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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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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出山

劉公公見人皆已到齊,坦然宣旨。

宣畢,仍未聽到除國舅之外半個將士姓名,潘耽怒氣,叫囂道:“皇帝小兒竟欺我眾將士,我等血洗疆場,卻都給他段國舅做了嫁衣,何其不公不正不仁不義!”

潘耽左右附近一呼百應,兵戈相見,便要刺殺段立文,不料段立文也有殺心,帳內埋伏盡出,竟比潘耽更眾。

如玉未料及此,撿起一根斷劍,護著劉公公躲在大帳角落。

兩方激殺,潘耽更是大罵:“他今夜設伏,早有誅我之心,萬不可手軟放過一個活口!”

絕境反擊,潘耽數人本就是兇狠山匪,此刻更豁得出去,手起刀落,簡直殺人如麻。段立文左右人手雖眾多,卻只是普通軍士,又與段立文並不齊心,竟被潘耽諸人氣勢所嚇,手軟腳軟,應聲斃命,血濺四遭。

段立文更是鉆到桌底,被潘耽手下所擒。

正在千鈞一發之際,段立文大喊:“我有金銀珠寶藏在軍中,只要你們饒我不死,我全都送給你們!”

潘耽幾人之所以從軍北上,既為功名,亦為金銀,若今夜有快錢可得,又何需他日戰場死拼?

段立文見他有動搖,繼續叫道:“你們殺我不過殺一條狗,朝廷還會派新人來督軍,他們盤剝只會比我更甚!我若死了,那些財物你們絕找不到!”

如玉見勢不好,在角落喊道:“殺了他,否則你們有了錢也沒命花!”

段立文對如玉罵道:“小太監與你們竟是一夥的?!”轉而對潘耽說道:“你怎能受閹人挑唆,他們這是借刀殺人,他日在太後面前定會以我之死出賣你們!”

嘿,朝廷出來的人,果然都個個奸詐油滑,潘耽被他們兩邊左右唆使,氣道:“誰都別想做老子的主!把這幾人的嘴都給我堵起來,一個也別放過!”

如玉與劉公公兩人被扣押於一處小帳,帳外有兵把守。竟被封雲一語成讖,逃脫不得。

潘耽則逼段立文帶路先去取金銀細軟,段立文狡詐,帶著眾人在林間兜兜轉轉拖延時間。潘耽罵道:“你果真藏在這裏?若被我發現你有意誆騙,定宰了你餵狼。”他不是無緣無故提起野狼,實是軍營駐紮地附近這片山林常有野狼出沒,尤其近日蕭瑟,野狼更時有結伴冒險下山覓食,夜中嘯聲甚是嚇人。

段立文在前深入,潘耽諸人在後亦步亦趨,忽聞得林間一陣嘯聲,眾人瞬時噤聲立住!而後又聽聞樹木枝葉哢嚓聲,似有一群活物正從山上奔下,聲音越來越快,越來越近。段立文本就為博一線生機,引他們至此,只要狼群下山,他便有機會逃遁。而潘耽左右卻不肯再往前,紛紛勸道:“大哥,不如明日天明再來,不急這一晚吶!”

潘耽也有所懼,心生退意。段立文卻道:“前面就快到了!潘將軍若今夜不取,來人眾多,明日若不見了,可便不能怪我!”

他倒是也會離間,潘耽多疑,恐兄弟異心,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往前。而山上動靜越來越大,竟隱隱閃現出少許微弱亮光,左右皆緊握刀劍以自衛。

有人小聲道:“那亮光可是野狼的眸子?”眾人聽聞,再次退縮。

倏一道亮光逼近,側方一人悶聲倒下,已在片刻間死去。

“箭!是箭!上面下來的是人!”旁的親眼瞧見,大喊道,這一喊又引來一箭,又倒下一個。

段立文見沒有引來野狼,倒又引來不知什麽人,急忙朝樹後貓腰躲下,諸人眼疾手快者就近藏匿,來不及藏身的盡被箭雨擊中而亡。

如此一夥不明身份之人,深夜翻山而下,不懼野獸,箭法駭人...潘耽大喊道:“不好!羌厥兵!快退,快退!”諸人邊躲邊退,待折回中都大營時,已只剩寥寥幾人。潘耽孔武,奮力奔跑,撿回一命,急燃烽火示警,全軍倉促迎敵。誰料只過片刻時間,山中火把便連成了片,無數羌厥兵竟如天降,圍住中都大營。

如玉聽得帳外喧囂,鑼鼓鼎沸,心道不好,今夜恐有大變數。帳外軍士慌亂,已無人把守,如玉急中生智,撞倒帳中燭臺,以火燒繩自救,將劉公公帶出帳外,回頭看時,帳篷已被點燃。劉公公驚慌道:“你...你這是天大的膽子啊!”

如玉來不及說道,只一句:“我不點,他們也要點!”

今夜無風,中都軍中,濃煙升騰,封雲在帳外遠遠瞧得,驚道:“莫非今夜郊內混入了羌厥兵?不好,如玉還在中都軍中!”也顧不上避諱封家利害了,封雲急排兵布陣,命大太保封彥彰暫代坐鎮全軍,二太保封彥禮鎮守關隘,三太保封彥卿與四太保封彥文看護後方軍需輜重,自己則帶五太保封彥邦與一隊輕騎親衛,先往中都軍打探實情。

而此時,羌厥兵趁夜圍山而下,占盡地利之便,自高處萬箭齊發,中都軍防備不及,死傷無數,連連向內退守。

劉公公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幹脆撇開如玉的手,氣喘籲籲說道:“你自己跑吧,我跑不動了,死便死了!”

如玉回身攬起他:“公公莫要說喪氣話,那段國舅眼下還生死不明,封家上下都要指望著你活,你身上可背著所有人的性命,千萬要跟緊了我!”

劉公公擺擺手:“不是我要尋死,你看山上這火光沖天,我們二人哪裏闖得出去!你這是徒勞啊!”話倒也沒錯,若只是對付潘耽,還有些把握,但羌厥突襲卻始料未及,今夜實在過於兇險。

如玉往山中望去,那羌厥兵雖有前驅,卻也不曾下山,想來是步兵背箭翻山至此,要依托山勢而為。中都軍膽小,紛紛朝後退縮,正好在山上箭程之內,反而死傷無數。倘若勇往直前,長驅入山,趁夜短兵相見,羌厥兵翻山疲累,為數有限,中都軍未必沒有勝算。如此混亂下去,實在不利,雖中都軍與霧原軍各自為營,但都是煙朝兵將,如玉不忍見此亂。將劉公公藏於暗處,自己則拼死折回大帳,恰見潘耽已歸,正帶人趁亂收拾金銀。

如玉手執火油木棍,入內大喊道:“潘將軍可殺了段國舅?”

潘耽回頭:“你竟跑出來!罷了,各自逃命吧!”他只瞟了一眼她,心思只在金銀上。

如玉再問:“段國舅到底死了沒有!”

潘耽回頭急道:“山上死了那麽多人,他哪還能活,早不知死在哪了!”

如玉:“你親眼見著他死了?真是被羌厥所殺?”

潘耽已不耐煩,拔出刀來:“你再啰嗦,老子先宰了你!”

如玉將火棍揮舞在前,大聲道:“羌厥人已將兵營團團圍住,你們輕裝簡行尚不一定跑得出活路,再帶上這些金銀更是不要命了!你們到底要命還是要錢?要錢,今夜便隨你們:要命,便帶上一隊伏兵跟我走!山中有一處暗角,是荊棘之地,羌厥避開,卻是你我活路!只要一隊人馬忍痛趟過去,繞到敵人後方,裏應外合,可破今夜危局,送上門的軍功,潘將軍果真不要?!”

潘耽已連失兩城,急於賺得軍功護身,問到:“你怎熟悉此地山情?”

如玉自是常年入山狩獵而得的經驗,卻不便告知,只催促道:“我本也是霧原人...潘將軍再不決擇,等到羌厥下山破營,今夜就再無生機!這些金銀才多少?先活著才能享用啊!”

潘耽回身呵斥眾人道:“都住手!娘老子的,我們這班山匪,只有下山搶別人,什麽時候輪到別人下山搶我們的!老二,你這就去點上一隊人跟我上山。老三老四,你們守住山下,只等我在山上信號,便沖上山去,與我包抄羌厥!幹一票大的!就是死了,也不算窩囊!”

如玉撲滅火把,與潘耽帶上一隊人,悄然往山中鉆去。這小隊人正是潘耽親兵,從山匪轉投軍中,在山間游走,頗得心應手,只可惜未遇良將,否則早該建功立業。片刻功夫,便轉至羌厥火線之後鋪開,山下也一隊人隱於盾後。只見山中一發信號,山下便持盾攻上,箭矢不利近擊,雖有傷亡,卻也沖上來大半。而潘耽率眾從山上背後突襲,兩相夾擊,殺死一片羌厥兵,生生在山上封鎖火線中開出一道豁口!

阿史那羽此時正與親衛站在高處俯視,突見一片火光消散,知道被人豁了口子,對左右驚奇道:“中都軍向來畏首畏尾,何時竟有了這等魄力?”

左右報道:“是不是為救段督軍而來?”

阿史那羽回身看了看一身泥濘被抓住的段立文,笑道:“哈哈,為殺他而來,我或許還信!”

段立文雖是督軍,每逢戰事卻躲在後面,若非今夜入山尋狼,只怕還見不到他阿史那羽!段立文素聞阿史那羽是鷹視狼顧、虎背熊腰之兇相,今日夜色下窺見真容,不想對方卻是孱弱瘦削之身,雖音容有草原兒郎的爽朗,舉手投足卻有中原書生之氣,與傳聞實不相符。

阿史那羽命手下解了段立文的縛繩,笑問:“段督軍可想回去你的大帳?中都軍該是有人來接你了!”

段立文此刻若下山,則必死無疑,急回:“不!不可...”

阿史那羽對左右大笑:“哈哈哈哈!督軍不肯回,難道要同我們回草原喝風飲雪?傳令下去,收兵回營!”

言畢,又與身旁親信耳語幾句。便有人上前將段立文一套衣服換下,連鞋襪也脫去,只留他一身內褂馬褲,赤腳立於荊棘之上。而後,將其蒙眼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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