醬水這一道工序，大家夥兒紛紛的起身拿起小板凳。
正準備回家呢，就看見蕭盼兒又氣鼓鼓的從大雜院裏出來。
這一天天的，永遠氣鼓鼓。
大家夥兒再看見蕭盼兒，心裏就多了幾分看不上的意味。
你蕭盼兒再牛哄哄、工作再了不起又咋樣，不還是貪圖小姑子的聘禮？
這事兒辦的就不上臺面了。
大家夥兒偷偷用眼神兒瞄蕭盼兒，然後再互相對個眼神擠眉弄眼，這番動作實在是太明顯了，讓宋婷婷想不發現都難。
蕭盼兒一看就知道這些人沒少在背後蛐蛐自己。
再一看宋婷婷也在裏頭，蕭盼兒立刻明白了，宋婷婷這個死丫頭！
他們都已經說好了，等以後布票有富餘的時候再還給她，這死丫頭就是等不及，竟然真的跑出去跟別人說她昧下了紅布的事情。
呵呵，等著吧。
宋婷婷以後在婆家受了委屈，她宋婷婷作為大嫂是絕對不會給她撐腰的，誰讓她得罪了娘家！這就是她要承受的代價！
蕭盼兒心裏氣不打一出來。
她今天拿著紅布興沖沖的出去跟王采購商量工作轉正的事兒，誰知道剛開了個頭兒，王采購就擺手拒絕了，而且說的非常堅決，讓她不要再想這個心思，是堅決不可能的。
王采購表示自己沒有這個能力給蕭盼兒轉正。
切，這話蕭盼兒是堅決不相信，她作為食堂的頂頭上司，給她轉正不是捎帶手的事兒嗎？這個王采購就是瞧不起人！
被拒絕了之後，蕭盼兒也知道自己工作轉正的事兒沒戲了，王采購都不想幫她，那她還能找誰呢？
找更高的領導？人家領導也看不上一塊紅布，不年不節的要紅襯衫幹嘛？
也就是說工作轉正這事兒徹底泡湯了，你讓蕭盼兒怎麽高興的起來？
偏偏她一回家，婆婆宋大媽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做了個飯，宋大媽好像跟她過不去似的，不停的在旁邊挑刺兒，蕭盼兒實在是受不了了，找了個借口說出來買醬油，才找到時間出來松口氣兒，松快松快。
誰知道剛一走到門口，又看見了大雜院兒的一群老街坊，偏偏這群人還互相擠眉弄眼。
蕭盼兒看不慣這些天天只知道搬弄是非的長舌婦，也看不慣宋婷婷，沒好氣的說，“婷婷你還坐在那兒幹嘛？鹹菜做好了不趕緊回家，還有功夫在這兒跟人扯閑話，你娘在家忙的腳丫子朝天了，你這當女兒的可真孝順啊。”她陰陽怪氣。
要換做以前，宋婷婷被大嫂數落一句是不會反駁的，她覺得沒什麽，蕭盼兒一直就是這個性子。
但現在宋婷婷受不了了，直接就說，“你還好意思在這兒說我，今天下午腌鹹菜都是我一個人弄的，搬蘿蔔搬芥菜疙瘩都是我一個人，你一下午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現在一回家就跑過來數落我，蕭盼兒，我只是你小姑子，又不是你生的，你憑啥這麽使喚我？我是你家奴隸嗎？”
“你還跟我在這兒嗆上了，我辛辛苦苦工作了這麽多天，好不容易有個星期天，自己跑出去一會兒都要被你說，我是你大嫂，你管得著我嗎？再說了，你幹這些活兒又不是替我幹的，是替你們宋家幹的，我只是個大嫂，我沒有義務幫你。”蕭盼兒吵架是一把好手，張嘴不饒人啊。
宋婷婷被她一句話給堵了回來，偏偏又嘴笨，不擅長吵架，臉都憋紅了，楞是不知道回啥，氣的手都在哆嗦。
金秀兒站在旁邊扶了一把，把她手上的盆子接過來幫忙端著，沒好氣的說，“你也少說兩句吧，還好意思跟人家婷婷說這些話，你沒義務幫她幹活兒，她就有義務把自己聘禮借給你嗎？你一個當大嫂的，貪了小姑子*的東西，羞不羞啊？”
果然，宋婷婷果然把這些事兒說出去了。
這些事情蕭盼兒幹起來不臉紅，但被別人知道了，她倒覺得臉紅了，心裏還有些虛。
“我什麽時候貪你東西了？宋婷婷你把話給說清楚，整天在外頭敗壞我名聲，我名聲臭了對你有啥好處啊？”蕭盼兒不客氣，直接把宋婷婷當成撒氣桶了。
“而且我不是跟你說過好多次了嗎？那塊紅布我們不是不想還，只是現在票不湊手而已，難道看著你三個侄子大冬天的光屁股在外頭跑，你就高興了？”
扯虎皮拉大旗，蕭盼兒不打算在院子裏裝賢惠小媳婦兒了，反正經過去年年夜飯的一戰，大家夥兒也都知道她不是個什麽善茬，但是善良後媽的形象還是要顧及一些的。
“哎呦盼兒你就別把自己說的這麽偉大了，口口聲聲說拿布票給孩子們扯衣裳，咱們在院子裏也住了這麽長時間，當了這麽長時間的鄰居了，我沒看你給三個孩子做多少衣裳啊。”情報達人二號張俏也來湊熱鬧了。不過她沒有金秀兒那麽憤怒，而是滿臉調侃的對蕭盼兒說道。
蕭盼兒最討厭別人調侃自己，兩手叉腰，她要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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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時間來到了傍晚, 蕭盼兒難得的幹了件好事兒，騎著自行車把於奶奶送到了王采購家裏。
這一路上她一邊在腦子裏尋思著送禮的事情，又一邊想著於奶奶做個媒婆竟然能拿兩塊錢。
蕭盼兒一會兒抿著嘴笑, 一邊兒冥思苦想，時不時的還得站起來蹬, 這一路上可把她給忙活的。
好不容易把於奶奶送到王采購家以後，蕭盼兒打了個招呼就直接返回大雜院。
畢竟今天王采購家裏有客人，肯定是沒空跟她商量送禮轉正的事情, 所以還不如好人做到底，把於奶奶送到了就走, 等人家有空的時候她再上門跟王采購商量，這麽想著蕭盼兒果斷的就回了家。
這天之後，蕭盼兒又盯著王采購的動向盯了好幾天，終於又等到了一個星期天。
星期天的傍晚, 蕭盼兒估摸著家家戶戶該忙的事兒也忙完了，她用黑布包著紅襯衫興沖沖的出了門。
沒過一會兒，臊眉搭眼的回了家。
看那樣子氣的不輕，進門的時候摔摔打打的，就連平時愛護得不行的自行車都沒那麽珍惜了, 撞到門上也不管, 自行車撞到門上發出“哐”的一聲響，把胡同裏的大家夥兒嚇了一跳。
這個時候正是傍晚，胡同的大槐樹下面聚集了一群人，全都是胡同裏的老街坊，男女老少齊上陣。
大家夥兒屁股底下都有個小板凳, 正坐在一起清洗蘿蔔辣椒, 還有鹹菜疙瘩和芥菜疙瘩之類腌鹹菜的東西。
現在已經入冬, 放在鄉下的時候，家家戶戶都已經躲在家裏燒炕貓冬了，但在城裏可沒這麽快活。
鄉下有菜窖，深秋的時候就可以把蔬菜儲存進去，到了冬天拿出來吃就行。
但是城裏沒有，偏偏城裏到了冬天蔬菜價格就飛漲，普通的芹菜、胡蘿蔔、洋蔥價格都會翻倍，所以到了這個時候，大雜院兒就開始張羅著腌鹹菜。
去年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是剛搬遷過來的，好多東西都沒拾掇整齊，也沒這個閑工夫腌鹹菜。
去年一整個冬天，家家戶戶冬天的飯桌上都沒什麽菜可以吃。
但今年不一樣了，所有人家都已經拾掇整齊，到了時間就開始張羅著腌鹹菜。
所謂的腌鹹菜也不只是腌大白蘿蔔，還有腌辣椒、鹹菜疙瘩、芥菜疙瘩。
這些東西腌好了也是很好吃的，到了冬天家裏沒菜的時候，切一點兒拌一拌，放到桌上就是一道很好的下飯菜了。
所以這件事情不只是一家兩家在幹，就連蕭寶珍和高敬這種新婚夫妻倆都開始忙活。
大家夥兒拿出從副食商店搶到的小辣椒和蘿蔔之類的蔬菜圍坐在一起，忙活著腌鹹菜。
有些不會的年輕人就跟著老人學習，慢慢的也就熟練了，這就是大雜院的好處，好多事情不會就可以跟老把式請教學習。
別看腌鹹菜說起來簡單，實際工序可真是不老少，蕭寶珍本來就不會做飯，聽了半天沒聽明白，索性直接回家把高敬給叫過來了。
一群人裏頭最會腌鹹菜的許大媽充當老師，坐在小板凳上給大家講解。
只見許大媽拿起一塊沾著泥巴的芥菜疙瘩高聲說道：“這個叫芥菜疙瘩，以前我們也拿來腌鹹菜，這個腌好了比肉還好吃。”
“首先要把它清洗幹凈，然後拿刀切成兩半，把所有要腌鹹菜的東西都清洗幹凈，要多洗兩遍，要是混進了泥土吃起來就沙沙的，吃起來不得勁。”
“等清洗幹凈以後，除了辣椒以外，所有的東西都用刀切成差不多的大小，像我這樣一切兩半。”說著許大媽拿起菜刀，把芥菜疙瘩從中間一劈兩半，然後舉起來說道：“就像我手上這種大小，然後放到大盆裏面撒上粗鹽，放上幾個小時，等水全都殺出來之後就開始熬醬。你們可別以為是咱們吃的那種大醬，就是用醬油，糖，鹽按照比例調出來的水，其實最好再往裏面放一些白酒，那樣能保證鹹菜放一冬天都不會壞。”
“但白酒那東西買回來太貴了，也舍不得用來腌鹹菜，所以你們就把鹽多放一些，這樣也能保證吃起來不會壞。”
蕭寶珍舉手，乖巧的問說，“許大媽，那吃的時候太鹹了怎麽辦？”
其他小姑娘也跟著點頭，“放那麽多鹽吃的時候多鹹呀！”
好幾個大娘大媽的都笑了起來，“寶珍啊你還是不會做飯，撈起來的時候太鹹就用水洗一洗呀，實在不行還可以用開水一燙，這樣就能把鹹味洗掉了，再拿辣椒，醋之類的拌一拌，光是這道小鹹菜我就能下一碗粥。”
“別說了別說了，咱趕緊開始腌鹹菜吧，光是聽許大媽這麽說，我都開始流口水了。”金秀兒吞了吞唾沫，興致勃勃的說道：“我姥做的鹹菜那才叫一個好吃，不過她現在年紀大，幹不動了，小時候我在她家吃過用油炒的，然後拿醋一拌，那個更好吃，比肉還好吃。”
“得了吧，你是不是太長時間沒吃肉，忘了肉啥滋味兒了，這鹹菜再咋好吃都是菜做的，還能比肉還好吃？”有人笑著調侃說。
“誰說我好長時間沒吃肉了？就昨天我家還…”金秀兒話還沒說完，只說到一半，大家夥兒全都聽見不遠處傳來哐當一聲巨響！
所有人都齊刷刷的停下動作，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看，一眼就看到蕭盼兒臭著臉推著自行車進了大雜院兒，剛才那道聲音就是自行車門把手撞到木門的聲音。
木門被她撞的在原地不停的左右搖晃，蕭盼兒也顧不上把門栓好，直接就進了後院兒。
於奶奶住的門房最近，這大門要是壞了，對她的影響是最大的。
她探頭瞧了一眼，蕭盼兒正臭著臉推著自行車往後院走呢。
於奶奶納悶兒，“盼兒這是怎麽了？誰又招惹她了？真是，這門也不給關好，回頭要是漏了個縫兒，大冬天的我還得跟著吹風，這不純折騰人嗎？”
於奶奶搖了搖頭，有些恨鐵不成鋼，“上次我剛跟她說脾氣要放好一些，不能因為找到工作就飄了，你瞧瞧她現在這脾氣，稍微有兩句話不中聽，她就跟人甩臉色，現在倒好，還學會拿門發脾氣了。”
於奶奶以為蕭盼兒是在外面受了氣才回到大雜院發脾氣的，但一群街坊聽見了全都一臉覆雜，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於奶奶回過頭，“咋了？你們這是啥表情？”
情報達人金秀兒永遠活躍在吃瓜第一線，對於蕭盼兒家最近發生的事情，她也是有所耳聞，此時朝著後面努了努嘴，又朝著於奶奶擠眼睛，“於奶奶你還不知道蕭盼兒最近幹的事兒吧？她今天甩臉子可不是因為在外頭受了氣，這誰敢給她氣受啊？只有她給別人受氣的份兒啊。”
“你瞧瞧咱們婷婷都給她欺負成什麽樣兒了，更何況她也不是今天一天甩臉子了，這段時間不是一直在甩臉子嗎？難道你還沒發現？”
“我發現啥了呀？也就今天才看見盼兒的人，前兩天她一直在上班，我上哪兒見去？不過你剛才說的是啥意思？啥叫她欺負婷婷了？”於奶奶又看向坐在旁邊的宋婷婷。
沒錯，宋婷婷這會兒也在這兒呢。
這個冬天家家戶戶都忙活著腌鹹菜，宋大媽自然也不會放過這道好菜。
不過她腌鹹菜的手藝實在是差勁，前年冬天腌的一缸鹹菜全都發了黴，上面都長毛了，宋大媽舍不得浪費，堅持說這東西能吃。
宋方遠看著長毛的鹹菜嫌惡心，沒肯吃，宋大媽就給自己大女兒送了一些，又拉著宋婷婷一起吃鹹菜，吃完之後全家人上吐下瀉，去醫院吊了兩天水才給治好了。
從那以後宋大媽就不敢再提腌鹹菜的事兒了，用她兒子宋方遠的話來說，那就是，“媽你這不是腌鹹菜，你這是給全家人下毒藥啊，你就歇歇吧。”
今年看著大家夥兒全都張羅著腌鹹菜，宋大媽心裏又開始蠢蠢欲動了，但是宋方遠攔著不讓她下手，宋大媽冥思苦想，最後把宋婷婷給推了出來，讓她跟大家夥兒學著腌鹹菜，今年把腌鹹菜的事兒全權交給了宋婷婷。
這腌鹹菜一天兩天可弄不好，起碼得三天，這一來二去的，宋婷婷跟胡同裏的街坊們也多少熟悉了一些。
大家夥兒看她整天愁眉苦臉的，時不時還嘆口氣，這不就問上了。
宋婷婷心裏也覺得委屈，於是就把自己借紅布的事情跟大家夥兒說了說，大家夥兒聽完宋婷婷說的經過後，再琢磨了一下蕭盼兒，突然就覺得這女同志在他們心目裏的形象覆雜了很多。
“婷婷你倒是說話呀，你一個勁兒的低頭是什麽意思？你嫂子把你給咋啦？”於奶奶熱心腸的問說。
到底還是念著一家人，宋婷婷搖了搖頭，一時半會兒的沒有說話。
倒是金秀兒，一張嘴完全沒有把門兒的，直接就說，“還能咋了？於奶奶你是不知道，當初蕭盼兒和宋方遠結婚的時候跟婷婷借了一塊紅布，那塊紅布是婷婷對象送給她的，算是一件聘禮。結果蕭盼兒借的時候說的好好的，等到婷婷要結婚的時候她就還，現在都快一年過去了，她還沒還呢，眼看婷婷對象要回來了，蕭盼兒死活就是不肯，還攛掇婷婷去跟對象再要一塊紅布，你說說這個盼兒，這紅布又不是大白菜想買就能買，現在天氣冷了，大白菜都不好買，一塊紅布她倒是好，說賴就賴掉了。”
“不會吧？盼兒竟然是這種人？前兩天她還騎自行車送我出去吃飯呢。”於奶奶嚇了一跳，不敢相信蕭盼兒竟然會幹出這種事情。
蕭寶珍在旁邊洗蘿蔔，聽到於奶奶這話語氣有些涼，“奶奶，別的我不知道，但是蕭盼兒跟宋婷婷借紅布的事情我是知道的，當時她跟宋方遠說話的時候，我正好就在旁邊，聽的清清楚楚，估計這兩天她不高興也是因為婷婷在追著要紅布的事情。”
“這人也太不像話了，小姑子的聘禮她都要貪，虧我還以為是個好人。”於奶奶氣的直搖頭，一直在嘴裏念叨，“不像話，真的太不像話了，我就沒見過這種女人，這還有個當大嫂的樣子嗎？”
“於奶奶，這事兒也不是蕭盼兒一個人能決定的。”高敬在切蘿蔔呢，他家腌鹹菜是夫妻倆齊上陣，蕭寶珍負責清洗蔬菜，高敬就負責切，工作量比其他人輕松不少，還有功夫在這扯閑話。
高敬語氣淡淡的，“當初借紅布的時候是他們兩口子一起借，現在蕭盼兒說不還，肯定也是夫妻倆一條心，你們想想要是宋方遠堅持說要還，蕭盼兒有辦法嗎？說到底，宋方遠才是哥哥，他自己都不疼妹妹，還指望蕭盼兒一個大嫂真心心疼妹妹？”
“小高這話說的沒錯。”金秀兒也忿忿不平，“他們家說到底還是宋方遠做主，明明就是宋方遠不想還，不過盼兒也不是啥好人。”
大家夥兒都在替她說話，宋婷婷也覺得委屈，點了點頭，“對，我哥確實找到過我，說我找我大嫂要東西是無理取鬧，是我太計較，但你們大家夥兒說說，那是我的聘禮，我要回來難道還有錯了？”
“那本來就是你的東西，要回來有啥不對啊？”
“就是！是他們兩口子太不像話了，占便宜沒夠。”
“盼兒找到工作以後，越來越飄了啊。”
“要我說，婷婷你也是太好說話了，要換成那種脾氣不好的，直接就在家裏吵吵，他們不還就別想過的安生。”
……
大家夥兒絮絮叨叨的聊著宋家的那些事兒，一邊扯閑話一邊腌鹹菜，時間也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一群人絮絮叨叨說著宋家那些事兒的時候，蕭寶珍倒是沒有說話。
首先她是蕭盼兒的親戚，不管怎麽說，他們有這層親屬關系，大院裏的人也都知道，這個時候她再在裏頭幫腔的話，就好像在站隊一樣，蕭寶珍不想把自己拉到宋家的這趟渾水裏頭。
再一個問題蕭寶珍一直沒想明白，那本年代文她沒怎麽看，但裏頭大致的劇情是知道的。
那本年代文裏頭並沒有寫到蕭盼兒嫁進宋家以後會面對這樣的局面。
按照劇情，蕭盼兒和宋方遠會一直恩愛，蕭盼兒在大院裏頭一直扮演好繼母的角色，對三個孩子也很好，把宋大媽和宋婷婷拿捏的死死的。
因為家裏家外一把抓，蕭盼兒在大院裏頭的名聲特別好，家裏太平的不行，啥都聽宋婷婷的話，因為家裏太平了，宋方遠在工作上也全心全意，工作上升的特別快。
等到七十年代，快要改革開放的時候，宋方遠都已經快升到車間主任的位置了，當時他的福利待遇很好，工資也很高，宋婷婷攢下了一大筆錢，一等改革開放宋方遠就瞅準了機會停薪留職，直接下海做生意。
宋方遠做生意的過程中雖然也遇到了不少坎坷和困難，但是在他和蕭盼兒的努力下都一一化解了。
兩個人結婚以後感情蜜裏調油，事業那叫一個一帆風順，但是現在呢，跟書裏寫的完全不一樣。
蕭盼兒並沒有當一個家庭主婦，而是進入了鋼廠工作，同時她跟婆婆宋大媽和宋婷婷的關系很緊張，蕭寶珍住在前院兒裏都經常能聽見後院傳來的爭吵聲。
現在蕭盼兒又昧下了宋婷婷的聘禮不肯歸還，按照現在這個架勢，她跟宋婷婷遲早要幹一架。
這在那本年代文裏可是從來沒寫過的。
蕭寶珍一邊感嘆著劇情崩的媽都不認識，一邊搖頭。
感嘆到一半，她腦子裏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
她忽然發現蕭盼兒和宋方遠的主角光環好像越來越淡了，好運不再眷顧男女主，每次這對戀愛腦想要為了自己的事情坑害別人的時候，都會被反噬，也就是大家夥兒說的自作自受。
如果按照這個發展，那麽這一次蕭盼兒和宋方遠想要妹妹的聘禮，恐怕沒那麽容易啊。
哎不管了，隨便他們咋辦吧。
眼看天都黑了，鹹菜也弄得差不多，只剩下回家熬醬水這一道工序，大家夥兒紛紛的起身拿起小板凳。
正準備回家呢，就看見蕭盼兒又氣鼓鼓的從大雜院裏出來。
這一天天的，永遠氣鼓鼓。
大家夥兒再看見蕭盼兒，心裏就多了幾分看不上的意味。
你蕭盼兒再牛哄哄、工作再了不起又咋樣，不還是貪圖小姑子的聘禮？
這事兒辦的就不上臺面了。
大家夥兒偷偷用眼神兒瞄蕭盼兒，然後再互相對個眼神擠眉弄眼，這番動作實在是太明顯了，讓宋婷婷想不發現都難。
蕭盼兒一看就知道這些人沒少在背後蛐蛐自己。
再一看宋婷婷也在裏頭，蕭盼兒立刻明白了，宋婷婷這個死丫頭！
他們都已經說好了，等以後布票有富餘的時候再還給她，這死丫頭就是等不及，竟然真的跑出去跟別人說她昧下了紅布的事情。
呵呵，等著吧。
宋婷婷以後在婆家受了委屈，她宋婷婷作為大嫂是絕對不會給她撐腰的，誰讓她得罪了娘家！這就是她要承受的代價！
蕭盼兒心裏氣不打一出來。
她今天拿著紅布興沖沖的出去跟王采購商量工作轉正的事兒，誰知道剛開了個頭兒，王采購就擺手拒絕了，而且說的非常堅決，讓她不要再想這個心思，是堅決不可能的。
王采購表示自己沒有這個能力給蕭盼兒轉正。
切，這話蕭盼兒是堅決不相信，她作為食堂的頂頭上司，給她轉正不是捎帶手的事兒嗎？這個王采購就是瞧不起人！
被拒絕了之後，蕭盼兒也知道自己工作轉正的事兒沒戲了，王采購都不想幫她，那她還能找誰呢？
找更高的領導？人家領導也看不上一塊紅布，不年不節的要紅襯衫幹嘛？
也就是說工作轉正這事兒徹底泡湯了，你讓蕭盼兒怎麽高興的起來？
偏偏她一回家，婆婆宋大媽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做了個飯，宋大媽好像跟她過不去似的，不停的在旁邊挑刺兒，蕭盼兒實在是受不了了，找了個借口說出來買醬油，才找到時間出來松口氣兒，松快松快。
誰知道剛一走到門口，又看見了大雜院兒的一群老街坊，偏偏這群人還互相擠眉弄眼。
蕭盼兒看不慣這些天天只知道搬弄是非的長舌婦，也看不慣宋婷婷，沒好氣的說，“婷婷你還坐在那兒幹嘛？鹹菜做好了不趕緊回家，還有功夫在這兒跟人扯閑話，你娘在家忙的腳丫子朝天了，你這當女兒的可真孝順啊。”她陰陽怪氣。
要換做以前，宋婷婷被大嫂數落一句是不會反駁的，她覺得沒什麽，蕭盼兒一直就是這個性子。
但現在宋婷婷受不了了，直接就說，“你還好意思在這兒說我，今天下午腌鹹菜都是我一個人弄的，搬蘿蔔搬芥菜疙瘩都是我一個人，你一下午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現在一回家就跑過來數落我，蕭盼兒，我只是你小姑子，又不是你生的，你憑啥這麽使喚我？我是你家奴隸嗎？”
“你還跟我在這兒嗆上了，我辛辛苦苦工作了這麽多天，好不容易有個星期天，自己跑出去一會兒都要被你說，我是你大嫂，你管得著我嗎？再說了，你幹這些活兒又不是替我幹的，是替你們宋家幹的，我只是個大嫂，我沒有義務幫你。”蕭盼兒吵架是一把好手，張嘴不饒人啊。
宋婷婷被她一句話給堵了回來，偏偏又嘴笨，不擅長吵架，臉都憋紅了，楞是不知道回啥，氣的手都在哆嗦。
金秀兒站在旁邊扶了一把，把她手上的盆子接過來幫忙端著，沒好氣的說，“你也少說兩句吧，還好意思跟人家婷婷說這些話，你沒義務幫她幹活兒，她就有義務把自己聘禮借給你嗎？你一個當大嫂的，貪了小姑子*的東西，羞不羞啊？”
果然，宋婷婷果然把這些事兒說出去了。
這些事情蕭盼兒幹起來不臉紅，但被別人知道了，她倒覺得臉紅了，心裏還有些虛。
“我什麽時候貪你東西了？宋婷婷你把話給說清楚，整天在外頭敗壞我名聲，我名聲臭了對你有啥好處啊？”蕭盼兒不客氣，直接把宋婷婷當成撒氣桶了。
“而且我不是跟你說過好多次了嗎？那塊紅布我們不是不想還，只是現在票不湊手而已，難道看著你三個侄子大冬天的光屁股在外頭跑，你就高興了？”
扯虎皮拉大旗，蕭盼兒不打算在院子裏裝賢惠小媳婦兒了，反正經過去年年夜飯的一戰，大家夥兒也都知道她不是個什麽善茬，但是善良後媽的形象還是要顧及一些的。
“哎呦盼兒你就別把自己說的這麽偉大了，口口聲聲說拿布票給孩子們扯衣裳，咱們在院子裏也住了這麽長時間，當了這麽長時間的鄰居了，我沒看你給三個孩子做多少衣裳啊。”情報達人二號張俏也來湊熱鬧了。不過她沒有金秀兒那麽憤怒，而是滿臉調侃的對蕭盼兒說道。
蕭盼兒最討厭別人調侃自己，兩手叉腰，她要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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