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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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第 29 章
課室的搖頭扇發出‘嗖嗖’聲在賣力工作, 底下是一片埋頭寫答卷的身影。
許冠寧手裏的鉛筆圈出題目上的關鍵詞，念念有詞：“這裏問‘一共’那就是用加法。”列出算式準備用手指算算時，想起他們這個學期已經進階到兩位數的加減法, 就算是手指頭再加上腳指頭也不夠用。老老實實掀起試卷抽出底下的草稿紙運算，周圍同樣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翻動紙張的聲音。
數學老師這時在講臺上喊道：“做完這題的同學舉手！”
許冠寧一聽, 匆忙把最後的得數寫上, 把手舉得高高地看向講臺。
“嗯，全班都做完了, 那接著念下一題。”數學老師收回環視學生的目光, 舉起試卷念到：“公交車上有乘客26人，到站下車9人, 上車12人, 問車上現在有幾人？”
許冠寧用筆尖戳戳問題, 居然沒有出現‘一共’或者‘還剩’這些關鍵詞。咬咬下唇凝眉思考一會，硬是把三個數字圈出來, 滿意地勾起嘴角。
答題節奏在數學老師的把握下緩緩進行, 屬於一年級的最後一場考試順利結束。數學老師把試卷收齊後就大踏步離開，課室裏頓時變得鬧哄哄。許冠寧把桌上的文具一一放回書包裏, 安心等待放學。
第三組後排的秦劭燁拍了拍桌子，歡呼道：“終於放假了！”
周圍的男生也拍起桌子, 還有吶喊聲。
“喲吼！放假啦, 我要去玩水！”
“我要去外婆家過暑假！”
孟立風掏空桌洞裏的書本，嘟囔道：“好討厭放假還有暑假作業啊！”
許冠寧往桌子上一趴，撇嘴道：“別提暑假作業，先讓我玩幾天。”
姜老師這會捧著一摞書從外面進來, 冷酷道：“組長上來把《暑期園地》和放假通知發下去，我說兩句就可以排隊放學。”
“啊！”許冠寧煩惱地低呼一聲, 果然越是討厭什麽就來什麽。
姜老師把放假註意事項交代完畢就放人，許冠寧早做好準備，第一個沖出去排隊。
他們幾個同方向的排一列，陳寶言走在隊伍的前面，轉頭問道：“許冠寧，你公交車那題算出來答案是多少呀？”
秦劭燁搶著說：“29個人！”
“不對！”許冠寧反駁道：“是30人！”
“哈？”孟立風遲疑道：“我也是算的29，是哪裏不對？”
秦劭燁扯了下許冠寧的書包帶子，說道：“是你算錯了，我和孟立風的答案才對。”
陳寶言難過地垂下嘴角：“我的答案好像寫的是27，這次考不到一百分。”
“你們都不對。”許冠寧眼神堅定地看向秦劭燁，勾起唇角說：“還有司機叔叔也要算上，嘿嘿，我做對了，肯定有一百分！”
秦劭燁被她語氣裏的篤定擊破自信，扭頭和陳寶言說：“嗚嗚，我也沒一百分了。”
歐揚在校門口等到三個垂頭喪氣的人，露出會心一笑：“一看就知道你們是考砸了，怕被爸爸媽媽打。不像我，考砸那就是小菜一碟。”
“我爸爸媽媽不打我，”秦劭燁這樣一想也就振作起來了，笑道：“暑假我要去爺爺家玩，吃煨番薯！”
歐揚酸溜溜地開口：“我也可以去外婆家玩水，捉蜻蜓。”
孟立風羨慕道：“你們的暑假真好玩，我只能跟著媽媽去圖書館上班。”
三人好奇臉：“圖書館？！”那是他們從未涉獵的地方。
許冠寧扭頭看向陳寶言：“你為什麽沒反應？”
陳寶言驕傲道：“我去過圖書館，那裏有很多很多書！”
敢情只有他們三個‘土包子’沒去過圖書館，許冠寧想到這腳步一頓，回頭說：“我們暑假去圖書館玩吧！”
歐揚興奮道：“我們去把那裏的漫畫都看完！”
“啊？你們為什麽想去圖書館呀？”孟立風不解地看著兄妹倆，如實道來：“在裏面不能大聲說話，也不能跑，真的一點都不好玩。”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許冠寧不甘落後於人，說道：“你和陳寶言都知道圖書館長什麽樣子，我也要去看看。”
“對！”歐揚雙手交握，幻想道：“圖書館那麽多書，裏面的漫畫書會不會多到能把我埋住？！”
“呀！你們都去的話，就剩下我一個人沒去過圖書館。”秦劭燁糾結地撓頭：“可是我暑假要去爺爺家，怎麽辦吶？”
“放心，我等你回來告訴圖書館裏面是什麽樣啊。”歐揚叉腰，一臉嘚瑟地笑道：“哈哈哈！”
秦劭燁把頭搖得飛快：“我才不要聽你講！”
“我到家了，”說話間，孟立風家到了，她上樓前頂開防盜門揮手：“拜拜！”
“拜拜！”
剩下四個人繼續往前走，許冠寧把路上的瓷磚當成格子，一步一步單腳跳過去。最後停在一個紅色磚塊上，得意道：“你們猜，我能單腳站多久？”
秦劭燁看她站姿筆挺，猶豫道：“數十下吧。”
陳寶言對好友充滿信心：“肯定不止！”
許冠寧的右腿開始有些顫抖，咬牙堅持道：“就是，你現在開始數。”
“一、二......”
歐揚歪頭看眼她背後，偷笑道：“我猜你馬上就跑。”
秦劭燁還沒數到十呢，她怎麽可能會跑。許冠寧沒吭聲，朝歐揚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陳寶言這會邊看著她背後邊哆嗦著嘴說：“許...許冠寧，你後面有......”
“我後面有什麽？”許冠寧看她一臉害怕地往後退，回頭突然被熱乎乎的東西舔臉。
“有大狼狗！”秦劭燁的話還是慢了一步。
“媽媽呀！”許冠寧被嚇得單腳彈開，跌坐在地驚恐地看著吐舌頭喘氣的狗頭被人扯遠。
歐揚幸災樂禍道：“哈哈哈！許冠寧被狗嚇到摔倒！”
年輕男人拽緊手裏的繩子，一臉抱歉地和許冠寧說：“小朋友，你能站起來嗎？”
許冠寧只是被那一下懟臉狗頭嚇到，站起來拍拍屁股說：“哥哥，你的狗好大只啊！”
歐揚對於這只體型比他大的狗又怵又好奇，躲遠一點張望道：“它的尾巴好像狐貍。”
“不許動！”年輕男人急忙呵斥撲向許冠寧的狗。
大狼狗立刻坐下，盯著許冠寧吐舌頭。
秦劭燁驚奇道：“它會聽你說話！”
許冠寧看著坐下有她高的大狼狗，驚喜道：“哇！它剛才是想和我抱抱嗎？”
“......”年輕男人磕磕巴巴地解釋幾句，拉起狗快速逃走。
陳寶言確認狗已經走遠才靠近許冠寧，心有餘悸地開口：“你不怕它咬你嗎？那只狗看起來好兇！”
“它聽得懂人說話誒，我如果也有一只這樣的狗狗就好了。”許冠寧邊走邊說：“教它學會開燈關燈，冬天睡覺我就不用起來了，哈哈哈！”
陳寶言：“......”
許冠寧指著眼前的鐵柵門說：“還可以讓它幫張爺爺看門！”
“喔，這麽快到家啦！”陳寶言左右看了眼馬路確認沒有來車，扭頭揮手說：“我明天來找你玩，拜拜！”
“拜拜！”
範玉嬌坐在榕樹下，看著走進大院的許冠寧促狹道：“這不是我們大院上電視的小明星嗎？”
何老伯現在天天下樓散步，聞言笑道：“是煥蓮家那個漏門牙的女兒？”
“哈哈哈，漏門牙！”秦劭燁眉開眼笑地指著許冠寧說：“對，她就是漏門牙。”
“我有牙！”這會門牙已經重新長出來，許冠寧咧開嘴讓他們看，電視臺采訪那天她本來是不願意張嘴的，都怪那個攝影師一直讓她笑。還把她的嘴拍得那麽清楚，那天看新聞的人都知道她許冠寧掉了顆門牙！
“兩顆都快長好了。”胡春蘭看了眼她嘴巴，擡頭樂道：“喲！何伯現在記性不錯啊！”
“他連幾十年前被人偷了兩顆雞蛋的事都記得住。”利老奶奶坐在一旁，開玩笑道：“比我還好，現在都靠他幫我記買菜的賬。”
“每天多出來走走是有用的，”範玉嬌關心道：“那還喝酒不？”
“那肯定是要喝的！”何老伯被李老奶奶一瞪，訕笑道：“少喝點，少喝點。”
“這話聽著就像我爸說的，”歐揚一屁股坐在榕樹下，兩指並緊放到嘴邊，抖起二郎腿說：“我抽完這根就不抽了。”
“哈哈哈，你個衰仔包。胡春蘭捧腹大笑：“學你爸做這個動作學得有模有樣。”
範玉嬌低頭揩掉眼角的淚水，忍俊不禁道：“真是被歐揚這孩子逗得我眼淚都笑出來了。”
有人捧場更是激起歐揚的模仿欲，甩掉書包插著褲兜站起，邊走邊說：“你們聞不得煙味，我去屋外......”他說著繞去榕樹後面，看見一個小孩蹲在那，問道：“方小圓你在這裏幹什麽？”
“嘻嘻，哥哥，我在炒菜。”方小圓捏著棍子在翻炒，露出地上圓滾滾、棕黃色的條狀物。
歐揚看清地上那團東西幾欲作嘔，震驚道：“你在玩屎！”
許冠寧懷疑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不敢置信地問道：“誰玩屎？”
“我去看看！”秦劭燁小心翼翼地扒著樹幹張望。
“什麽？！誰玩那東西？”範玉嬌在外面聽到歐揚的聲音，快步走過去。
“是我炒的菜！”方小圓抓起地上的屎沖他們喊：“你們看我做的菜很棒的！”
“啊！！！你不要過來！”歐揚驚恐地後退的兩步，接著轉身就跑。秦劭燁和許冠寧瞧見也立即跑開，其他聞言更是連連躲避。
範玉嬌快速閃到一邊，拍著心口嘀咕：“這小孩玩什麽不好，居然玩那東西。”
方小圓以為是在和他玩，追得更起勁，邊跑邊喊：“你們別跑，我的菜要掉了！”
方小圓的奶奶終於出現，拎著個鍋鏟追喊道：“小圓，你快給我扔掉！”
“你別追我！”許冠寧苦著臉喊道，扭頭看一眼後面的方小圓正想往前跑，卻和慌不擇路的歐揚撞上。
“啪嘰！”兩人摔在地上。
幸好這會方小圓被他奶奶抓住，屁股挨了幾鏟子被人扯著走。
院子裏響起方小圓的哀嚎，許冠寧趴地上盯著掉落在眼前的那顆牙齒也想哭，仰頭嗚咽道：“嗚嗚嗚！我的牙又掉了！”
歐揚摔到了膝蓋，正齜牙咧嘴地站起。聽到她的話瞪大眼睛看去，嚷嚷道：“奶奶！妹妹的下門牙也失守了！”
***
晚飯時間，許冠寧依然不願意張嘴說話，眼睛死死盯著歐揚，手裏的筷子一下一下地戳進白米飯裏。
歐揚瞧她那筷子似乎更想戳在他身上，渾身打了個激靈，求饒道：“你不要再瞪我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許冠寧依然盯著他不放，夾起一顆菜心狠狠咬一口。她剛才丟臉死了，被歐揚嚷得滿大院都知道她又掉了顆牙。
“你要看就看吧，反正看一下又不會少塊肉！”歐揚破罐子破摔，放棄求她和解。
秦劭燁突然說道：“哎呀！我今天忘記給小鳥餵吃的！”
“我去餵！”歐揚搶著跳下凳子，正好躲躲許冠寧那殺人的眼神。
胡春蘭喊道“餵好記得洗手啊，別以為你媽不在就可以偷懶！”今天期末考，曾秀娟他們學校的老師每學期都會在這天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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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飯廳上方突然飛來一只鳥。
“是小綠！”許冠寧這下才開口，當機立斷跑去把所有的門窗關上。
“歐揚！你想挨揍是不是！”歐煥強伸手去抓飛到他頭上的藍鳥，卻撲了個空。
歐揚慌慌張張地從房間跑出來，喊道：“它們三只趁我倒糧的時候都飛走了，快點抓鳥！”
“哎喲，千萬不要拉泡屎掉飯菜裏。”胡春蘭急急忙忙地找東西蓋桌上的飯菜。
“你就站著不要動，不要動。”秦劭燁站在凳子上低聲哄道，伸手去夠那只站在櫃頂上的紅喙藍羽的小鳥。
歐煥強抓著掃天花板的除塵撣子在屋裏追著兩只鳥撲來撲去。
家裏霎時亂成一鍋粥，許冠寧貼著墻根挪動，邊走邊指揮：“舅舅，小黃在電話那裏！”
“啪！”歐煥強下意識就一撣子過去，電話被他掃到地上去。
歐揚看眼裂開兩半的話筒，僵著脖子不敢瞧他爸的表情。
“等會再揍你！”歐煥強忙活好一陣才把三只鳥抓回籠子裏，重新坐在飯桌上時雙手已經累得擡不起來。
歐揚殷勤地給他夾了塊牛肉，諂媚道：“爸爸，你吃多點。”
歐煥強冷冷道：“我明天就把那三只臭鳥燉了！”
許冠寧瞪了眼壞事的歐揚，央求道：“別啊！舅舅！”
秦劭燁急忙保證：“以後還是我去餵小鳥，不會讓它們飛出來的。”
歐揚這下成了眾矢之的，越發伏低做小：“爸爸，你要燉就燉小黃吧，不要燉他們的。”
小黃：“？？？”
“多大事啊，都吃飯。”胡春蘭失笑道：“你爸小的時候還抓過青蛙放被窩裏嘞！”
“媽！老黃歷了提來幹什麽。”歐煥強捧起碗裝作專心吃飯。
歐揚這個沒眼色地追問道：“爸爸，你有挨打嗎？”
胡春蘭抿唇笑道：“我和你爺爺都沒揍他，那會忙著洗被鋪去了。”
許冠寧也是一臉好奇：“舅舅，青蛙晚上睡覺會‘呱呱’叫嗎？”
“別問我，我不知道。”歐煥強死死守住嘴巴，以前犯的傻哪能讓他們知道。
“你自己做過的事，還怕人提。”胡春蘭嗔怪地看他一眼，朝歐揚他們說：“他啊，還......”
“哎，我吃飽了回房睡覺！”歐煥強阻止不了他媽，幹脆來個眼不看為凈。
主臥的房門一關，胡春蘭也就收回話題，語氣裏帶著得意，低聲說：“以後他要是想揍人，你們就糗他。”
“嘻嘻，奶奶你真好！”歐揚逃過一劫，捧起她的臉‘啵’一口。
“我也要親！”許冠寧從凳子上爬過去。
“來，都給你們親。”胡春蘭攬著兩個孫，餘光瞧見秦劭燁羨慕的眼神，攤開手說：“劭燁，你不願意親親胡奶奶嗎？”
秦劭燁雙眼亮起，屁顛屁顛地跑過去。
“你親了兩下，我也要！”
“你們還親，我也來。”
“夠了啊！我的臉是你們的玩具嗎！”胡春蘭臉上都是口水，瞪著得寸進尺的三人。
三人心虛：“......”
***
兩天後，許冠寧看著數學試卷上的95分，氣憤道：“明明司機叔叔也在車上，為什麽不算上他！”
歐揚坐去柵欄邊上，痛苦道：“你已經念了一路，連我都知道這道題就是算乘客。”
“哼，我本來有100分的！”許冠寧踢一腳路面的沙子，撐開試卷看著那個大大的叉實在覺得刺眼。
“你再看也不能把它變成100。”秦劭燁也累了，坐去歐揚旁邊頭靠他肩膀上。
“嘿嘿！誰說我不能！”許冠寧掏出筆盒趴在地上，拿出紅筆準備朝那個“5”下手。
“喵！”一聲貓叫在她耳邊響起。
許冠寧扭頭看去，小白叼起她的橡皮擦跳上圍欄！她迅速跳起，追著貓喊道：“小白，你把橡皮還我！那個不能吃！”
三人在院子裏展開人貓追逐戰，胡春蘭摸牌的間隙，扭頭喊道：“你們別把貓往馬路那邊攆，小心有車！”
久未露面的李環這會重回麻將桌，春風得意地笑道：“過幾天我家傑聰擺酒，大家街坊一場，都來喝一杯喜酒呀。”
範玉嬌捂嘴笑道：“恭喜啊，你家傑聰的喜酒我怕是喝不上了。我娘家侄女也在那天擺酒，我這做姑的肯定不能缺席。”
“恭喜恭喜。”其他人紛紛道賀，卻沒人答應去喝喜酒。
李環也不是真心實意的邀請，瞥見一旁的胡春蘭笑道：“說起來，傑聰比煥荷還小呢。沒想到他都快當爸了，煥荷還沒著落。”
“嘿，你還不知道吧。”範玉嬌眼裏閃過譏誚，淡定地笑道：“煥荷婚期都訂了，就是前兩月你忙著和未來親家交流‘感情’的時候。”
李環臉色有一瞬間的別扭，隨即面不改色地開口：“真是恭喜啊，男方哪裏人吶？怎麽沒聽春蘭你提過？”
“開雲她表弟，之前見的時候就覺得一表人才。”範玉嬌當起了發言人，搶著說：“別看人家年紀輕輕，已經靠自己在華興街那邊買了房子。”
陸嬸判驚訝道：“謔！那邊的房子聽說快兩千塊一平米，真是年輕有為啊！”
“這麽巧嘞，傑聰的新房也在那邊。”李環嬌笑道：“以後和你家煥荷還是鄰居呢！”
“哦？我怎麽聽說是女方頭婚的......”範玉嬌似乎察覺自己說漏嘴，捂著嘴巴訕笑道：“我這嘴就是管不住，你不要介意哈。”
李環暗自咬碎牙齒，扯起嘴角笑道：“可能是你聽錯了。”
範玉嬌裝傻充楞道：“應該是天氣熱，這耳朵也越來越不好使。”
李環屢戰屢敗，堅決要挽回些面子，笑道：“李家的嫁妝裏還有一輛摩托車，碰巧燕娥懷著身孕不方便，她人也大方，答應換臺男式給傑聰用。春蘭，你家煥荷的嫁妝準備得怎麽樣？”
軟飯硬吃是什麽光彩的事，值得她光明正大的說出來。胡春蘭瞟一眼這莫名其妙的人，怎麽就抓著她家較上勁了，淡定地笑道：“我家又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人家，自然掏不出錢貼嫁妝給女婿用。”
“你！”李環氣得嘴巴哆嗦，一把推開碼整齊的麻將，甩手道：“我不打了！”
“哎，你先別走！”範玉嬌伸長脖子追著她背影喊道：“我剛胡了，你把這圈的錢結了再走！”
胡春蘭調侃道：“就那五毛錢，你當給她份子錢吧。”
“那不行！”範玉嬌一臉肉疼的表情：“她家連塊‘嫁仔餅’都沒給，我這五毛不是虧大啊！”
“噗！嫁仔餅！”他們這裏但凡家裏女兒出嫁，都會給親朋好友派嫁女餅。胡春蘭笑得合不攏嘴，拍著麻將桌樂道：“虧你想得出來。”
範玉嬌撇嘴：“陳傑聰不就是倒插門麽，連新房都是女方家的。”
陸嬸判見慣不怪地說道：“哎，他能吃得上這口飯也是本事。”
範玉嬌捂著心口，扮作西施道：“就是心疼我那五毛，好歹能買塊雞蛋糕塞塞牙縫呢。”
“什麽糕？！”許冠寧剛在她身後跑過，倒回去捂著嘴巴問道：“範奶奶，你要吃蛋糕嗎？”
“我倒是想哦，”範玉嬌打趣道：“你家酒樓的蛋糕聽說很好吃，找你爸送我一塊？”
許冠寧為難道：“你媽媽不給你買嗎？”
範玉嬌：“......”
“哈哈哈！讓你逗她。”胡春蘭下巴朝秦劭燁那邊一點，說道：“過兩天是劭燁的生日，要是他爸媽又沒空，我掏錢買蛋糕！”
馮開雲夫妻倆今年倒是齊齊出現給兒子慶生，許冠寧比秦劭燁這個壽星還激動，一手插蠟燭，一手捂著嘴巴，含糊道：“你今年7歲，要插7根蠟燭。”
“我插這邊。”歐揚撚起兩根蠟燭快速戳進對面。
秦劭燁像個甩手大爺似的，坐在兩人中間笑嘻嘻。
歐煥蓮舉著相機蹲在他們面前，‘哢嚓哢嚓’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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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人家都沒擺好‘耶’，”許冠寧重新把嘴巴捂上，甕聲甕氣地開口：“你不能拍人家沒牙的照片。”
歐煥蓮笑道：“不用擺姿勢，我就是拍著玩玩的。”
歐煥荷喊道：“好咯，關燈唱生日歌啦！”
秦劭燁晃動身體，拍著手跟唱：“祝你生日快樂！”
馮開雲哭笑不得地開口：“你別唱了，快許願吹蠟燭吧。”
秦劭燁睜開眼睛，嘟起嘴正想吹滅上面的燭光。忽然身體往後推開一些，扭頭和許冠寧說：“我讓給你吹。”
“不要。”許冠寧捂住嘴巴搖頭，她的下門牙還沒長出來，吹氣會有口水噴出來，她才不願意在這麽多人面前幹這麽丟臉的事。
“吹呀，”秦劭燁索性掰著她的臉往蛋糕前面挪。
圍觀的大人好笑道：“這兩孩子在玩什麽？”
“嚄五要！”許冠寧的臉被他擠變形，掙紮著後退。
“說好給你吹的，”秦劭燁的牛勁也上來了，用力掰她臉。
“嚄不......”許冠寧終於掙脫他的手，一下沒穩住，身體因為慣性往前俯沖。
“噗！”蛋糕遭受重創。
秦劭燁小心翼翼地戳一下她的肩頭，問道：“你還好嗎？”
許冠寧仰頭大哭： “哇哇哇！我要回家！”
歐揚使勁拍著他爸的大腿，樂不可支道：“許冠寧的臉好像小醜，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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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冠寧手裏的鉛筆圈出題目上的關鍵詞，念念有詞：“這裏問‘一共’那就是用加法。”列出算式準備用手指算算時，想起他們這個學期已經進階到兩位數的加減法, 就算是手指頭再加上腳指頭也不夠用。老老實實掀起試卷抽出底下的草稿紙運算，周圍同樣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翻動紙張的聲音。
數學老師這時在講臺上喊道：“做完這題的同學舉手！”
許冠寧一聽, 匆忙把最後的得數寫上, 把手舉得高高地看向講臺。
“嗯，全班都做完了, 那接著念下一題。”數學老師收回環視學生的目光, 舉起試卷念到：“公交車上有乘客26人，到站下車9人, 上車12人, 問車上現在有幾人？”
許冠寧用筆尖戳戳問題, 居然沒有出現‘一共’或者‘還剩’這些關鍵詞。咬咬下唇凝眉思考一會，硬是把三個數字圈出來, 滿意地勾起嘴角。
答題節奏在數學老師的把握下緩緩進行, 屬於一年級的最後一場考試順利結束。數學老師把試卷收齊後就大踏步離開，課室裏頓時變得鬧哄哄。許冠寧把桌上的文具一一放回書包裏, 安心等待放學。
第三組後排的秦劭燁拍了拍桌子，歡呼道：“終於放假了！”
周圍的男生也拍起桌子, 還有吶喊聲。
“喲吼！放假啦, 我要去玩水！”
“我要去外婆家過暑假！”
孟立風掏空桌洞裏的書本，嘟囔道：“好討厭放假還有暑假作業啊！”
許冠寧往桌子上一趴，撇嘴道：“別提暑假作業，先讓我玩幾天。”
姜老師這會捧著一摞書從外面進來, 冷酷道：“組長上來把《暑期園地》和放假通知發下去，我說兩句就可以排隊放學。”
“啊！”許冠寧煩惱地低呼一聲, 果然越是討厭什麽就來什麽。
姜老師把放假註意事項交代完畢就放人，許冠寧早做好準備，第一個沖出去排隊。
他們幾個同方向的排一列，陳寶言走在隊伍的前面，轉頭問道：“許冠寧，你公交車那題算出來答案是多少呀？”
秦劭燁搶著說：“29個人！”
“不對！”許冠寧反駁道：“是30人！”
“哈？”孟立風遲疑道：“我也是算的29，是哪裏不對？”
秦劭燁扯了下許冠寧的書包帶子，說道：“是你算錯了，我和孟立風的答案才對。”
陳寶言難過地垂下嘴角：“我的答案好像寫的是27，這次考不到一百分。”
“你們都不對。”許冠寧眼神堅定地看向秦劭燁，勾起唇角說：“還有司機叔叔也要算上，嘿嘿，我做對了，肯定有一百分！”
秦劭燁被她語氣裏的篤定擊破自信，扭頭和陳寶言說：“嗚嗚，我也沒一百分了。”
歐揚在校門口等到三個垂頭喪氣的人，露出會心一笑：“一看就知道你們是考砸了，怕被爸爸媽媽打。不像我，考砸那就是小菜一碟。”
“我爸爸媽媽不打我，”秦劭燁這樣一想也就振作起來了，笑道：“暑假我要去爺爺家玩，吃煨番薯！”
歐揚酸溜溜地開口：“我也可以去外婆家玩水，捉蜻蜓。”
孟立風羨慕道：“你們的暑假真好玩，我只能跟著媽媽去圖書館上班。”
三人好奇臉：“圖書館？！”那是他們從未涉獵的地方。
許冠寧扭頭看向陳寶言：“你為什麽沒反應？”
陳寶言驕傲道：“我去過圖書館，那裏有很多很多書！”
敢情只有他們三個‘土包子’沒去過圖書館，許冠寧想到這腳步一頓，回頭說：“我們暑假去圖書館玩吧！”
歐揚興奮道：“我們去把那裏的漫畫都看完！”
“啊？你們為什麽想去圖書館呀？”孟立風不解地看著兄妹倆，如實道來：“在裏面不能大聲說話，也不能跑，真的一點都不好玩。”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許冠寧不甘落後於人，說道：“你和陳寶言都知道圖書館長什麽樣子，我也要去看看。”
“對！”歐揚雙手交握，幻想道：“圖書館那麽多書，裏面的漫畫書會不會多到能把我埋住？！”
“呀！你們都去的話，就剩下我一個人沒去過圖書館。”秦劭燁糾結地撓頭：“可是我暑假要去爺爺家，怎麽辦吶？”
“放心，我等你回來告訴圖書館裏面是什麽樣啊。”歐揚叉腰，一臉嘚瑟地笑道：“哈哈哈！”
秦劭燁把頭搖得飛快：“我才不要聽你講！”
“我到家了，”說話間，孟立風家到了，她上樓前頂開防盜門揮手：“拜拜！”
“拜拜！”
剩下四個人繼續往前走，許冠寧把路上的瓷磚當成格子，一步一步單腳跳過去。最後停在一個紅色磚塊上，得意道：“你們猜，我能單腳站多久？”
秦劭燁看她站姿筆挺，猶豫道：“數十下吧。”
陳寶言對好友充滿信心：“肯定不止！”
許冠寧的右腿開始有些顫抖，咬牙堅持道：“就是，你現在開始數。”
“一、二......”
歐揚歪頭看眼她背後，偷笑道：“我猜你馬上就跑。”
秦劭燁還沒數到十呢，她怎麽可能會跑。許冠寧沒吭聲，朝歐揚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陳寶言這會邊看著她背後邊哆嗦著嘴說：“許...許冠寧，你後面有......”
“我後面有什麽？”許冠寧看她一臉害怕地往後退，回頭突然被熱乎乎的東西舔臉。
“有大狼狗！”秦劭燁的話還是慢了一步。
“媽媽呀！”許冠寧被嚇得單腳彈開，跌坐在地驚恐地看著吐舌頭喘氣的狗頭被人扯遠。
歐揚幸災樂禍道：“哈哈哈！許冠寧被狗嚇到摔倒！”
年輕男人拽緊手裏的繩子，一臉抱歉地和許冠寧說：“小朋友，你能站起來嗎？”
許冠寧只是被那一下懟臉狗頭嚇到，站起來拍拍屁股說：“哥哥，你的狗好大只啊！”
歐揚對於這只體型比他大的狗又怵又好奇，躲遠一點張望道：“它的尾巴好像狐貍。”
“不許動！”年輕男人急忙呵斥撲向許冠寧的狗。
大狼狗立刻坐下，盯著許冠寧吐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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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冠寧看著坐下有她高的大狼狗，驚喜道：“哇！它剛才是想和我抱抱嗎？”
“......”年輕男人磕磕巴巴地解釋幾句，拉起狗快速逃走。
陳寶言確認狗已經走遠才靠近許冠寧，心有餘悸地開口：“你不怕它咬你嗎？那只狗看起來好兇！”
“它聽得懂人說話誒，我如果也有一只這樣的狗狗就好了。”許冠寧邊走邊說：“教它學會開燈關燈，冬天睡覺我就不用起來了，哈哈哈！”
陳寶言：“......”
許冠寧指著眼前的鐵柵門說：“還可以讓它幫張爺爺看門！”
“喔，這麽快到家啦！”陳寶言左右看了眼馬路確認沒有來車，扭頭揮手說：“我明天來找你玩，拜拜！”
“拜拜！”
範玉嬌坐在榕樹下，看著走進大院的許冠寧促狹道：“這不是我們大院上電視的小明星嗎？”
何老伯現在天天下樓散步，聞言笑道：“是煥蓮家那個漏門牙的女兒？”
“哈哈哈，漏門牙！”秦劭燁眉開眼笑地指著許冠寧說：“對，她就是漏門牙。”
“我有牙！”這會門牙已經重新長出來，許冠寧咧開嘴讓他們看，電視臺采訪那天她本來是不願意張嘴的，都怪那個攝影師一直讓她笑。還把她的嘴拍得那麽清楚，那天看新聞的人都知道她許冠寧掉了顆門牙！
“兩顆都快長好了。”胡春蘭看了眼她嘴巴，擡頭樂道：“喲！何伯現在記性不錯啊！”
“他連幾十年前被人偷了兩顆雞蛋的事都記得住。”利老奶奶坐在一旁，開玩笑道：“比我還好，現在都靠他幫我記買菜的賬。”
“每天多出來走走是有用的，”範玉嬌關心道：“那還喝酒不？”
“那肯定是要喝的！”何老伯被李老奶奶一瞪，訕笑道：“少喝點，少喝點。”
“這話聽著就像我爸說的，”歐揚一屁股坐在榕樹下，兩指並緊放到嘴邊，抖起二郎腿說：“我抽完這根就不抽了。”
“哈哈哈，你個衰仔包。胡春蘭捧腹大笑：“學你爸做這個動作學得有模有樣。”
範玉嬌低頭揩掉眼角的淚水，忍俊不禁道：“真是被歐揚這孩子逗得我眼淚都笑出來了。”
有人捧場更是激起歐揚的模仿欲，甩掉書包插著褲兜站起，邊走邊說：“你們聞不得煙味，我去屋外......”他說著繞去榕樹後面，看見一個小孩蹲在那，問道：“方小圓你在這裏幹什麽？”
“嘻嘻，哥哥，我在炒菜。”方小圓捏著棍子在翻炒，露出地上圓滾滾、棕黃色的條狀物。
歐揚看清地上那團東西幾欲作嘔，震驚道：“你在玩屎！”
許冠寧懷疑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不敢置信地問道：“誰玩屎？”
“我去看看！”秦劭燁小心翼翼地扒著樹幹張望。
“什麽？！誰玩那東西？”範玉嬌在外面聽到歐揚的聲音，快步走過去。
“是我炒的菜！”方小圓抓起地上的屎沖他們喊：“你們看我做的菜很棒的！”
“啊！！！你不要過來！”歐揚驚恐地後退的兩步，接著轉身就跑。秦劭燁和許冠寧瞧見也立即跑開，其他聞言更是連連躲避。
範玉嬌快速閃到一邊，拍著心口嘀咕：“這小孩玩什麽不好，居然玩那東西。”
方小圓以為是在和他玩，追得更起勁，邊跑邊喊：“你們別跑，我的菜要掉了！”
方小圓的奶奶終於出現，拎著個鍋鏟追喊道：“小圓，你快給我扔掉！”
“你別追我！”許冠寧苦著臉喊道，扭頭看一眼後面的方小圓正想往前跑，卻和慌不擇路的歐揚撞上。
“啪嘰！”兩人摔在地上。
幸好這會方小圓被他奶奶抓住，屁股挨了幾鏟子被人扯著走。
院子裏響起方小圓的哀嚎，許冠寧趴地上盯著掉落在眼前的那顆牙齒也想哭，仰頭嗚咽道：“嗚嗚嗚！我的牙又掉了！”
歐揚摔到了膝蓋，正齜牙咧嘴地站起。聽到她的話瞪大眼睛看去，嚷嚷道：“奶奶！妹妹的下門牙也失守了！”
***
晚飯時間，許冠寧依然不願意張嘴說話，眼睛死死盯著歐揚，手裏的筷子一下一下地戳進白米飯裏。
歐揚瞧她那筷子似乎更想戳在他身上，渾身打了個激靈，求饒道：“你不要再瞪我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許冠寧依然盯著他不放，夾起一顆菜心狠狠咬一口。她剛才丟臉死了，被歐揚嚷得滿大院都知道她又掉了顆牙。
“你要看就看吧，反正看一下又不會少塊肉！”歐揚破罐子破摔，放棄求她和解。
秦劭燁突然說道：“哎呀！我今天忘記給小鳥餵吃的！”
“我去餵！”歐揚搶著跳下凳子，正好躲躲許冠寧那殺人的眼神。
胡春蘭喊道“餵好記得洗手啊，別以為你媽不在就可以偷懶！”今天期末考，曾秀娟他們學校的老師每學期都會在這天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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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飯廳上方突然飛來一只鳥。
“是小綠！”許冠寧這下才開口，當機立斷跑去把所有的門窗關上。
“歐揚！你想挨揍是不是！”歐煥強伸手去抓飛到他頭上的藍鳥，卻撲了個空。
歐揚慌慌張張地從房間跑出來，喊道：“它們三只趁我倒糧的時候都飛走了，快點抓鳥！”
“哎喲，千萬不要拉泡屎掉飯菜裏。”胡春蘭急急忙忙地找東西蓋桌上的飯菜。
“你就站著不要動，不要動。”秦劭燁站在凳子上低聲哄道，伸手去夠那只站在櫃頂上的紅喙藍羽的小鳥。
歐煥強抓著掃天花板的除塵撣子在屋裏追著兩只鳥撲來撲去。
家裏霎時亂成一鍋粥，許冠寧貼著墻根挪動，邊走邊指揮：“舅舅，小黃在電話那裏！”
“啪！”歐煥強下意識就一撣子過去，電話被他掃到地上去。
歐揚看眼裂開兩半的話筒，僵著脖子不敢瞧他爸的表情。
“等會再揍你！”歐煥強忙活好一陣才把三只鳥抓回籠子裏，重新坐在飯桌上時雙手已經累得擡不起來。
歐揚殷勤地給他夾了塊牛肉，諂媚道：“爸爸，你吃多點。”
歐煥強冷冷道：“我明天就把那三只臭鳥燉了！”
許冠寧瞪了眼壞事的歐揚，央求道：“別啊！舅舅！”
秦劭燁急忙保證：“以後還是我去餵小鳥，不會讓它們飛出來的。”
歐揚這下成了眾矢之的，越發伏低做小：“爸爸，你要燉就燉小黃吧，不要燉他們的。”
小黃：“？？？”
“多大事啊，都吃飯。”胡春蘭失笑道：“你爸小的時候還抓過青蛙放被窩裏嘞！”
“媽！老黃歷了提來幹什麽。”歐煥強捧起碗裝作專心吃飯。
歐揚這個沒眼色地追問道：“爸爸，你有挨打嗎？”
胡春蘭抿唇笑道：“我和你爺爺都沒揍他，那會忙著洗被鋪去了。”
許冠寧也是一臉好奇：“舅舅，青蛙晚上睡覺會‘呱呱’叫嗎？”
“別問我，我不知道。”歐煥強死死守住嘴巴，以前犯的傻哪能讓他們知道。
“你自己做過的事，還怕人提。”胡春蘭嗔怪地看他一眼，朝歐揚他們說：“他啊，還......”
“哎，我吃飽了回房睡覺！”歐煥強阻止不了他媽，幹脆來個眼不看為凈。
主臥的房門一關，胡春蘭也就收回話題，語氣裏帶著得意，低聲說：“以後他要是想揍人，你們就糗他。”
“嘻嘻，奶奶你真好！”歐揚逃過一劫，捧起她的臉‘啵’一口。
“我也要親！”許冠寧從凳子上爬過去。
“來，都給你們親。”胡春蘭攬著兩個孫，餘光瞧見秦劭燁羨慕的眼神，攤開手說：“劭燁，你不願意親親胡奶奶嗎？”
秦劭燁雙眼亮起，屁顛屁顛地跑過去。
“你親了兩下，我也要！”
“你們還親，我也來。”
“夠了啊！我的臉是你們的玩具嗎！”胡春蘭臉上都是口水，瞪著得寸進尺的三人。
三人心虛：“......”
***
兩天後，許冠寧看著數學試卷上的95分，氣憤道：“明明司機叔叔也在車上，為什麽不算上他！”
歐揚坐去柵欄邊上，痛苦道：“你已經念了一路，連我都知道這道題就是算乘客。”
“哼，我本來有100分的！”許冠寧踢一腳路面的沙子，撐開試卷看著那個大大的叉實在覺得刺眼。
“你再看也不能把它變成100。”秦劭燁也累了，坐去歐揚旁邊頭靠他肩膀上。
“嘿嘿！誰說我不能！”許冠寧掏出筆盒趴在地上，拿出紅筆準備朝那個“5”下手。
“喵！”一聲貓叫在她耳邊響起。
許冠寧扭頭看去，小白叼起她的橡皮擦跳上圍欄！她迅速跳起，追著貓喊道：“小白，你把橡皮還我！那個不能吃！”
三人在院子裏展開人貓追逐戰，胡春蘭摸牌的間隙，扭頭喊道：“你們別把貓往馬路那邊攆，小心有車！”
久未露面的李環這會重回麻將桌，春風得意地笑道：“過幾天我家傑聰擺酒，大家街坊一場，都來喝一杯喜酒呀。”
範玉嬌捂嘴笑道：“恭喜啊，你家傑聰的喜酒我怕是喝不上了。我娘家侄女也在那天擺酒，我這做姑的肯定不能缺席。”
“恭喜恭喜。”其他人紛紛道賀，卻沒人答應去喝喜酒。
李環也不是真心實意的邀請，瞥見一旁的胡春蘭笑道：“說起來，傑聰比煥荷還小呢。沒想到他都快當爸了，煥荷還沒著落。”
“嘿，你還不知道吧。”範玉嬌眼裏閃過譏誚，淡定地笑道：“煥荷婚期都訂了，就是前兩月你忙著和未來親家交流‘感情’的時候。”
李環臉色有一瞬間的別扭，隨即面不改色地開口：“真是恭喜啊，男方哪裏人吶？怎麽沒聽春蘭你提過？”
“開雲她表弟，之前見的時候就覺得一表人才。”範玉嬌當起了發言人，搶著說：“別看人家年紀輕輕，已經靠自己在華興街那邊買了房子。”
陸嬸判驚訝道：“謔！那邊的房子聽說快兩千塊一平米，真是年輕有為啊！”
“這麽巧嘞，傑聰的新房也在那邊。”李環嬌笑道：“以後和你家煥荷還是鄰居呢！”
“哦？我怎麽聽說是女方頭婚的......”範玉嬌似乎察覺自己說漏嘴，捂著嘴巴訕笑道：“我這嘴就是管不住，你不要介意哈。”
李環暗自咬碎牙齒，扯起嘴角笑道：“可能是你聽錯了。”
範玉嬌裝傻充楞道：“應該是天氣熱，這耳朵也越來越不好使。”
李環屢戰屢敗，堅決要挽回些面子，笑道：“李家的嫁妝裏還有一輛摩托車，碰巧燕娥懷著身孕不方便，她人也大方，答應換臺男式給傑聰用。春蘭，你家煥荷的嫁妝準備得怎麽樣？”
軟飯硬吃是什麽光彩的事，值得她光明正大的說出來。胡春蘭瞟一眼這莫名其妙的人，怎麽就抓著她家較上勁了，淡定地笑道：“我家又不是什麽大富大貴的人家，自然掏不出錢貼嫁妝給女婿用。”
“你！”李環氣得嘴巴哆嗦，一把推開碼整齊的麻將，甩手道：“我不打了！”
“哎，你先別走！”範玉嬌伸長脖子追著她背影喊道：“我剛胡了，你把這圈的錢結了再走！”
胡春蘭調侃道：“就那五毛錢，你當給她份子錢吧。”
“那不行！”範玉嬌一臉肉疼的表情：“她家連塊‘嫁仔餅’都沒給，我這五毛不是虧大啊！”
“噗！嫁仔餅！”他們這裏但凡家裏女兒出嫁，都會給親朋好友派嫁女餅。胡春蘭笑得合不攏嘴，拍著麻將桌樂道：“虧你想得出來。”
範玉嬌撇嘴：“陳傑聰不就是倒插門麽，連新房都是女方家的。”
陸嬸判見慣不怪地說道：“哎，他能吃得上這口飯也是本事。”
範玉嬌捂著心口，扮作西施道：“就是心疼我那五毛，好歹能買塊雞蛋糕塞塞牙縫呢。”
“什麽糕？！”許冠寧剛在她身後跑過，倒回去捂著嘴巴問道：“範奶奶，你要吃蛋糕嗎？”
“我倒是想哦，”範玉嬌打趣道：“你家酒樓的蛋糕聽說很好吃，找你爸送我一塊？”
許冠寧為難道：“你媽媽不給你買嗎？”
範玉嬌：“......”
“哈哈哈！讓你逗她。”胡春蘭下巴朝秦劭燁那邊一點，說道：“過兩天是劭燁的生日，要是他爸媽又沒空，我掏錢買蛋糕！”
馮開雲夫妻倆今年倒是齊齊出現給兒子慶生，許冠寧比秦劭燁這個壽星還激動，一手插蠟燭，一手捂著嘴巴，含糊道：“你今年7歲，要插7根蠟燭。”
“我插這邊。”歐揚撚起兩根蠟燭快速戳進對面。
秦劭燁像個甩手大爺似的，坐在兩人中間笑嘻嘻。
歐煥蓮舉著相機蹲在他們面前，‘哢嚓哢嚓’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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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人家都沒擺好‘耶’，”許冠寧重新把嘴巴捂上，甕聲甕氣地開口：“你不能拍人家沒牙的照片。”
歐煥蓮笑道：“不用擺姿勢，我就是拍著玩玩的。”
歐煥荷喊道：“好咯，關燈唱生日歌啦！”
秦劭燁晃動身體，拍著手跟唱：“祝你生日快樂！”
馮開雲哭笑不得地開口：“你別唱了，快許願吹蠟燭吧。”
秦劭燁睜開眼睛，嘟起嘴正想吹滅上面的燭光。忽然身體往後推開一些，扭頭和許冠寧說：“我讓給你吹。”
“不要。”許冠寧捂住嘴巴搖頭，她的下門牙還沒長出來，吹氣會有口水噴出來，她才不願意在這麽多人面前幹這麽丟臉的事。
“吹呀，”秦劭燁索性掰著她的臉往蛋糕前面挪。
圍觀的大人好笑道：“這兩孩子在玩什麽？”
“嚄五要！”許冠寧的臉被他擠變形，掙紮著後退。
“說好給你吹的，”秦劭燁的牛勁也上來了，用力掰她臉。
“嚄不......”許冠寧終於掙脫他的手，一下沒穩住，身體因為慣性往前俯沖。
“噗！”蛋糕遭受重創。
秦劭燁小心翼翼地戳一下她的肩頭，問道：“你還好嗎？”
許冠寧仰頭大哭： “哇哇哇！我要回家！”
歐揚使勁拍著他爸的大腿，樂不可支道：“許冠寧的臉好像小醜，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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